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從正式到「正式」的同居◎

沈央知道自己喝多了點。

只是一點,絕對沒有過量。

說到底在A城,也沒幾個人真敢讓他喝酒喝出問題來。沈央覺得就是自己嘴饞。

饞酒又挑食,很難養。

但在賀南朝面前,連漢堡里的生菜葉也變得好美味。

藉著微醺的酒意,沈央才敢膽大一些,纏着賀南朝胡言亂語。

因為賀南朝對他很好,可他們之間……似乎還隔着一層看不見的東西。

沈央不敢問,他怕把賀南朝給問跑了。

「當然可以,」沈央笑眯眯地配合,「明兒我就分個項目給你,年輕人,好好乾……記得中午來我的辦公室。」

他穿上了沈央早就想看的圍裙,利索地起鍋燒水,煮了兩碗滋味香濃的雞湯麵。

想幫忙,賀南朝還不給他幫。

書房裏又安裝了兩台遊戲機,三五個手柄與顯示器。

「嗯,我喜歡你,」賀南朝單手解開圍裙掛好,在沈央身側坐下,「趁熱吃。」

而沈央最近心情不錯,眼看着家裏屬於賀南朝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對自己的追人手段愈發自豪。

沈央咬咬唇,盯着從他下頜滑落的汗,還是沒忍住,突然間聲音放大:「賀南朝!」

例如再也不帶走的領帶夾,西裝外套,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品,以及幾件同款睡衣。

趁著周末不上班,賀南朝一大早就忙了起來。

這一點,遭到了雪糕的嚴重抗議。

他把兩碗面端上桌,問沈央在笑什麼,而沈央支著下巴,微醺而迷朦的桃花眼朝他看來,軟聲說:「哥,今天你說了好多次喜歡我。」

沈央家裏的東西逐漸多了起來。

沈央盯着他一直笑,讓賀南朝莫名有些不自在。

賀南朝一愣,看了眼窗邊的貓爬架,又看向沈央那觸感極好的唇。

他嘴唇被親得好紅。

他想通了一件事。

還有茶几上,每隔一天就會更換的鮮花。

賀南朝心中有一套原則,除了炒股以外,他做任何事都喜歡穩步循序漸進。

所以他果斷選擇去睡側卧。

無論這個世界曾經是什麼樣,未來又會變成什麼樣,都不是此時最重要的事情。

不過,胡言亂語,放在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身上,總是有奇效的。

已經睡在同一個家裏,那麼離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會遠嗎?

他沈央也太厲害了吧!

賀南朝對沈央的小得意並不知情,最近,他在忙活露台種菜的建設。

「你先吃早餐,我待會還要去搬泥土,」賀南朝興緻勃勃道,「是我專門找人去村裏要的,純天然無污染。」

「多謝沈總抬愛。」

沈央迷迷糊糊起床,就見賀南朝自己在搬兩個沉重的大花盆。

沈央卻沒有停下話頭,咬了咬微紅的唇:「你都喜歡我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同居啊?」

*

同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想答應。

這是沈央第二次提同居了。

從電梯里挪出來時還好,但是看着賀南朝準備把花盆搬上二層露台,沈央不由得特別心疼。

只是借酒撒嬌,半真半假地裝可憐,賀南朝就願意主動與他拉進距離了。

「嗯,嗯?」

因為它兩個人都想要,卻只能在半夜苦苦抉擇,到底應該去哪個房間睡覺。

他喜歡這個鮮活的、與原著不太一樣的沈央。

吃着熱乎乎的雞湯麵,賀南朝的心很安穩。

因為,他要專心談戀愛。

當然,賀南朝絕對不會直接睡到沈央卧室里。

他是一個躺在水泥地上也能閉眼睡着的人,唯獨抱着沈央才有可能徹夜難眠。

「沈總,我可以憑藉姿色上門入贅嗎?」賀南朝清清嗓子,佯裝正經。

他喜歡沈央,只要這一點沒有改變就好。

回到龍庭一品,賀南朝沒有讓沈央真的下廚。

賀南朝嚇了一跳,一時間呆在原地不敢動。

「你給我坐下,」沈央兇巴巴道,「我現在讓人來搬。」

賀南朝不舍地看一眼花盆,默默坐下。

而沈央仍在持續輸出:「你的腰很重要,我還留着有用呢,浪費在搬花盆上,以後搬不動我了怎麼辦?」

賀南朝:?!

「反正你不休息就是不愛我了,坐好不許動!」

「好好好,我不動……」

沈央說得臉紅,賀南朝聽得臉熱。

他當然是立刻妥協,老老實實接過毛巾擦汗,又在沈央的盯視中喝了好大一杯水。

慢慢喝完水,終於不再氣喘吁吁后,沈央又把他趕去浴室洗澡。

仰頭站在花灑之下,賀南朝不禁彎了彎唇。他對沈央的喜歡,似乎又多了一點。

兇巴巴的樣子也好可愛。

沖完澡,賀南朝隨手穿了件普通白背心,將浴巾蓋在頭上隨意擦擦。

帶着一股薄荷的清爽氣息從浴室出來,沈央就把他按回沙發上,口口聲聲要幫忙擦頭髮。

結果擦著擦著,沈央直接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放開了。

「硬梆梆的,好厲害,」沈央戳着他的肱二頭肌,小聲說,「再鼓起來一次讓我看看嘛。」

賀南朝無奈地繃緊肌肉,任由沈央微涼的手覆在其上,慢吞吞摸來又摸去。

直到幾位幫忙搬東西的壯漢按響門鈴,沈央才佯裝無事般迅速鬆開手,正襟危坐,默默喝水。

賀南朝搖搖頭,同樣佯裝淡定地起身開門。

幸虧剛才他洗的是冷水澡!

*

露台的佈置比賀南朝想像中更快。

在他某天下班回來的時候,沈央便迫不及待拉起他的手,朝二樓跑去。

烈日下綠意正濃,原本光禿禿的露台煥然一新。

木製柵欄圍了一圈,栽著鬱鬱蔥蔥的綠竹。

賀南朝認出了迷迭香、薄荷與驅蚊草,以及在夏季盛放的漂亮花卉。

但還有一片地方是空着的,擺了他先前搬來的大花盆。

「好看嗎?想種什麼都行,」沈央彎著唇,「我猜你肯定想要自己動手體驗,這片地方就留給你慢慢種。」

「特別好看,謝謝你。」賀南朝回答得很認真。

沈央眸中的笑意更盛。他怕曬,躲在賀南朝背後遮陽,而後乾脆環住了賀南朝的腰。

「哥,我還計劃着弄一個小魚池,在樓頂砌磚,鋪好防水布就行。到時候咱們養點睡蓮好不好?」

「很好啊,正好下雨也不浪費水資源,」賀南朝任由他抱着,抬手覆上他纖細的腕骨,「我想買個蓄水桶,接雨水的那種,行嗎?」

「蓄水桶能連上自動灌溉器嗎?」

「我問問客服。」

蓄水桶隔天就到了。

賀南朝把它放在沈央留出的空地上,戴好厚手套,又在沈央的強烈要求下戴上了遮陽帽。

他拿出自己提前買好的種子,忙活了整整大半天,種下土豆番茄和辣椒,又親手扎了絲瓜架子。

最後,順便再撒下一把不知名蔬菜種。

能長多少,全看天意。

其實這一小塊地方,和設計精緻的露台不算特別搭調,但沈央非常滿意。

他認真欣賞著賀南朝的辛苦傑作,篤定道:「等到明年夏天,這裏肯定會是一片綠茵茵的。」

賀南朝脫了手套,傾身洗手:「不用等一年,再過一個月就全部變綠了,蔬菜長得很快。」

「真的嗎?我從來都不知道……」沈央有些驚訝,忍不住問,「哥,你是不是以前也種過菜啊?」

賀南朝聞言怔了怔,忽然回憶起許久以前的事,語氣隱隱感慨:「我還真種過。」

「太厲害了!」沈央眼眸微亮,努力把傘舉高,勉強蓋過賀南朝的腦袋,「忙了一天,曬不曬啊?」

「沒事,我從來不怕曬。」

賀南朝接過傘,陰涼恰好遮住兩人的身影。

累了一天,洗完澡的賀南朝再次穿上白背心。

因為涼快,也因為沈央很喜歡他在家裏露胳膊露腿……

兩人懶洋洋倚在沙發上看電視,賀南朝拿着遙控器隨便調台,忽然感覺後頸泛起一陣涼意。

他回頭,發現是沈央偷偷拉開了他的背心。

「怎,怎麼了?」

沈央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遞給賀南朝。

原來是太陽曬得太久,在他脖頸與肩背的交際處,留下了顏色迥然的印記。

沈央看着照片忍不住笑。

「哥,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賀家少爺……」沈央嘖嘖感嘆,「還是我從外面強搶回來的保鏢老公。」

「給沈小少爺當保鏢也不錯,」賀南朝挑眉,配合地展開聯想,「人前,我畢恭畢敬為您拉開車門。人後,您卻在半夜爬上了我的……」

沈央:!!!

「哥,我以為你是個正經人!」他慌慌張張捂住賀南朝的嘴,臉側漫起一團紅暈。

賀南朝扣着他手腕,輕輕吻上他柔軟的掌心,嗓音含糊:「我早就坦白過了,偶爾會想欺負你。」

「……哦。」

沈央沒再掙扎,腦袋冒着熱氣,安靜地貼在他懷裏。

而雪糕不服氣地擠進兩人之間。

電視上放着綜藝,入目皆是俊男美女。

賀南朝看得漫不經心,直到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才發現,這居然是正在直播的爆火戀綜第二期。

鏡頭裏的蘇子軒,仍像在東苑中那般懶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下就不會坐。

聽說他正是以鹹魚躺平而出名的。

賀南朝提起了興緻,摟着沈央沒再換台,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居然如此精彩。

駱嶼主動和蘇子軒公開告白了。

在蘇子軒懶洋洋玩著電腦時,屏幕忽變,開始自動播放一段提前錄製好的視頻。

十倍速快進,視頻里的駱嶼眼底青黑,窩在電腦前熬了幾天幾夜,開發出一個簡陋的虛擬男友小程序。

這位虛擬男友的說話語調,全然複製駱嶼自己的口吻,專門用來陪蘇子軒聊天。

蘇子軒看完視頻,饒有趣味地戳了戳虛擬男友,對話框那頭瞬間發來一大串真誠告白。

下一秒,蘇子軒驚訝抬頭,就見駱嶼站在門口,西裝革履抹了髮蠟,臉色漲紅,捧著大束玫瑰單膝跪下。

賀南朝的驚訝同樣不少。

這可是直播!

「哥,快看快看,太刺激了!」

沈央早已第一時間拿起手機吃瓜,興緻勃勃地遞給賀南朝共同欣賞。

熱搜上一片戰火。

在直播最開始,營銷號便不約而同爆起了「大料」。

駱嶼所在戰隊背後金主是蘇子軒,蘇子軒被包養,蘇子軒出軌,蘇子軒拿沈家大少的錢去養駱嶼這個小白臉……一層一層黑熱搜瘋狂加碼,每個詞條都掛着紅色的「爆」字。

到最後,當駱嶼單膝跪地掏出鑽戒的剎那,所有的黑料卻驟然反轉。

關於駱嶼是隱藏豪門少爺,退圈就要繼承億萬家產的爆料,飛速霸佔榜首。

賀南朝:……

這些人的生活可真是精彩紛呈,不愧是書中世界,簡直比沈央這個主角的日常還要刺激……

而沈央本人,正在給沈霖轉發各種有關他的奇葩黑料,樂得不行。

賀南朝總覺得哪裏不對。

他皺皺眉,點開粉絲製作的直播錄屏,反覆回看駱嶼寫代碼時的狀態。

這孩子不僅抓耳撓腮,被短短几行代碼折磨得睡不安穩,還在試運行出bug時氣成河豚。

這好像不算是天才黑客吧?

賀南朝放下手機,沉吟片刻:「沈央,我問你個問題。」

「嗯?」沉迷在看戲中的沈央隨口應道。

「駱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編程的?」

「唔……系統的學習只有一年吧,不過他很有天分,大概從兩三年前就開始自學了。」

「那你覺得他的水平,和青北CS研究生的水平比起來……」

「比不了比不了,去年校招我去看過,駱嶼可沒有學長們那麼厲害,離被搶進大廠還差得遠。」

沈央只當是閑聊,語氣中不帶一絲虛假。

而今日的賀南朝再次確定——這個世界,與他看的那本書,是真不太一樣。

明明人名是一樣的,重要角色也都輪番出現過,為什麼,許多細枝末節的設定卻截然不同呢?

賀南朝沉默著打開手機,隨意搜出一個小說網站,漫無目的地刷了半天,點進各種作者的主頁又退出來,最後久違地陷入沉思。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原書的作者是誰。

因為,當初他直接點進了朋友發來的txt文包。

熬夜讀到大半,看不下去,然後就沒再看了……

賀南朝忽然有些懷疑人生。

*

當然,讓賀南朝懷疑人生的事件不止於此。

八月二十一號,是他們相識的第三個月。

沈央說要帶他去掃墓,看望自己逝去的家人。

賀南朝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明白,沈央是想讓這段關係更進一步,主動卸下一些心防。他必須鄭重對待。

於是這天下午,他回了一趟東苑,換上最為正式的黑色西裝,提前預訂好一束菊花。

兩人共同坐車前往私人墓園。

沈央一路都很安靜,眸底難得流露出幾絲惆悵與悲傷。

賀南朝輕輕摟着他的腰,安靜地陪他。

直到下車之前,沈央才悄然吸了吸鼻子。

他貼在賀南朝懷裏,輕聲開口:「它是陪伴我最久的、最重要的親人。哪怕我早就知道,它不會永遠陪我,它的離開不可避免,但有時候,我真的好想好想它。」

賀南朝握緊了他的手:「我明白。」

「賀南朝,謝謝你陪我一起來看它。」

「這是我應該做的。」

走進開闊的私人墓園,香燭與鮮花的氣息糾纏在風裏。

遠處散落着一群白鴿,烈日下綠草如茵。

賀南朝撐起黑傘,陪着沈央來到一處墓碑之前。

沈央沒有鬆開交握的手,僅是微微低頭,嗓音極輕:「棉花糖,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帶他來看你啦。」

「這可是我第一次帶他來見家長哦,希望你也能喜歡它。在貓星要過得快樂,我會每年都給你燒好多好多小魚乾。」

沈央說了許多話,有關於爸媽和沈霖,有關於沈霖在路邊撿回的雪糕,有關於他與賀南朝的生活。

而賀南朝一直在沉默,死死攥著傘柄。手背上青筋盡顯。

起初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聽完沈央的第一句話,再看向墓碑上栩栩如生的優雅波斯貓,他腦中便有驚雷轟然炸響。

綿花糖。

沈央曾經養過的波斯貓,就叫棉花糖。

賀南閉了閉眼,不動聲色地深呼吸。

好消息,沈央主動帶他來見家長,見自己逝去的親人。

壞消息,家長是一隻二十歲壽終正寢的波斯貓。

他懷疑自己被前世那個發來文包的朋友狠狠耍了。相隔兩個世界,賀南朝根本無法求證真相。

但他不能讓沈央看出他的異常,絕對不能。

否則他該如何回應沈央的疑惑?

【我以為,這個墓碑里,安葬着你逝去母親的骨灰。】

這種屁話他能說嗎?

絕對不能說!!!

賀南朝用盡兩輩子的隱忍技巧與情緒調節能力,才把這份震驚狠狠按在心口。

他認認真真擺好菊花,在乾淨整潔的墓碑前,誠心見過這隻陪伴沈央長大成人的貓。

能活到二十歲,說明它在世時,一定被沈央精細照顧著,過得很好很好。

其實在震驚之餘,賀南朝也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看的劇情並非全部真相,那麼沈央曾經遭受的那些罪,是不是也有可能……從未經歷過?

那樣最好。

最好是那樣。

回到家已是飯點。

賀南朝主動請纓,負責下廚。

他做了很簡單的家常菜,外加一盤油燜大蝦。

賀南朝沒有告訴沈央,在做這些菜式之前,他偷偷回東苑做過好幾遍。

那些不算完美的蝦,全都進了賀北觀的肚子裏。

由於賀北觀這人在吃食上極其挑剔,最終能讓他表示滿意的味道,定然不錯。

賀南朝反覆練習后,終於對自己的手藝感到自信。

他把食物端上桌,在沈央戀戀不捨的目光中解開圍裙,拿了個空盤子來裝蝦殼。

然而,沈央卻按住了他想要剝蝦的手。

「哥,你不用次次都幫我做這些的。」

賀南朝笑笑:「那也不能讓細皮嫩肉的沈總來做,剝多了手會很疼。」

「誰說只能用手的?」

沈央挑眉,拿起擺在一旁的刀叉。在賀南朝震驚的視線下,他飛速把蝦肉完完整整地剝了出來。

用時幾乎不到兩秒,比親自上手還要更快更完整。

「張嘴。」沈央舉起叉子,唇角微翹。

賀南朝怔然張嘴,被餵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鮮嫩蝦肉。

「明白了吧,我可不是身嬌體弱的小少爺,」沈央得意地揚起下巴,「我會滑雪會騎馬,還在山路上騎過摩托……」

「等等,你在山路開摩托車?」

賀南朝倏然皺眉,敏銳地抓住重點。

發現說漏嘴了,沈央方才上翹的小尾巴迅速收了回去。

他輕咳一聲,小心翼翼解釋道:「只騎了十分鐘,旁邊也有保鏢護著的。大家都有叛逆的時候嘛,就像你也玩過飆車……」

「那不是我。」賀南朝脫口而出,說完就頓住了。

而沈央卻沒聽出絲毫問題,贊同地點頭:「對,那是過去的你,也是過去的我。我現在絕對不會把這種冒險當成很酷的事情了!」

賀南朝含糊地應下,看着沈央美滋滋誇獎他做的菜有多麼好吃,心中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他的過去,可以被沈央誤當成真,那麼沈央的過去呢?

什麼樣的家庭,才能隨便送孩子騎馬滑雪?

在雪山之上,看到沈央帥氣的單板空翻,那時候他只顧著擔心,怎麼就沒往深里想過呢?

賀南朝自己很清楚為什麼,他的眼裏早就全是沈央,但也因此被蒙蔽了雙眼。

在接受告白的那一刻,他甚至還很中二地想着,自己恐怕要與世界為敵了。

那除此之外,他究竟還先入為主地亂想了什麼呢?

駱嶼和威廉就是最好的例子。

唯有嚴凜峰的罪行是真實發生過,被他警惕地揪了出來。

也同樣是因為警惕,他才在半夜寒風中第一次抱着沈央狂奔。

挺浪漫的。

賀南朝依然不後悔自己的時刻謹慎。

就像賀北觀與賀梟從來不會同坐一趟飛機出行,身處A城,擁有如此家庭,賀南朝本就應該保持謹慎。

即便劇情中有許多不實之處,至少他曾經保護過沈央的安全。

以後也要繼續謹慎。

*

沈央吃得很撐。因為賀南朝做什麼他都喜歡吃,越吃越高興,像被泡在蜜罐里。

他揉着肚子心滿意足,幫賀南朝一起收拾餐盤碗筷,洗洗刷刷后扔進洗碗機里。

隨後沈央盯向賀南朝,又看向他被直筒西褲包裹的長腿,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一杯溫水適時遞來。

「飯後別喝太多水,對胃不好。」賀南朝在他耳邊溫聲叮囑。

沈央攥緊了玻璃杯,拉住賀南朝的手。

「哥,今天你見過了我家最高齡的長輩,對吧?」

「嗯,對。」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沈央的語氣,似乎有些緊張。

賀南朝一愣,表情認真:「沈央,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男朋友,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聞言,沈央慌慌張張拿起杯子喝水,耳尖迅速漫起紅意。

「既然如此,」他努力讓自己不再結巴,直視着賀南朝黑亮的眼睛,「賀南朝,你是不是該正式和我同居了?」

「正、正式?」

「對啊,在床上也要正式的那種,我已經準備好了,不許拒絕我!」

賀南朝呆立原地,甚至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沈央「啪」地放下水杯,跑進了他的房間。

——是賀南朝的房間。

沒錯,沈央在搬運他的被褥。

一次性抱起兩個枕頭和一床被子,途中還從懷裏掉出一個枕頭,簡直手忙腳亂。

搬完被褥還不夠,他甚至想把整套衣櫃里的東西也連夜搬走、

沈央那副就怕他後悔的匆忙模樣,讓賀南朝看得直笑。

「好了好了,別着急,咱們一起搬。」

「真的?」

「當然,飯後運動也要適量,小心胃疼。」

「那你待會幫我揉揉。」

「遵命,沈總。」

他沒有再拒絕「正式同居」之下的暗示,說句實話,他比沈央還想……

看着沈央驚喜的表情,賀南朝覺得心口在微微發燙。

他可真喜歡沈央,無論沈央究竟是何等身份,無論他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央。

早在溫泉中看到落日晚霞時,他就想過,人要活得自在坦誠些,不能永遠畏縮不前。

他就是喜歡站在他面前的沈央。

只要這一點不會改變,接下來不管劇情如何發展,賀南朝都能坦然面對一切。

他不會再跑路,一次都不會跑。

夜深時,賀南朝渾身籠罩着水汽濕意,從浴室出來,站在門口,表情緊繃。

沈央還沒讓他進房間。

不知道是想偷偷折騰些什麼。

賀南朝心臟跳得厲害,不知焦灼緊張地等了多久,才等到房門被拉開一條小縫。

開門的人動作慌亂倉促,很快又在門縫中消失不見。

賀南朝閉了閉眼。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門而入,隨即驀然怔住。

沈央局促地坐在床上等他。

穿着……女僕裝。

而且只有女僕裝。

裙擺蓬鬆,綴著繁複華麗的蕾絲花紋,彷彿量身定做般,完美勾勒出他纖細的腰。

腰間精緻的綁帶之上,是一大片光潔白皙的漂亮脊背,猶如白瓷美玉,毫無瑕疵。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穿。

沈央戴着一對雪白貓耳,微微低頭,將柔軟黑髮下通紅的耳尖藏了起來。

「我,我就不信,」沈央的顫聲細如蚊蚋,「這樣你還忍得住。」

賀南朝攥著門把手,呼吸幾乎驟然凝滯,耳邊響起擂鼓般的心跳聲,動作放得極輕極慢。

他直直盯着沈央,隱約聽見自己沉重的鼻息,一瞬也難以移開目光。

沈央臉頰滾燙,紅暈一路瀰漫至眼尾,染紅了那滴勾人淚痣。

漂亮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在羞赧中泛起波光瀲灧。

「不許跑,我……」

沈央小聲說着,下一瞬便聽見巨大的關門聲響。

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因為賀南朝扯開領帶期身而上,低頭堵住了這雙柔軟的唇。

「我從來沒想跑過。」

他嗓音微啞,卻吻得格外兇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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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渣受自救指北[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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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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