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座死城

第一百一十章 一座死城

第一百一十章一座死城

「是蒲灰發來的……」

薛寧說完這句面色凝重,紙鶴上帶血,這還是第一次見。

蒼決雖看不到紙鶴內容,可上邊的血腥氣息太過濃烈,他想不注意到都難。他放緩了飛劍速度,沉默片刻,「她怎麼樣了?」

「不知道。」

蒲灰在紙鶴上壓根沒提到自己,字跡潦草,很像是匆忙發出的。

其中還有一些被血跡染得模糊不清,薛寧辨認了半天,也只斷斷續續看出這麼一句話。

「天乾靈玉……三枚……或許是最後的轉機。」

「她提到了天乾靈玉。」

薛寧召喚出一隻紙鶴,想了想還是先關心一下她的安危,「紙鶴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先前霍護法往蓬萊宗發了數只墨鴉,之所以認定魔尊還活着,就是墨鴉還發得出去。紙鶴與墨鴉一樣,只要人活着,通道未關閉,紙鶴不會自己返回。

薛寧嘆了氣。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柳書韻現在和阮長老在一處,要將她活捉回去,這一耽擱極有可能把任務也耽誤了,她是不會自投羅網的。

雲水鎮,悅來閣。

「只是我們只認識柳書韻一個風靈根修士。」

薛寧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興許是蒲灰自己關了通道呢?

紙鶴由修士召喚,寫完發出,多少會沾染一點修士的氣息,通常只有高境界的風靈根修士才能循着這點氣息追蹤發信者。

但這張紙鶴沾滿血,興許有別的法子獲知蒲灰的位置。

薛寧與蒼決緊趕慢趕,御劍往魔域的方向去了。

蒲灰死了。

「哮天犬?我怎麼沒想到。」妖犬太顯眼,上次薛寧騎着它到了清平鎮附近,怕被人發現,又叫它悄摸摸回魔域去了。

蒼決沉吟片刻,「還有個法子,那隻妖犬。」

「小師弟,你知道怎麼獲知紙鶴的來處嗎?」

「這是……」

紙鶴的速度特別快,她是在發出紙鶴的那一刻死的,死前沒有求救,也沒有其他話,只提到了天乾靈玉。

薛寧心裏一沉。

紙鶴飛出去,在薛寧身周繞了個圈,又飛了回來。

霍護法知道這隻妖犬已經被她馴服,不會過多約束它,因此哮天犬現在指不定正在魔域裏四處晃蕩。

這沒法用術法符替代。

蒼決斂眉,「就算沾了血,也只能找風靈根修士,無需修為太高,只是……」

一個貌美的紫衣道姑立在正中,拿手指抵住鼻子,眉頭微蹙。

身周七橫八豎倒了一地的人,睜着眼,面上驚惶,皆已沒了呼吸。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旁邊的男子倒沒講究那麼多,施了個清潔術,將板凳上的血跡沖了個乾淨,大喇喇坐在上頭。

「你確定她已經將紙鶴髮出去了?」田掌門望着滿地屍體,面色淡淡。

萬秋水捏著鼻子,睨了一眼旁邊的人,「這種錯漏,絕無可能發生在我身上。雖不知她寫了什麼,但已足夠將人引來。」

田掌門笑了一聲,眼神卻不帶情緒,「若不是我好心提醒,你也不知,你這個好徒弟還活在人世。」

「我給田掌門的,遠比這一個消息有價值多了。」

此時,櫃枱後頭傳來一聲輕響。

二人對視一眼,萬秋水手中已多了一條長鞭。她的斷水鞭被薛寧搶去之後,一時還未煉出新的本命武器。

她悄然靠近櫃枱,只聽得裏頭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已極力剋制過,但還是叫人聽見了。

長鞭落下,櫃枱從中間破開,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蹲在那,看着遍地屍體,身體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今日除了他們二人,田掌門還帶了十來個弟子,都散在其他地方了,她也就沒留意這客棧大堂還有其他人。

小姑娘眼角掛着淚,在看到萬秋水后一聲都不敢吭。

萬秋水猶豫片刻,身旁的人已經果斷出手,一枚金矢徑直刺向小姑娘,穿過心口,一擊斃命。眼角那眼淚還將落未落,人已經沒了。

「婦人之仁。」

「就這麼點人,還都是鍛體期都沒達到的禸體凡胎,全送到血煞陣也不抵事。田掌門的計劃能否奏效,還另說呢。」

萬秋水走出客棧,頭也沒回,「先出去了,這味兒真受不了。」

「那也是萬長老自己的手筆。」

田掌門瞟了一眼四周,也跟着踏出悅來閣。

薛寧和蒼決已經到了魔域,還未等薛寧找人搜尋,那隻妖犬就自己跑了過來,屁顛屁顛的,到了跟前還拚命搖著尾巴。

「好了,再搖尾巴該斷了。」

薛寧摸了一把哮天犬臉上的毛,將帶血的紙鶴拿了出來,放到它跟前讓它嗅了嗅。

「哮天犬,你能帶我去找這發信人么?」

妖犬蹲坐在地,歪著頭看了一眼薛寧,又低頭聞了一下,表情有些疑惑。

薛寧只得換個說法,「你知道這味道的源頭在哪嗎?」

哮天犬這回聽懂了,點點頭,伏下`身子,讓薛寧抓着它的毛爬上後背。

還未等薛寧發話,妖犬就站起來撒丫子狂奔,跑了一段直接上了天,薛寧忙抓緊了它的後頸毛才不至於掉下去。

回頭一看,見小師弟御劍跟在後頭,她也就安心了。

哮天犬奔了許久,魔域那點地兒都不夠它活動筋骨,這會兒逮著機會了跑得比哈士奇還瘋。

直到暮色下沉,天邊出現兩三點星星,它才放慢了腳步,拿鼻子細細聞着,然後回過頭來,看着薛寧有些猶豫,味道這麼重,將蒲灰的氣味也都蓋了去。

薛寧也聞到了。

一股腥風吹來,帶着鐵鏽的味道。

他們剛穿過一片密林,來到某座小鎮的鎮郊上空。現在已經是掌燈時分,面前這座小鎮卻是一片漆黑,遠遠望去,唯有一座酒樓還是燈火通明。

太安靜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桓在薛寧心頭。

她讓哮天犬落了地,驅着它進小鎮。

路過界碑時她瞥了一眼,原來這處名為雲水鎮。先前在寧雪的札記里也見她提過,說是無需靠靈氣維持,便能四季如春,寧雪還將它標記在了下山歷練的心愿單里。

蒲灰是聽寧雪提起過,找到這來了?

剛走進小鎮,薛寧就呼吸一滯。

整個雲水鎮一片死氣,沒有半點活人氣息,路上歪倒的人都已乾癟,看起來已經被放幹了血。

這死狀與先前在泯水鎮地下冥殿看到的那些修士屍體並無二致。

是正清宮。

她毀了她們的血煞陣,她們就用這些無辜凡人的怨魂血液重築血煞陣。只是這些凡人又怎能填滿血煞陣?

哮天犬似乎也感受到什麼,步履沉重,站在街頭,腳下都有些發抖,一整座城全是屍體,這是它以前未曾見過的。

薛寧索性爬下狗背,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敲了敲門。

毫無懸念,壓根沒人開門。

「都死了。」蒼決不知何時也下了飛劍,站在她身後捏了捏她的肩膀。饒是他當魔尊三百餘年,也未見過這般場景,當年妖獸禍亂,還未來得及肆虐魔域,便被他趕進萬獸窟了。

薛寧沒有勇氣推門進去確認,點點頭,望向這座小鎮唯一的光亮——悅來樓。

「我想知道那裏面有什麼。」

兩人帶着哮天犬來到悅來閣門口,看着緊閉的大門,哮天犬突然吠叫起來,聲音振聾發聵,在安靜的雲水鎮里迴響。

薛寧在心裏默默念道:蒲灰啊蒲灰,可千萬別讓我在裏邊看到你。

蒼決見她猶豫,率先推開悅來閣大門。

裏面的景象與外面差不了多少,只是燈火通明,酒樓內每個人的死狀都清晰可見。兩人踏進去,每抬起一次腳步,就帶起些微黏膩。

人看起來已經死了兩天了,這些血居然到現在都還沒幹透。

薛寧在一樓搜尋一番,沒見着蒲灰,心裏隱隱生出幾分希望,腳步一挪,又上了二樓。

一隻手突然伸到她眼前,擋住她的視線。

「走吧,別看了。」

薛寧沒有動作,只立在原地,聲音平靜,「你已經看到了?」

「嗯。」

薛寧抓着蒼決的手臂,緩緩拿開。

二樓也東倒西歪躺了一地人,唯有正中坐着一個人,拿劍杵着地,仰著頭雙目圓睜,死死瞪着前方。

她臉上的易容都沒洗去,嘴唇發白,身上有十幾處血洞,白衣都被染成了紅衣。

薛寧走上前,將蒲灰的眼睛蓋上,心裏堵得慌。

「你怎麼還是沒逃過?」

她拿了帕子,沾了溶液,將蒲灰臉上的易容一點點擦去,露出她原本的容貌,又拿了一方綉帕蓋在她臉上。

這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

原小說里就只提了蒲灰一兩句,死的時候,系統都沒有提醒。

薛寧突然蹲在她身前,悶頭大哭。

這什麼破劇情走向?這個世界怎麼跑偏成這樣,一個小配角都不肯放過。

蒼決蹙著眉,伸手順着薛寧的後背,突然眼神一凜,看向窗外。

薛寧此時也感到不對勁,放出神識搜尋一番,收了眼淚站起身來,與蒼決並排靠在一起,「來了十幾個?」

「嗯,修為都不低。」

蒼決捏了個決,手中已多出幾根冰針。

與此同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犬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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