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宋夜把臉一轉，一副沒看見的樣子準備直接走人，卻聽到對方懶懶開口。
「爽了？」
還可以，沒有太爽，畢竟都是人王導應得的。
宋夜抬頭，眼睛裡帶著迷茫：「爽什麼？」
他退後一步，眼神跟傅景寒交錯間，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門。
這是特地在這兒堵著他呢。
而且就傅景寒剛問的那句『爽了？』，明顯是目睹了他整個『行兇』過程。
傅景寒後背靠牆，曲起來的長腿擋住了大半的路：「今天王覃暉約我來談電影。」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宋夜：「現在看來不僅談不成，估計後續工作也要受到影響。」
不過他很好奇，傅景寒竟然會覺得自己有競爭對手。娛樂圈裡，勉強能跟他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的只有楊問。
但是為什麼會談不成？就因為他揍了王覃暉一頓？王覃暉又不是被他揍的癱瘓在床動彈不了，估計現在人早就爬起來了，有什麼不能談的。
宋夜想起那天傅景寒帶走王覃暉的時候，好像是說要談什麼項目。
都是那麼把自己當回事兒，都跟自己是玉皇大帝似的，一副俯視眾生的樣子。
所以宋夜才覺得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作為在娛樂圈裡混了一輩子的滿級大佬，宋夜深知，頂流跟頂流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電影？
楊問就像是所有星星中最亮的那一顆，讓人從滿天繁星中一眼就能看到他。而傅景寒的光芒，卻似太陽般耀眼霸道，吞併了所有光芒，讓人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宋夜是吧？」傅景寒握住了他的手腕，甩到了一邊：「王覃暉的保鏢估計已經到了，酒吧的保安馬上就會封鎖後門。」
傅景寒在入圈之初曾經調查過幾個當紅頂流，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宋夜跟楊問的真實關係。他當時很震驚，同時也很佩服，佩服他們兩個在大眾面前演了這麼久的戲。
佩服楊問能跟宋夜在一起這麼久，也佩服宋夜能裝聾作啞的忍那麼久。
所以他打算給傅景寒一個跟他做朋友的機會。
不覺得他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傅景寒眼裡的驚訝一閃而逝，這是楊問十級腦殘粉說出來的話？更何況，他們兩個的關係，也不是偶像跟粉絲這麼簡單。
「我不覺得他有資格成為你的競爭對手。」宋夜這話說的老臉一紅，輕咳了一聲。
他說完就安慰似地拍拍傅景寒的肩膀，實則用足了力氣要推開他走人。
宋夜信他的胡說八道才怪。
宋夜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就是故意這麼說！以為自己這麼做是為了楊問吧。
胳膊被甩開時有點疼，卻能感覺到握住手腕力量有特地放輕。
傅景寒接著拉高事情的嚴重性：「現在我的檔期都敲好了，如果出了問題，我後續其他工作都會受到影響，只會白白便宜競爭對手。」
宋夜覺得相對來說，他還是好一點。因為他堅信，多一個朋友多條路。比傅景寒這種要把事情做絕的態度強多了。
示好的意思夠明顯，楊問肯定是要徹底得罪了，以傅景寒在圈裡的地位，宋夜不想再跟他把關係鬧僵。
「我如果再不出去，我朋友就會報警。」宋夜拉下臉時，氣勢還是相當足的：「警察來了我是難逃干係，就王覃暉乾的那些事，他更跑不了。到時候你那個電影才是真的會受影響。」
傅景寒似乎沒想到宋夜會這樣強勢，他沉默地盯著宋夜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移開視線，垂下的睫毛在臉上投出的陰影微微顫動。
「宋夜，你那天為什麼沒有跳下去？」
這個問題……
你家裡人沒有教過你人情世故嗎？再說你長這麼大了，什麼話能問什麼話不能問總該知道吧。
宋夜維持著一副冷臉：「不想跳。」
傅景寒側身讓開了路，聽著宋夜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門后。
其實從宋夜一進酒吧傅景寒就注意到他了。那天在天台上，宋夜那種絕望的情緒太深刻，太有感染力。以至於傅景寒只見過他一次，就能輕易再次從人群中認出他。
至於剛剛那個問題，宋夜為什麼沒有跳下去，在踏出去一隻腳后又硬生生收了回來。他想到最合理的理由，是宋夜害怕了，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直到今天聽到宋夜的親口回答，相比較來說，他更加喜歡這個答案。
就是單純的，不想。
尤其是剛剛揍了王覃暉一頓給自己出氣的人，跟傳聞中的宋夜，簡直天差地別。
還有剛才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是徹底跟楊問鬧崩了？
離開傅景寒后，宋夜很順利的出了酒吧，直接回了梅炎洲的家。原主以前很少來，所以宋夜的記憶中對這裡也沒什麼印象。
然而，一開門……
正對門的沙發上堆滿了衣服鞋子，茶几上各種大包小包紙袋子。唯一空一點的看起來像是餐桌的東西，上面扔了幾雙不知道洗沒洗過的襪子。
宋夜：……現在掉頭就走，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手機響了。
梅炎洲發來的消息：（捂臉）事發突然，你將就一下，我馬上回去收拾。
宋夜：……你先忙！
以原主的性格肯定會幫忙先歸置一下。不過現在換了芯的宋夜：打掃是不可能打掃的，畢竟他以前也是被人伺候慣的。幫忙叫個家政他還是可以的。
當然錢由梅炎洲來付。
好在梅炎洲說話算話及時趕回來付了錢，不然宋夜本來就少的可憐，又住了一晚上酒店的存款，可能都不夠付人家工錢。
梅炎洲回來的時候，宋夜正坐在收拾好的沙發上盯著電腦發獃。
僅僅一天，網上關於楊問神仙動作戲的熱度已經低到近乎不可見，視頻也搜不到。反倒是宋夜以前拍的各種小角色都被拉出來再次『鞭屍』，除了經典表情包之外，各種鬼畜視頻，吐槽視頻，又冒出來不少。
原主是被罵習慣了，也忍習慣了。不過宋夜從來就沒有忍氣吞聲這個臭毛病。剛點進去一個視頻，正準備激情開麥懟到那些水軍懷疑人生的宋夜……
這是演戲呢還是玩兒呢。
就，不忍直視，慘不忍睹。
即使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原主的緊張跟抗拒，緊繃的身體，躲閃的眼神，誇張的肢體細節。還有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台詞，毫無感情可言。
一個對社交恐懼的近乎自閉的人，根本不適合這一行，也不應該進娛樂圈。
明明跳舞跳的那麼好，也有很多工作可以做。為什麼非要勉強自己，非要用這種方式留在楊問身邊。
答案，也在電腦里。
李越嵐從出道到現在，每個階段的視頻都被原主整理好了保存著。如果宋夜沒看過這本書，都要認為原主喜歡的人是李越嵐。
看來原主很清楚楊問跟李越嵐之間的關係，所以是天真的以為把自己變成李越嵐的樣子就能留在楊問身邊了？
簡直蠢的無可救藥！
「發什麼呆呢？」梅炎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說，我今天問過別墅了，很好出手。那個地段目前漲勢正好……」
宋夜搖頭：「先不急。」
「啊？你吃飯的時候不是還說越快越好？」
宋夜的確是想越快解約越好，只要不解約，他就沒有工作，沒有任何的收入，更不可能拿什麼大滿貫。
他是怕房子先賣了楊問那邊會打草驚蛇，呂濤肯定也會獅子大開口跟他漫天要價。今天他已經跟呂濤提了解約的事，呂濤說讓他先休息一段時間，這明顯就是軟政策施壓。
宋夜又不敢催的太急，不然呂濤說不定會多想什麼，再給他整出什麼幺蛾子。
現在呂濤跟楊問都以為他只是吃李越嵐的醋，這樣對他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楊問父母還住在裡面呢。」
宋夜解釋了一句，梅炎洲立刻開始嚎：「艹！當初都說了不讓你接不讓你接，非要一意孤行把人接來。現在倒好，楊問沒留住，還白給人當了這麼多天的保姆。」
噼里啪啦痛快完以後，梅炎洲開始擔心傷害到宋夜脆弱的心靈，他小心翼翼地朝宋夜臉上看去，好在沒被他刺激出眼淚。
「我就是一時……」
話沒說完，宋夜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媽媽。
宋夜：……差點兒把這兩位忘了。
他把屏幕沖梅炎洲晃了一下，然後接通了電話。
「小夜呀。」電話里的聲音軟軟糯糯，溫柔至極：「媽媽聽說你跟阿問鬧矛盾了，怎麼回事呀？」
聽起來像是最普通的父母對孩子感情生活的關心，但宋夜很清楚，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是原主整個昏暗的人生跟金錢換來的。
小說里原主很喜歡這種相處模式，儘管是用錢買來的親情他也很珍惜。但是宋夜不需要，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不需要。
宋夜淡淡開口：「聽誰說的？」
楊問從來不屑於聯繫原主父母，只可能是楊問他爸媽給原主爸媽打的電話。
「啊，呵呵。」可能是宋夜不同於以往的語氣，媽媽打了個哈哈，解釋了一句：「媽媽今天剛好給親家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他們的身體嘛，就聽說你搬出去了。」
「別墅不是你的名字嘛，你搬出去幹什麼？再說你以後不要惹阿問生氣，有什麼事……」
果然兩句不離錢，梅炎洲沖著手機呲了呲牙，一個勁兒的用口型讓宋夜掛電話。
實在聽不下去了，媽的！什麼叫不要惹楊問生氣？楊問乾的那些破事兒他們都看不見嗎？到底誰才是他們的親兒子？
艹！誰有錢誰就是他們的親兒子。
是挺讓人聽不下去的，宋夜也沒為難自己非要聽完，平靜開口打斷她：「不要親家親家的叫了，我跟楊問分手了。」
「分手了！」媽媽溫柔的語氣終於破防，轉而強勢又憤怒：「我不準，你離開楊問我跟你爸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