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明流其人

第一百零五章 明流其人

第一百零五章明流其人

「是小爺我回來了!」

陸遊原本妥帖整齊的西裝眼下渾身都是破了的洞,像是和人大戰一通,全是術法留下的痕迹。

他齜著牙罵罵咧咧:「好傢夥,酆都那三個老傢伙真狠啊,二話不說就揍我。」

上下打量他一眼,確認他並沒有受傷,懷音嘲諷一笑:「被發現了?」

她慢吞吞坐回去,拉過榻上的薄毯蓋住腿,左手懶洋洋撐在下巴上,看起來如往常一般冷淡,心底卻掀起一股濃濃的哀嘆。

陸遊不應該這麼輕易能從那裏出來。

起碼不應該只受這種輕傷,不然她之前也不會留下他的氣息。

慧眼辯萬物,識過去將來。她很少用慧眼去探身邊的人,對於陸遊她只探了三次。

第一次在第一次醒來接觸到地府的人,她與他的聯繫與過往被封印蒙住;第二次在恢復記憶,她和他牽扯不深,因此直接探查到了兩人相識相知的過去。

第三次就是在協會會議室開會之前,她用慧眼將每個人都看了一遍。

或許因為那裏與地府、崑崙來往不緊密,所以他們做的這樣大膽,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人去查這些事。

又是青市?

「那裏的鬼生前可都是赫赫有名的,論起實力來說,總不至於消失得無聲無息,所以我就猜測應該是地藏幾人在搗鬼。」

鬼界與人界差別不大,亦有類似警察身份的守衛者在,那麼多無故消失的鬼被上報上去最終成為堆積在公案上的一疊疊冊子,身為管理者的太乙等人裝模作樣加強守衛,卻對根本問題不聞不問,其中有沒有問題是個人都能想明白。

說到這個陸遊就來氣,他誇張地彈跳起來,指著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破口大罵。

「你答應我一定要幫我去問百花的聯繫方式,我就告訴你我聽到的事!」

他無奈攤手,像是在譏笑自己愚蠢的行為。

「我就說太乙心思深沉!那老傢伙在大殿裏設置了陣法,我一進去就被他知道了,嚇得我趕緊遁逃。」

「那裏是崑崙的入口。「她皺起眉頭,那四位哪來的膽子在崑崙入口搞事。

天罡地煞,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通常以三十六神將與七十二凶神惡鬼鋪陣,取星辰之力為陣眼,化鎮守之力。

聽到她嘲諷,陸遊嗔怪白了一眼:「那三個老東西你又不是沒見過,脾氣暴得很。」

且不說他們實力如何,重要的是他們是登記在冊的!

懷音怔了幾秒,逐字逐句重複一遍:「天、罡、地、煞?」

「酆都四人都有鬼,我聽到他們說要啟動青城那邊的天罡地煞大陣。」

「然後呢?」懷音仔細琢磨着他的話,並沒有太大情緒波動。

「然後我施了隱身訣,斂去氣息偷偷進了太乙的宮殿。你知道的,太乙看着仙風道骨,實際上這人心思陰狠,我最看不慣他。」

聽她這麼說陸遊就知道這事妥妥穩,他揮手在空中幻化出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青市是高原地帶,那裏有座柴達山,山脈長達兩千多公里並且橫貫Z國的最西部,山勢宏偉峻拔,峰頂終年積雪,終年屹立在人類可以生活的盆地之上。

陸遊這麼想也沒錯,登記在冊的鬼各個實力非凡,如果說普通鬼被悄無聲息抓走正常,那麼酆都的鬼消失就太不正常了。

此陣可攻可守,若反轉過來以對應星辰的地火之力為眼,凶神惡鬼其餘鋪陣便為攻。

這就意味着他與自己的牽絆即將變得很深,說明白點,慧眼窺探的就是天機,天機一旦將現或者與誰有關,她就越看不透。

她想起王為纂寫的那本書,開言寫有一段話,那段話基於歷史與他的設想,講述了遠古仙人遨遊寰宇的故事。

然而她卻發現陸遊眉心迷霧籠罩,再也探查不到未來丁點信息,只隱約瞧見了酆都一戰。

正因為其地勢陡峭,常年積雪,無人能探究到柴達山的神秘,頂多爬到一半就會因為高反而倉皇下去,歷史學家曾猜測那裏就是傳說中的崑崙仙境。

隨後他大剌剌往邊上空位置一座,似乎是很渴,他隨手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咕嚕嚕就往下灌。

如今人類不能修仙,召喚不出登仙梯,故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到崑崙的。

懷音不假思索與他擊掌。

她心中隱約猜測無名神背後或許站着不少崑崙眾仙,不然人間與地府驟變他們絕不可能不知道,只有兩個猜想一個是不想管,一個就是隨他去。

「不要廢話,要說就說。」

前者礙於崑崙避世已久,後者關乎……那個新世界。

「酆都比以往還要嚴,守衛多了一倍,我用一百滴鬼淚和守城人交換了信息,他只和我說最近酆都也少了很多魂,所以地藏王派重兵把守,嚴加防範再次發生。」

她現在不信陸遊。

事實上的確如此,柴達山下有一屏障,登仙梯是人去往崑崙的唯一途徑,那屏障則是仙人出入人間的唯一一道門。

一旦開啟,地動山搖,生靈塗炭。

「不過嘛……」他神神秘秘小了聲音,朝她伸出手掌,示意她和自己擊掌。

灌完他緊接着說起酆都一行的辛酸血淚史。

一切一切都明晃晃在和她昭示着什麼,她很難不把崑崙和無名神聯想到一起。

所以陸遊最終是選擇做友人,還是敵人?

她沉默不言望向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與無名神這一戰,無非就是敵友兩方。

「是的,天罡地煞。」陸遊眼神深邃,神情嚴肅起來。

「你可聽完他們要啟動陣法作為用處?」她追問道。

「並沒有聽到。」

陸遊凝思許久,他搖搖頭繼續說道:「現在看來董和和他們應該是一夥的,倘若這件事危及人類,你管嗎?」

「自然要管。」

懷音沒有一絲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

從帶着天生仙骨的威名出生她就被當成棋子,成仙之路差不多算是被人算計而成,她的死與如今,皆在命運掌控之中。

她要完完全全脫離,必須要解決這一場劫難。

如此她的命才算真正被握在手裏,不再受人安排,才能心無旁騖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聽她如此信誓旦旦,陸遊似是鬆了口氣,他眉頭緊鎖,建議道:「我陪你去青市看看吧?先做準備總歸是好的。」

聞言,懷音眸光一頓。

如果說她信任他,當然會直接同意,然而她現在不信任他,甚至覺得他在引誘她前去。

也不是她心眼非要什麼多,而是無名神那幫人實在詭計多端,總是給她下套。

在所不免想起一個人,她心頭沉沉浮浮,突然生出一波彷徨的情緒。

彷徨是因為未知,她的猜測僅僅是猜測,唯有關乎那人的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思考片刻,她拒了他的建議。

「你先回地府吧,看看除了董和還有沒有其他人在這件事裏,我還有點事要做,去青市我會叫你。」

「行。」

陸遊也很乾脆,臨走前還衝她眨眼:「事成之後千萬別忘記你答應我的!」

「一言為定。」

她目送他離開,靜默盯着他背影直至消失,臉上笑意才瞬間收回。

幾天過去,協會和監管局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查出什麼,她帶着鎏金直接前往協會。

一神教這件事太大,動用了全國人力資源去查后,短短几天已經是小勝一籌。

警察負責將教徒一一打盡,雖然部分民眾寧死不屈,狂熱認為給他們帶來財富的就是神,絕不是什麼邪/教,但他們一被銬上手銬就偃旗息鼓了。

不過漏網之魚也有不少,仍然有不少人接下任務去犯罪或自殺,以至於各地警方焦頭爛額,硬是頂着民眾給的壓力繼續抓下去。

至於協會和監管局,在臧志鴻和王源璽兩位主領人雷厲風行的手段下,內部都進行了大掃蕩式搜查,抓出不少被安插其中的內鬼。

蔣念一行人則來往各地,日夜不息搜尋煉魂陣,一察覺異樣的天災人禍就迅速趕往現場,在損失更大之前完美阻止了更多人命的逝去。

「還是團結就是力量大啊。」

臧志鴻感慨道,他真是很久沒見過三個部分齊心協力對抗危難的時候了。

他又說:「不過一神教牽扯的人實在太多,他們近乎無孔不入,仍然有很多無辜的人死去。」

「沒關係,很快就會結束的。」懷音翻看了潦草登記的各大煉魂陣地點,隨口回應道。

與她設想的差不多,無名神為了一次性收割靈種,陣法所設之地果然都是一些可以聚集萬人以上的大場所,在陣法下面也都有一根骨頭。

「那骨頭到底是做什麼的?」臧志鴻不太懂,靈種和骨頭究竟有什麼聯繫。

她簡單解釋:「靈種修仙骨,仙骨可登仙。」

臧志鴻:「……所以背後的無名神想要成仙?」

「他已經是仙為什麼還要成仙?」懷音直接冷笑,眉眼都是冷意飄落。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是李元灃要成仙,那骨頭他自己放進去的。

無名神之所以睜隻眼閉隻眼,那是因為普通人的靈種對他來說只是開胃小菜,他真正要的是牽魂絲牽着那些大運之人的靈種。

那些靈種可以用來開闢新世界,至於怎麼開闢,她不得而知。

為避免引起更多人心惶惶,她並不想把這件事再告知他們,於是立馬移開話題:「現在跟着蔣念隊伍的有誰?」

臧志鴻多精明啊,他人一個眼神什麼意思他都能看出來,見她不願多說,也很識相地沒多問。

「姜星、石岐、連鞘,還有幾個玄門新星。」

「葉思莞怎麼沒去?」

「葉無真鋃鐺入獄,葉天國心郁難平一病不起,現在仙緣派分崩離析,她被推舉為下任掌門,在忙活門派里的事呢。」

臧志鴻唏噓不已,好好一個玄門宗派就這樣元氣大傷,甚至要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女孩來擦屁股,簡直應了那句世事無常。

玄門大比後葉無真板上釘釘就是叛徒沒跑,經過監管局判定罪責后,直接關入大牢等死。葉天國從幻境出來,一夕巨變,因為丟了面子以及內疚自己弟弟居然犯罪,氣血上涌,老血一口吐出,現在還在醫院吊著一口氣呢。

其實說起葉天國,臧志鴻還是蠻可憐他的。

他這人就是尖酸刻薄還有點小虛榮,但總體是個好人,這麼多年來一心一意為門派發展,操心小輩修鍊,擔憂玄學之道維持艱難,從未說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葉無真竟然動了殺這麼多人的心思,也是個可憐人,一直被蒙在鼓裏。」

對此懷音並未發表什麼深刻感言,她合上登記案冊,將葉天國的結局濃縮成一句話。

「他若真一無所知,葉無真也不會如此大膽,是他愚鈍無知,過於護短。心思淺薄至此,又常犯口業,如此後果理應自負。」

就沖他當日張口閉口說自己什麼貨色,懷音都不會可憐他。

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即便看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也不會承認的。

「唉,你說的對。」

臧志鴻聽她言語犀利,不免又是長嘆一聲。

他又何其不是這樣,或者說人都是這樣的,對於自己信任的人總是無條件支持,只有等後悔莫及那刻才會醒悟。

如果說他的親人犯法或殺人,那他絕對是幫忙挖土挖坑的第一人。

人嘛,活在世上除了友情愛情事業,最想守護的只有親情。

「算了,不說他。」他岔開話茬子,問道:「你找蔣念他們有事嗎?」

「有啊。」

懷音將懷裏的鎏金抱起放在桌上,一本正經道:「我瞧他們實力有些差,讓我家貔貅跟他們好好練練。反正煉魂陣都毀差不多了。」

原本在她懷裏興緻勃勃以為又要去玩的鎏金:「……」

他憤怒地噴著粗氣:「我不!我才不要做奶娃娃們的陪練!」

「自己也是個奶娃娃,有的玩就不錯了。」她摁住他,將他變成玉貔貅丟入臧志鴻懷裏。

「!!」臧志鴻捧著這個燙手山芋,親娘咧,這可是活的神獸啊!

正當他無語凝噎的時候,懷音不緊不慢來了一句:「我看那個楚天應也蠻有天賦的。

「一起叫過來吧。」

*

幾天前,廖城,《山河平》拍攝劇組所在地。

「咔!湯老師和賀老師對話遠景再來一遍!」

導演喜滋滋放下大喇叭,看着小電視里俊男美女的臉就一陣欣慰。

在南城的拍攝被迫停止,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風景差不多以及類似的竹樓,於是馬不停蹄讓賀鏡懷等人趕來拍攝,儘快在年前拍完,大家都能過個好年!

「賀老師演技真的太精湛了,差點沒接上。」湯景趁拍攝還沒開始,她笑着打趣。

賀鏡懷身着繁複華麗的古裝,聽到她誇讚只是含蓄地勾勾唇角,開啟客套的恭維。

「湯老師也不差。」他敷衍應着,轉而說:「抓緊拍吧,梅香在等你。」

自從湯景領養了梅香后,那是走哪帶哪,跟養親女兒似得。

一聽他這麼說,湯景頓時來勁,摩拳擦掌擺足態度:「得嘞,加把勁,趁這幾天把剩下的全拍完!我得帶我妹妹去逛街!」

賀鏡懷淡淡點着頭:「好。」

他戲份差不多就要結束了,心思早就飛回了津城,小半月不見也不知道懷音最近在做什麼。

兩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很少聯繫,偶爾才會用v信說上兩句家常話。

他打起精神用最認真的態度一遍過了這場戲,上午的戲就到這裏為止,接下來是午休時間,他拿了盒飯回到自己的休息棚。

他坐到桌子前,擺滿了瓶瓶罐罐雜七雜八東西的桌上方掛着一隻千紙鶴。

他眼神頓時變得極其柔軟。

沒有先吃飯,而是同前些日子一樣,先打開了千紙鶴,紙鶴一打開,裏面那行龍飛鳳舞、大氣凜然的字就落在眼前。

與之同時,他思念已久冷如冬水的聲音慢慢響起,念著那行字。

「賀鏡懷,等塵埃落定,帶我去見你這輩子的家人。」

他越聽這句話越歡喜,唇邊的笑無意識拉長。

她總是這樣的冷冷淡淡,高傲自持,表面對他如其他人一般並無差別,也不會說什麼甜甜膩膩的話,而每次在他躊躇自卑之時,她便會賦予他一個希望。

「我很快回來。」他低聲回應,哪怕她聽不到。

慢條斯理將紙鶴折好放回原位,他才開始吃飯,他吃飯並不慢,花費精力拍戲容易餓,囫圇吞棗應付了幾口后想讓小宋去買杯咖啡。

一撂開休息棚的帘子,他的心驟然落到深淵。

眼前哪裏還有什麼拍攝劇組,人影消失不見,連巍巍屹立的竹樓都不見蹤影,唯有無盡黑色虛空。

他低頭看了眼腳,腳下漣漪重重,竟是一汪水面。

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他極力剋制着心中的詫異,總不至於又來第三次吧?

幾秒后,事實驗證他就是倒霉,因為他馬上被水面里伸出的手給拽了下去。

等他再睜眼,他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宅子裏,而眼前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兩個人。

「李元灃、明流!」

他差點沒咬碎牙,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們兩人。

明流和李元灃盤腿坐在矮茶几前,裊裊白煙自滾燙的茶水間升騰而起,虛無縹緲,像是要把兩人面容給模糊掉。

「我現在叫楚天應。」明流漫不經心端壺倒水,將茶杯推上前。

「時隔千年再見,我是應當與你說一句好久不見,請坐吧。」

賀鏡懷眉頭緊鎖,他這個意思是他恢復前世記憶了?

明明上一回見楚天應還是憨憨傻傻的模樣,怎麼小半個月就變回佛口蛇心的明流了。

興許他默不作聲讓明流感覺到了冒犯,他神色淡了幾分,有眼色的李元灃立即上前按住他逼他坐下。

「叫你坐就坐!」

「你又變成他的狗了?」賀鏡懷厭惡他,甩著肩膀掙開他的手,冷冷直言不諱。

不看到好,看李元灃那一眼,他怔住了。

李元灃從頭到腳和自己一模一樣,從穿着到打扮,甚至連衣領里掛着的玉佩都是一樣的。

不好的預感迅速攀上心頭,他聲音稍微有些尖銳道:「你們想做什麼?」

明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低眉順眼繼續弄著茶,姿態優雅大方,神情溫和斯文。

片刻,他溫聲問:「你覺得這個世界好嗎?」

賀鏡懷眉頭擰得更深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覺得這個世界好嗎?」他終於抬眼,一雙極黑的眼深深朝他望過來。

像是一道沒有盡頭的漩渦,裏面有着星辰大海,美極驚艷極,可賀鏡懷卻只覺渾身發冷,這雙眼似乎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邪惡。

人在他人屋檐下,他手無縛雞之力,他沒有一刻這麼痛恨自己就像個廢物,什麼都不會,只能任由他人擺佈。

權衡幾秒,他冷聲回答:「很好。」

明流淺淺淡淡地笑:「你們這些平凡普通的人自然覺得好,我卻認為不好。」

「這個世界是糟糕的,為了利益最善良的人也會變成窮凶極惡的邪惡之人,他們永遠逃脫不了這個怪圈。有時候甚至不需要我慫恿,人類也會發動戰爭去侵略去剝奪,他們如此邪惡,以至於原本充滿生機活力的土地最終奄奄一息。」

「這本該是我們仙佛的地盤,人類不過是因為一個賭注創造出來的玩具,憑什麼我們要守護邪惡的你們,然後在漫長時間裏等待消亡呢?」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對於他的話賀鏡懷有思緒萬千,但無法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世界固然骯髒齷齪,污穢遍地,但泥濘之中會開出欣欣向榮的花,如同他短暫見過一面的蘇洵那樣,心中有愛,就有無窮無盡的勇氣。

況且,不管人類如何產生,他們始終是物競天擇、弱肉強食下拼出來的種族,是最堅韌不拔有毅力的物種。

國內外都經歷過權勢合合分分,經歷過無數死傷,才擁有現在的和平時代。

儘管還是有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黑暗,但至少仍然有相信愛與光明的人負重前行。

賀鏡懷堅信且堅定:「這不是你設計殺懷音和她全族的理由,更不是你與李元灃這種人為伍的借口。」

「你很義正嚴辭。」

明流輕蔑嗤笑,不在其位不知其痛,所以他才能發表這麼正義又虛偽的言論。

他漫不經心掃了眼因為被輕看而青筋□□的李元灃,更覺可笑了。

「李元灃是棋子,你也是,都是一樣的貨色,就不要抬高他了,他還不配和我為伍。」

「那你背後的人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他心煩意亂,壓根不知道他把他抓起來說這麼有的沒的是什麼意思。

大約也是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明流眼底夾雜着一絲打量,又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盛懷音天生仙骨,是天道偏愛的產物,她的壽命將近與天齊,就算信仰有一天會消失,她也不會消亡。而你不過是一個凡人,難道你就不想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與她平起平坐嗎?」

「我不想。」他果斷回答。

「男人不應該比女人強大嗎?你匍匐於她,男人的自尊竟也不要了。」明流輕輕挑眉,有點不理解他這樣的想法。

古往今來,無論是仙是人,男人才是永遠的主導者,女人是陪襯,生來要承受男人的引領,就連交合也只能乖乖承受鞭撻。

這是他的固有思維,他想起來盛懷音的實力,雙眸一頓,偏偏出了她這個怪物來推翻規則。

真是令人咋舌,天道對她的寵愛太過,她的前身不過是一個婢女,藉著仙骨重生就成了戰神,簡直好笑。

她應該被他踩在腳下的,戰神只能是他,只能是他們這些實力超凡的男人。

一個女人,應該做一隻光鮮亮麗的花瓶,就像崑崙那些弄弄花草的仙子一樣。

明流轉了語調催促他回答:「嗯?」

賀鏡懷還是那句話:「不想,也不應該。」

他就是不想,兩人的平等基於彼此態度思想,實力算什麼東西,有了力量也算平等的話,那他的愛就是空談。

他只需要追隨她、臣服她就好。

是男是女又如何,男女平等的年代裏女人就該被男人捧在手心裏寵,虧這老古董還做了這麼久現代人,竟然還是如此封建。

「我就說跟他說不通的,他就是舔狗。」李元灃終於忍不住了,暗罵兩句,雙眼直瞪。

「呵呵,是啊,我早該明白的。」明流黯然而輕嘲翹起唇角。

原本還想徒死掙扎一下,但終究要走到那一步。

預言中的一戰,無可避免。

是輸是贏他也沒有把握,為了他遠大的理想那就只能賭一把了。

他斂了眉眼,掌中幽幽冒起一陣黑光,黑光越凝越大,最後幾乎將賀鏡懷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賀鏡懷逃無可逃,連聲音都沒發出一句,整個人浸入黑暗,被封閉五感,就好像被塞回了母親的子宮,他蜷縮在某個地方,陷入了沉睡。

「為什麼不殺他?」

李元灃看着漲大的黑光吞吃掉賀鏡懷,待黑光漸漸縮小褪去飛到他的丹田,只剩下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躺倒在地上。

他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非得費了吧唧把他靈魂搞到他身體里。

「盛懷音很聰明,若是不把他靈魂放到你身上,她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假的。」

明流是非常忌憚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籌謀這麼久,越算越怕,因為他謀划多次都被她跳脫出計劃之外。

第一次是沒料到佛的私心以至於原本安排好的事全然脫離掌控,第二次是沒料到她心狠手辣到能從阿鼻地獄逃出來,第三第四次就是李元灃這個廢物。

他瞥他一眼,警告意味濃烈。

「其他部分我都已經安排妥當,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絕對。」李元灃興奮極了。

這一回天羅地網朝盛懷音而去,他就不信她還能安然無恙活着!

她得死,死了這裏才能完完全全屬於全新的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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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學大佬是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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