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洛七

第一百零八章 洛七

第一百零八章洛七

按常理來說,普通人看見這麼大一條蛇,早該嚇破了膽,可眼前的這個男子,從赤蟒騰空出現,再到盤縮回去,自始至終,沒有半分驚訝,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偏過半分。

直到小孩扯着他的衣袖想要擦鼻涕的時候,他才終於露出點嫌棄的表情,拎着衣袖把人拽起來。

「好了,他不吃你。」男子敷衍地安慰。

戚巳心中只有四個字:來者不善。

「吱呀」一聲,戚景行聽見了聲響,打開門望過來。

「哇,大哥哥,你也在這兒呀!」小孩被拎在半空中,見到戚景行,忽然變得十分高興,連方才的驚懼都忘了,一邊撲騰一邊叫喊。

戚景行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往日生人勿近的人對着這二人卻未露出半點敵意。

這讓戚巳有些驚訝,他思索片刻,改了主意,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坐。」

「多謝。」男子道了謝,拎着小孩坐往院中石凳走去,戚巳跟在後面,恰好看見他后腰上別着的一把玉簫。

通體翠綠,在陽光的照射下,似有光華流轉,他不動聲色地將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氣息深沉,腳步穩健,虎口處有繭,擅長使劍,是個練家子。

白衣男子笑容愈盛,另一隻手抽出腰間長簫,「怎麼,你是想將我葯倒,好偷走我這根蕭?那你可就失算了,就是沒了這根玉簫,我一樣可以讓你身後那個東西……徹底癲狂。」

家裏沒有什麼招待人的東西,戚巳泡了一壺新茶,一人一杯。

話音未落,他腦袋一歪,抱着一旁的棗樹,暈睡過去。

沉鬱深遠的眉眼驟然一凌,風停,雲住,平靜的小院中驟然迸發出極其濃烈的殺伐之意,彷彿連空氣都凝結了。

「心隨意動?果然是難得一遇的好東西。」他道。

白衣男子狹長的眼睛看向放在戚巳面前的戚景行,低沉的嗓音帶上了隱秘的興奮。

相對於小孩的牛飲,白衣男子顯得優雅許多,白皙悠長的手端著茶杯,食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他人長得好看,手也很漂亮,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格外好聽,帶着三分笑意,「主人家果真好客,不僅泡了好茶,茶里還要加些料。」

影衛的殺招,無聲蟄伏,靜待時機,一擊必殺。

動手的,是戚景行,他感受到了戚巳眸中的冰冷殺意,動作快的只留下一個殘影。

白衣男子退出三丈之外,手裏還拎着暈暈乎乎的小孩。

戚巳身後站着的只有戚景行。

下一刻,石桌轟然炸裂。

兩人很快纏鬥在一起,小院裏寒意四溢,白衣男子身形靈活,明明是被戚景行壓着打,可每一次攻擊,他都能輕鬆的化解,便是憑戚巳的眼睛,竟也看不出對方的深淺。

「轟!」兩道人影在空中相撞。

他說的是「東西」,而不是「人」。

這樣的人,是個威脅,戚巳已然決定不能讓他走出小院,他握緊袖中匕首,緩緩繞到兩人身後。

戚巳倒茶的手一頓。

小孩臉紅紅的,看起來迷迷糊糊的,顯然茶水裏的葯起了作用,「七七……唔,我怎麼……這麼暈啊,天黑了嗎,好睏哦!我想……睡了……」

小孩早就渴壞了,兩隻手捧著杯子三五口全灌進了肚子,末了一把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戚巳,「美人叔叔,我還要!」

冰冷的殺氣,以戚巳為中心,瞬息之間,鋪陳開來。

機會來了。

就在戚巳舉起匕首之時,忽覺後背一寒,一道力氣霸道且凌厲的勁氣呼嘯而來,直擊要害,他本能般回身格擋。

兩相對撞,宛如浩瀚海域的內力將他包裹,頓時五感六識盡喪,只聽「錚」一聲,匕首與霸道勁氣相撞,巨大的衝擊將戚巳推出三丈之外,才堪堪穩住身形。

內俯震蕩,丹田不穩,僅僅一個照面,他已敗下陣來,戚巳勉強穩住心神,抬頭看向來人。

一身月白色長衫,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看着只有二三十歲,卻長了一頭花白的長發。

白髮人看向他,語氣涼如秋風,「背後偷襲,非君子之道,你要傷他,得先問過我。」

弱不禁風,舊病未愈?

戚巳很快就把腦子裏這兩個詞抹去,眼前的男子,明明內力渾厚,深不可測,他緊了緊手裏的匕首。

戚景行與白衣男子依舊打得難捨難分。

白衣男子勝在身形巧妙,但絕不是戚景行的對手。他權衡片刻,咬了咬牙,大喝一聲,「小紅!」

赤蟒騰空而起,遮天蔽日,張開血盆大口。

那白髮男子卻也不慌,只是輕輕抬起手,五指張開,伴隨着他的動作,小院的一切都彷彿停止了一般,飄落的樹葉停在空中,飛起的灰塵放慢了速度,戚巳好像看不清,也聽不見了,一瞬間,像有上百條絲線拴在身上,拉着他向下拽,腳底有如千斤。

男子五指下壓。

壓迫愈盛,莫說動手,幾乎連站起來都十分困難,就連他身側的赤蟒也已貼在了地上。

戚巳一顆心跌入冰窖,此人內力之高,世所罕見。便是再多一個他,也沒有絲毫勝算。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匍匐於地時,蠻橫的壓迫忽如潮水一般忽然退去。

重獲自由的身體因慣性往前沖了幾步。

怎麼回事?

他抬起頭。

白髮男子眉頭蹙起,正彎腰捂著胸口,沉悶地咳嗽了兩聲,眸中隱有忍痛之意。

正與戚景行爭鬥的白衣男子顯然也聽見了他的咳嗽聲,當即不管不顧地停了手,「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說罷竟無視戚景行的攻擊轉身就走,他這一走,戚景行的攻擊就沒了任何阻攔,眼看奪命的掌風就要落在他身上。

「阿景!回來。」戚巳開口阻止。與這二人對上,絕對有弊無利,暫時不能傷人。

令行禁止,戚景行收斂煞氣,乖乖低下頭,重新回到他身後,戚巳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定沒有發狂的跡象,才安下心來。

白衣男子已掠至白髮男子身邊,一隻手扶着他的胳膊,一隻手輕拍他的後背,表情既緊張又心疼,「怎麼了,是不是心絞痛又犯了,早跟你說了,沒事不要隨便動武……」

他一邊說,一邊用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扒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遞到白髮男子嘴邊,見他乖乖吃下去,又喋喋不休起來,「你還當自己年輕力壯嗎,過了今冬,就是三十的人了,怎麼還是學不會愛惜自己,他又不會打死我,你着什麼急,生怕自己死不了嘛!……」

白髮男子服了葯,緩了一會兒,終於好了些,本是安安靜靜聽着身邊人的數落,卻不想那人竟沒完沒了了起來,終於有些不高興了,蹙起眉頭,抬頭冷冷撇了一眼,不耐之意溢於言表。

「……」

白衣男子咽了口口水,識相的閉了嘴。

戚巳冷眼旁觀,待壓下喉頭腥甜,望向對面兩人,「閣下究竟是誰?白日闖入,意欲何為?」

詢問打斷了兩人的交流,白衣男子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哦對,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認識一下,我叫洛七,洛水的洛,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言罷,他又一指身邊的人,言語中帶上了溫柔,「這是家夫,複姓慕容,單名一個白字。」

慕容白,洛七……

戚巳心頭劇烈一震,怎麼會是……他們。

一個魔教教主,一個遊方神醫。

還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破月教避世之後,江湖武林最大的兩個門派,一個隨教,一個六問山莊,明明是相互對立不死不休的兩方勢力,可偏偏魔教之主慕容白卻是六問山莊莊主殷祁的兒子。

為剿滅魔教,殷祁不惜以自身為餌,甘願做魔教的階下之囚,在隨教蟄伏三月有餘,終於成功拿下慕容白,並將其帶回六問山莊,向世人謝罪。

傳聞中慕容白殺人如麻,惡貫滿盈,一雙修長纖細的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江湖上沒有哪個人是不恨他的,為平息江湖公憤,殷祁大義滅親,親手廢了他的武功,在天下人面前將其凌、遲、處、死。

為他收的屍的人正是洛七。

他本是遊方神醫,因慕容白入魔教,後來慕容白身死之後,便也一同消失在江湖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沒想到,今日竟會在這裏遇上,早該死無全屍的慕容白竟然還活着!

且不論戚巳心中如何震撼,面上卻不露聲色,「在下戚巳。」

洛七點點頭,「聽過,破月教青衣衛前統領。」

「不知二位白日來此,所為何事。」

洛七抿唇笑笑,目光落在戚巳身後的人上,其中探究顯而易見,「也沒什麼,只是對你身後的東西十分感興趣,」

貪婪的目光毫不掩飾,「一個沒有感情,沒有記憶,卻擁有屬於自己的意識,半人半蠱的傀儡,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

對方開門見山,戚巳也不在遮掩,「所以那天晚上的簫聲是你吹的?」

「然也,戚公子莫要著惱,在下只是想試試他到底是人還是傀儡。」

「你是巫醫族的人?」

洛七搖搖頭,嗤之以鼻,「外支旁系,偷盜母蠱,豈能與我洛氏正統相提並論。」

外支旁系,偷盜母蠱……

戚巳驀地睜大了眼睛,「你是……忘川洛水的人?」

洛七微笑着點點頭,頗為自豪道,「我確實出聲在忘川洛水,是最優秀的巫師,用你們的話說,也叫縱蠱師,戚公子,我是來幫你的,真心實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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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影衛私奔的第N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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