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貪戀

第二章 貪戀

第二章貪戀

男人纖長白皙的手指摸索著那泛黃古舊的紙張,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那雙晶瑩水潤的大眼睛,乾淨純粹,不染世俗。

他清冷的眉骨挑了挑,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彷彿隔着這層薄薄的白紗,看見窗外那少女恬靜溫柔的臉龐。

不知什麼時候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徹底打亂了傅硯辭的思緒,男人將沉重的古書放在矮柜上,起身拉開窗帘。

這雨說下就下,明明剛才還晴空萬里,現在已有狂風暴雨的趨勢。

滿地的蒲公英在風中搖晃,許久沒有被澆灌的向日葵,也抬着頭等待着雨水的滋潤。

美好的畫面,只有那個剛剛還拿着畫筆驕傲明媚的女孩,此刻手忙腳亂地收著畫具,她將自己身上那塊五顏六色的圍裙脫下蓋住畫板,又轉身將調色盤和水粉筆收起來放進收納包里。

看着面前凌亂的場景,一張白皙嬌嫩的小臉皺成一團。

雨越下越大,她呼吸也越來越急躁。

男人的心忽然被狠狠刺了下。

「葉姨。」他輕聲開口。

美術生的東西本就太雜太亂,宋京蘿收拾地有些費勁。

聲音被雨水覆蓋,她茫然地望向他,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兔子一樣懵懂。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盤顏料盒,是她母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那個靈魂純潔的小姑娘不知為什麼坐在地上,淚眼婆娑,滿頭黑髮被雨水打濕,頭髮貼在臉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這一刻,宋京蘿忘記了呼吸,她彷彿看見她的蓋世英雄踩着五彩祥雲姍姍而來,雖然他渾身散發着清冽的禁慾冷淡,她卻感受到了他心底隱秘處的柔軟。

男人的手和他外表不一樣,有着淡淡的溫熱,掌心薄繭縱深,撓得宋京蘿心裏痒痒的。

說完,他轉身離開,白皙清雋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春天,大地復甦,傅家田園的梨樹長出了嫩綠的葉子,在雨水的澆灌下,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只屬於她自己的清泉。

突然男人的心猛地跳動了起來,一陣不安湧上心頭,他回頭望向窗外,天地間像掛着巨大的珠簾,灰濛濛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灰暗。

四周圍的雨聲一瞬間全都聽不見了,她的世界裏,只剩下面前這個比她高上許多的男人。

很快,一個圍着圍裙,頭髮隨意盤起的阿姨走了過來,「先生。」

宋京蘿蹲在地上,看着暈染開的顏料,整個人都彷彿被抽了魂魄,驚魂未定。

而面前的男人,就是她的雨水。

宋京蘿被大雨淋濕,整個人在一片雨簾中茫然失措,她坐在地上,拚命抓住手中的顏料盒。

忽然,她感覺頭頂的雨被擋住了,她扭過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還是看見了那雙被黑色西裝褲包裹,修長筆直的雙腿。

他們?

她彷彿在乾涸的沙漠裏,找到了一汪從未被人發現過的清泉。

她伸出纖細白凈的小手將打翻的顏料盒撿了起來,剛打算起身,放在一旁的畫架卻在大雨的沖刷中,朝她身上砸了過來。

傅硯辭沒有再說話,他彎下腰,向她伸出手。

再往上,是一張白皙精緻的容顏,眉骨泛著清冷,狹長好看的眼眸里情緒淡淡,高挺的鼻樑,淡粉紅唇微抿。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木質冷調香,夾着一絲絲雪松味,味道冷冽,卻是十分成熟穩重的味道,讓人意外得心安。

聲音清冽溫柔。

她抬眸偷偷打量他如玉的側臉,他下頜線條優美,側臉輪廓深刻清雋。

唯有宋京蘿,被大雨沖得整個人崩潰了。

「謝謝你。」

田間萬物在雨水的親吻下,無法抑制的歡快舞動着,盡情享受着雨水的滋潤。

「是,先生。」

她彎著腰,一點點將心愛的畫架摺疊起來,動作太匆忙,畫架的一角不小心將一旁收拾好的顏料盒撞翻了。

宋京蘿望向他的身後,卻是站了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

她將纖細的手放到男人大手上。

「先跟我走,你的東西他們收拾。」

不知是雨太大,還是淚水模糊視線,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宋京蘿也感覺,自己心裏那顆從未發芽的樹,它快要開花了。

傅硯辭看了眼外面神色慌張,晶瑩透亮的大眼睛裏滿是哀愁的姑娘,終是忍不住開口,「去幫她,帶她回來去樓上洗個澡,另外打電話讓Nicole送套女孩衣服過來。」

雨水越下越大,整個大地被一層薄霧籠罩。

男人打着傘,輕聲問她,「可以自己起來嗎?」

不知他又想到什麼,高大俊挺的背影頓住,「讓人買一套新的畫具送回來,要一整套!」

顏料盒瞬間掉在地上,被雨水沖刷開來,整個地上瞬間變得五彩斑斕。

葉姨點點頭,拿起一旁的雨傘走入雨簾中。

漫天大雨,狂風亂吹,但他卻優雅從容地像在舞廳里邀請她跳舞。

她剛剛只顧著欣賞面前這個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後還有其他人,小臉一紅,她緊跟男人的腳步往那座現代化別墅走去。

進入大門前,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兩旁擺放着一排排碎花點綴著,經過小路,便到了一扇大門,這扇門向左走直通傅硯辭所站的陽台,向右走便到傅宅的客廳。

客廳裝修簡約雅緻,黑白冷調構成,潔白的牆上掛着幾幅著名油畫,其中就有宋京蘿喜歡的荷蘭畫家Dwyer的《玫瑰》。

妖嬈艷麗的玫瑰下面有一句話吸引着她的注意。

「Ihidtherosebehindme.alwayslookingforwoardtomeetingyou.」

「我將玫瑰藏於身後,時刻期待與你赴約……」宋京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進了屋子,男人脫下`身上那件被雨水打濕的黑色西裝,遞給一旁的葉姨,回頭看了一眼失神的少女,漠然開口,「你喜歡這幅畫?」

宋京蘿點點頭,「玫瑰總令畫家們心曠神怡。」

」嗯。」男人輕輕點頭,轉身看向一旁守着的葉姨開口,「給她一杯薑茶,然後準備帶她去樓上洗澡。」

隨後他又看向眼神認真的宋京蘿,問道,「你喜歡莫奈的《玫瑰》還是Dwyer的《玫瑰》?」

「兩人的畫風不一樣,Dwyer畫玫瑰的時候正值熱戀,玫瑰妖艷奪目,而莫奈的《玫瑰》是他作品集裏最後一幅畫,每次看見這些未完成的玫瑰,我總感覺心裏一陣憂傷,有不舍,有眷戀……」

小姑娘的眼神像是染了一層薄霧,澄澈豁達的眼眸含着淡淡的哀愁。

窗外下着磅礴大雨,狂風急躁,烏雲籠罩大地,讓人壓抑地喘不過氣來,屋內暖氣足,透明的窗戶上泛起一層薄霧。

客廳里開着微弱的燈光,男人站在那副畫下,射燈照在他如畫的側臉上,冷白的臉上透露一絲絲暖意。

他左手隨意插在褲兜里,一身黑色西裝筆挺落拓,聽完宋京蘿的話,他嘴角意外露出笑容,很短暫,也很清淡。

就在宋京蘿以為他不再開口說話的時候,男人忽然開口,「美術生?」

男人個子很高,接過葉姨遞來的手帕正在擦手,明明只是站在那裏,氣勢如同君臨天下。

「嗯……」小姑娘點點頭。

「哪個學校?」

「國美。」她回答。

「不錯。」

他那雙黑眸,清冷深邃,目光沒有掃在她身上,宋京蘿卻已經感受到了他冷冽的目光,心跳倏然加快,像是快要跳出來了。

兩人離得近,她又再次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質香,冷淡得讓人心悸。

「那個……謝謝你。」小姑娘很乖巧地和他彎腰致謝。

「沒受傷吧?」他轉身看向她,聲音清冽冷峻。

「沒有……」她淺淺開口。

雨水順着她的額頭落到纖長卷翹的眉毛上,小姑娘不舒服地想伸手揉眼睛,卻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男人掌心溫熱,被他觸碰到的地方立刻灼熱起來,她白皙嬌嫩的臉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

「嗯?」綿軟清甜的尾音響起,配上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倒是讓人心生憐惜。

「沒受傷就讓阿姨帶你去洗澡。」他一雙眼裏滿是清冷漠然,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帶着暖意。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宋京蘿接過葉姨遞過來的薑茶,輕輕抿了一口,頓感全身暖和了許多。

「傅硯辭。」男人並沒有吝嗇,直接告訴了她,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卻是直直掃在她身上。

宋京蘿聽到他的名字淺笑開口,「宋京蘿,我的名字。」

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邊的梨渦清甜美麗,乾淨得像不染世俗的小天使。

男人愣了下,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甜美的笑容,「你不怕我?」

頭頂昏暗的燈光照在那張矜貴的臉上,光影溫柔清晰地描繪着他的輪廓,優雅乾淨。

和傳說中手段高明,冷酷無情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怕你做什麼?你又不是老虎,又不能吃了我,也不能把我關在這。」她說得篤定。

宋京蘿自然知道他是傅家養在國外的唯一繼承人,也是傅家新上任的家主,傳言此人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一回京市,就將傅氏上下大換血,逼得傅氏旁支傅承一脈退居三線。

傅硯辭在京市,已經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程度。

新聞媒體無一不在宣揚此人的陰狠。

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宋京蘿卻是笑盈盈地望向他,一雙明眸大眼,閃著燦若繁星的光芒。

「嗯。」男人垂下眸子,將手中擦拭已久的手帕遞給一旁的葉姨。

他的手瑩白勻稱,纖細修長,因擦拭過度,手背處還泛著淡淡的紅暈,更添了份「欲」。

宋京蘿愛美,她喜歡各種美好事物,此刻她倏然將面前的男人納為美的清單里。

「小姐,請跟我來。」葉姨溫柔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潮濕的秀髮,尷尬地朝她笑了笑。

再抬頭身旁的男人已不見了蹤影,大概是沐浴更衣去了,畢竟他的衣服也濕了。

葉姨將她帶到了二樓,她將準備好的新衣服和浴巾遞給她,「宋小姐,浴缸已經放好水,柜子裏有未拆封的洗漱用品。」

宋京蘿點點頭,接過東西,朝着葉姨甜甜地說了聲「謝謝」。

葉姨輕微搖頭,「不客氣,有需要可以直接按鈴。」

「好。」宋京蘿笑着轉身走進浴室。

走到浴室,洗手的時候才發現手上沾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怪不得那人剛剛握住她的手腕。

她垂眸,目光落在纖細瑩白的手腕上,彷佛感覺到了他手掌心的溫度,灼熱滾燙,像是要將她的皮膚燃燒。

臉瞬間紅透,像蒸熟的螃蟹。

傅硯辭,好像和傳聞中不一樣。

她好像對他興趣更濃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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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人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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