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正文完
第七十七章正文完
【他確實跟去荒星了,今早上的飛行器】
【帶的東西不少,殿下小心】
收到這兩條消息時,言何睡眼惺忪,他勉強撐著眼皮,把光腦拽下來,放在眼前看。
噢,真來了,真不客氣。
他在心裡嘲笑一聲,隨手把光腦丟開,打算睡個回籠覺。
啪噠。
什麼響?
言何愣住一秒。
他的手臂僵在那裡,緩緩低頭,對上溫北懵懂茫然的眼睛。
「噢。」溫北語氣輕輕:「那就是被裝了炸藥唄。」
起猛了,忘記懷裡有個人了。
「沒事,這個有自動駕駛吧。」言何點了點飛行器表面,問。
言何阻攔無果,也就隨他去了。
聞言他抬了抬頭,不走心的安慰:「沒事,應該就是意外。」
溫北:「……」
言何解決了廣場邊的暴亂,依舊是遊刃有餘的樣子,他去路邊的小賣店買了瓶水,毫不意外的聽到老闆在盯著光腦大聲八卦:「嘖嘖,又有飛行器失事了,要我說啊,就是做工不行,偷工減料的,能不老出事嗎?」
「有的。」雌蟲說。
這兒的破天……言何把溫北扯回來,給他把口罩戴上。
「行。」溫北點頭,「搞完早點回去,這兒的破天……」
換鞋時,溫北想起什麼,從光腦調出一張表格給言何看。
一陣噪音過後,純白色的飛行器停下來,門緩緩劃開,裡面是給他當臨時助理的陌生雌蟲。
「……」
「啊哈,沒事兒,還早。」言何乾笑著,重新摟住他,搓了搓後背:「再睡會兒,下午陪我去廣場?」
溫北要去的地方近,先走了,言何則在門口等飛行器。
「那不可能!」雌蟲說:「給殿下的都是陛下查過的,不可能有質量問題,而且是全新的,就算髮生了意外碰撞,也不可能炸成那樣。」
「敏山路。」老闆一邊回答,一邊放大了屏幕上的圖片,道:「就是前面那個路口,你們來的時候估計也是從那邊走的……純白色的,還挺新。」
他思考了什麼,最終沖那雌蟲招招手:「下來。」
言何正在發訊息,問溫北結束了沒,要不要一塊回去。
言何掃了一眼,發現還挺多,提議道:「咱倆分頭行動?」
一句話,讓言何旁邊的助理大驚失色,他慌忙掏出光腦,去看那條新聞。
他怎麼醒了?
溫北停頓幾秒,幽幽道:「我是睡著了,不是死了。」
相比之下,言何就淡定多了,他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道了謝后離開店門。
言何反應很快,他迅速的扒拉開溫北臉上的光腦,揉了揉,順道捂住溫北的眼睛:「哎呦,做噩夢了吧,都嚇醒了,不怕不怕哈。」
噢,被光腦砸醒的。
言何瞥了他一眼,沒動。
回籠覺睡到中午,兩人簡單吃了點便出發了。
「好。」溫北蹭了蹭他,伸手環住言何的腰。
對方很疑惑,飛快的跑下來:「殿下,怎麼了?」
「殿下!」雌蟲很急,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就是咱們的那個!這壓根不像意外,這是裡面先經過了小型爆炸吧……殿下!這裡好危險,咱們快走。」
這可是S級殿下啊,有什麼閃失,八條蟲命也不夠他賠的。
為了不吃一嘴黃沙,溫北閉了嘴。
「我查了一些東西,咱們需要去的地方就這幾家。」他點了點屏幕上畫紅圈的,道:「這幾個是重點,必須去。」
雌蟲炸了,他立馬摁開光腦,說什麼也要請求援助。
說話間,言何推開房門,外邊雨是停了,此刻卻是狂風大作,塵土飛揚。
言何笑笑,不置可否,問:「老闆,是哪裡出事了呀?」
你想謀殺親夫就直說。
軍雌最大的優點就是訓練有素,且從不多嘴,就算很疑惑,還是照做了。
言何蹭了一手灰,嫌棄的拿出紙擦了擦,低聲道:「行,你開個自動駕駛,讓他自己飛過去,你跟我重新找一趟。」
這次前來,蟲帝對他很大方,撥了專用的新品來。
溫北沒回他訊息,有點奇怪,言何想了想,撥了個電話過去。
無人接聽。
言何挑眉,正要再打一個,突然看到迎面跑來一個十分眼熟的蟲。
對方滿臉黑灰,衣服都刮破了幾條,跑的跌跌撞撞,好不狼狽。
「葉鎮??」近了,言何認出來,滿眼驚詫:「你也過來了?怎麼成這樣了??溫北呢?你們出事了?」
葉鎮上氣不接下氣,神色著急,幾乎是吼出來的:「老大那邊提前結束了,想來找您,結果路上碰上飛行器爆炸,老大過去查看,發現編號是您的飛行器……他就跟瘋了似的,拿手去挖,什麼都沒找到……」
那本來就是空的飛行器,當然什麼都找不到。
言何也急了:「現在呢,你說重點啊。」
「我跟老大說了您大概沒在飛行器上,他說什麼也不信,現在……」葉鎮臉色煞白,「現在他去找沐容了,看樣子,是要跟他拚命。」
言何轉身跑向最近的飛行器:「帶路!」
沐容那天把話說的那麼肯定,言何又不是傻子,早已心有防範。
這也是他主動來荒星的原因之一。
這裡地處偏僻,還老有暴亂髮生,路過的狗都要被踹一腳,他過來出了什麼意外,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他在故意露出機會,打算徹底把沐容這個隱患解決掉。
在這件事里,溫北算是個變動,昨晚事情太多,他沒來得及說清楚,今天便以為分開走不會有事……
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意外了。
「你家老大光腦呢?」言何邊往那邊趕,邊覺得離譜:「我早就跟他說了我沒事,他完全不看嗎??」
「……沒電了。」葉鎮面露尷尬:「我也早跟他說了,他那光腦估計是壞了,他偏不聽。」
言何:「……」
溫北攆走了葉鎮,獨自走向那片幽靜樹林。
根據定位,沐容就在裡面。
從沐容第一次對言何露出殺心時,他就做了多處準備,沒想到百密一疏,沐容竟然敢在飛行器裡面做手腳。
林子里霧氣更濃,三步之外什麼都看不清。
他沒見到沐容,先聽到了他的聲音。
「來了。」
對方似乎等他許久,身上的衣服都被霧氣染濕了。
「怎麼樣,失去摯愛的滋味如何?」
他站的筆直,端的是要跟溫北好好聊一會兒的姿態。
溫北大步走過來,靠的很近了也沒停,直至沐容身後。
尖刀刺入皮膚,一聲悶響。
溫北握著刀,手很穩,嗓音卻顫唞。
「你不該動他的。」
「你想要我怎麼樣都可以,為什麼不肯放過他。」
刀刃抽出來,鮮血噴涌,溫北被燙了一下,沒躲。
同一個位置,他再一次狠狠地把刀捅進去。
「沐容,哦不,或許現在應該叫你……」
「江椿。」
「我再告訴你一遍,害了姐姐的是我,你有什麼怨氣都沖我來。」
「還有,人死之後都是有靈魂的。姐姐這些年,說不定都在看著你呢。」
這句話,他很久前也說過一次。
在江椿殺了很多人,並在一個早晨找上門時。
溫北說,姐姐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很難過的。
那時江椿滿不在乎,說,她看不見,她已經死了。
當時溫北沒反駁,事隔經年,他提出了他的觀點。
怎麼可能看不見呢?
「不可能。」江椿捂住嘴,指縫中溢出鮮血,他弓著身子,依舊冥頑不靈:「她已經死了,她看不到,她看不到!」
他轉過身,死死盯著溫北,雙眸赤紅:「我為什麼要放過他……憑什麼。」
「憑什麼你們換了個世界都能重逢,而我卻連她的遺物都弄丟了……憑什麼啊溫北?」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只有這樣,你才能對我感同身受啊,不是嗎?」
江椿劇烈的咳嗽著,滿臉滿身都是血。
他垂眼,看著溫北手裡的刀,邊咳邊笑。
「就刺兩刀啊?孬種。」
話音剛落,刀尖再次刺入他的腹部,力道十足乾脆。
「如你所願好了。」溫北沒什麼表情,他低著眉眼,動作機械,把刀抽出來,再捅進去,喃喃重複:「都如你所願。」
他倆都站不太住了。
江椿緩緩跪下來,溫北同他一起。
地面潮濕而滑,漸漸被血浸染。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邊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住手!!!」
看到眼前那一幕時,言何目眥欲裂。
暗無天際的叢林,稀稀疏疏的草木,林子中間,跪在一處的兩個人。
血幾乎把他們包圍在一起,密不可分,分不清是誰的。
而溫北背對著他,手裡握著刀,看樣子還想著繼續,動作狠戾而麻木,儼然成了個瘋子。
「溫北!!!」
言何狂奔過去,一把奪去了他手裡的兇器。
咣當,刀砸在旁邊的石頭上,噪音刺耳,也終於把溫北喚回神。
他目光獃獃的,一動不動的望著言何,像傻了似的。
言何彎腰,像抱小孩一樣把他拎起來,遠離了江椿,放在幾米外的樹樁。
「哪裡受傷了?」言何抖著手,上下檢查著。
「……」溫北沒說話,他一把握住言何的手腕,感受到溫度時,才恍然回神。
他真的還在。
「沒有……」他嘴唇翕動:「我沒受傷。」
確認了他沒事,言何扭回頭,看向另一個人。
「愣著幹什麼!」他幾乎是吼的:「叫醫療艙,快一點!」
葉鎮也嚇傻了,聞言才開始打電話,並上前給沐容做急救措施。
後面的事言何沒再管,他俯下`身,輕輕吻了下溫北額頭:「對不起啊,又嚇到你了。」
「我……」溫北低下頭,看向自己沾滿血的手,還是獃獃的:「我……」
「放心。」言何擁過他,在耳邊輕聲說:「都不會有事的。」
三天後,休養院。
易奧斯歌沒有醫院,所有從醫療艙出來、還身體虛弱的,都會被送到休養院,這裡會提供源源不斷的針劑。
3號病房裡,江椿已經醒了。
言何捧著一束探病用的鮮花,杵在床邊,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替溫北向你道歉。」他很誠懇:「怎麼能捅你那麼多刀呢,真是的。」
說著,他把溫北拎上前,語氣嚴厲:「知道錯了嗎?」
溫北低著頭,瓮聲瓮氣:「知道了。」
言何鬆開他,繼續跟江椿說:「這事他雖然有錯,但結果還是一樣的,那天就算是我先找到你,也高低得給你來兩下。」
江椿:「……」
他表情麻木:「你到底想說什麼。」
「咱們之間,當然沒什麼好說的。」言何把花放好,垂眼看江椿,眸光似有憐憫:「我今天來,是想給你一樣東西。」
江椿偏過臉。
很顯然,他不感興趣。
「我如果沒猜錯,是溫南留下的。」言何繼續說。
江椿猛的坐起身,又悶哼一聲跌了回去,他睜大眼,盯著言何,嗓音艱澀:「……什麼?」
「你別激動。」言何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看看。」
那是言何留了很久的紙條。
上邊寫著——
『異魂出沒,慾念不掩』
『暗紅怒火,草綠煩悶,青藍恐懼,暖橙喜悅,烏黑悲拗……』
這兩句話是列印體,像是書本里的。
而最下面,是手寫的兩行雋秀小字。
『阿椿,我看到了。』
『阿椿,重新來過吧。』
「江椿。」言何居高臨下的看他,語氣淡淡:「你和溫北,大概是她在那世上最在乎的兩個人了。」
「她看你們太荒唐,便想改變這一切,她沒別的本事,最終也只能讓你們換個世界生活。」
「她希望你們都能重生,都能過得好,甚至把我也丟了過來……」言何扯起嘴角,嘆息一聲:「而你們又在做什麼呢?」
言何轉頭,睨著溫北:「一個自輕自賤,命都不想要。」
「另一個更是重量級啊,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天天想著怎麼禍害我。」言何冷笑,踢了床角一下,試圖引起江椿的注意:「怎麼,你想給她再氣活過來?」
江椿沒察覺他的陰陽怪氣,只捏著那張紙,又哭又笑的,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什麼。
見他這樣,言何也不想再打擾,牽著溫北離開了。
走廊上,言何捏了捏溫北手指,溫聲問:「不開心?」
溫北搖搖頭,又點點頭。
幾秒后,他撇嘴,小聲嘟囔:「姐姐為什麼只給他留了話……」
原來是因為這個。
言何輕笑,摸了摸他腦袋:「因為她知道,你會過得很好,我答應過她了。」
溫北茫然抬頭:「答應什……」
有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溫暖周身。
言何微微低頭,情不自禁覆上溫北唇齒,把他的話堵在喉嚨里。
男人嗓音沉沉,低喃時,比接吻溫柔百倍。
「南南,我和她一樣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