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顧月明:「……」

顧月明也覺得尋常的畫本看在宋西皮眼裏變成這般,多少有些離譜。

但還是婉拒了洛望山邀請:「我就不去了。」

她困的很,需要補覺。

而且,關於宋西皮,她最多只是感慨一聲離譜,沒有什麼真情實感的仇視。

洛望山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就由着他可勁糟蹋畫本子?」

顧月明:「……看的開心就好,我也不能摁着他的頭不讓他去想。」

洛望山:「……」

道理洛望山明白。

蘇母將早上才蒸的饅頭往外拿:「醒了?」

顧月明:「……」

點了點頭之後,便回了西屋。

轉身回了院裏。

秦氏把手裏的菜放到桌子上:「是,一會兒吃罷了,讓你大哥去多打點水,冬至夏至有幾件衣服要洗,今天剛巧咱兩搭個伴一起洗衣服。」

*

時間還早,蘇父和蘇家大哥一人在下院佔了一塊地方忙自己的事情。

今早蘇湛清要走,昨晚兩人一直到很晚才睡。

顧月明點了點頭:「嗯。」

這幾天,蘇湛清每天去書院之前,西屋都會洗些什麼。

*

等着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飯點。

但他還是要去罵宋西皮:「你倒是沉得住氣。」

洛望山朝着顧月明擺了擺手:「你不去就不去吧,但你這畫本子我也在看,可不能被他糟蹋了。」

蘇母看着她又打了一個哈欠:「瞧這困的,時間還早,你再回去再歇一會兒。」

蘇母給狗添了一勺食。

顧月明紅著老臉,用沒洗過的手掰了一塊燙乎乎饅頭,堵住了秦氏的嘴:「反正就是今天不洗。」

顧月明老臉一紅:「……」

顧月明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秦氏意外:「前兩天就算了,二弟今天走這麼早都洗過了?」

她要避開秦氏,明天自己去洗。

挨個捏了捏冬至和夏至的臉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蘇母和秦氏兩眼:「娘,大嫂。」

「我自己去罵他。」

說完后,也沒再寒暄,風風火火的離開。

「小嬸嬸你醒啦。」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秦氏:「娘,我小嬸嬸醒了,不用夏至叫啦!」

顧月明看了眼秦氏,搖頭:「今天不洗。」

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當初那嗶嗶嗶才在學府茶館拿了我的畫本子在講,當晚我的麻袋就套在了他的頭上。」

顧月明默了默:「……」

也沒多說什麼,只道:「正好洗手吃飯。」

顧月明也沒有假客氣。

聽着動靜,抬頭看了一眼:「二郎走了?」

冬至夏至在幫着拿碗。

感慨了一聲「正義人士」。

也不知道他今早是怎麼起得來的。

很快,便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月明搖了搖頭,將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了腦海。

顧月明也沒想到,自己一覺補了這麼長的時間。

這幾日,她是當真因為男主丟了大人。

而後,朝着洛望山豎了一個大拇指。

屋裏還有些暗,被褥也沒收拾起來,顧月明脫了外衫之後,便徑直躺回了被窩裏。

蘇湛清更是,一會兒要她叫相公,一會兒要她答應往後一起趕考赴任。

這幾日,她是真的累。

顧月明:「……」

*

蘇湛清平日裏大多的時間都在書院。

所以,他走後,家裏的日子反倒同往常一樣,沒什麼差別。

蘇家大哥日常忙活刻板的事情。

秦氏在成衣鋪子的活計也走上了正軌。

蘇父平日裏便編一些竹筐竹籃,攢一攢,數目多一些,便去巷子外面的街上尋個位置,一坐就是一天。

蘇母忙活罷了家裏的活計之外,就去給秦氏幫忙。

顧月明則是在屋裏忙自己的事情。

除了這幾個月已經習慣了窩在蘇湛清懷裏入睡的顧月明有些不習慣之外,也就冬至夏至會念叨著問上兩句。

*

初六。

小六來家裏通知書局上月賬目理完。

顧月明跟着去了一趟書局。

洛望山也在。

「怎麼又多了二十來張?」等著顧月明將畫稿交給吳掌柜之後,洛望山一臉的絕望:「……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顧月明:「……」

顧月明朝着他「靦腆」的笑了笑:「也不全是。」

她本來也勤勉。

洛望山:「……」

那就也有一部分故意。

洛望山摺扇別在腰間,看着顧月明。

半晌,又無聲的坐回了椅子上。

「下月,下月若你還能比我多這一些……」鬥志被激起來了一些。

但不多:「……往後,我的畫本全交給你來畫算了。」

顧月明默:「……?」

一旁的吳掌柜適時的插話:「這就是洛先生的不對了,洛先生的畫本自當洛先生自己來畫。」

顧月明附和的點了點頭:「哪裏有我比洛先生畫的多一些,洛先生直接將畫本交給我畫的道理。」

洛望山輕哼了一聲。

抿了一口茶,朝着吳掌柜道:「上月,我是當真一天樂子都沒有去找,這畫本畫的,就差頭懸樑錐刺股了!比那應試的學子都要刻苦。」

就想着到時候能比顧月明這個後輩多上一些,神氣神氣。

結果又少了二十來張。

顧月明插話:「前兩天我還見着先生出門。」

她說的是送蘇湛清走的那日。

洛望山擺了擺手:「那不算數。」

憤憤:「去學府茶館那兩日,我是當真氣了宋西皮那廝,死不悔改。」

提起了宋西皮,顧月明又好奇起來了:「說起來,宋先生過往讀畫本的角度便一直這般……與眾不同?」

她還記得,洛望山前兩天說之前宋夕之讀他的畫本子角度也很是刁鑽。

她問罷,吳掌柜也看了過來:「我記得早些年洛先生才來咱們書局的時候,同宋西皮不是好友?」

「這幾年偶爾聽洛先生提起來了,反倒罵聲居多。」

宋西皮在惠州府城裏,同另外三名說書先生一起,被稱四大名嘴。

吳掌柜有印象。

顧月明沒有錯過洛望山聽到「好友」兩個字時,面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但吳掌柜話落,洛望山已經岔過了話題:「這大好的日子,老是提他作甚。」

並且看向顧月明:「來,今日你我二人坐在這裏,你給我個準話,下月你會畫多少?」

他不想聊之前的話題。

顧月明好奇歸好奇,也不是非要一個答案。

順勢便跟着轉開了話題:「應當會比這月多一些。」

下月《鬢歡》會完結,她的老本行也正在醞釀中。

洛望山痛苦:「還多一些?」

又自顧自琢磨:「我總想着能多你一些神氣神氣,若是這般……那我拼死拼活費的什麼勁。」

「若你月月都這般,下月我不若還是畫個十來張算了。」

顧月明:「……?」

剛剛不還有鬥志,怎麼突然不卷了。

跟着一起轉開了話題的吳掌柜比她更急:「別呀。」

「得畫得畫。」說着,朝洛望山道:「顧姑娘這邊是幾個本子,單本下來,不還是您畫的多?」

顧月明默默看了吳掌柜一眼:「……」

不帶這麼拉踩的。

倒是洛望山,皺了皺眉。

看了看桌上自己的一沓畫稿,又看了眼顧月明的三沓,片刻后,摺扇搖了搖,點頭道:「……也是。」

吳掌柜才說服了洛望山,轉頭就看到顧月明不怎麼友善的目光:「……」

又小聲賠著笑道:「姑娘見諒,見諒。」

「實在是需要洛先生這邊多畫一些。」

說着,給她解釋:「您每月畫的多,不曾知曉,就您這邊帶着洛先生上月每人出了一百來張的畫稿,這月才過了幾天,半點沒要咱們書局的人去催,好幾位的畫本先生都自己就送了畫稿過來,個個都是幾十上百的數目。」

「這若是在以往,哪裏可能。」

顧月明:「……」

一旁的洛望山:「……」

原來如此。

吳掌柜又左左右右哄著解釋了兩句,務必要讓兩人下月還多一些。

直到小六送了兩人的賬冊上來,都還在說着:「您二位還是要多畫,還是要多畫。」

說着,吳掌柜低頭去分賬冊。

顧月明看了洛望山一眼:「洛先生在畫本先生里,竟有這般的引導力?」

洛望山:「下月我只引導你畫個十張,你畫不畫?」

顧月明:「……?」

一旁的吳掌柜:「……?」

顧月明婉拒:「不畫。」

洛望山:「……」

*

等著兩人各自對完了賬,離開四方書局,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顧月明回家。

洛望山本想着去茶館那邊溜達一圈。

但心底到底還是想着什麼時候畫稿能多顧月明這個新進後輩一些。

摺扇搖了搖,又跟着她一起往回走。

臨近飯點,路兩邊食肆中時不時的便會有香味飄過。

洛望山砸吧砸吧嘴,有些懷念:「說起來,你家什麼時候再吃暖鍋,你看我們這鄰里鄰居的,我能不能再去蹭一頓?」

顧月明:「……」

「我將暖鍋的方子寫給洛先生吧,洛先生想吃自己隨時可以煮。」

洛望山摺扇搖了搖:「這多不好意思。」

停了停,看向顧月明:「那一會兒回去了就寫?」

顧月明複雜:「……好。」

洛望山滿意了。

豪氣著道:「等着我家吃暖鍋的時候,你只管帶着家裏人來吃!」

顧月明謝了他一句。

兩人又雜七雜八的閑聊了一些旁的之後。

洛望山這才狀若無意,又道:「你當真不介意宋西皮曲解你這畫本?」

顧月明搖頭:「會有一些。」

「但到底畫來就是看的,也不能真的去左右所有看到畫本的人的想法。」

「所以,也沒那般強烈的排斥。」

洛望山新奇的看了她一眼。

天不熱,但摺扇一直搖著。

笑了笑,道:「宋西皮是該謝謝你。這些年,你還是第一個知曉了他這般曲解自己的畫(話)本,不去找他算賬的。」

顧月明:「……」

似是因為這個「第一個」,洛望山才有閑心情同她繼續聊道:「其實,你方才在書局裏問起的事情……宋西皮過往並非是如今這般。」

顧月明側目看了看他:「嗯?」

洛望山只當是在閑聊:「我眼下同你講,你或許都未必相信。過往,宋西皮是這府城說書先生中當之無愧的四大名嘴,那時,像學府茶館這樣規模的茶館,即便是想請都未必能請到他。」

顧月明意外了片刻:「這般厲害?」

「嗯。」洛望山點了點頭:「當年,除了府城三大酒樓兩大茶館,旁處沒有人能請得動宋西皮。」

顧月明疑惑:「那現在……」

洛望山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怪我。」

顧月明朝着洛望山看了過去。

洛望山面上看着倒是尋常,眼底有些自責,又有些憤憤:「他是以為我有龍陽之好,開始日日在各處茶館里說這些,現在除了學府茶館,哪裏還有茶館請他。」

說罷,自己又嫌棄的瞥了學府茶館的方向一眼。

顧月明頓了頓:「……」

不解的抓重點:「洛先生有……龍陽之好?」

洛望山瞪了她一眼:「自然沒有。」

顧月明:「那……?」

不論此前的一頓暖鍋之緣。

還是前前後後宋西皮的事情上。

洛望山對顧月明印象都不錯。

聊起來了,便只當是一個閑話:「你想問他為何誤會我有龍陽之好?」

顧月明老老實實點頭:「為何?」

洛望山看着有些生氣。

洛望山少和人提起這些,嘆了一聲之後,到底還是吐槽了起來:「吳掌柜方才也沒說錯,我和宋西皮的確是好友。」

「洛家和宋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和宋西皮自小一起長大,我的事也沒瞞過他。包括有心怡之人。」

兩人一邊往回走,顧月明一邊安安靜靜的聽他講。

只是,洛望山才說了一句,手掌就拍在了腦門上面:「小小是我一位世叔家的女兒,遠在京城。我只同宋西皮提起過小小,卻從未同他提起過小小是女兒身。」

說着,再次懊惱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此事怪我。」

顧月明默了默:「……?」

「這……需要特意提嗎?」

洛望山一臉的複雜:「需要。」

顧月明有些遲疑:「所以,宋先生誤會了小小是男子?」

說罷,她自己先覺得離譜。

正常人哪有這般誤會的。

洛望山憤憤:「是也不是。」

顧月明提了提耳朵,開始認認真真的聽八卦:「那是……?」

洛望山:「後來,我這位世叔家中遭逢了一些事情,同輩兒郎悉數離世,小小在幾位兄長的靈前立誓不嫁,束髮撐起家業。」

顧月明:「後來呢?」

洛望山:「她跟着世叔來惠州退親那日,束髮做的男子打扮,同我訣別時,恰巧被宋西皮看了個正著。」

「當天,家裏又和世叔鬧得不甚愉快。」

顧月明:「……」

「所以,宋先生便誤會了你有龍陽之好,並且被家中長輩阻攔?」

洛望山重聲:「嗯。」

顧月明沉默:「……」

又遲疑:「……沒有解釋嗎?」

洛望山:「……」

說到這裏,洛望山便有些憤憤:「怎麼沒有解釋?那年,他還跟着我專程去了一趟京城!」

顧月明:「……然後呢?」

洛望山:「然後?沒等我們到京城,小小還有那位世叔已經一起出發去了西北軍營。」

顧月明:「……」

等一等。

立誓不嫁?

束髮?

西北軍營?

聽着當真耳熟。

不過,眼下是在閑聊宋西皮的事情,顧月明還是暫且壓下心底的疑惑,問了一句:「沒見到人?」

洛望山點頭:「沒見到。人已經去了西北,等着我們到了京城之後,因着世叔家裏發生的事情,左鄰右舍沒人願意和外鄉人閑聊他家裏的情況,無處求證,宋西皮便愈發肯定小小是個男子。」

顧月明默:「……那後來呢?」

洛望山:「後來?後來不論我怎麼說,宋西皮都認死了我有龍陽之好,又礙於世俗和我爹的壓力,只能分離,閉口不談。」

顧月明:「……」

洛望山:「以往他喜愛說書,自那之後也不好好說書了,日日翻著那些畫本子、話本子,逢人就講一講龍陽之好的那些事情,說是要讓這府城所有的人都接受此事。」

「還嗶嗶嗶的安慰我,到了那時,這府城裏我心悅誰都成,想同誰成家同誰成家。」

顧月明:「……」

洛望山自己提起來都無奈又憤憤:「他總講這些,慢慢的,三大酒樓兩大茶館也不請他了。」

「初始他還會專門尋一些講此類情愛的本子去講,等到後來,更是直接拿了本子翻翻找找就開始講。」

「到如今,只有欠着他銀錢的學府茶館還由着他講。」

「這些年,單是那些畫(話)本先生,他都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

「我跟着揍,平日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去學府茶館罵他,他就是撐死了要講。」

顧月明:「……」

聽倒是聽了。

但聽罷之後,顧月明也不知道她該做出什麼反應。

怎麼說呢。

宋西皮的出發點是好的。

但是可以先不出發。

嘴唇動了動,顧月明只能幹巴巴的道:「……還是再解釋解釋。」

洛望山手中摺扇搖的快了一些:「不解釋了,解釋不通。只等着什麼時候,小小從西北回來了,我帶着他再去一趟京城。」

顧月明點頭:「到時候見到了人,宋先生自然也就能明白這當真是誤會。」

洛望山又嘆了一聲:「可我總覺得他再這般瘋魔下去,等不到小小從西北回來,他就得在學府茶館里被人打死。」

「這麼些年,你當真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不去找他算賬的。」

顧月明:「……」

莫名,顧月明就想到了當日拿着鈍刀的「奇人」。

洛望山和她想到了一起。

兩人已經走到了巷子口。

洛望山又皺了皺眉:「不行,我還是得再去學府茶館罵他一頓,能罵醒一些也是好的,別哪天真講過火了被不知輕重的人打死。」

說罷,看向顧月明:「你去嗎?」

顧月明:「……」

顧月明搖了搖頭。

洛望山也不強求,朝着顧月明道:「那你先回,暖鍋的配方我晚些時候來找你拿,我先去一趟學府茶館。」

「好。」

洛望山已經摺扇一收,匆匆離開。

顧月明:「……」

顧月明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複雜着回了自己家。

之前只覺得洛望山和宋西皮兩人吵吵鬧鬧,沒想到其中……還挺有波折。

但到底是旁人的故事。

感慨罷了,顧月明便也就壓在了腦後。

倒是洛望山口中的小小,顧月明越回想越覺得熟悉。

像她的大佬。

那洛望山……

顧月明遲疑。

*

晚一些的時候,洛望山果然敲門來取暖鍋的方子。

顧月明將寫好的紙交給了他,並簡單囑咐了幾句,哪幾味需要去藥房裏才能買到。

洛望山一一記下。

不忘朝着蘇家眾人招呼:「嬸子,明晚家裏莫要準備晚飯了,都去我家裏吃。」

蘇母對他有印象,樂呵呵的:「那多不好,我家裏人這麼多。」

洛望山擺手:「鄰里鄰居,嬸子您就別同我客氣了,上次我來家裏,嬸子不也沒拒絕。」

蘇母這才笑着應了聲:「那嬸子這次就沾個光?」

洛望山又同顧月明招呼了一聲,便準備離開。

顧月明到底還是沒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方便問一下,此前洛先生提到過的小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嗎?」

洛望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沒隱瞞:「姓白,白扶風。」

雖有所猜測。

但顧月明還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洛望山:「所以,令尊是……惠州首富?」

洛望山:「……?」

洛望山腳步頓住,多看了她兩眼:「這件事,你從何知曉?」

真的是他。

他就是大佬那個白月光。

顧月明再看洛望山,整個人都帶上了不對勁。

白扶風。

原文中公認的唯一能和男主蘇湛清並肩的大佬。

若說男主蘇湛清是萬世文臣的榜樣,那白扶風就是武將當中足夠封神的存在。

出生定北侯府,上面三個兄長,被一路疼寵著長大。

只不過後來,三個兄長相繼戰死,定北侯府只剩下生病的老侯爺和白扶風。

定北侯府飄零搖晃,白扶風在三位兄長的靈前束髮,尚未及笄的年紀撐起了定北侯府。

再後來,西北戰事吃緊,白扶風乾脆跟着老侯爺一路去了西北。

十年未歸。

直到大堯永寧五年送老侯爺棺木回京。

在京中為老侯爺守孝三年之後,再次隻身去了西北。

往後二十年,為大堯四處征戰,少有敗績。

死後,以女子身份受封國公,入太廟。

至於洛望山這個緋聞對象,原文中只簡單的提了一嘴:

——「父親是惠州首富,當年西北軍需遲遲未到,散了大半家財幫忙,兩家因此結緣。」

——「年少時心底愛慕之人。」

就因為這一句「年少時心底愛慕」,他被不少讀者認定為大佬心底的白月光。

顧月明再看向洛望山,眼底再沒了半點之前的和氣平靜。

打量、探究、嫌棄、羨慕、嫉妒……

總之,無比複雜。

洛望山:「……?」

顧月明再想着此前他在學府茶館一路「嗶嗶嗶嗶」罵人的模樣,還有着急忙慌趕着去府衙看熱鬧的模樣。

默:「……」

洛望山他何德何能,能被認作大佬心底的白月光。

她眼底一時之間迸發的各種情緒過於濃烈了一些,洛望山也被盯的不自在了起來:「顧姑娘?」

顧月明繼續盯他。

他何德何能。

洛望山:「……」

「顧姑娘?」

「中華小當家?」

一連好幾聲,顧月明才回了神。

他到底何德何能。

顧月明眼底情緒實在是過於複雜。

洛望山原本還在好奇她到底如何知曉自己家中的情況,畢竟他從家裏搬到這裏來之後,從未同任何人提起過。

可和她對視了一眼,又莫名覺得不重要。

捏了捏手裏的暖鍋配方,洛望山決定直接告辭:「我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一些急事,就先走了。」

說罷,縮了縮脖子。

也不等她回答,大步出了蘇家的院子。

顧月明看着他的背影:「……」

幽幽怨怨。

她心心念念卻至今都未曾見到大佬,可洛望山竟然得到過大佬的喜歡。

酸。

真的酸。

看原文的時候就酸。

現在更酸。

從顧月明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股酸味,充滿了整個三月、四月,又一直延伸到了五月六月。

問她又不說,到最後,這股幽幽怨怨直接讓洛望山見了她就躲著走。

*

幾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七月初。

顧月明去過了四方書局。

回來的路上,正巧遇見了準備出門的洛望山。

不過才三四個月的時間,洛望山就放棄了每月多畫一些,再次開擺。

每月十張。

見了她,又退了一步先回了院裏。

顧月明:「……」

一想到這人竟然得到過大佬的喜歡。

就酸。

瞥了一眼隔壁洛望山的院子后,顧月明轉身回了家。

等著關門的聲音傳來,洛望山這才又出了院子。

巷子口往回走的宋西皮將方才的一幕看在眼底,忍不住湊了過來:「我說,你這麼躲著這小姑娘作甚?」

洛望山:「……」

洛望山搖頭,摺扇晃了晃:「你哪裏看見我躲著了。」

「兩隻眼睛看的分明。」宋西皮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都見了多少次了,每次你都躲躲閃閃,你怕什麼?」

洛望山:「……」

他也不清楚,明明顧月明每次也不說什麼。

但就是盯的人莫名就覺得脖子有些涼颼颼的。

被盯的心虛。

想着,洛望山再次縮了縮脖子。

宋西皮看了他一眼:「……?」

頓了頓,又有些不確信的瞪眼:「你不會是當真又瞧上這小姑娘相公了吧?」

而後,拍頭:「你個殺千刀的,這種搶別人相公的畫本子,我到哪裏找去?!」

洛望山面色一僵:「……」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出去,暫且將顧月明這邊壓下。

揪著宋西皮直接動手:「嗶嗶嗶,我都說了我喜歡的是女子,女子,嗶嗶嗶——」

宋西皮起身,踹了他一腳:「去你娘的,喜歡女子你能不成婚還被家裏趕出來?」

「都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我也都知道了,你到底還瞞着我作甚?」

說着,愈發生氣。

抬手指了指蘇家的院門口:「行!喜歡上別人的相公了是吧?你只管放手去努力,旁的流言蜚語就看我的吧!」

說罷,抬腳就走:「不就是個別人的相公,我說了,往後你想和誰成婚就和誰成婚。」

洛望山:「……?」

洛望山鐵青著臉,邊罵邊追:「你站住,你個嗶嗶嗶嗶嗶——!」

前面宋西皮越走越快:「你等著吧!」

「……」

*

外面短暫的熱鬧顧月明沒有去關注。

顧月明才回了院裏,便正巧看到了從西屋出來的那道身影。

幾月未見。

蘇湛清已經換上了一身薄衫,身量修長,眉宇冽然。

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又驟然舒朗溫柔。

顧月明腳步頓住。

許久未見,她以為自己不想的。

可眼下蘇湛清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才發現是想的。

他身後,夏至跟着從西屋跑了出來。

見着顧月明頓住,欣喜著分享:「小嬸嬸,快看,我小叔叔回來啦!」

顧月明被喚回了神。

看向蘇湛清,道:「二郎何時回來的?」

蘇湛清牽着唇角,朝她伸了伸手:「剛到家。」

顧月明走了過去。

蘇母和秦氏出去買肉。

蘇家大哥去街上喊蘇父。

冬至上月就被收入穩定的蘇家大哥和秦氏送去了私塾。

除了兩人之外,家裏眼下只有夏至在。

蘇湛清抬手,輕輕的將顧月明在懷裏圈了圈。

畢竟是大白天,他只圈了圈,便鬆了開來:「娘子瘦了。」

顧月明:「……」

不到兩人大腿的夏至抬頭,看了看蘇湛清,又看了看顧月明。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小嬸嬸瘦了嗎?

她隱隱還記得,當時在向水村的時候,小叔叔小嬸嬸出去一趟回來,奶也是這麼說的。

有樣學樣。

夏至抱了抱蘇湛清的大腿,抬頭:「小叔叔也瘦了。」

蘇湛清彎腰,將夏至抱了起來:「夏至胖了一些。」

顧月明輕笑了一聲。

夏至不懂她笑什麼,但還是跟着道:「小叔叔應該說,夏至也瘦了。」

蘇湛清也笑了一聲:「好,夏至也瘦了。」

夏至滿意點頭。

顧月明看了兩人一眼,最後視線落在蘇湛清的身上:「二郎在外這幾月,還好嗎?」

蘇湛清每月都會託人送信回來,但到底也只是信。

蘇湛清單手將夏至抱在懷中點頭:「都好。」

停了停,又沉聲道:「……只是心底惦記娘子的緊。」

夏至在他懷中,眨巴著大眼睛看了過來:「小嬸嬸,什麼是惦記?」

顧月明老臉一紅。

他是真的不拿夏至當外人。

但還是解釋道:「就是想念。」

夏至瞭然,看向蘇湛清:「小叔叔,你不在家的時候,夏至也惦記小叔叔。」

蘇湛清看着她眨巴著的大眼睛一眼,點頭:「小叔叔也惦記夏至。」

說罷,又側目看向顧月明:「娘子呢?可有惦記我?」

顧月明抬頭,夏至也眨巴著大眼睛看了過來。

顧月明:「……」

顧月明被一大一小盯的老臉再次一紅。

好在,院門被從外面推了開來,蘇家大哥喊了蘇父回來。

將顧月明從老臉通紅的狀態當中解救了出來。

院內兩大一小一起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見着了人,蘇父將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回來了?」

蘇湛清點頭:「爹。」

蘇父:「回來就好。」

簡單的問了兩句之後,去買菜的蘇母和秦氏也回來了。

家裏因着蘇湛清的回來,熱熱鬧鬧的忙活了起來。

算是喜慶的日子,顧月明掌勺。

家裏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等著夏至還有從私塾下學回來的冬至見到了,又是一陣歡呼。

才從朔州回來,書院專門給一眾學子放了三天的假。

當晚,蘇家的熱鬧一直延續到了很晚。

等著顧月明和蘇湛清回了西屋,更是已經過了亥時。

蘇湛清洗漱罷,顧月明沒有在畫稿,靠在床頭看着洛望山的畫本子。

自從知曉洛望山被大佬喜歡過之後,顧月明去四方書局將洛望山所有的畫本子都買了回來。

等她研究完,她也要做大佬喜歡的人。

當然,今晚看,多少有幾分蘇湛清回來的原因。

有一說一。

有點小緊張。

蘇湛清倒罷了水,自然的便坐在了她的旁側。

顧月明:「……」

顧月明思緒飄了飄,但還是低頭看着手裏的畫本。

蘇湛清垂眸,看了眼畫冊上的內容,視線就移了開來,落在了顧月明的面上。

也不打斷她。

盯了好一會兒。

直到顧月明的目光不自然的從畫冊當中移開。

顧月明合上了畫冊:「……二郎一直看着我作甚?」

蘇湛清這才笑了一聲:「娘子不看了?」

顧月明:「……」

屋內從方才到現在她一直避開的氛圍又被拉了回來。

顧月明心跳快了快,耳尖一紅:「要看。」

蘇湛清又笑了一聲,隨手將她圈在懷中。

沒有繼續由着她看下去,朝着她又靠近了一些,輕輕咬了咬她的唇角:「過後再看,嗯?」

顧月明捏著畫冊的手一緊。

抬眼看向蘇湛清。

熟悉的眉眼就在跟前,幾月未見的情緒湧現了上來。

方才還能坐在旁邊看着她,眼下,卻是再捨不得只看着。

溫熱的呼吸再次灑落在頰側的同時,蘇湛清熟悉的唇覆了上來。

屋內的兩道呼吸聲重了起來。

顧月明手裏的畫冊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旁邊。

比他走之前更甚。

一整晚的時間,起起伏伏,活色生香。

顧月明幾乎在他懷裏昏死過去。

直到夜徹底深了,屋內的溫度才逐漸落下來了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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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舉文男主的反派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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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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