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萬古同升道開啟,而崑崙的大師姐南宮離月卻已經身死魂消,蕭之江顫唞的閉上了因為剛剛思維渙散獃滯片刻後有些酸澀的眼。

他知道,離月師姐離開后,若是宗中無人應援,自己將會做出一個決定。

一個足以保全那些虛偽者,最後一層偽裝麵皮的決定。

手上不知不覺間已經冷汗淋漓,在這片荒蕪死寂的土地上勉強擦拭,就算是粘上了泥污蕭之江也毫無反應。

「師兄,蕭師兄!我們,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

小雀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他都開始有些驚恐的看着四周。

其實小雀是昆崙山很有潛力的小弟子,在這一屆的萬宗大會上表現優異,所以也會額外的加入了這支隊伍。

蕭之江看着還有些懵懂的師弟,只覺得很可笑。

若是師弟不這麼出眾,若是師弟從來只是一個愛偷吃玩樂的小弟子。

不過是破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將小雀推進去的時候,也只是勉勉強強。

「出去,不要回頭。」

小雀獃獃的看着師兄,他不懂師兄為什麼忽然喊他呂冬雀,他只是小雀而已。

簫之江竟也不放手,攥著小雀的那隻手流出的血沿着劍身被吸收。

「邪魔歪道,以身飼魔。」

鏡心劍抽離而出,抖落劍身上的灰泥。

「以骨為石,以皮為面,以血為屏障伊始。」

「浮屠破惘,八百英傑藏血池。」

蕭之江剛剛為了破除鏡心劍被離月師姐施下的封印,此時手中的血還在不停的滴落。

隨後他的眼神變得兇狠。

蕭之江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那把劍你切記要親手交給離月師姐的女兒」

他們所有人都將死在這個名為萬古同升道的禁術之下。

一道若隱若現的紅線緩緩的自眾人脈搏處向上爬升蔓延。

「小雀,你記得一定要走出去,然後要活下來。」

他是否就可以躲過這場災禍。

最終,那審判之劍終究是劃過最耀眼的光芒,破開了這片暗淡封鎖之地的一個小口。

可剛才一封信中所提交的答案就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活着出來,就算是呂長老的親生骨肉,他都絲毫不顧忌點點情分。

那是被離月師姐封印的鏡心劍。

他此刻的崩潰和絕望,像極了一隻被背叛信仰的雛鳥。

果真,最道貌岸然之人,行最卑劣無恥之事。

小雀滿臉都是淚,稍顯稚嫩的臉和大滴大滴滾落的淚珠砸在地面上。

而小雀手中的鏡心劍此刻卻像沸騰了一般稀釋掉了劍身上沾染的血漬。

而這一柄通體雪白而無劍鞘的劍牢牢的攥在小雀的手中。

他作為天驕之子,無數修真界青年仰慕學習的師兄,此刻周身的氣息隨着靈力的運轉竟是愈來愈壓抑。

情緒崩塌信仰撕裂的眾人,皆都感覺手指指腹處忽然錐痛。

小雀只感覺手掌間一陣熾熱的灼燒感,接着就是一種粘稠濕潤的感覺。

他始終死死的注視着那個鼓包,然後慢慢的攥著小雀的手握緊著劍柄。

幾個年歲稍長的師兄師姐都遠遠的看過來,不過他們眼中沒有小雀的迷惑,只是都帶着一份看開了的苦笑。

八百英傑藏血池——

黑氣緩緩從腳底土地下開始往上蒸騰,之前一同與蕭之江同行的眾人都被震懾住。

一步一步的抬高。

他用手攥住小雀稍小的手,用力的按上了被土封起來的鼓包。

蕭之江的眼神實在是冷靜的可怕。

小雀嚎啕大哭,不過他仍舊一刻都沒有回頭,扭頭奔向相反的方向。

「蕭師兄!」

蕭師兄!

小雀聲嘶力竭的隔着那一層屏障朝着內里大喊。

因為,昆崙山最小的弟子小雀,其實是呂輕鴻的私生子。

「呂冬雀,帶着鏡心劍」

蕭之江看着小雀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后,終於緩緩的勾出了一抹笑。

無論如何,看到此等場景大家都也知道。

蕭之江嘔出一口鮮血,可眼神卻格外的堅定。

「我蕭之江還真沒見識過這個什麼秘法,五大宗門藏着掖着,今個兒我還真要瞧瞧。」

「離月師姐為我們而死,小雀雖為長老親生子,卻仍舊被困其中。」

「五大宗門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今日我們葬身於此。」

蕭之江手掌中的血還在不斷的滴落,可是他卻以指間血喚出法訣:「這萬古同升道,絕不可再苟留於世間。」

轉瞬間,哭悲涯所在的這處地方異光大盛,而以蕭之江為首的一干弟子和修真界的天驕之子們高舉起紅線貫穿脈搏的手臂。

明繁忽然感覺身體很重,隨之她竟失重一般的墜落下來。

再度清醒時,她竟在不知覺間高抬起了右臂。

這不是她的身體,這是一具鮮活的,年輕的來自百年前修真界精英的身體。

她想放下手臂,可是無論再怎麼用力,手臂都像不受控制一般高高舉起。

感覺到身體里剛剛應該還活泛的經脈此時像是被抽幹了一般的乾癟。

明繁張了張嘴,可旁邊一位合歡宗的姑娘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

「阿朝,能與你同生共死,我雖心有不甘但也算完願了。」

明繁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什麼。

緊接着竟然還傳來了一段打趣的話。

「顧朝,你小子還真是有福氣。」

那人又幽幽的嘆了口氣:「只可惜啊,近日我們八成是出不去了,你和祁姑娘的喜酒,我也吃不到了。」

明繁人都麻了,她好像附身在了人家情郎的身上。

看似不合理卻合理的場景,不知怎麼的總感覺有一絲好笑和古怪,但是明繁卻笑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和這位祁姑娘解釋,只能保持沉默。

並且她覺得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經脈已經越來越乾癟,尤其是脊背處的骨頭又痛又麻。

旁邊的祁姑娘也死咬着下唇發出了嗚咽克制的悶哼聲。

蕭之江的聲音也有些顫唞,不過他仍舊用不知道打哪來的靈力將傳音擴大,努力的讓每個人都聽見。

「今日我們封印萬古同升道,以骨肉靈脈獻祭,下一步若是支撐不住,我們的本命法器都將被逼出。」

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恨聲道:「那時直接捏碎法器,修真界對我們不仁,我們卻以血肉回報蒼生,今日本命一斷,修真界此後萬年因果與我們再無干係!」

旁邊的祁姑娘聲音有些顫顫的,但是卻堅定地小聲說。

「阿朝,我不捏碎扶渠紗,它是掌門給我的遺物,不僅僅是我自己的法器。」

小姑娘的聲音軟糯糯的,明繁卻從中聽到了難受和少有的堅持:「雖然留下法器,很難給那些放棄我們生命的人一個教訓,可是阿朝,合歡宗掌門從未虧待過我。」

明繁聽懂了。

接下來這些百年前的精英弟子們面臨的將是一場強制性的獻祭,而蕭之江被外面宗門斷尾求生的做法傷了心。

所以他要求獻祭的最後捏碎自己的法器,這樣這些天驕之子們最終死去后也不會留下任何東西。

而修真界的傳承起碼可以倒退百年。

這就是強者的自信和最後的底線。

明繁也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想法。

她聽到旁邊小姑娘的話,也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下一秒,經脈的抽痛戛然而止,而眾人都在瞬間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但下一刻,明繁已經知道了這具身體的主人,那個少年最後的選擇。

他的本命法器竟是無厭劍。

明繁的心臟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怪不得自己最後附身竟是附身在這個少年的身上。

怪不得自己詢問長老和上輩子詢問沈鶴行,無厭劍是不是已經千年沒有人拔出時,他們當時那一瞬間略微的出神和尷尬。

原來在百年前,有一位與合歡宗少女私定終身的少年,曾是這柄劍的主人。

若是他毀掉無厭,那就根本不會有沈鶴行強制明繁拔出無厭劍。

也可能再也不會發生,他親手拿着的柄劍剜明繁劍骨的事。

但是這位少年,就算是被外界拋棄,獻祭自我和血肉。

也終究是留下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留下了讓修真界生息復甦的機會。

留下了最後一點赤誠的善意。

旁邊那位合歡宗的祁姑娘,一直聽不到旁邊少年的回應。

最後的時刻還撅著嘴輕哼了一聲:「傻子阿朝,你若是再不理我,下輩子我也再不會見你。」

明繁哭笑,卻開口。

「我也留下無厭劍。」

身為女子的她,也明顯能感受到祁姑娘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有那份藏在心底的害怕。

所以她雖然頂着人家道侶的身份,但還是開口安慰道:「別怕。」

祁姑娘悄悄的攥住了明繁擱置在一旁的手。

「不怕。」

蕭之江終究不是邪門歪道,他雖然接二連三面對外界背叛的直面衝擊,卻還是駁回了剛才自己的話。

「若是你們……若是你們非要留下本命法器,就隨我念這個口訣。」

「這是昆崙山地庫用來封存法寶的封印訣。」

他不願再多說。

一字一句教着法訣。

那一刻,所有的憎恨摻雜着許許多多無法訣絕的理由,終究是熄滅了少年們心中的火,然後留下了可以復燃的苗。

法器不自爆,眾人就無法再獻祭時免除一點痛苦。

明繁不敢想像,單純以身體和所有的修為投身入這個秘法中,會有多麼的痛苦。

而且還有一個大家都不願提起的最後下場。

若是法器隨着主人一起下陣,主人的心脈尚可不用受到催折打磨。

可若是法器不隨着主人下陣,主人不僅要受到百般折磨,和無法想像的痛苦。

而且身在後世之中,明繁才猛然發現,這就是一個套,一個量身為這些精英弟子們打造的圈套。

明繁今日切身投入其中,勘透了這個形成的死命題。

所有修真界當下最精英的一批弟子,都將成為那個巨大陰謀的養料。

另一處的沈鶴行提着碧霞劍終於到達了明繁起初降落的血池,冷眼看着面前沸騰的血池,還有旁邊被拔下的無厭劍,貌若仙人的臉冷氣蒸騰。

而他手腕處那一道綿延至心脈的紅線,此刻像是有生命一般搏動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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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小師妹轉行打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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