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羨慕我幹嘛?我還羨慕你。」進入5月下旬海城將逐漸迎來颱風季,周顧跟胡前進提前返航,回家第一天看到在院子里給兒子洗尿布的秦常民,忍不住跑過去觀摩,畢竟不久的將來,他要給倆小兔崽子洗,是該跟有經驗的過來人多學習多學習的。

為了討好丈母娘哄自己媳婦開心,秦常民主動攬下洗尿布的苦逼活兒,他實在想不通,一個一天天只喝奶的小奶娃,他拉的屎撒的尿怎麼能這麼臭?!

每次洗尿布,都能給他熏得暈頭轉向。

「羨慕我幹嘛?」秦常民回頭跟周顧嘆道,「等著看吧,我媽上了島,那才叫一熱鬧。」

「老秦,你沒事兒吧?」周顧去拍秦常民的後腦勺,「我這兒呢,你跟誰說話?」

秦常民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將洗衣盆里的尿布提拎起來,「太臭了,我快臭暈了。」

「臭嗎?」周顧走上去,吸了吸鼻子,表情很淡地評價道,「還好吧,也就一般臭,沒有狗屎臭。」

「……」秦常民臉一板,「這是我兒子的尿布,又不是狗的尿布。」

「沒看出來啊,老秦你還挺護犢子的。」周顧笑道。

「不管怎麼說,柱柱也是我兒子,我媳婦為生他差點把命搭進去。」秦常民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生了個兒子的事實。

王鈺鳳啪地打他手背上,白他一眼,護食道,「我的瓜子,我的!」

秦常民頓時眼冒金星,不知道是被自己兒子尿布熏的,還是給周顧晃出了腦震蕩,僅存一絲清醒問周顧:「為啥不是好爸爸?」

「不行,小嬌花給我的瓜子,不是給你的瓜子!」王鈺鳳將裝瓜子的盤子放到自己腿上,這還不算,眼睛還時刻盯著胡前進,生怕他動手跟她搶。

秦常民:「……」

她能坐這兒嗑一下午。

鬧了半天,老小子來這兒跟他秀恩愛呢!

「走了,你慢慢洗啊。」周顧揮一揮衣袖,瀟洒離去,沒過會兒跑回來,「老秦你是不是忘了一件特別特別重要的事兒?」

「不問我為啥羨慕你啊?」周顧憂愁地嘆氣,「其實不問也看得出來是吧?」

他媳婦雖然脾氣大,但也不至於無理取鬧,一定是他哪句話說錯了。

「啥事?」秦常民一頭霧水。

「你說洗尿布給你們男人丟臉了?」王鈺鳳危險地眯起眼睛。

「說多無益,實踐出真理。」秦常民從洗衣盆里拎起一塊沾了最多屎的尿布給周顧,是想周顧知難而退。

那表情,比周顧還欠打,胡前進能怎麼辦?自己媳婦自己忍著唄,嘴饞地咽了咽口水,「媳婦,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就那麼一個媳婦,我那麼喜歡喜歡她,你說我媽為什麼要跟我搶啊?」周顧自顧地繼續說道,「所以我才羨慕你,你媽又不跟你搶媳婦,還老跟你媳婦干仗……」

沒想,周顧一點不嫌棄,甚至擼起了袖子,躍躍欲試。

「還用問嗎?肯定覺得老秦洗尿布給男人丟臉了唄!」胡前進看王鈺鳳嗑得香,偷偷地伸手,也想嘗嘗味道。

然後養娃,養著養著就有感情了。

王鈺鳳淡淡地哦了一聲,將手抽回去,繼續嗑瓜子,這是小嬌花昨兒個給她端過來的,說是菠蘿蜜的回禮,他們家自己種的向日葵自己炒的瓜子,也不知道小嬌花往裡面放了什麼,甜滋滋的,怪好吃的。

這就是媽媽跟爸爸最大的區別:媽媽十月懷胎,天天跟孩子在一起,對孩子的感情彷彿是與生俱來,但爸爸不一樣,孩子生下來,對他們來說……除了有血緣關係,其實跟一個外人差不多,感情還要慢慢培養。

王鈺鳳拿起一顆炒瓜子,嘎嘣一聲,嗑開,吃掉裡面的瓜子仁,將殼吐出來,誇張地感嘆道,「焦糖瓜子,就是好香,老胡,你吃沒吃過焦糖瓜子啊?」

胡前進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毒蛇盯上了,連忙擺手,「不是我,是老周,我可什麼都沒說,媳婦,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我要洗尿布,我愛洗尿布。

「好丈夫啊。」周顧扶住秦常民的手臂,用力一晃,表示自己的欽佩之意。

盛情難卻,秦常民也不好拒絕,剛要遞過去,眼角餘光瞥到陳母從灶房出來,一臉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你對洗尿布這活兒這麼熱情,我還怎麼把洗尿布的活兒撂回去?

「媳婦,我跟你說啊,」胡前進衝上樓拉住王鈺鳳,一臉興奮地八卦道,「老秦跟老周吵起來了!」

秦常民:「……」

這場景……胡前進太眼熟了,之前周顧也這樣防賊似的護著小阮同志給他做的辣椒醬,現在又是他媳婦……他長得就那麼像賊嗎?

「有話你就直說。」秦常民徹底給周顧繞糊塗了。

周顧大受震撼,就像看到了革命前輩董同志炸碉堡。

「為啥看不下去?」王鈺鳳有一搭沒一搭問他一句。

周顧神秘兮兮地湊過去:「我媽天天粘著我媳婦,我覺得吧,她想搶我媳婦。」

「媳婦,這麼大一盤,給我嘗嘗嘛。」胡前進祈求。

小夥子,你不對勁兒啊?

秦常民感嘆完,發現周顧離他兒子的尿布越來越近,一把將人推開,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老周,你沒事兒吧?這是我兒子用過的尿布,不是你媳婦包的臘腸,你還想生吞兩塊不成?」

周顧理所當然道:「要不是心疼媳婦,誰願意洗臭尿布,你說是吧?老秦。」

媳婦的不感興趣,絲毫沒有打擊到胡前進的熱情,眉飛色舞地跟人詳聊道,「我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老秦在院子里洗尿布,老周看不下去過去說了他兩句,然後他倆就吵起來!,」

凡事不管,先認錯總沒錯。

秦常民:「……」

「周顧,你夠了啊,」秦常民惱羞成怒地下逐客令,「趕緊給我走,別耽誤我給兒子洗尿布。」

秦常民跟觸電似的,倏地站起來,將尿布護在懷裡,正氣凜然地宣誓主權,「這是我兒子的尿布,我兒子的!我一天想洗也洗不了幾塊,你跟我搶什麼?」

周顧像是沒聽到他的調侃,仍是盯著秦常民手裡的尿布,然後虛心請教道:「老秦,你洗尿布是用溫水還是涼水啊?用肥皂還是香皂啊?洗完,要不要放鍋里煮一下消個毒什麼的啊?」

「所以呢?」王鈺鳳拖長尾音,危險攀升。

「我,我以後也洗尿布!」胡前進端正態度,心裡大罵秦常民不是人,洗尿布你就洗尿布,為啥不躲家裡洗,非要跑院子里……等一下,他跑外面洗,不就是想別人看到嗎?老秦也想跟他搶「三好丈夫」的光榮稱號?!

牲口啊!

「你媽來了,你也洗?」王鈺鳳明顯不信他,胡前進那麼好面子,給娃洗尿布多掉身份,他怎麼可能願意接手,現在說得好聽,到時候還不是塞給他媽。

「我洗,必須我洗,誰也別跟我搶,媽也不行!」胡前進鬥志昂揚。

王鈺鳳:「……」

咋還打雞血了?

他一定要跟老秦聯手打壓老周那個臭小子,他們兩個都給娃洗尿布,小阮同志肯定也得讓他洗,到時候……他倆娃,還不累死他!胡前進打得一手好算盤。

說來也是緣分,秦家老母親和胡家老母親一天上的島,第一天抵達,各自都還跟客氣,笑裡藏刀噓寒問暖,就不知道第二天如何了……

阮嬌嬌再好奇也沒法,因為今年第一場颱風登陸,誰也出不了門,都要在家度過,阮嬌嬌擔心公公婆婆在農家小院不安全,提前讓二老搬進家屬大院跟他們一塊住。

葉如玉一開始不同意,阮嬌嬌撒嬌說自己害怕,從來沒見過颱風,甚至聽都沒聽過,葉如玉立馬拉住她,拍拍她的手背,像哄孩子一樣,「嬌嬌不怕,媽陪著你。」

周顧恍然大悟,原來葉老同志吃這個款式,於是如法炮製,剛喊了一聲媽,就聽到啪地一聲,周顧捂住臉跑回房間,委屈巴巴,「嬌妹,你媽太欺負人了。」

阮嬌嬌將人抱住,輕輕地拍他後背,像哄孩子一樣。

周顧在阮嬌嬌懷裡拱來拱去,媳婦好香啊,媳婦好軟啊。

這才他真正想要的「母愛」。

颱風過境,門窗緊閉,外面狂風暴雨,時不時還聽得見一些碰撞聲,想來是那棵椰子樹或者電線杆倒了,但一大家子圍坐在一塊也就沒那麼怕了。

家裡沒電,點上幾盞椰油燈,阮嬌嬌他們圍著搖曳的燈火吃周書中烙的褡褳火燒,葉如玉做的鹵豬蹄,周顧蒸的大饅頭,還有阮嬌嬌自己熬制的番茄醬。

受颱風天氣影響,家家戶戶都會提前囤好水和糧食,阮嬌嬌讓周顧和公公婆婆院子里能吃的蔬菜全部摘回來,剩下的那批能存活多少,就全看它們自個兒運氣了。

二樓露台種的植物連帶木槽一塊搬回房子,這樣颱風天一過,不用重新栽植就有吃的了。

被關在家,大多人都閑得發慌,周家一家子卻過得特別充實,無他,家裡有個寶貝孕婦。

葉如玉和周書中一天到晚研究吃食,畢竟他們嬌嬌最喜歡吃了,只有吃好了,心情才能好。

而周顧滿足阮嬌嬌一切心理需求,阮嬌嬌讓他給倆孩子講故事,周顧二話不說張嘴就來,「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在跟小和尚講故事:從前有座山……」

如此循環了三遍,阮嬌嬌也不生氣,只是笑得格外不好意思,這是她寫的《芒果果美食記》裡面的一個片段,淘氣的芒果果晚上不睡覺,纏著芒果媽媽講完一個故事又一個,芒果媽媽最後沒有辦法搬出老和尚跟小和尚講故事的這個故事……

足以見得,周顧多關心的她的節目,怕是一起都沒有落下吧。

講到最後,周顧都快睡著了,他媳婦卻精神奕奕,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地看著他。

周顧心中有愧,喝了一口水,重振旗鼓,「好了,熱身結束,我要認真了哦。」

阮嬌嬌拉過周顧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眉眼溫柔地交代道:「不是我,是爸爸,四哥以後講故事,都要跟寶寶自稱爸爸。」

「爸爸?」周顧一時還不習慣,先自個兒在心裡練習了好幾遍,才勉強接受這個自稱,嗓音低沉地開口,「小兔崽子們,爸爸要講故事了哦,我們今天講《白毛女》的故事好不好?這可是爸爸和媽媽的定情電影,媽媽在電影院還偷親爸爸……」

等一下?什麼定情電影?什麼偷親爸爸?作為當事人,阮嬌嬌怎麼完全不知情?

見人一臉懵,周顧故意逗她,「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阮嬌嬌很想知道,從躺椅上坐起來,在周顧臉上啄了一下。

周顧嘴角勾起,他的媳婦真的太好哄了。

「四哥,別笑了,你快說啊。」阮嬌嬌迫不及待。

周顧不慌不忙站起身,兩隻手撐在躺椅的扶手上,將阮嬌嬌一整個圈在身下,然後低頭湊到她耳邊,「當時你就這樣啊……」

溼潤的熱氣打在耳垂上,阮嬌嬌已經有些不自在,剛想逃……耳垂一熱,周顧就這麼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

雖然只是很輕很輕地含了一下,但阮嬌嬌仍是像觸電似的,一股電流從耳垂迅速躥遍全身,整個人更是像被丟進了染缸撈出來,紅透了。

「四哥,我當時真的這樣……」阮嬌嬌捂住自己通紅的小臉,不敢看周顧,小小聲地問,「輕薄你嗎?」

因為不好意思,手上沒個輕重,臉上的嬰兒肥從指縫裡擠出幾小坨,真的好像小倉鼠進食時的腮幫子。

太可愛了。

周顧沒忍住,也擔心阮嬌嬌把自己RUA壞了,將對方的手扒開,然後取而代之,輕輕地捧起阮嬌嬌的小臉,「嬌妹,多麼重要的定情一吻,你都完全不記得了嗎?太讓人傷心了。」

「四哥,對不起,我,我一定會補償你的。」阮嬌嬌心中大愧。

「周顧!能做個人不?」葉如玉實在看不下去,從隔壁屋子衝過來,一巴掌重重地拍周顧背上。

周顧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給拍飛出去,回頭,一臉嚴肅地開口:「葉如玉老同志,這我就不得不批評你了,你怎麼能偷聽牆角呢?」

「偷聽你個大頭鬼!」葉如玉又是一把鐵砂掌,「不知道你家房子不隔音啊,還敢這麼欺負嬌嬌,你爸這會兒在屋裡磕響頭呢。」

周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算我欺負我媳婦,老爺子他磕什麼響頭?」

「跟周家列祖列宗請罪啊,生了你這麼個道德敗壞騷里騷氣的不肖子孫。」葉如玉非常抱歉地拉住阮嬌嬌,「嬌嬌,委屈了你,嫁了這麼個缺的貨。」

「媽,不是四哥的錯,是我辜負他在先。」阮嬌嬌幫忙說好話。

「傻丫頭,就他那張破嘴,你信他說的話,十句有一句真,你爸也不用磕響頭了。」葉如玉太心疼了兒媳婦,這麼天真純善,怎麼就攤上個這麼老奸巨猾的丈夫,說來,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開始說定情電影,沒兩句又說一吻定情,到底哪個定的情?他自個兒都說不明白,你還信他?」

阮嬌嬌反應過來,認真地問周顧:「對哦,四哥,到底哪個定的情啊?」

周顧抓住阮嬌嬌的肩膀,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說到定情,這兩個都不是,我喜歡你,從故事一開始就刻進了骨頭裡。」

葉如玉:「……」

嘔——好想吐。

阮嬌嬌卻受用,主動投入周顧的懷抱,小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謝謝你,四哥。」

阮嬌嬌覺得自己運氣好,而遇到周顧是她運氣最好的一次。

葉如玉:「……」

晚上不用吃飯了,她現在就吃飽了。

周顧被自己老媽收拾一回后,給倆孩子講故事老實多了,聲情並茂,抑揚頓挫,阮嬌嬌這個准媽媽都覺得有趣極了。

每天兩個或者四個睡前小故事,阮嬌嬌問周顧為什麼一定要是雙數?

「他們不是倆嗎?一人一個或者一人兩個,免得分不勻在你肚子里干仗,你多受罪,我多心疼。」周顧鑿鑿有據。

「這麼為寶寶著想,寶寶還在肚子里,就絕不厚此薄彼,四哥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呢!」阮嬌嬌一有機會就各種誇周顧是好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洗腦成功的緣故,她總覺得周顧現在對倆孩子要比一開始有感情多了,其實不然,周顧只是不想小兔子失望,她想讓自己當個好爸爸,那他就一定會拼了老命。

不過這個爸爸,爸爸……怎麼越喊越順口,喊著喊著,看到媳婦的肚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阮嬌嬌說這就是父愛,周顧打死不承認。

海城今年第一場颱風激起了周顧的父愛,而隔壁老胡和隔壁老秦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同時失去了母愛。

颱風天一結束,黃桂花就離島了,走的那天,阮嬌嬌跟家裡人一塊收拾院子,說是收拾,其實也就做個總指揮,看到黃桂花從隔壁出來,她出於禮貌打了聲招呼。

黃桂花抬起頭,鼻青臉腫,像豬頭。

阮嬌嬌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黃桂花剛要罵人,周顧三人齊刷刷地往她這邊看,手裡拿著剪刀和鐮刀,還有一把鋤頭,黃桂花惹不起,灰溜溜地悶頭走了。

果然不出阮嬌嬌所料,黃桂花給陳母收拾了,老骨頭差點被拆了,沒辦法,誰讓她干不過呢,力量懸殊太多了。

首先陳母年輕十來歲,其次陳母是遼市人,雖然生個閨女小家碧玉,自個兒卻長得人高馬大,一米七五的大高個,常年下地幹活,還有肱二頭肌,一個打黃桂花仨!

她把黃桂花摁地上摩攃,秦常民上去勸,「媽,輕點,別鬧出人命了。」

陳母睨他一眼,給他選擇的機會,「要麼幫忙一塊揍,要麼連你一塊揍?」

為老媽生命安全著想,秦常民默默退到一邊,就是這一退,讓他徹底失去了母愛,黃桂花揚言要跟他斷絕母子關係,不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黃桂花也就嘴上說說,她還指望著秦常民每個月往家裡寄生活費。

在胡前進看來,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他家才是出大事了!而他是最大也是唯一的受害者,他媳婦和他老媽都是火爆脾氣,三句不對就開始干仗,胡前進夾在中間好心勸架,結果……被他媳婦和他老媽一塊摁地上摩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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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海島嬌軟美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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