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男人身形挺拔,背光而立,海軍帽檐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襯得清俊周正的五官更加立體精緻。

因為她哥,夏英從小接觸過不少軍人,卻都不是她心目中英雄的樣子,直到剛剛看到周顧,她的英雄才終於具象化,周顧不管是臉還是身材完全長在她的審美上,如果可以跟他結婚,她做夢都會笑醒吧。

「媳婦,想死我了!」——

一句話將夏英腦子裡所有美好的幻想劈成兩半,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眼睛里的熱戀和灼熱瞬時化成死灰,如同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透心涼。

她心目中的英雄,居然結婚了,還是跟阮嬌嬌那個死女人!

「同志,你好。」邊上沉默半天的薛露突然開口,越過夏英走了上去,站到周顧面前,笑顏如花地看著對方。

她想幹什麼?當她的面展示自己的魅力嗎?難道她沒聽到周顧喊阮嬌嬌那個死女人媳婦嗎?

夏英心有不甘,但親眼目睹薛露吃癟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也不想錯過,不著痕迹地往前一步,然後右手一熱。

薛露抓住她的手,抬起,大聲地跟周顧說:「同志,我朋友她喜歡你!一見鍾情的那種!」

夏英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看向薛露。

薛露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懊惱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忘了,同志結婚了,我們可憐的英子啊,第一次有喜歡的人……唉,造孽啊!」

可是吧,這段時間,她真的吃了不少麵食,一個人在家懶得動,隔三差五就煮餃子吃。

周顧騰出一隻手覆在阮嬌嬌的手背上,眉眼飛揚道:「慶祝嬌妹找到工作,我們回去包餃子吃。」

阮嬌嬌搖頭,柔聲安撫,「下回吧,等故事寫多了,再看也不遲。」

地道的北方人思維——沒什麼是一頓餃子不能解決的,要是一頓解決不了,那就兩頓好了。

「哈哈哈……」周顧想了想也忍不住笑,「每天都想吃,誰讓餃子這麼好吃呢。」

這些,阮嬌嬌不好意思跟周顧說,太讓人害羞了。

他更想看到阮嬌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嫁給他后,就成了他的附屬品,一天天圍著他轉,沒了自我。

就像小兔子這麼乖,他每天都想死了。

「恭喜我們嬌妹!」周顧發自內心地祝賀。

夏英哭了,這都算什麼啊?偷雞不成蝕把米!

阮嬌嬌接過紙袋,抱在懷裡,笑得格外不好意思,「一些資料,還有電台預付的一筆稿費。」

他心尖尖上的姑娘就該自由自由,想幹嘛就幹嘛,她是獨立的個體。

阮嬌嬌憋著笑,「冬至要吃餃子,小年要吃餃子,大年三十初一初五初七也少不了一頓餃子,四哥,你們哪天過節不吃餃子啊?」

夏英一張臉白了又白,丟臉丟到姥姥家了,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周顧對稿費不感興趣,更想知道是什麼資料,隔壁老秦跟他說,他媳婦從他出任務回來,就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嬌嬌寫的故事真的不要太好看,比他搜集回來的各大名著有意思多了。

萬萬沒想到薛露作為朋友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跟阮嬌嬌那個死女人一塊羞辱她。

萬一他看到她畫的芒果爸爸,張嘴也是跟陳蘭青一樣問她:他怎麼是皮皮蝦啊?她該怎麼回答?

萬能的餃子局。

他的媳婦寫的故事,他居然不是第一個讀者,周顧心裡很不是滋味。

聽得周顧心痒痒,也想看媳婦寫的故事。

回到家,阮嬌嬌先從後座下來,周顧停好車,拿上車筐里的牛皮紙袋,掂了掂,有些分量,忍不住好奇:「嬌妹,裡面什麼東西啊?」

周顧走到阮嬌嬌身側,親密地摟住她的肩膀,無比驕傲地開口,「同志,介紹一下,這我媳婦,好看吧?」

他跟她說話耶!夏英心花怒放,激動地抬起頭……發現,周顧跟她說話,卻沒有看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阮嬌嬌,其他人在他眼裡都是空氣。

「露露,他們太過分了……」夏英委屈地拉住薛露,想要她幫忙說句公道話。

吃一塹長一智,薛露同志不算無藥可救。

「故事很簡單,就是爸爸媽媽帶著兒子吃遍天下美食的故事。」雖然也涉及各大城市的文化歷史,不過主要的還是吃吃吃和玩玩玩。

一是方便,還有就是,那是周顧走之前給她包的餃子,吃著餃子,就像周顧在身邊一樣。

「家裡是冷凍餃子,我們今天吃新鮮的大肉餃子。」在海上漂了二十多天,海貨都要吃吐了,終於可以吃豬肉餃子了,周顧激動,「再說今天可是小年,小年不吃餃子吃什麼?」

頭髮被揉亂,風一吹,幾根調皮的髮絲糊臉上,阮嬌嬌也不生氣,伸手將頭髮攏到耳後,露出瑩玉的側臉,「找到工作,當然高興。」

「家裡還有餃子。」阮嬌嬌也不是不喜歡吃麵食,只是更喜歡吃炒菜和大米飯,麵食的話,好久不吃也想得慌。

夏英感覺世界都崩塌了,她是長得普通,但也不至於丑吧?

薛露憋著笑,沒想到周顧看起來繡花枕頭,那麼會說話,那你就多說點啊!

周顧一個月福利待遇不低,養她完全沒問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媳婦那麼辛苦,既要工作賺錢又得兼顧家裡,但是……

阮嬌嬌主動環住周顧的腰,緊緊地將人抱住,小臉貼在他寬厚的後背上,眼裡有光有溫柔,還有對未來的無限嚮往,「四哥,我們回去做好吃的吧。」

他沒說她先斬後奏,阮嬌嬌心裡更加歡喜,這才是她想要的愛情,並肩站一起,而不是作為一朵嬌花受大樹的庇佑。

「媳婦笑什麼呢?」周顧載著阮嬌嬌回家,身後的小女人時不時偷笑一聲,聽得出來對方在剋制自己,就像小兔子在嘰嘰嘰,他忍不住揉了一把她柔軟的發頂。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阮嬌嬌一想到夏英剛剛那張比紙還要白的臉就想笑,像她這種虛偽的戲精,最好是徹底劃清界限,不然下回又得給她當槍使。

周顧牽住阮嬌嬌往屋裡走,退而求其次:「那就先跟我說說你寫的什麼故事吧?」

「我媳婦這麼好看,」周顧還是那副姿態,懶懶散散,卻字字誅心,「所以,同志,你就別痴心妄想了,喜歡我有什麼用呢,你有我媳婦好看嗎?沒有,回去洗洗睡吧,再見!」

見人盯著牛皮紙袋,阮嬌嬌抱得更緊了,紙袋裡除了稿費和簽約協議外,就是《芒果果流浪記》的原稿和配圖,那麼幼稚的故事和配圖,她實在不想給周顧看,總覺得太羞恥了!

薛露一把將人甩開,湊到她耳邊小聲點,「是你先不義,就別怪我無情,夏英,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薛露沒有你這個朋友。」

「不給看嗎?」周顧視線一轉,直勾勾地盯向阮嬌嬌。

周顧滿眼寵溺,是他媳婦的一貫作風,民以食為天,「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怎麼辦?更想看了。」

這個……怎麼就聽起來很有趣了?

阮嬌嬌還想哄他。

周顧先發制人,「以後也行,不過媳婦得補償我有傷的幼小心靈。」

「啊?」阮嬌嬌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傷到他的幼小心靈了,「你想我怎麼補償?」

話音未落,周顧打橫將人抱起,低頭吻上她耳垂上的那顆褐色小痣,挑眉,帶著一絲邪氣,「以實際行動解我相思之苦怎麼樣?」

這是周顧第二次出任務,以為時間不長,沒想到比第一次還多幾天,出發才進臘月,回來已是小年。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這是隔了多少年頭了,周顧能不想嗎?

阮嬌嬌也想他,主動地抱住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將頭埋進他脖頸間,瓮聲瓮氣道:「我都可以。」

餓了二十多天,周顧這頓飯吃得久,而且不止一次兩次,把阮嬌嬌累得夠嗆,他下床的時候,她一點察覺都沒有,睡得昏昏沉沉。

輕手輕腳關上房門,得了饜足的周顧心情好到不行,哼著小曲兒下樓給媳婦包餃子吃了。

阮嬌嬌醒來,周顧已經包好一半,見人進來幫忙,他連忙走上去抱住她:「馬上就下鍋了,我一個人完全可以,媳婦你就休息,好好休息,都怪我,怪我,把媳婦累慘了,下回一定注意。」

阮嬌嬌:「……」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

阮嬌嬌掃了眼周顧身上的麵粉,轉身取下掛牆上的圍裙,什麼都還沒說,周顧已經半蹲到她前面,阮嬌嬌幫他穿好圍裙,拂了拂他的頭髮,「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弄得到處都是。」

周顧小時候幫他媽包餃子,也經常弄一身的麵粉,他媽也幫他拂麵粉,不過不像他媳婦這麼溫柔,而是一巴掌一巴掌打得他直跳腳。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他太同情他老爹了。

「以後咱倆孩子要像我這麼皮,我一定打死他。」媳婦是心肝寶貝,誰也不能惹生氣,不然就捶他,包括自己兒子。

媳婦只有一個,兒子可以有很多個。

阮嬌嬌當他開玩笑,周顧只是看起來張牙舞爪,卻是個溫柔到骨子裡的男人,這一點,她最有發言權,每次同房過後,他都會細心地幫她擦拭身子,讓她清清爽爽地睡個好覺。

「今天小年,我給四哥做灶糖吃吧?」灶糖是天津那邊的節令食品,外面裹滿芝麻,裡面是麥芽糖凝固而成,有滋養清火、潤肺止咳的功效。

周顧沒吃過灶糖,但聽過,就在昨天,胡前進在他耳邊一直叨叨,說他們天津小年都要吃灶糖,他也最喜歡吃灶糖了,他媽每年都要給他寄兩大罐,接著就各種吹噓灶糖有多好吃多好吃,最後引誘周顧作為交換分他辣椒醬吃,周顧想都不想一口拒絕,「門兒都沒有。」

當時胡前進好委屈,「我說這麼多白說了?」

周顧將見底的辣椒醬颳得乾乾淨淨,夾在饅頭裡,咬一大口,發出一聲誇張的喟嘆,「呀~太好吃了!我媳婦做的辣椒醬天下第一好吃,灶糖什麼的,我一點不想吃。」

胡前進跟人鬥氣,大聲爭辯道:「灶糖天下第一好吃!辣椒醬什麼的,比不了!」

「就知道老周那小子嘴硬!」胡前進聞到隔壁傳來麥芽糖的甜味,渾身得勁地上樓找出他媽寄來的灶糖,抱上罐子,馬不停蹄地跑去找周顧炫耀。

嘴上說不想,身體卻老實,一回家就讓自己媳婦給他做灶糖。

不過阮嬌嬌同志一個川渝人怎麼可能會做灶糖嗎?他這會兒送一罐灶糖過去,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然後阮嬌嬌同志一感動,說不定就回他一罐辣椒醬了。

胡前進打得一手好算盤,都冒煙了。

「老胡來了!」周顧看到胡前進,熱情地揮手打招呼。

不過在胡前進眼裡,周顧只是強顏歡笑,於是他笑得比對方更加燦爛,手揮得更猛烈,大聲問:「老周你們吃飯呢?」

周顧不著痕迹地將盛放灶糖的盤子換了個位置,這樣才方便胡前進上桌一眼看到,然後邀請胡前進:「還沒吃呢,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胡一塊吃點?」

「好啊。」胡前進也不跟人客氣,大步流星地往堂屋走,帶來的一罐灶糖藏在身後,他準備給周顧來個近距離突襲……不對,是驚喜,打他個措手不及。

阮嬌嬌在灶房透過窗戶看到周顧和胡前進一人齜著一口大白牙地聊天,不由地感嘆:多麼感人的戰友情誼啊!

胡前進前腳剛進屋,阮嬌嬌後腳也走了進來,反應的機會都不給他,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不過就算給了,他又能怎麼樣?

把身後的那罐子灶糖藏到前面嗎?

小兩口一前一後把他夾在中間,真叫人騎虎難下啊,胡前進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阮嬌嬌同志認不得這是灶糖……

「胡政委真是好福氣啊,王姐從不下廚的人,還給你做這麼大一罐灶糖。」阮嬌嬌跟人寒暄。

「……」胡前進硬著頭皮笑呵呵地將藏在身後的灶糖拿出來,「這個灶糖不是我媳婦做的,是我媽從老家寄來的。」

打胡前進進門,周顧就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是看穿不拆穿罷了,立馬接上一句:「嬌妹說得對,老胡就是好福氣,不像我,我媽就不會給我寄灶糖,都是我媳婦做給我吃。」

最後,不忘強調一遍,「還好我有媳婦啊!」

這話說得……跟誰沒有媳婦一樣!

胡前進看到飯桌上擺了一盤灶糖,每根都裹滿了誘人噴香的芝麻,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盤子里,一看就是新鮮出爐,一咬一個嘎嘣脆。

灶糖這個東西,就得現做現吃才夠味。

他媽寄的時候封存得很好,但畢竟隔了兩三千里,多少還是沾了濕氣,有些已經發棉,能吃,只是口感沒那麼好了。

胡前進尷尬地將灶糖藏回身後,老周說得對,他不僅沒媳婦,他還沒有媽,他不配啊!

「哎呀!」胡前進用力一拍腦門,胡亂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家裡還燒著水,我得回去守著,你們慢慢吃,我就不打擾了。」

從周家出來,胡前進劫後餘生地大喘一口氣,忍不住回頭張望,就怕周顧追出來把他拉回去繼續羞辱。

周顧表示一點不想,他只想跟自己媳婦過二人世界,最好你們誰也別來打擾,卻不想遠在北城的老兩口早就在路上,不日抵達。

*

輪渡上,周書中暈船,吐得昏天暗地,暈暈乎乎聽到老伴說,等會兒給他端一碗粥回來。

周書中用盡全力掀開一條眼縫,想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老伴突然轉性對他這麼體貼了?

「怎麼樣?好些了嗎?」葉如玉伸手探了探周書中的額頭,溫度正常,只是暈船,沒有發燒。

周書中艱難地坐起身,看到葉如玉拿在手裡的鋁製飯盒,眼睛刷地睜大了好些,終於有了一點精神,萬萬沒想到自個兒也有今天,翻身做主人,媳婦伺候他。

伺候是伺候,就看他受不受得住。

事實證明,周書中老同志受不住。

葉如玉打開飯盒蓋子,周書中迫不及待地伸長脖子,沒成想……飯盒裡面裝的居然是海鮮粥。

而且,下廚那人手藝明顯不行,海鮮沒有處理乾淨,海腥味特別重,撲面而來,嗆得周書中乾嘔了兩聲,轉身趴在床頭哇哇地吐起來。

「味兒很重嗎?」葉如玉聞了聞,一臉納悶,「不是很重啊,要不你再聞聞?好好地聞聞,是不是一點味兒都沒有?」

葉如玉就是那個手藝明顯不行的下廚人,所以,飯盒就算懟他臉上,周書中也不敢推,因為只要他一推,那就是另外一碼事兒,老伴非得把飯盒蓋他臉上,剛出鍋的熱粥很燙啊。

他還想要自己這張老臉。

周書中一動不敢動,屏住呼吸,搖頭。

「不想吃嗎?」葉如玉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地收回手,拿起勺子,自個兒吃起來,「好心當做驢肝肺,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書中躺回床上,側著身子,背對葉如玉,偷偷地捏住鼻子,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你說老四媳婦是阮家村人?」

「從家裡出來,你問多少遍了?」葉如玉有些不耐煩,「最後一遍,我再說最後一遍,嬌嬌是阮家村人,也是地地道道的川渝人。」

「那真的太好了。」周書中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黨和人民,他們周家的男人無一倖免。

一家子就該一起走,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老大媳婦脾氣沒有老伴火爆,卻也溫柔不到哪兒去,老大一年到頭回不了家幾次,但哪次回來不是拉著他大吐苦水。

吐完,老大妄想他安慰,周書中表示做不到,他長嘆一口氣拍拍大兒子,「你這才哪兒到哪兒,我幾十年都這麼過的,老爹只能送你一個字:忍。」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們不只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子,更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抱一塊比誰過得更慘的時候,周顧突然冒出來,單手插兜,倚著門框,嘴角微勾,一副很欠揍的樣子。

「嘖嘖,日子這麼難過的話,也不知道結婚幹嘛?」

周書中和周橋異口同聲,「有本事以後別結婚啊。」

周顧呵了一聲笑,信誓旦旦,「有你們兩個前車之鑒,我一定擦亮眼睛找對象,不然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結婚!」

周書中和周橋面面相覷后,又是異口同聲,「話別說太早。」

掙扎不了,只能妥協,這就是他們老周家男人躲不開的宿命,不管是媳婦還是閨女或者妹妹,哪個不是母老虎。

川渝姑娘大多都是辣妹子,周書中在阮家村住了好幾個月,溫柔賢惠的女人,一個沒見著,但抓頭髮撕衣服的潑婦倒是屢見不鮮。

雖然沒見過小兒媳,但他想應該跟那些潑婦差不多吧,最多就是比一般潑婦要漂亮一些年輕一些。

年輕,誰沒年輕過?漂亮,誰沒漂亮過?尤其他們周家,隨便拎一個出來,樣貌都是一等一。

習慣了,沒什麼好稀奇。

所以周書中更加好奇,阮嬌嬌脾氣到底有多凶?老四日子過得到底有多水深火熱?

然後狠狠地嘲笑他一番,問他還記得當年勇放下的狠話不?

而葉如玉跟老伴不一樣,她不遠千里上島探望,是因為太想他們家嬌嬌了,他們家嬌嬌這麼乖,老四要敢欺負她,她一到地兒就捶死他。

周氏夫婦抵達海城那天是臘月二十四,一下輪渡,葉如玉就一路抱怨周書中不中用,當了一輩子的兵居然暈船。

周書中喊冤,我當兵跟我暈船有直接關係嗎?我又不是海軍。

「你不是海軍,但你有個海軍兒子啊。」葉如玉強詞奪理。

周書中竟也無言以對。

「要不是你暈船,我們昨兒個就到了,」葉如玉越想越生氣,「還能跟嬌嬌一塊過個小年。」

周書中:「……」

我是暈船,不是傻。

我暈船還能影響輪渡前行?我不暈船輪渡能提前一天抵達?

無理取鬧了啊。

周書中不敢怒也不敢言,盼望著趕緊到小兒子家,拉他一塊承受來自媳婦的狂風暴雨。

雖然解決不了問題,但至少多個人陪,不那麼孤單無助。

最期待的還是想看小兒子「沒好日子過」,為此,他給周顧帶了一箱子葯,專治各種跌打損傷。

周書中被自己感動了,父愛如山啊。

想到這裡,周書中腦袋都沒那麼昏沉了,從大卡車上下來,站在家屬院的大門前面,舉目望向不遠處的碧海藍天,他深吸一口氣,喟嘆一聲,「老伴,這兒空氣真好啊。」

不僅空氣好,太陽也好,寒冬臘月,他們在北城凍成狗,不裹軍大衣,日子沒法過,一上島,軍大衣沒法裹,太暖和了,只能穿夏裝。

「好什麼好?」葉如玉在門衛室登記完,進了家屬大院,見周書中還站在原地,沒好氣地催他,「趕緊跟上,馬上到嬌嬌家了,嬌嬌在家等我們呢,別讓她等急了。」

催完,擔心地小聲念道:「也不知道我們嬌嬌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也不知道我們嬌嬌有沒有瘦啊?」

你們嬌嬌瘦沒瘦,我不知道,但你兒子肯定瘦了,就像他,自從跟葉如玉結婚,他就沒胖過,還不是因為他媳婦做飯太難吃。

沒錯,是太難吃,不是不好吃。

不好吃,還能忍,但太難吃,忍都忍不了,每次他媳婦一下廚,他必然連拉三天肚子。

葉如玉對他隻字未提小兒媳的廚藝,想必跟她差不多,不然她早就炫耀了。

還有家務活,葉如玉也幾乎不沾手,更別說打理院子,他們北城和阮家村的院子,都是他一個人收拾。

老伴那麼喜歡小兒媳,想來是各方面都投緣,所以周書中篤定小兒子現在家裡的院子肯定雜草叢生,亂得不成樣子。

跟在老伴後面走著走著,周書中突然眼前一亮,激動地跑上前,「老伴,你看這家院子收拾得多好啊,菜地是菜地,花園是花園,而且不管是菜還是花都長這麼好,這家主人有點厲害,老伴,我想進去跟人討教討教?」

「不用進去,主人出來了。」葉如玉一掃方才的陰鬱心情,沖周書中笑得慈眉善目。

周書中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他有多久沒見媳婦這麼笑了,不僅不習慣,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七零海島嬌軟美美美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七零海島嬌軟美美美人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