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第 16 章

第十六章第16章

◎醒來◎

手中的葯碗被人奪走,些許葯汁還濺到了梁國夫人的手上,梁國夫人也變了臉色:「我才要問你究竟在做什麼?我好端端地在這兒服侍皇上用藥,你將葯碗奪走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是不想讓皇上儘快好起來?」

梁國夫人這倒打一耙的言論讓雲莜怒極反笑,雲莜也不與梁國夫人鬥嘴,只死死扣住梁國夫人的手腕,對著坤澤宮內一臉茫然的太監宮女們吩咐道:「去,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請來,再去萬壽宮將太後娘娘一併請來。」

反正無論雲莜指控梁國夫人什麼,梁國夫人都是不會承認的。既如此,還是直接讓證據來說話吧。

梁國夫人意圖謀害昭睿帝,這麼大的事兒,總是要讓太後知道的。平日里太后願意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偏袒梁國夫人,也算是人之常情,沒有人會說什麼。但這回,發生了這樣的事,雲莜倒要看看,太后還會不會一味對梁國夫人偏聽偏信。

坤澤宮的下人們向來只聽從昭睿帝的話,即便是太后對他們下達命令,他們也不見得會完全遵從。因此,他們即便知道雲莜在昭睿帝心中的分量與旁人不同,在雲莜下令之後,還是沒有立刻按照雲莜的命令來行事。

梁國夫人見狀,露出了嘲諷之色:「不過是在這宮裡頭住了幾日,還真把這皇宮當成自己家了?皇上身邊兒的人,豈是你可以輕易指揮得動的?你阻礙我給皇上喂葯且在坤澤宮中作威作福之事,我會盡數向太后姑姑稟報的!」

她話音剛落,就見郝公公不知對坤澤宮中的宮女太監們說了些什麼,那些下人們開始按照方才雲莜所說,請太醫的請太醫,請太后的請太後去了。

梁國夫人:「……」

梁國夫人將目光轉向郝公公,這老貨向來只肯聽從昭睿帝之命,旁人誰的面子他都不給。前些年,梁國夫人數次意圖接近昭睿帝,都被郝公公給攔了下來,搬出太后的名號都不好使,怎麼今兒個他竟這般肯聽雲莜的話,莫不是真把雲莜當未來的主子娘娘了?

梁國夫人聞言,勾起了唇角:「姑姑,您瞧瞧,連太醫都不知道金剛石有殺人之效,雲莜又是怎麼知道的?定是她胡說八道,故意構陷我!我是什麼樣的人,您難道還不知道嗎?若說我性子嬌縱些不招人喜歡,那是有的;說我心思惡毒,處心積慮謀害表哥,那我萬萬不能認!誰都知道,表哥是我們洛家的靠山,我盼著他好還來不及呢,怎會去害他?我新得的手鏈做工不好,偶爾會落一些粉末下來,但這粉末無毒,人服之必然是無害的!」

「這是怎麼了,為何突然喚了這麼多太醫來,皇帝究竟出了什麼事?」太后才一進門,就看到太醫院的太醫們幾乎全來了,以為是昭睿帝不好了,頓時眼前一黑,險些要栽倒在地。

說著,雲莜上前以極快的速度擒住了梁國夫人的手腕子,廣袖垂落,露出她腕子上那串璀璨的手鏈來:「太後娘娘且看,這串手鏈是以一種名為金剛石的材料製成的。我大夏不產金剛石,自太宗皇帝時期開啟海上絲綢之路,從海外諸國運回了各色寶石,這金剛石在我大夏才偶然得以一見。然而,先朝有外戚元笙篡位謀逆,自立為帝,此後海外絲綢之路便斷了,我大夏也失去了獲得金剛石的來源。梁國夫人如今手上戴著這麼一整串以金剛石穿成的手鏈,來路很是可疑,此其一。」

郝公公相信雲莜不會無的放矢,他對梁國夫人雖與往常沒什麼差別,暗中卻已戒備了起來。

不多時,太醫們便率先趕到了。

她不是那等擅長忍耐的性子,心中不痛快了,自然要說出來,只聽她冷聲道:「我道這雲家丫頭為何敢在坤澤宮中這般放肆,原來,是郝公公你給的底氣!怎麼,皇上不過給了這丫頭幾日好臉色,你就迫不及待地把這丫頭當成你第二個主子了么?你這樣,也好意思說自個兒是皇上的親信?」

雲莜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實在太大,讓人一時有些緩不過勁兒來。

「其二,見過的人皆知金剛石璀璨而又亮麗,卻鮮少有人知道金剛石在其故鄉亦被用於殺人。一些貴族之家為了剷除政敵,不好明著動手,便想法子將金剛石磨成粉末,下到政敵的飲食之中。由於粉末無毒,難以被檢測出來,那些人長期食用加了金剛石粉的食物,往往死於胃出血,卻還不明緣由!」

這話聽著是中立的,實則郝公公的行為已在無形中表明了他的傾向。

如今昭睿帝昏迷著,正是緊要關頭,太醫們早早得了吩咐,都在崗位上隨時待命,自然一叫就來。

太后雖在收到消息之後便緊趕慢趕,到底還是落後太醫們一步。

梁國夫人看到太后,卻是眼前一亮,向太後行完禮,快走幾步上前攙扶住太后,一臉委屈地道:「姑姑,您可算是來了,您若是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污衊謀害皇上了。」

說到此處,雲莜狠狠瞪了梁國夫人一眼:「方才臣女過來時,便看到梁國夫人要給皇上喂加了金剛石粉的葯。臣女既知此物的危害,如何能讓梁國夫人得逞?倒是你,梁國夫人,你不該好生解釋解釋,你為何要這般處心積慮地謀害皇上?太後娘娘素來待你極為親厚,你就是這般回報太後娘娘的?你也別說你不是故意要害皇上,你手腕上那顆小了一圈兒的珠子若不是你蓄意磨的,總不能是自己變小的吧?」

太后見梁國夫人說得情真意切,不似作偽,不由信了八分。

太后的目光從雲莜身上移到梁國夫人身上,最後,落在了太醫們身上:「雲莜說的,可是真的?皇帝的葯碗之中當真含有金剛石粉?這金剛石粉果真可以殺人於無形?」

「這……」太醫們面面相覷,最終搖了搖頭:「但皇上的葯碗中的確含有少量金剛石粉。但臣等孤陋寡聞,對金剛石知之甚少,實在不知道它是否會有雲小姐所說的這些功效。」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太后眼下心情不好,口氣自然也不佳。

面對梁國夫人的指責,郝公公不卑不亢地道:「國夫人與雲小姐之間起了爭端,無法說服彼此,還是請太後娘娘來調節一下為好,除了太後娘娘之外,也無人有資格處理此事了。至於請太醫一事……既然雲小姐說皇上所服的葯有問題,事關皇上龍體,奴才以為,寧可謹慎些,也不可因為輕忽而危及皇上的健康。」

梁國夫人一手指向了雲莜:「在我準備服侍皇上用藥之時,她突然闖過來,將那葯碗給搶走了……」

他們若說是,就是坐實了梁國夫人意圖謀害昭睿帝之事,若說不是,就是得罪了雲相之女。被捲入這等紛爭之中,註定兩頭不討好。此時,他們也慶幸自己是當真不知,倒可將自己摘出去。

這時,雲莜忽然轉過頭,一雙眸子嚴厲地瞪視著梁國夫人:「咱們現在討論的,是你意圖以金剛石粉謀害皇上之事。你若不是心虛,何必急著在太後娘娘跟前顛倒是非黑白?」

謀害皇帝的嫌疑何等嚴重,萬萬不能讓梁國夫人背上,否則,洛家也要跟著遭遇!

太后這般想著,目光嚴厲地看向雲莜:「故意編造虛假謊言來構陷梁國夫人,耽誤皇上用藥,雲莜,哀家問你,你可知罪?」

雲莜聞言,心涼了大半。

她素聞太后糊塗,卻不知太后竟糊塗到這種地步,她方才透露了那麼多信息,太后竟也不派人去核實一下這些信息的真實性,便信了梁國夫人的話。

也不知,當初方皇后還在時,在太後手底下是否也受過這等委屈。

雲莜雖有許多種方法能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然而能做決定的人如今一個昏迷著,另一個不肯聽她的話,她能如何?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雲莜心中浮了上來。

卻在此時,在場之人,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接著,一道虛弱的男聲傳來:「朕信她。」

雲莜一愣,而後面露驚喜之色,昭睿帝醒了。

不知為何,他一醒,她便安心了許多,彷彿有他在,沒有什麼是值得擔心的。

太后見狀,亦是激動不已,一疊聲地道:「太醫,快來為皇上診脈,看看皇上眼下病情如何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她只怕就要上去一把抱住昭睿帝了。

唯有梁國夫人,不著痕迹地往邊兒上躲了躲。方才還頗為神氣的她,此時恨不得縮成個鵪鶉,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雲莜知道昭睿帝此時定然感到口渴,便親自為他取了一小杯溫水來,喂他一點點喝下。

與此同時,太醫也完成了把脈,向太后回稟道:「皇上既然已經醒來,便脫離了危險,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往後幾日,需得好生調養一番,才可恢復元氣。在調養期間,皇上得保持平和的心態,萬萬不可再大喜大悲。」

太后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足見其激動之情。

她對昭睿帝的關懷,是真的,她方才意圖將梁國夫人謀害昭睿帝含糊過去之事,也是真的。

雲莜覺得,她開始弄不明白太后的真實想法了。

「母后既然知道朕不可大悲大喜,就不要再讓洛氏女出現在朕的眼前,朕一見了她,就忍不住心中動怒!」昭睿帝用那略顯沙啞的聲音開口說道:「再者,囡囡膽子小,經不住母后這般疾言厲色的呵斥,母后對囡囡說話溫和些。」

太后素知昭睿帝不喜梁國夫人,但這般不給梁國夫人面子卻是不多見。

尤其,昭睿帝在下樑國夫人臉面的同時,還對雲莜這般維護,態度對比如此鮮明,簡直讓人無法忽視。

太後下意識的想勸昭睿帝將對雲莜的耐心分出那麼一二分來給梁國夫人,但轉念一想,眼下可不能再讓自家兒子動怒,又硬生生將已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也不知你們是怎麼了,明明幼時關係尚算融洽,長大后倒成了冤家了。」太后嘆了口氣,對梁國夫人道:「罷了,皇帝既然不想見到你,你就先退下吧。至於雲莜……哀家知道你疼她,只是,你也不能因為這,便縱容她污衊阿蕊,讓阿蕊與你舅家蒙受不白之冤啊。」

太后一副苦口婆心勸說昭睿帝的樣子,讓雲莜豎起了眉:「皇上,在梁國夫人退下之前,咱們還是先將她的所作所為查個明白比較好,臣女不過是一普通閨閣女子,可擔不起污衊皇親國戚之名。」

便是太后不說這番令人惱火的話,雲莜因為不會就這麼放梁國夫人離開,此時若是不趁熱打鐵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過後可就說不清了。梁國夫人既然生出了謀害昭睿帝的心思來,這回若是不妥善處理了她,不知她下回又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那麼,你想如何查?」昭睿帝對梁國夫人是滿臉的不耐,與雲莜說話時態度倒是頗為溫和。

「皇上,若是您真的相信臣女,您就派人去好生查探一番,長期服用金剛石粉,是否會出現如臣女所說的癥狀,由此便可得知梁國夫人是否有意謀害您。」雲莜正色道:「您的安危是重中之重,若是不將此事調查清楚了,任由這樣一個巨大的隱患埋在您的身邊,委實不是什麼好事!」

昭睿帝卻擺擺手:「不必費這功夫,想知道這金剛石粉是否對人有害,其實很簡單。將洛氏這串手鏈取下來磨成粉,摻在水中每日讓她服用一顆珠子的劑量就是。」

「皇帝,這……這恐怕不大妥當吧?」太后一時有些語塞。將手鏈磨成粉日日讓人服用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既然洛氏能給朕喝,她為何喝不得?『這粉末無毒,人服之必然是無害的』,這話,難道不是洛氏親口說的?還是說,母后心中其實也信了囡囡的話,知道這手鏈磨成的粉末喝不得?只是偏心洛氏,才說是莜莜污衊她?」

昭睿帝眉宇一挑,他方才在雲莜與梁國夫人發生衝突時就醒了,沒有立刻睜開眼,不過是想看看太後會做出什麼決斷來。最終,太后的選擇果然讓他大失所望。

許是因為太后曾不止一次讓他失望的緣故,這回,他的心情十分平靜,腦海中浮現的也不過是「果然如此」這等念頭。

「若洛氏無意害朕,她服用了這摻了粉的水自然無礙;若是她有意害朕,朕便讓她親自嘗嘗這番苦果。母后若是堅信洛氏是清白的,就不要再阻撓朕了。」

太后踟躕片刻,終是沒再繼續與昭睿帝理論。她說再多,昭睿帝就是不信梁國夫人,有什麼用?

眼下打消昭睿帝對梁國夫人的懷疑才是要緊事。若是用這個法子能夠證明梁國夫人的清白,指不定還會讓昭睿帝對梁國夫人產生愧疚之心,日後多照拂梁國夫人與洛家一些。

聽聽昭睿帝對梁國夫人的稱呼,都成洛氏了!

太后不相信梁國夫人會害昭睿帝,因此,她完全沒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此時太后直接做主,一口替梁國夫人答應了昭睿帝的要求。

梁國夫人:「……」

仗著太后的權勢欺壓了不少人的她,頭一次體會到被太后坑是個什麼滋味兒。

「梁國夫人又吐了……」

「這是今兒個第幾回了?難不成,還真如雲小姐所說的那般,長期服用金剛石粉末是有毒的?」

「服用金剛石粉有沒有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雖喜歡寶石,但也無法做到把寶石碾成粉末日日放在水中服用,鬧肚子或是嘔吐都是輕的了!」

「說來,也是梁國夫人太過倔強,直接承認葯碗中的那點粉末是不小心落進去的,都比一口咬死了服用金剛石粉末無害要強得多。」

「哎,梁國夫人最是好臉面,讓她承認自己有錯,怕是比殺了她都難……」

雲莜帶著人去為昭睿帝取膳食及每日所需服用的葯之時,聽到了底下人的竊竊私語,腳下微微一頓,便帶著身邊兒的宮人們離開了。

梁國夫人如今的遭遇,實屬自作自受,雲莜可不會對她產生任何惻隱之心。

梁國夫人要麼承認自己有意謀害昭睿帝,要麼就死鴨子嘴硬到底,且看看是她的嘴先撐不住,還是她的胃先撐不住。

昭睿帝自從昏厥後再度醒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又迅速垮了下去,彷彿回到了雲莜初見他的時候,每日不是昏睡著,就是靠在床邊,盯著某處眼神放空,眸中偶爾閃過懷念之色,一看就知道又在回憶往昔。

幾日前,雲莜為他做的那隻香囊中臘梅已經敗了,幾乎聞不到什麼香味兒了,他卻一直緊緊地將那隻香囊攥在手中,一刻也不肯放下。

雲莜看在眼中,頗不是滋味兒,她再次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錯了。

若是沒有讓昭睿帝生出這樣的誤解,給他虛假的希望,他此刻是不是就不會這般痛苦?

「皇上,該用膳了。」雲莜打開喜鵲登枝食盒,從中取出一碗瞧著頗為清淡的香菇青菜粥並兩碟子小菜,吹涼了遞到昭睿帝嘴邊。

她這般拘謹,倒讓昭睿帝頗為不適:「前幾日你來坤澤宮陪朕用膳時,總是嘰嘰喳喳個沒完,怎麼今兒個倒成了局葫蘆嘴兒了?」

「還不是怕說錯了什麼,惹您生氣。太醫可是說了,眼下您動不得怒。」

「想說什麼便說吧,這般沉默寡言的,反倒不像你了,在朕的跟前,你不必如此拘謹。你與朕處了這麼些日子,朕幾時對你動過怒了?」

昭睿帝的確沒對雲莜動過怒,但他昏厥前那富有攻擊性的言行,足以讓雲莜知道,他不像表面上那般無害。

又餵了一勺粥入昭睿帝的口,雲莜見昭睿帝唇邊沾了點兒汁水,趕忙從袖中掏出絲帕為昭睿帝擦拭。

待指腹觸及那片柔軟,回想起昭睿帝昏睡時,她不小心撞上了昭睿帝的唇,且那一幕還讓梁國夫人給撞見了……雲莜的臉便又開始泛紅了。

其實,這幾日,不僅是昭睿帝面對雲莜時不自在,雲莜也同樣不自在。

畢竟,他們曾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雖說一次是誤會,一次是意外,但到底發生了。

於是,便連普通的接觸,似乎都多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昭睿帝昏睡時還好,眼下醒了,這種感覺便愈發明顯。

偏生,這還是一個雲莜無論如何也不能喜歡上的人,是方皇后托她照顧的「長輩」。雲莜需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為昭睿帝擦完嘴角之後,雲莜趕忙將那帕子丟在了一邊,絞著手指一副頗為糾結的樣子:「既然您讓我暢所欲言,那我可就說了……您究竟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昭睿帝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雲莜的小臉,見雲莜低垂著頭,耳朵尖都開始泛紅了,才慢悠悠地道:「你在朕耳邊跟朕告狀,說洛氏欺負你之時。」

雲莜聞言,呼吸一窒,她不正是在那時候「強吻」了昭睿帝?

這麼說,昭睿帝……都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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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男主做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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