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到家后,徐瑤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她大嫂沒有生病，是懷孕了。

姚虹去醫院了,家裡只有徐美珍和楊暖冬在家。

徐美珍笑著道，「說是懷孕了，但你大嫂自己不知道,今天還去曬了太陽。」

「懷孕了，那麼快？」徐瑤很是驚訝。

「不快了,他們結婚半年了，懷孕是正常的。你大哥都二十七了,要不是還在讀軍校,他這個年紀早就當爸了。」

徐美珍知道女兒今天回來,所以沒有去飯店,「你奶奶可高興了,立馬去了醫院,我也是剛從醫院回來。」

徐瑤說她也想去醫院看看，但被她媽媽拉住了。

「你先把東西放好,我給伊人煮點吃的,等煮好了，你再帶去醫院。」

徐美珍說話時，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行了，你快去洗洗，我廚房還燉著湯。」

她看丈夫又紅了耳朵，心裡更加喜歡了。

蔣伊人沒想到婆婆想得那麼體貼，她現在和丈夫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既然婆婆這麼問，她看向丈夫，尋求丈夫的意見。

「你妹妹那個事，怎麼樣了？」徐瑤問。

徐瑤看到曾婷婷，立馬把人拉到自己房間，「你上次寫信問我三哥的事，你幹嘛不自己問他？」

徐瑤應了一聲好，起身時王喆進來了,她便說了大嫂懷孕的事。

蔣伊人在醫院住了一天，出院后直接去了家屬院。

「還好呢，我都好著呢。」蔣伊人說話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唇角帶著甜甜的笑，「你是沒看到，醫生說我懷孕時，你大哥多慌。」

說到妹妹，曾婷婷便忍不住嘆氣，「我妹妹是答應了等兩年，你也知道她年紀還小，所以我們勸了之後，她自己也覺得可以。但那個田有為的六個姐姐，三天兩頭上門，她們也不是來鬧事，就是今天送點這個，明天送點那個，明裡暗裡的意思都是早點辦喜事好。說他們家就田有為一個兒子，媛媛嫁過去肯定什麼事都不用做，早點結婚，才能早點讓他們爸媽抱孫子。」

「田家老兩口都六十好幾了，說什麼怕等不到孫子，拿這個來壓我們家誒！」

徐瑤贊同地點點頭，「我媽說媛媛學得認真，在飯店每天都很忙。一開始田有為還會去接媛媛，後來只有周五會來接媛媛。」

姚虹有寫信給二孫子介紹好些姑娘，或者是讓二孫子回家看看，但二孫子每次都說忙，等過節再回家。對比孫女的貼心，越發覺得還是孫女好。

後來說是等兩年，現在也不懂怎麼樣。

換了個衣服，徐瑤和王喆聊了聊，便帶著媽媽做的飯盒去醫院。

「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姚虹插話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搬過來住是應該的，讓你一個人住外邊，我們可做不到。那就搬回來，守春的房間一直留著，正好給你們住。」

郝佳玉得知蔣伊人有孕，帶著禮物上門探望，曾婷婷也一塊來了。

祖孫倆到了病房，楊守春坐在病床前，看到徐瑤他們來了，有些彆扭地撓撓頭，「徐瑤你來了啊，吃了嗎？要不要吃橘子？」

她去找過二哥幾次，二哥那個宿舍啊，別提多亂了，地上、桌上、床上都是書，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那媛媛呢，她有鬆動嗎？」徐瑤覺得這個最重要。

「媛媛能這麼想，倒是還好。」

她轉頭去看蔣伊人，「大嫂怎麼樣，會不會想吐？」

她到醫院時，奶奶正好下樓打水，祖孫兩個剛見面，她就看到奶奶臉上洋溢的笑容。

「徐瑤妹妹，你有沒有合適的女同學，給哥哥介紹一下？」

「好像還真有幾個，等我換個衣服，再和你說。」徐瑤的大學室友和研究生同學里，都有還不錯的姑娘。既然王喆主動開口，她自然願意介紹。

上次回家時，徐瑤就聽說曾媛媛為了未婚夫和家裡大吵。

原本興平飯店的鋪面，徐美珍已經裝修完畢，搬過去之後，飯店更加忙碌了。

徐瑤笑呵呵地道，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真的是隨便一提嗎？我可沒見你順便問問我二哥，他也在首都呢。」

徐瑤是知道大哥性格的，幫著把飯盒擺好，「我媽說了，這兩天她不去飯店，你想吃什麼就說，她都給你做。她也通知了你爸媽，估計明天就能收到電報。」

徐瑤是知道她二哥的，工作之後更忙了，把她二哥放圖書館工作，等於把小孩放糖果屋，根本沒空管別的事。

「我在家吃了點。」徐瑤把飯盒放下，「我媽特意燉的湯，還做了幾樣大嫂喜歡吃的菜。」

「忙點好。」曾婷婷笑著道，「我特意和徐阿姨說過，最好讓我妹妹忙得沒時間談戀愛，田家那麼急讓田有為結婚，我反正覺得怪怪的。」

「哎呦喂，瑤瑤你可算來了。」姚虹笑得合不攏嘴，「你大哥大嫂真是爭氣，我還以為我要見不到曾孫子了。瑤瑤啊，你也要抓把勁，別和你二哥一樣，整天泡在書裡面。」

徐美珍從外面又招了兩個廚師，曾媛媛則是唯一一個和她學廚藝的，所以只要徐美珍去飯店，曾媛媛也要去。

蔣伊人挺喜歡婆婆家的氛圍，熱鬧且溫馨，「我覺得可以，就是怕麻煩了。」

想到兒媳婦能那麼細心，姚虹很是滿意，即使是親婆婆，也不一定能做到這樣。

「不行不行，我也得快點找對象，不能楊守春要當爸了，我還是光棍一個，至少要贏了葉明旭。」

「哎呀，你真討厭，我不和你說了。」曾婷婷說著要走，但是被徐瑤拉住，「幹嘛啊，還有什麼事？」

曾婷婷嗤了一聲，「她要是敢就這麼答應，我早就把她門牙都打了。好在她還是有點理智，當初說好了兩年就兩年，如果田有為真喜歡她，那就等著。」

楊守春也覺得有人照顧妻子比較好，但他還是讓妻子自己做決定，「你覺得呢？」

「我哪裡有問他了，我就是順帶一提的事，主要還是給你寫信。」曾婷婷在信的末尾問了句楊望秋在國家隊如何。

「我媽還想問你們，你們要不要先搬回來住，你現在有孕，我大哥過完暑假又要去上課，你身邊需要人照顧你。」

王喆聽了瞬間愣住，隨後哇了一聲,「守春這小子行啊，他都要當爸爸了。」

她還和徐阿姨私下說，要是飯店裡有什麼合適的小夥子，多給曾媛媛撮合一下，她是真的不喜歡田有為。

徐瑤也不喜歡田家的氛圍，現在沒嫁過去就說得好聽，要是真嫁過去了，那就難說了。

反正多一個心眼也沒錯。

這個暑假，徐瑤要準備考試，所以服裝廠那她和曾婷婷說過，她這段時間不會常去。

炎熱的暑假開始后，飯店中午的生意沒那麼好，徐美珍中午都沒去飯店，而是留在家裡做飯。

徐瑤每天除了讀書，便是在家屬院散散步。

一直到八月中旬，天稍微沒那麼熱一些，徐瑤才挑了個一天往服裝廠去。

她到服裝廠時，曾婷婷正好在算賬，兩個人便坐在一起算。

「上個月的利潤有兩千了。」曾婷婷露出滿意的笑容，「我按你說的，報了會計的班。別的可以找人來干，但是錢這個事，只有我自己算過一遍，我才放心。」

不愛讀書的曾婷婷，為了能有會計證，已經連續上了兩個月的夜晚學習班。

徐瑤笑了笑，以前服裝廠的規模不大，她還能把賬算清楚，現在是真不行了。曾婷婷能學會計也好，往後總能用得到。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累了。掙錢雖然重要，但身體很重要。」

「知道啦，你怎麼越來越像我媽了。」曾婷婷放下手裡的單子，起身伸懶腰，「但我不努力點，你怎麼躺平過好日子？」

「哈哈，我還有我媽呢，又不是只靠你一個。」服裝廠的生意越來越好，徐瑤每個月得到的分紅，比她家裡給的生活費還要多。再這樣下去，等她畢業時，怕是能存到自己的學費了。

姐倆喝了會茶，快到午飯時間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是曾婷婷媽媽打來的，讓曾婷婷快點回家一下。

「怎麼回事？」徐瑤問。

「我媽說田有為的爸爸病了，田有為的幾個姐姐找到飯店，要我爸媽快點同意婚事，不然田有為他爸要終身遺憾。你說這叫什麼事，那老頭上個月還好好的，下棋還會和人吵架，怎麼突然病了？」

曾婷婷心煩得很，「好了，我先回去，改天再一起吃飯。」

「我和你一起去。」徐瑤覺得曾家人不多，她去助助威也好。

兩個人一起到了曾家，剛進家門，就看到客廳里站了幾個，沙發上又坐了幾個。

曾婷婷在徐瑤耳邊小聲說了句，「這些都是田有為的姐姐和姐夫，待會你站我邊上。」

坐在沙發上，田有為的大姐田大妞看到曾婷婷回來了，迫不及待地去看郝佳玉，「親家，我們真是沒辦法了，我爸突然生病住院，我媽和兩個妹妹正在醫院照顧。醫生說，我爸身子骨不太好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有為，想著閉眼前能看到有為結婚才行。」

「你看啊，外邊人有的四大件，我們家也絕對不委屈媛媛，一定都給準備了。你們要多少彩禮，也可以說，我們六個姐姐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湊上。」

郝佳玉為難地看著田家人，之所以說讓小女兒等兩年再結婚，就是她也不喜歡田家人。

但現在田有為爸爸重病，這個時候他們再攔著，顯得他們很不講理。田家還說四大件和彩禮，這些東西他們哪能真的要，如果這時候要了，往後要被人戳脊梁骨。

答應吧，心裡不舒服。不答應，道理又說不過去。

郝佳玉看了眼邊上的大女兒，想看看大女兒有什麼想法。

曾婷婷做生意后，不像以前那麼直性子，她看著田大妞道，「田大姐，你們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不過田伯伯怎麼病得那麼急？」

「我妹妹和有為的婚事，是可以談談了，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看看田伯伯的病，到底能不能治。醫生是怎麼說的？」

「對啊。」徐瑤幫著說了一句，「生病這個事，還是多查幾次才好。市裡醫院不一定能查清楚，要不要我和楊叔叔說一聲，幫著轉到平城軍區醫院看看？」

「嘖。」

田大妞看了徐瑤一眼，眼神里有些不耐煩，儘管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徐瑤捕捉到了。

「你是誰啊？」田大妞不悅地看著徐瑤，「這是我們兩家人的事，我們自己商量就好了。市裡醫生親口說的，我爸就兩三個月活頭了，我們全家能拿這個事作假？」

徐瑤看曾婷婷要幫她說話，搶先開了口，「大姐說得對，這個確實是你們兩家人的事。我只是好心想幫個忙，沒有想太多。」

她拉了拉曾婷婷的衣袖。「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婷婷，你送我一下。」

出了曾家后，徐瑤飛快地道，「我覺得田家人有點奇怪，你們先別那麼快答應，實在不行，就說去醫院看看田有為的爸爸再說。我現在去找楊叔叔，讓他問問市立醫院的醫生到底怎麼回事。田家人連什麼病都不願意說，我實在不放心。」

「我也覺得怪怪的，之前他們就急著讓兩小的結婚，今天又來這一出，我也想不明白。那你快點去，我幫著拖住。」曾婷婷道。

徐瑤離開曾家后，直接去了軍區醫院，找到楊叔叔說明來意。

楊立廉聽了后瞬間明了，「市立醫院裡我有熟人，我先打個電話，問問怎麼回事。」

「謝謝楊叔叔。」徐瑤站在一旁，等楊叔叔打電話。

電話很快撥通，楊立廉詢問過後，眉頭輕輕皺起，等放下電話后，再去看徐瑤，「市立醫院的人說田有為爸爸確實病了，但具體情況應該沒那麼嚴重。你先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我看完剩下的兩個病人，就和你過去一趟。」

「放心，田家人可以撒謊，但人的身體不會撒謊。」

徐瑤點點頭，有楊叔叔過去，不用怕田家人和醫生串通了。

她等了有半小時，楊叔叔便帶著她去市立醫院。

等他們到市立醫院時，楊立廉先去找了認識的醫生，問了情況。

「田寶榮是喝酒太多，導致胃出血，兩三個月內肯定死不了。但他繼續酗酒，命也不會太長。什麼兩三個月，我可沒說過這種話。」

市立醫院的王醫生說完后，再次和楊立廉強調，「立廉啊，你也是醫生，我把田寶榮的化驗單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楊立廉接過單子看了看，確認田寶榮是胃出血，他再帶著醫生去病房。

他們到病房的時候，曾媛媛和田有為也在。

曾媛媛被田有為的五姐和六姐拉住手，兩個人淚眼婆娑地懇求曾媛媛，「媛媛啊，你都聽到醫生說的了吧，咱爸就這麼一個心愿，要是死之前看不到，真的就死不瞑目了。」

在病床邊上，還有個年輕的醫生，跟著嘆了口氣。

「小季，你怎麼在這裡？」王醫生詢問道。

「主任，您怎麼來了？」季醫生看到科室主任，慌了一下，隨後解釋，「這是我親戚，我過來看看。」

王醫生這會還沒想太多，只是看了看季醫生，轉而去問田家人，「是誰和你們說田寶榮只有兩三個月性命的？」

田家人愣了下，床上的田寶榮突然咳嗽，試圖岔開話題，「醫生，我肚子突然好疼，我要死了吧。啊，我好痛啊。」

王醫生過去看了看，放下了臉來，「護士剛給你吃過止痛藥，不可能這會那麼痛。你是隱瞞了其他病情嗎？」

「我沒有，我就是好痛啊，我真的要死了。」田寶榮表現出很難受的樣子。

王醫生看田寶榮這樣，只能把剛才的問題放一放，先叫來護士給田寶榮檢查。

一番忙碌后，便過去一個小時，徐瑤趁著這個時候，把曾媛媛拉到了一邊。

「媛媛，剛才是那個季醫生和你說田寶榮只有兩三個月了嗎？」徐瑤問。

曾媛媛點頭說是，「瑤瑤姐，我現在怎麼辦啊？你是不是去過我家了，我爸媽怎麼說？」

她到底年紀更小一點，遇到這種事，心裡慌得很，拿不定主意。

「別急，你沒看到我把楊叔叔帶來了，到底什麼情況，待會就知道了。」

問完問題后，徐瑤去和王醫生說了兩句，王醫生瞬間變了臉，把季醫生叫了出去。

沒過多久，王醫生把楊立廉和徐瑤叫出去，出去之前，徐瑤順便叫上曾媛媛，沒讓田家人跟著一起。

沒其他人的辦公室里。

「小季啊小季，你怎麼那麼糊塗，幫著病人撒謊，你知不知道是多嚴重的事？」王醫生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下屬，「我們醫院一年進不了兩個新人，你還想不想幹了？」

被訓斥的季醫生面紅耳赤，他低著頭和曾媛媛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幫我表舅撒謊的。是他們讓我當著你的面誇大病情，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和有為結婚。」

曾媛媛聽得愣住，她沒想到田家人會演這麼一出，「為什麼啊？我不理解，為什麼有為一家人都那麼著急，我都和他訂婚了，現在結婚，和一年半后結婚，不是一樣的嗎？」

季醫生抬頭看了眼曾媛媛，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們覺得有為能找到你這種媳婦不容易，怕以後會發生變化吧。」

他現在很後悔，就不該要田家的二十塊錢。現在被主任知道這個事，也不知道主任會怎麼處罰他。

聽到季醫生這個話，徐瑤覺得還是不太說得通，「再著急，也不必如此吧。既然季醫生會幫田家人做這個事，應該是收了好處吧？」

她一直看著對方的表情，「你既然是田家親戚，又願意幫他們這個忙，想來是知道點什麼。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因為這件事去投訴你，你的工作多半就沒了吧？」

「我……」季醫生抬頭看了眼對面的小姑娘，明明長了一張甜美和氣的臉，說起話來卻要把他往死里逼。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田家的秘密了，還是他自己工作更重要，趕忙道，「別投訴，我真的是不知道具體為什麼。但……但我聽我爸媽以前嘀咕過兩句，說……說有為好像是天閹。」

說到後面，季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小。

頓了頓，他又立馬補充，「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小時候聽爸媽聊過。求求你們了，我是一時糊塗，想著都是親戚，才幫忙在媛媛面前說我表舅活不了太久，我真沒有得太多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