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徐瑤第一眼就認出對方,不過想到有蔣伊人牽線搭橋這個事，她不自然地撇開目光。

門口迎賓的楊望秋把蔣成燁帶到主桌邊上，再笑嘻嘻地湊過來找徐瑤,「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徐瑤裝作不懂。

「蔣成燁怎麼樣啊？」楊望秋著急道，「你別說不認識了啊，大家小時候都見過的。雖然大了有點變化,但也不至於認不出來。」

「我看著還蠻好的，一身正氣,長得也精神。」

徐瑤嫌棄地看著楊望秋，「三哥,你現在可真八婆,八卦又啰嗦。」

「誒誒誒,你可別亂說話,我可是大男子漢。」楊望秋舉起胳膊,讓徐瑤看他的肌肉。

徐瑤偏偏不去看楊望秋,正好曾婷婷過來，她拉著曾婷婷去說話。

結果曾婷婷也打趣徐瑤,「那就是你大嫂的哥哥啊？」她朝著蔣成燁的方向努努嘴。

說著，姚虹拍了拍孫女的肩膀，示意孫女坐下。

看著曾婷婷扶走楊望秋，徐瑤再去看王喆。

曾婷婷卻搖頭，「不用，就楊望秋這點斤兩，我自己能行。」說著，她還真把楊望秋給扶起來。

「別，我知錯了，我真的錯了。」曾婷婷立馬投降，「好瑤瑤，我不打趣你了。我先去坐，你招待客人吧。」

「我妹妹和我提過你很多次。」

徐瑤給王喆餵了水，叫了其他男生把王喆扶到樓上。

楊家的親戚不算多，但楊立廉有許多戰友和同事，楊守春自己也很多戰友同學，今天從一樓到二樓都坐滿了。徐瑤聽媽媽說過，一共有三十桌客人，每桌都要去敬酒的話，得有人幫著新郎新娘喝一點，不然洞房就沒了。

她不知道和蔣成燁聊什麼好，她感興趣的都是些吃吃喝喝的事，想來蔣成燁不會喜歡聽。

一般親戚吃完中午的正餐便會回去，剩下一些關係更好點的還要吃晚飯，下午便在飯店裡聊天打牌。

蔣成燁看著遠處的妹妹，目光溫柔幾分，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你別瞎說，我可干不出搶姐妹男人的事。況且這種正正經經的男人，我看著就害怕，像是面對教導主任一樣，生怕自己坐歪一點，他都要說我兩句。」曾婷婷笑著道,「瞧瞧，人家在看你呢。」

這次沒能回來，就一個原因——沒錢，非常沒錢。

「伊人有時候說話比較誇張，我也只是一般人。」說到這裡，蔣成燁才轉頭看向徐瑤，只是剛和徐瑤對上目光，他便轉頭坐好。

徐瑤轉頭時，蔣成燁還是坐得筆直，連臉都沒轉過來看她。但對方主動開口，她也得禮貌搭話，「我也聽大嫂說過你，大嫂說你很厲害，馬上軍校畢業了。」

二樓準備了竹席，喝醉的人可以睡在包廂里。

徐瑤他們吃了點菜，等楊守春夫婦開始去敬酒時，徐瑤和蔣成燁也拿著杯子過去幫忙。

家裡那麼多人，其實沒什麼事要她做，就是這會不想去主桌那。只是她想避開，還是被奶奶拉著過去坐下。

徐瑤沒動,嚇唬曾婷婷道，「你再笑話我，我就慫恿我奶奶去你家，替我三哥和你提親。」

徐瑤看蔣成燁又頓住，實在不知道接什麼話題好，便道，「蔣大哥一路辛苦，先吃點東西吧，大嫂他們待會要去敬酒，你不吃點東西，容易醉。」

楊望秋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他怎麼不回來呢？我覺得啊.誰打我？」

「你是成燁吧，好些年沒見你，長高不少了。」姚虹笑眯眯地看著蔣成燁，看照片的時候，她就覺得不錯，現在看到真人更滿意了，「這是我孫女徐瑤，姑娘家的臉皮薄，你們一塊坐著聊聊天。」

至於葉明旭為什麼沒回來，她是知道原因的。因為葉明旭要出國，和家裡鬧掰了，他家裡不肯給他一分錢，所以葉明旭的機票和學費，都是他自己存的錢和大哥他們給的。

徐瑤的酒量一般般，她幫忙負責倒酒倒水，楊望秋兩兄弟幫著擋酒，還有蔣成燁和王喆一起。

他醉得迷糊，想看清楚邊上的人，卻看到了重影。

徐瑤不得不坐下，和蔣成燁笑了下，看到邊上的暖冬要夾菜，幫著夾了菜。

「婷婷，我三哥沉，再找個人幫你吧？」徐瑤看曾婷婷攙扶起楊望秋，趕忙道。

兩個人雖然挨著坐，但沒人主動開口聊天。

「但凡多他一個，老子今天也能少喝兩杯酒。」

徐瑤送曾婷婷到位置坐下，這會客人來得差不多了，她幫著分發花生瓜子。

她聽大嫂說過，本來蔣成燁前兩天就會回來，但是突然接到一個任務，所以推遲了兩天。

曾婷婷嫌棄地看著楊望秋，「你是什麼是，喝醉了少說話，我扶你去樓上躺著。」

徐瑤點頭說是,「怎麼，你看上了？」

現在王喆說這些，並不是真的責怪葉明旭，只是覺得遺憾吧。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徐瑤才聽到邊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所以楊守春給葉明旭寫信時，便直接說了，不用葉明旭回來，但想給葉明旭分享自己的喜悅，所以給葉明旭寄了喜糖。等葉明旭畢業回來，他們哥三再好好喝一頓。

王喆喝了兩口，擺手不喝，開始罵人，「葉明旭那個狗東西，守春結婚那麼大的事都不回來，還把不把守春和我當兄弟了？」

聽大哥說，葉明旭白天上學，晚上要去打工，住的也是八.九個人的房間，環境還很差。來回的機票抵得上葉明旭三個月的伙食費。

他是個話很少的人，妹妹在信里特意交代，讓他和徐瑤多說話。剛剛他已經儘力多說了，但很明顯，他還是沒能多聊幾句。

連著三十桌酒席下來，楊守春自己的臉都喝紅了，王喆和楊望秋更是醉得說胡話。

「你們喝點水。」徐瑤倒了溫水來，喂到王喆嘴邊。

剛才曾婷婷說看到蔣成燁就想到教導主任，其實徐瑤也是，即使是現在，蔣成燁也是坐得筆直，端正得一絲不苟。

徐瑤也想找曾婷婷打牌，只是她剛到樓上，就看到曾婷婷紅著臉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婷婷，你是也喝多了嗎？」徐瑤抬手去摸曾婷婷的額頭，發現很燙，問，「你要不要也去休息？」

「啊，你說什麼？」曾婷婷沒聽到徐瑤的話。

徐瑤重複了一遍，「我問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沒有呢。」曾婷婷道，「我可沒喝多，我怎麼可能喝多，我是誰啊，我又不是」

「不是誰？」徐瑤看曾婷婷突然頓住，感覺有些奇怪，平常的曾婷婷可不會話說一半頓住。

「不是你三哥那個沒用的。」曾婷婷乾巴巴地笑了下，摟住徐瑤往樓梯走去，「好了啦，我真的沒喝醉，我們快下樓吧。你是不是找好牌搭子了？」

「嗯，三缺你。」徐瑤道。

「好嘞，今天我要大殺四方！」

一個下午，徐瑤都在打牌，直到快吃飯才停下。

她上樓去喊睡覺的人，王喆還半夢半醒，只會搖手說不喝。楊望秋則是獃滯的狀態，問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倒是蔣成燁醒了就起來，看到徐瑤進來時，下意識地去整理領口。

「抱歉，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你幫我大哥擋酒，我們都得謝謝你。」徐瑤沒有往包廂里走，站在門口繼續道，「我準備了溫水，你待會下樓先喝一點。我三哥還迷糊著，我先去喊他。」

出去時，徐瑤幫忙關了門。到隔壁房間時，她就沒那麼溫柔了，直接上手拉人，「三哥你再不起來，我去喊婷婷一起拉你了啊。」

「誰？」

楊望秋愣了下，瞬間坐了起來，「我起來了，這就起來。」

他飛快穿好鞋子，好像真的很怕曾婷婷來叫他一樣。

徐瑤看著奇怪的三哥，好奇問怎麼了，但三哥只是搖頭說沒事，但她直接有什麼，只是現在不肯和她說。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總有人會忍不住先和她說。

晚飯過後，便是鬧洞房。

這個熱鬧，徐瑤沒去參與，而是和媽媽收拾著飯店，等他們把飯店打掃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時間很遲了，這會也沒公交車，自行車又被其他人騎走，母女倆只能一起走路回家。

「瑤瑤，我送你們回去吧。」朱旺也沒去湊熱鬧，而是幫著打掃衛生。

「不用麻煩你。」徐瑤道，「你家和我們不是一個方向，你送我們回家，還要再走一大段路，太遲了。」

「有我媽媽陪著我，沒有事的。」

徐美珍也點頭說是，待會讓朱旺自己回去，她也不放心，「是啊朱旺，你一個人回來，阿姨也不放心的。」

「沒事的阿姨，我現在不是小時候了。」朱旺堅持送徐瑤母女回家。

這時身後傳來汽笛聲，三個人一起回頭看去，直到小車停在他們邊上。

蔣成燁從副駕駛下來，「徐阿姨，你們上車吧，我爸媽讓我來送你們。」

看到還有個朱旺，他不認識，但還是問朱旺家在哪裡，待會一起送朱旺。

時間比較遲，既然是蔣成燁過來，徐美珍便沒客氣，笑著說了謝謝。

三個人一起上了後排，先送朱旺回家。

再到家屬院時，已經十點出頭，徐瑤和蔣成燁道謝，「你們回去慢點，明天中午來家裡吃飯。」

本來姚虹是想讓蔣家人住楊家，但蔣家親戚在平城有套房子，那家人正好最近不在平城，他們便住在親戚家。

好在離家屬院不遠，開車十分鐘路程。

蔣成燁點頭說好，他中午喝醉后，現在風吹來還有些頭疼。徐瑤的聲音很輕很柔，他在軍校里沒接觸過徐瑤這種女生，所以每一次見面，他心裡都是有點忐忑的。

進了家屬院后，徐美珍回頭看了眼，還是忍不住好奇，拱了拱女兒的手，「怎麼樣？」

徐瑤用力搖頭，「人是蠻好的，但是太正了。媽你知道的，要我端莊賢淑，我可以演兩天，但做不到演一周。」

「人家一身正氣，不一定要你也那樣啊。」徐美珍道，「他對自己的標準和對另一半的肯定不一樣，不然再找個和自己一樣的，多沒意思。」

「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的，但你沒想法，往後幾天找個理由出去玩吧，人家也就懂你的意思了。」

蔣家是姻親，還是要處好關係，不然以後見面尷尬。

「我還想著大嫂剛嫁過來，我陪她玩玩呢。不過你說得對，我還是不在家比較好，反正大嫂有大哥陪。我明天吃完飯，就去找婷婷，她要去進貨，我跟著她去一天，後天再回來。」

徐瑤說完時，母女倆走到家門口，他們剛進家門，其他人也回來了。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楊守春說帶岳父岳母一家去聽相聲，徐瑤主動表示約了曾婷婷。

本來蔣伊人想讓她哥送徐瑤去，但丈夫輕輕拉了下她衣袖，便沒有多話。

等下午只有夫妻兩個時，蔣伊人才問丈夫怎麼了。

楊守春如實道，「徐瑤覺得你哥挺好的，但人太板正了，和她不是一個性格的人。」

「這倒也是，我哥那個人，其實最適合和他一樣在部隊的女孩。我就是看徐瑤那麼好，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才積極介紹。」

蔣伊人遺憾道，「不過也沒事，相親不成，情誼在。他們也沒發展什麼，以後見面不會尷尬。」

楊守春點頭說是，不過他那個大舅哥，好像是上心了，剛才還問他徐瑤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要明天時，蔣成燁的眉頭微微擰了下。

同一時間的徐瑤和曾婷婷，已經到隔壁市的服裝廠。

只是到了服裝廠后，對方表示沒有貨了。

「為什麼沒用？我可是交了訂金的。」曾婷婷的脾氣一下上來了，「半個月前我久給了訂金，怎麼突然沒有貨？」

「蕭主任，我從開店起就一直和你做生意，給錢的時候，我可從來都沒拖過。」

「我知道你給錢痛快，你別急，坐下來聽我說。」

蕭主任長嘆一聲，今天來拿貨的就有三批人，曾婷婷是第四批，「我們服裝廠本就不大，靠的是從別地方進半成品，再加工出售。但是前段時間，供貨商說干不下去了，我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出售半成品的地方。」

「這兩年，廠里的生意遠不如從前，設備老舊需要換新，工人們上班不積極還要錢。市裡去年就想扯了我們廠，廠長去寫了保證書，市裡才多給我們一年時間。」

「現在啊，我們廠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所以，你們廠要倒閉了？」徐瑤問。

「也不是倒閉，是和附近的幾個廠合併。」蕭主任道。

曾婷婷聽得眉頭緊皺，「你們合併后，也不生產服裝嗎？」

蕭主任搖頭說不了，「大部分人都要下崗，只剩下一些骨幹才能留在合併廠。小姑娘，訂金你可以去找財務退，退完訂金就快去找其他貨源吧。據我所知，隔壁的江城有家大一點的服裝廠，他們肯定能撐得住。」

人家都要關門了，曾婷婷沒什麼好吵的，拿回訂金后，當即去火車站買了江城的車票。

徐瑤自然跟著一起去，不過出發前，給楊叔叔的單位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自己明天不一定會回去。

她們到江城已經是晚上，只好先找個招待所住下，次日才去江城服裝廠。

只是她們來得突然，江城服裝廠有貨，卻也要半個月後才能來拿。

而曾婷婷的屯量，撐不到半個月。

她不敢屯太多貨，現在時興的東西變得快，如果屯太多了，很可能會砸手裡。

而且江城服裝廠告訴他們，附近幾座城市的服裝廠都是差不多情況，要麼等半個月，要麼去更遠的地方。即使等半個月，能拿到的貨量也有限。

一時間，曾婷婷不知道該不該給訂金。

兩個人蹲在江城服裝廠附近，曾婷婷發愁地道，「瑤瑤，你說這可怎麼辦？」

「明明我們這些開店的生意不錯，怎麼服裝廠還會倒閉？」

徐瑤知道這是國營企業弊端造成的，即使銷售量還有，但工人成本太高，且機器老舊需要換新。這兩項成本算起來，就可能讓一般的工廠財政赤字。

看曾婷婷一臉發愁，徐瑤卻想到一個主意，「婷婷，我之前看你不是會縫衣服么，不如我們自己做吧？」

只買布料便不用等半個月，可以直接出貨。

「自己做？」曾婷婷瞪大眼睛，「我雖然會縫衣服，但款式那些，我可設計不來。之前是別人給的半成品，我按著步驟去裁剪縫製，要我自己設計，我是不會的。」

徐瑤沒學過設計，但她知道以後會時興什麼。至於畫圖紙，她媽媽會，可以讓媽媽教她們。

「我媽媽會。」徐瑤想了想，新學一個東西需要時間，她不能百分百保證快速學會，「不如這樣，你先訂一批衣服。同時我們回去學裁剪設計，如果我們學會了，以後可以自己做衣服。萬一賣得更好，還可以請人來做，甚至開工廠當老闆，你覺得呢？」

「瑤瑤，我不知道為什麼，每當你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時，我就覺得很有信心。」

曾婷婷扶著徐瑤站起來，給自己打氣道，「好，我聽你的，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

「我也相信你！」徐瑤摟著曾婷婷，兩個人一起往江城服裝廠去。

她們交了訂金，又買了一批布料，當天回了平城。

曾婷婷是想著，試試吧，徐瑤那麼聰明，萬一真的做起來，那她的服裝店便能繼續營業。

她現在想象不到，再過些時間，她們的服裝會大賣特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