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親哥都有可能害你，更何況別人

有人說大洋對岸是天堂，來到這裡可以尋到遍地黃金。有人說大洋對岸是地獄，來到之後會生不如死。後來大家得出一個結論，你要是手裡有錢，在那裡生活就如同在天堂，你要是身無分文，在那裡就是如同在地獄。

蘇淺易和蘇靖手裡有父母給的卡，所以他們有錢。

蘇淺易肯定會帶著蘇靖體驗了一把天堂生活，吃喝遊玩這方面不用說。等做過這些尋常的事情后，蘇淺易沒有回酒店，而是帶著蘇靖直奔另一座城市，去了賭場，進了那裡最大的賭場。

蘇靖被帶進賭場時很震驚，雖然他為人比較囂張跋扈自我為中心，但從小日復一日接受的教育讓他對這樣的場合打心眼裡抵觸。

蘇靖用很隱晦的眼神瞅了瞅面不改色的蘇淺易，他覺得現在這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蘇淺易染上了惡習，所以帶他出國遊玩是假，想要在這裡瘋狂一把是真。

二蘇淺易用心歹毒，想趁他年幼，心智不堅定，引誘他染上賭癮。這樣一來，他就會成為一個人嫌狗厭的玩意兒，最終被父母厭棄，這樣蘇淺易就可以獨自霸佔蘇家所有財產了。

這個想法閃過時，蘇靖心底的火直接燒到了眼裡，他立刻就想給蘇閑和季怡晴打電話揭穿蘇淺易的陰謀，只是摸了摸兜才想到電話沒電……這時，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記起昨晚臨睡覺前，他給手機充電了，但今早手機竟然一點電都沒有。

想到這個，蘇靖心底一陣恐慌，渾身發冷。這些可以證明，蘇淺易今天帶他來賭場絕對是有預謀的，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蘇淺易想對他做什麼，他要回家……

蘇靖不高興，他不甘心地嘟囔：「我覺得應該贏回來，萬一，我說萬一下一把能贏回來所有的錢呢，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錢補回來，那爸媽也就不會怪我們了。」

「你真覺得能贏回來？」蘇淺易看著他的眼睛問。

蘇淺易沉默了下，轉身，又同他一起坐回賭桌上。

蘇靖在心裡糾結了一會兒，然後他心想，萬一呢，這世上有人用兩塊錢買彩票都能中獎呢，凡事都要有個萬一不是。

蘇淺易那麼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的把剛換的籌碼放在桌子上。

「不了，沒這個運氣。」蘇淺易淡淡地說：「既然如此，及時止損也好。」

蘇靖咬牙點頭，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贏了就他們就離開。

想到蘇閑和季怡晴知道后的場景，他瑟縮了下脖子，然後他不由自主的問：「不贏回來嗎？」

蘇靖不由自主道：「就這麼走了？」

他的心思完全被眼前的一切佔據，他們跟前的籌碼一會兒多一會兒少。蘇靖的心也跟著一會兒緊一會兒松，籌碼多的時候，他那是一個興奮甚至還會不由自主的嗷叫兩聲，然後很自然的覺得下一把會更多。

蘇靖想了很多心裡甚至不斷的告訴自己，不管蘇淺易怎麼引誘他，他絕對不會上當。只是想法是一回事，意志又是一回事。處在賭場這種地方，他很快沒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得了，甚至把不能沾賭的防備心都給徹底忘在了腦後。

蘇淺易朝天上扔了下籌碼又伸手接住：「已經輸了大幾十萬，這些還可以換回點錢。要是連這些也輸了，那就上百萬了。爸媽知道是在賭場輸得，肯定要打斷我們的腿。」

籌碼變少時，他心底又在鼓勵自己，沒關係，下一把一定會贏回來。

他心底的想法很容易就被看穿了，身上散發著難言的絕望。

只不過賭是要靠運氣的，很顯然蘇淺易的運氣並不怎麼好，籌碼開始不斷減少。

十分鐘后，他們手裡的籌碼全部清空。

蘇靖心底一驚，他是真沒想到已經輸這麼多，心裡很是受打擊。

蘇靖心浮氣躁起來，臉都紅了，眼睛死死盯著荷官發牌的手，心裡不斷祈禱能得到一張好牌。而幸運女神並沒有繼續關照他們，還剩下最後幾個籌碼時，蘇淺易把它們拿在手裡準備離開。

蘇靖更慌了，他敢肯定這是威脅，他僵硬得被蘇淺易拉著往前走，腦子一片混亂。曾經看過的各種血腥的場景不停的在腦海里循環，最後被帶著在一張桌子前坐下時時，他甚至絕望地想蘇淺易會不會給他留一具全屍。

在蘇靖慌張得想要轉身離開，蘇淺易一把抓著他的手輕聲道：「你英語不好不要亂跑，要不然丟了都不知道怎麼找你。」

賭場里都是賭徒，身邊有人在歡呼有人在掩面痛哭，更多的人在關注著自己的牌，雙眼通紅等著翻身。

蘇靖看著這些人，尤其是那些痛哭流涕的人，也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掙扎和絕望。

蘇靖跟著蘇淺易渾渾噩噩走出來，風吹來，站在霓虹閃爍的人間，他極度興奮又極度空白的腦袋慢慢清醒，他不敢置信地喃喃問道：「我們真的輸了這麼多錢？就這一會兒？」

蘇淺易嗯了聲，蘇靖正想說什麼，人群中傳來驚呼聲。

蘇靖扭頭朝聲音方向看去，只見一道人影從不遠處的高樓處往下墜落，很快有警察朝這邊趕來。

這裡每天都有幸運兒成為富翁，每天都有絕望者自殺，路人警察都習慣了。

這個絕望者並不是那麼幸運，沒有被接住。

短短几十秒，是他人生最後的時間。

蘇淺易用手遮住了蘇靖的眼，他道：「別看了。」

不能看到，但人落地的聲音還是傳到了耳中，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蘇靖第一次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做因賭而亡。

救護車來到，身邊的人有唏噓聲有感慨語，蘇靖被蘇淺易抓著手背對著這場事故離開。

坐上車時，鬼使神差的，蘇靖回了下頭，然後他看到了醫護人員抬著的擔架上落下一隻手，那隻手上有大片紋身。他那顆不清醒的腦子瞬間清晰起來，這隻手的主人曾經就和他們坐在同一個桌子上。

心劇烈得跳動起來，蘇靖滿心心慌。

坐上車后，蘇淺易抓著蘇靖的手，他還是個孩子，雖然他沒直面血腥的場面，但他清楚的知道有個人跳了下來，生死不知，他驚懼害怕手哆哆嗦嗦。

司機踩下油門看著兩人道：「幾乎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許這就是賭場橫的魅力。」

蘇淺易點了下頭沒有吭聲。

一路上蘇靖都縮在車上，他愣怔怔地看著蘇淺易平靜的面容。

離開賭城回到他們所居住酒店的城市，蘇淺易並沒有讓司機直接回酒店，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司機瞅了他一眼，笑著點頭：「明白。」

那是離酒店不遠的路，但卻和酒店門前呈現出兩個世界。

車子行使到那裡后，蘇淺易搖下車窗，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蘇靖動了，他皺眉頭坐直了身體道：「什麼味道？」

蘇淺易讓司機停車，其實在這裡夜晚並不是那麼安全。

不過只要你拳頭夠硬，也沒關係。

蘇靖還想說什麼，蘇淺易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聲。

他朝窗外看過去，蘇靖隨著他看過去，蘇淺易淡淡道：「這是毒品的味道。」確切地說是□□。

不是很亮也不是很黑的巷子里，很多人在裡面吞雲吐霧，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些玩意兒。

所以有人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就地脫下衣服跪在地上，嘴裡說著一些哀求的話，就那麼朝一些人爬了過去。

一些人笑著，隨手調戲著，還有人把往自己身邊爬的人踢開，然後又被纏上。

這一刻，他們沒有理智，只要有人給他們一口，讓他們做什麼都可以。

至於尊嚴，那是理智回歸時才會考慮的事。

蘇靖茫然的看著這些，在看到有人就地為床時，從賭場出來時，胃裡的酸水就在泛疼，他一直在忍耐著，在這一刻，他終於忍耐不住了。

他拉開車門，彎下腰吐了出來。

他吐的膽汁都流了出來，眼睛火辣辣地疼。

蘇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酒店的，等他腦子再次清醒起來，他已經被蘇淺易拖回酒店的浴室里。

水順著他蒼白的臉上流下，他看著神色淡然的蘇淺易，然後狠狠朝他揮了一拳。

蘇淺易抓住了他的拳頭，蘇靖毫無章法的踢他打他，眼淚順著水流了出來，他尖叫著發泄著心中的驚恐不安：「你幹麼要帶我看這些，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要打死你。」

蘇淺易任由他發泄，發泄出來比什麼都好。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蘇靖看到這些。

蘇靖年紀太小，他沒見過這些隱藏在黑暗的東西，今天全部見了。

但他沒有別的辦法，賭毒是最難防備的，只要染上了，哪怕他綁著他，他寧願斷手斷腳都會想著逃。

蘇家破產就這兩年的時間，有多少未知的敵人他不知道。

他未來要面對很多事，季怡晴又太過寵愛蘇靖，如果他自己對人一點防備心都沒有，那不知道哪天就會被人拉入再也無法回頭地深淵。

蘇靖發泄夠了，人無力的靠牆而站，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的，他小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蘇淺易道：「給你上一課，親哥都有可能害你，更何況別人，以後同人相處，長點心眼。」

蘇靖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這些話的意思。

蘇淺易：「賭毒染了就丟不掉了，那時你還會出賣所有能出賣的東西，包括你的尊嚴，你的身體甚至生命。」

「我馬上要去上大學，爸爸工作忙，媽媽對你有求必應，一些事根本想不那麼周全。而你年齡小沒吃過什麼苦頭，有時也分辨不出誰是惡人。但今天的事足以讓你記住，那些遞給你煙的人，遞給你牌的人，都是想把你拉下，踩你尊嚴的人。」

「毒品的味道，沒有尊嚴的人，賭徒的心態，你今天都見識過了，以後有人想拉你做這些，你就會知道他是想害你。」

蘇靖愣愣的看著他，蘇淺易給他放好了水，讓他泡個熱水澡。

等關上浴室的門，蘇淺易微眯了眯眼睛，他沒有太多時間了，只能用最最直接的方法讓蘇靖親眼看到沾染這些惡習之人的下場。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把蘇靖給關起來。既然沒辦法掌控一個有手有腿有自己思想的人，只能讓他提前見到後果，讓他心底有所防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