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十一月中旬是期中考,一共考三天。

這三天隨年不是忙着複習就是忙着複習,每天不是宿舍就是圖書館,根本就沒時間渣寧敘言。

寧敘言也趁此機會刷了不少好感。

但考試一結束。

隨年就再次啟航,踏上了不得不渣了寧敘言的征途。

這天邵凱非要叫寧敘言去體育館打球,說是別的學校的籃球隊要來踢館。

寧敘言推脫不掉,就冷著臉去了。

去之前,他給隨年發了兩條微信:

【寶寶】

孟銳希給他回:【有啊,怎麼了?】;

隨年:【聽說體育館有人比賽籃球,你要去看么?】

隨年覺得新奇,卻也沒時間感嘆,只趕緊照着念:「哥哥你你別多想,希希只是我隔壁班的同.同學。」

「你等一下。」他跟孟銳希說,然後接起電話,「喂,哥哥。」

「哎?」孟銳希看着看着忽然湊過來很小聲地問:「那個穿黑色短袖的是誰啊?」

孟銳希:【你也一起么?】;

隨年:【嗯。】;

孟銳希:【那好啊!我這邊快下課了!】;

——

遠遠望去,真是帥極了。

[我被邵凱拖去體育館打籃球了,你下課來這邊找我吧【愛心】]

隨年收到后很快給他回:【好!】;

然後退出寧敘言的對話框,點開孟銳希的微信,問他:【希希,你等下下課有空么?】

「哦——」孟銳希拉長音調:「他就是邵凱啊,我知道他,他之前替我們學校打比賽來着。」

孟銳希點點頭沒再說話了,開始專心看球。

隨年的本質是不想去的,現在加上還有孟銳希在他身邊,他就更不想去了。

隨年還沒來得及抬眼去看,就先聽見了一陣由女生們掀起的吶喊聲。

孟銳希略有遺憾:「這樣啊」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隨年到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

這件事隨年也聽寧敘言說過:「嗯,就是他。」

他這麼說隨年就知道了:「他是寧同學的同學,叫邵凱,也是我們學校籃球隊的。」

系統也看出他有些應付不過來,就趕緊在他眼前浮現出一行只有他能看見的台詞。

這要讓他喊,他可不好意思。

隨年還要說什麼,口袋裏的手機就忽然震動起來。

——

「就是那個.皮膚挺白,個子挺高的那個。」孟銳希有些不好意思。

一場球很快結束,A大以三分之差險勝C大,贏得好不辛苦。

不僅不想去,他還在系統的提醒下順帶做個任務,渣下寧敘言:「我我就不去了,我的晚飯已經跟.跟希希約好了。」

剛一坐下,孟銳希就指著球場上大喊:「年年你快看!你們家寧同學投了個三分哎!好帥啊!」

不過等他一抬眼看向場中的寧敘言,他那平靜的小心臟還是情不自禁地快了幾拍。

他躲著人群,貓著腰,穿過層層吵嚷聲,帶着孟銳希找了個人少的看台坐下。

他頓感無奈,心想這群女生真是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能這麼勇敢。

體育館里早已里三排外三排地坐了很多人,其中有本校的,還有很多外校的。

孟銳希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他說話似的,就又湊近了一些。

他只看了一眼,眼底就有花痴的笑意流露出來。

那邊的寧敘言有點喘:「邵凱叫去吃飯,你想去么?」

隨年搖搖頭:「不去,他讓我坐在這裏等他,他會來找我的。」

隨年聽了孟銳希的話往球場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有點尷尬:「.希希,場上有四個穿黑色短袖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啊?」

寧敘言聽完他這句話瞬間心下瞭然,知道小渣男這是又開始了。

場面十分熱鬧。

是寧敘言打過來的電話。

隨年也很配合地把耳朵湊過去。

看台上的同學們還在為贏家歡送掌聲,孟銳希就又貼近隨年跟他說:「年年,我們要下去找寧同學么?」

球場上的男孩兒沒有穿球服,只穿着簡簡單單的白T和黑褲,肆意奔跑間渾身上下都帶着張揚的冷酷感。

「希希?」寧敘言那邊安靜兩秒,然後意味不明地重複了遍這兩個字。

「嗯。」隨年被寧敘言這聲極具低氣壓的聲音弄的心虛的一批,另一隻手擱在身旁攥的緊緊的,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於是他也開始跟着演:「可我沒有你陪着根本吃不下飯啊?」

隨年剛要心軟,眼前的字又飛速變幻,他看了眼,繼續念:「哥哥,你.你應該獨立一點,不能總.」

隨年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幾秒,還是把最後幾個字給吭哧出來了:「總黏着我吧?」

寧敘言那邊再次沉默,如果隨年在他身邊,他一定能看見那張永遠都充滿了冷感帥氣的臉,此時已經黑成陳年舊炭了。

「隨年,」他說:「誰在教你說話?」

他沉着的聲音彷彿含着寒冰,隨年聽完后十分沒出息地哆嗦了一下:「沒沒誰啊?」

寧敘言知道他不會說,也沒再繼續問:「在看台上等我,我這就過去找你。」

「哎——」隨年還想說什麼,可寧敘言那邊已經不容置喙地掛掉了電話。

看着黑了屏的手機,隨年惆悵地嘆了口氣。

寧同學的警惕性也太強了吧,這可怎麼渣啊?

「年年,」孟銳希歪著頭去看他:「是寧同學找你吃晚飯么?沒事的你去吧,我自己回食堂吃也是一樣的。」

隨年搖搖頭。

幾秒過後,他又嘆了口氣,然後抬眼看着孟銳希:「希希,你等下能幫我個忙么?」

「可以啊。」孟銳希問都不問就直接答應了。

——

寧敘言很快過來。

一過來,他就看見隨年和孟銳希兩人正湊頭說着什麼,隨年的一條胳膊還搭在了孟銳希的肩膀上。

他無聲翹了翹嘴角,那是個帶着冷意的笑。

行啊小渣男,今天都開始動真格的了。

看來不教訓下他是不行了。

「隨年。」寧敘言走近說說笑笑的兩個人,冷著聲音喊他。

隨年抬頭的時候臉上還掛着笑:「哥哥,你來了!」

寧敘言嗯了一聲:「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隨年張了張口,還沒說話,寧敘言就看見他身邊的孟銳希偷偷摸摸地勾了下他的小拇指。

這一動作直接讓寧敘言火從心起,恨不能直接將隨姓貓貓鎖到自己家裏去!

貓貓還不知道寧敘言危險的想法,只在孟銳希勾過他之後,他立即收了到了嘴邊的話頭,笑着跟寧敘言說:「保密,不能告訴哥哥。」

寧敘言看着他,黑沉的眼眸一片冷冽:「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當然是因為我要渣你啊.】

聽到這句話,寧敘言忽然征愣了一下。

而就在他征愣的一分一秒里,他心口裏的那股怒火也跟着一點點地冷卻了下來,再也燒不起來了。

因為。

他還從來沒聽過隨年用過這種語氣說話。

具體是什麼樣的語氣他也不太能準確地形容出來,簡單來說的話,那應該就是一種很平靜的難過?

不知道,不確定。

反正寧敘言那張冰山臉是維持不下去了。

「都說是保密了,你.你就別問了。」隨年看着寧敘言,臉上還掛着那副極為勉強的笑。

寧敘言這下是真不捨得再繼續問了,只說:「你們吃晚飯方便帶着我么?」

隨年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太方便.」

頓了頓,他又說:「哥哥,你真的不能.不能總這麼黏着我的。」

【不然等我走了你可怎麼辦啊?】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落在空氣里就跟無數根密密麻麻的細針一樣,順着空氣蔓延進寧敘言心底無聲攪動,讓他疼的幾乎難以呼吸。

他不願在隨年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只好偏開頭,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那一張在面對着隨年時總是溫柔而深情的臉還是流露出玻璃般脆弱的無助感。

「知道了,」寧敘言深吸一口氣,很快又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小貓貓:「你們去吧,我去跟邵凱吃。」

「嗯。」隨年點點頭,然後就沒再抬頭。

「出去吃飯不要喝酒。」寧敘言看着他毛茸茸的發頂,交代。

隨年點頭,沒吭聲。

「吃完給我發微信」寧敘言說:「需要我去接你的話。」

隨年繼續點頭,點完又搖搖頭:「不不用接。」

寧敘言抿抿嘴,側開身子:「那你們去吧。」

隨年這次沒再點頭,推著孟銳希就準備開溜。

卻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寧敘言喊他,「寶寶。」

隨年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寧敘言就看着他的背影說:「早點回來。」

隨年咬了咬嘴唇,想回答好,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既然現在已經開始了,那他就想把這個任務好好做完。

拖泥帶水地一邊對寧同學好又一邊渣他,那隻會讓寧同學更加難過。

——

出了體育館。

孟銳希十分不解地問隨年:「年年,你為什麼一定要和寧同學分手啊,你倆之前不是都挺好的么?」

隨年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我不好,不適合寧同學。」

「你怎麼不好了?」孟銳希聽到這話立即就不樂意了:「我覺得你很好啊!」

說着,他又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吧年年,我之前還還挺喜歡你的。」

隨年扯了扯嘴角,勉強笑笑,眼睛看着遠方快要落下的夕陽:「我覺得寧同學很好,很好很好」

他又低下眼,眼裏藏了一片橘色的悲傷:「他應該有個更好的人在他身邊」

孟銳希撓撓頭,不懂:「在一起的兩人互相喜歡不就好了么?誰更好一點或者誰更差一點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隨年個母胎solo更是不懂這些,他剛才那兩句話也不過是敷衍孟銳希的說辭而已。

畢竟他總不能真的跟孟銳希說,他是穿書過來的,他來這裏的任務就是渣了寧敘言。

那也太打擊他的世界觀了吧。

「大概是」隨年想了下措辭,最後只憋出幾個毫無意義的字:「重要的吧。」

孟銳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又走了一段路,孟銳希想了想還是說:「可我覺得,寧同學他好喜歡你的,就這樣分手的話.他應該會很難過的吧?」

隨年低着頭沒說話。

他也說不出話。

心裏很堵。

堵的像是被人裝進了一個密封瓶子裏,連絲喘熄的空間都沒留給他。

——

晚上寧敘言故意晚回來一些,可等他到宿舍的時候,隨年居然還沒回來!

這個小渣貓!

寧敘言有點生氣,但更多的還是擔心,擔心這隻傻貓又會被陌生人搭訕,灌酒。

沒再繼續跟貓貓慪氣,他拿出手機就撥通了渣貓的電話。

結果。

渣貓沒接。

渣貓渣人的招數還挺多。

寧敘言都要氣笑了。

「花哥。」寧敘言深吸了一口氣,喊忙着做課業的花哥。

花哥停下敲鍵盤的手,側頭望他:「怎麼了?」

寧敘言走過來,態度良好:「我能借用下你的手機么?我想給隨年打個電話。」

話說到這,花哥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沒多問,直接拿過手機解鎖,遞給寧敘言。

寧敘言接過:「謝謝。」

然後熟門熟路地敲出隨年的手機號,只敲了一半,屏幕上就跳出一個備註為小猴兒的電話。

他直接點進去,撥通了電話。

相比他撥出久久沒人接聽到自動掛斷的電話,花哥就很有面子了。

只響了五聲,電話那邊就響起僅屬於隨年的綿軟聲音:「喂花哥」

「隨年,」寧敘言直接喊他,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在儘力壓制怒火,又像是有些害怕:「你今天不回來了么?」

隨年那邊大概是沒想到居然是寧敘言,愣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回回的。」

「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校門口等你。」寧敘言說。

「不用!」隨年急的大喊一聲,喊完又覺得自己聲音大了些,於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下聲音:「你別去等我,我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回去呢。」

寧敘言不管,直接說:「我在南門等你。」

說完頓了頓,又加一句:「隨年,晚上的風很冷。」

隨年那邊沒說話。

寧敘言也跟着沉默。

電話里很安靜,兩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糾纏錯亂,誰也不比誰平靜。

最後還是寧敘言深吸了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我要把手機還給花哥了,你先慢慢玩吧。」

掛掉電話,寧敘言將手機還給花哥。

花哥接過時看他一眼,想了想還是說:「小猴兒性子遲鈍,心也軟,你們有什麼問題最好開誠佈公地談一談,這樣逼他反而只會讓事情更加糟糕。」

寧敘言點點頭,沒說話。

他當然知道這些。

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

要說隨年之前還有些猶豫,被他裝兩下可憐就能大發慈悲地讓天秤上的砝碼往他身邊傾斜一些。

可今天的隨年,就像鐵了心地要去傷害他一樣,一顆砝碼也不肯給他了。

寧敘言還沒見過隨年這麼堅定的模樣。

今天真的見了,他真心覺得害怕。

他怕他真的會.

寧敘言不敢往下想。

——

冬天的夜風蕭瑟又冷寂,徐徐吹着光禿禿的樹枝,莫名荒涼。

寧敘言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着空蕩蕩的馬路。

他明明被早已被那片融融暖光給嚴絲合縫地包裹其中,可他那雙黑沉的目光里卻是一點暖色都沒有。

冷成一片。

路燈盡頭忽然亮起刺眼的燈光。

寧敘言立即精神一震,支著脖子去看。

卻只看到一輛黑色的私家車。

車輛飛馳而過時,寧敘言又垂下眼,烏黑的碎發被風吹的在他眼前亂晃,擾的他眼中剛亮起的光芒又在頃刻間就盡數消散。

這樣的動作和情緒他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之後,他終於在殷殷期盼中看見一輛綠色的計程車在他面前停下。

後車車門打開,寧敘言看見隨年低着頭下車。

目光再往後看,他的身後果然還跟着孟銳希。

孟銳希懷裏抱着兩個卡通玩偶,他的目光在對上寧敘言之前,臉上還揚著滿足又開心的笑容。

雖然很快收斂起來,但寧敘言還是看見了。

那一刻,他說不上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只覺得整個冬天的寒風都灌進了他的心口,讓他個從來都不怕冷的人,都冷的直想發抖。

「你」寧敘言看着孟銳希:「們回來了,玩的開心么?」

孟銳希被寧敘言那黑沉又冰冷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也沒敢接這個話,只拉了拉隨年的衣袖,湊近他跟他小聲說:「年年,要不我先回宿捨去,你你倆好好聊聊?」

隨年沒說話,他一下車就十分眼尖地看見了寧敘言被冷風吹的發紅的耳朵。

他最怕冷了,知道風能把耳朵吹到發紅的這個程度到底有多疼。

嚴重一點,還會頭疼。

一想到他肯定在冷風裏等了很久很久,隨年就難受的鼻子發酸。

可他張了張口,還是說:「哥哥,現在太晚了,我想送希希回宿舍。」

寧敘言動了動眼睛,將目光落在隨年的眼睛上。

一瞬間,滿山冰川化春水,溫柔細膩:「好,我陪你。」

他側開身子:「走吧。」

——

三個人往學校里走的時候,全程一片安靜。

寧敘言不遠不近地跟在隨年和孟銳希身後,目光隔着夜風落在隨年被風吹亂的發頂上。

隨年就兩手揣兜,低着頭默默往前走。

又乖又安靜。

氣氛古怪,孟銳希不敢說話,也不敢去看隨年,就那麼低着頭抱着自己的玩偶,在心裏抱怨這段路怎麼那麼遠!怎麼還沒到!快到了吧!

終於到了宿舍樓下,他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急着說:「那什麼,年年我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很晚了。」

隨年呆呆傻傻地愣了會兒,才意識到已經到孟銳希宿舍樓下了,點頭說:「那你快進去吧,我們明天見。」

孟銳希默默看了眼寧敘言的臉色,沒敢接這句話,訕訕笑着,跟隨年揮手:「那我進去啦,拜拜。」

隨年從兜里拿出手,朝他揮了揮。

他揮的很認真,人孟銳希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了,他還在那孜孜不倦地揮着。

直到那隻被風吹冷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攥住之後,他才被迫停下機械般的動作,側頭看向寧敘言。

「隨年,」寧敘言黑沉的眼睛被宿舍樓門口的映出一團暖色的光暈,光暈里倒映隨年的身影:「他已經安全回宿舍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隨年點點頭,沒說話。

寧敘言也沒再多說什麼,攥著隨年的手揣進自己兜兒里,拉着他往屬於他們的方向走了。

兩人默默走出了一段路,寧敘言終於聽見了隨年的心聲。

【他怎麼不問我啊?】

【他什麼都不問,我又該怎麼PUA他啊?】

寧敘言聽完,在心裏暗嘆了口氣。

沒想到貓貓的任務還挺重,不但要渣他,還得把他PUA一頓。

貓貓那麼笨,也真是難為他了。

「你們去幹嘛了?」寧敘言想也沒想,見他需要,就很配合地問了一句。

隨年聽到自己想要的問題,眼睛先是淺淺的亮了一下,而後又沉沉地黯淡了下去:「沒幹嘛,就一起吃了飯。」

寧敘言點點頭,接着問:「那他的玩偶是哪兒來的?你們抓娃娃去了?」

隨年垂下眼,嘴角向下,一副拒絕回答的樣子。

233察覺到他在躲避,問他:「宿主,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隨年心虛:「沒沒猶豫什麼.」

233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你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你遲早都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你的心軟對寧敘言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他在錯誤的感情里越陷越深。」

錯誤的感情.

隨年心口一陣酸漲,像浸滿水的海綿一樣,血液流竄之處都被滿溢而出的難過淋濕。

漸漸的,他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233繼續說:「回答他。」

隨年咬着嘴唇,忍痛回答:「嗯,那倆娃娃.是我抓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

寧敘言看着他,接着問:「你抓的,那為什麼在他那兒?」

隨年繼續答:「希希說他喜歡,我就送給他了。」

兩人這時剛好拐進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路。

還沒走動幾步,寧敘言就控制着隨年停了下來。

隨年現在對外界的感知比較遲鈍,被迫停下來也不覺得有什麼,仍然保持着低頭看腳尖的動作,等著寧敘言繼續問他。

「你呢?」寧敘言看着被籠罩在搖晃樹影里的隨年,他低垂著頭,整個人都在散發着一種晦暗不明的落寞情緒:「你喜歡么?」

隨年靜默兩秒,回答:「不喜歡」

寧敘言不太信,隨年是個對很多東西都保持着最新鮮的好奇感的人,他沒有固定喜歡的東西。

但通常你一問他,他就會彎起眼睛笑着說,喜歡啊!

可現在,他連表達自己喜好的意願都沒有了。

寧敘言不知道這個任務對於隨年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只知道他在傷敵一千的時候,一定也在自損八百。

所以寧敘言並沒有揪著這個問題死磕。

安靜了很久之後,他問了個直擊人心的問題:「那我呢?」

他問隨年:「你喜歡我么?」

隨年驀地抬頭,黑亮的大眼睛裏閃爍着迷茫而不解的光。

像是沒聽白這幾個字組成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寧敘言看出他的迷糊,就耐心重複一遍:「隨年,你喜歡我么?」

隨年這次像是聽懂了一樣,他微微擰動眉頭,好似陷入了一種痛苦的思考里。

喜歡寧同學么?

隨年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企圖讓自己的內心給他一個回答。

可是沒有。

他那顆被塞滿浸了水的海綿的心並不能給出一個可以讓他照抄的答案。

隨年只好自己思考,可他一個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的人,自然是思考不出一個所以然的。

最後只能照着劇本給出的答案,沒什麼情緒地回答:「哥哥.我們現在都已經在一起了,我當然是喜歡你的啊。」

冷風一輪輪吹過,寧敘言只當隨年剛才說出口的那些話都隨風飄走了,一個字也沒往耳朵里聽。

他雙手捧起隨年的臉,看着隨年的眼睛再一次問:「隨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喜不喜歡我?」

安靜的小路上沒有一個人,放眼看去只能看見被燈光映在地上的影子,它們搖搖晃晃找不到自己的歸宿,卻能將鋪灑而來的光影分割成斑駁的碎片。

這些碎片不經意間投射到寧敘言臉上時,將他那雙黑沉的眼睛照的又柔又亮。

彷彿是他凝視星空的倒影。

隨年木木地看着他,看着他的那雙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剛才苦思不得的答案。

可還不等他再次看清,那點清晰明了的感覺又忽而消失不見了。

他再想去看,就只能看到對方眼底悄然蔓延出一片他看不懂的難過。

這樣的難過像帶刺的荊棘一樣將隨年緊緊包裹着,他疼的不敢亂動,也不敢亂說什麼。

等他的目光再次不小心瞟到寧敘言那被風吹的發紅的耳廓時,他終於出聲說:「哥哥.我.我不知道」

寧敘言也不覺得難過,繼續溫柔:「那我告訴你一份答案,你好好記下好不好?」

隨年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愣愣眨了眨眼。

寧敘言就說:「你喜歡我,你很喜歡很喜歡我。」

他說:「隨年,你今天說不出口沒關係,我會等你的。」

他鬆開隨年的臉,轉而又摟上他的后腰和後腦勺,將他緊緊地擁進懷裏。

冷風裏,他的聲音又低又輕柔:「等你說出口的那天,你這輩子就只能是我寧敘言的了。」

不懂事的風忽然劇烈起來,吹亂道路兩旁的樹。

有顆情不自禁的心,也跟着亂跳一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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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小慫包穿成渣攻后被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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