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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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沈寧語氣從未像現在這般堅定過，她哀求地看著兒子，「秋雲，你就放了夫人吧，你說你不想活了，那娘就陪你一起死，只要有你在，娘就什麼都不怕，但夫人她是無辜的，你就再聽娘一句勸，不要再繼續傷害這些真心待你之人了！」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陪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真的已經徹底煩透你了，所以你覺得我還想在黃泉路上繼續面對你這副令我作嘔的面孔么？」凌秋雲毫不留情地回絕道。

他深知娘的性子，就是因為她太過敏感，所以凌秋雲才會特地說這麼多傷人的話好逼她趁早放棄自己並徹底遠離這個危險之地。

奈何沈寧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固執，所以不管他說再多狠話，她都鐵了心要繼續留在這裡守著自己。

「你滾，你快給我滾聽到沒有！」凌秋雲就像瘋了般失控地對沈寧大聲咆哮道。

只要有她在，他便沒有辦法讓自己真正狠下心來點燃炸藥。

凌秋雲埋怨沈寧是真，但他對她的愛卻要更加熾烈，所以他又如何真的捨得讓娘命喪於此呢！

可是無論他說多麼絕情的話，娘都絲毫不為所動。

沈寧抹了抹眼睛，臉上帶著一抹固執而又溫柔的笑，「娘這人認死理兒，所以娘是絕對不會走的，秋雲，請你再給娘一次機會，娘真的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只顧著自己了，秋雲，娘是真的不忍再讓你一個人孤單難過，所以這次你就讓娘留下來跟你一起共同面對吧，不管你想去哪兒娘都會陪你，而且娘也絕對不會再逼著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了！」

她盡量想要努力安撫好秋雲的情緒，只有這樣，他才暫時不會失手傷害夫人。

林然能夠感覺到凌秋雲身體的劇烈抖動，她心裡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為了證實自己猜的沒錯，林然當即開口問道：「秋雲，你之所以急於轟走你娘，其實是想要更好地保護她，對么？」

「你閉嘴！」

凌秋雲不想讓她再繼續說下去，可是林然哪裡會如他所願，況且他越是反應異常便越能證明她所想沒錯，因此林然更加篤定道：「雖然你做了許多錯事，可我仍舊不能做到恨你至極，秋雲，我知道我沒辦法勸服你放下執念從新來過，但是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忘記你跟你娘的矛盾，你明明就是這世上最愛她最不想讓她受傷的人，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故作無情來惹她傷心落淚呢？」

「我沒有，林然，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這樣！」凌秋雲自是不肯承認娘是他最大軟肋，既然他不能成為娘期許的那一類人，那他就只有讓娘對自己徹底失望，只有這樣她才不至於因為沒了自己而太過難過。

可是他卻完全低估了一個做母親的決心。

「那你為什麼想方設法要把她逼走？你剛剛明明說了不在乎親手把她解決，可現在為何又反悔了？既然你已決意要死，那多她一個又能怎樣？秋雲，若你真的恨你娘，那我們大家一起死不是更好么？」

「她對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那她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只是林然，你現在不應該首先要勸她快點離開么，可你說了這麼多，倒像是巴不得想讓她跟我們一起死似的，你不是自詡自己很善良么，那為何還要說出這種話呢？」凌秋雲故意狠狠質問道，他知道林然的話極有可能會讓娘產生動搖，而這卻是他心中最害怕最不願其發生的。

他們的對話沈寧聽得清清楚楚，她本已黯淡無光的眼睛不由得又開始有了抹亮色，如果，如果夫人說得沒錯，那是不是就意味著...

她不想讓夫人有事，所以眼下能阻止秋雲的或許就真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沈寧知道將軍雖然逼不得已撤離了這個危險的屋子，但他此刻一定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將軍夫人都是那麼好的人，所以她務必要想辦法讓他們平安重聚才行。

想及此，沈寧立刻撿起地上一把鋒利無比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之上。

「你在做什麼？」

「沈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凌秋雲和林然同時大聲喊道。

「秋雲，你現在就放夫人出去，不然我立馬死在你的面前。」她的表情是那般決絕。

娘從未這般倔強過，凌秋雲知道她是認真的，如果他不按要求去做，她一定會...

為什麼？

為什麼她非要一直逼自己呢？

「秋雲，你真的想讓你娘死么？」林然厲聲質問道。

凌秋雲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林然，你說這麼多是不是因為你很怕死？」

林然一臉坦然，「對，我是怕死，而且我也不想就這麼死了，因為我還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我想不僅是我，應該沒有一個人願意就這麼輕易地死了吧，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放下恨意改過自新並誠心為之前犯過的錯誤贖罪！秋雲，我們大家都好好地活著，這樣不是更好嗎？」

「改過自新？你不要再說這些好聽話了，我已經害死了程木，你捫心自問你們真的不想殺了我為他報仇么？就算你沒有這個心思，可是林在她會放過我么？所以擺在我面前的從來就只有一條路而已！」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們？」

「因為比起人性，我更相信我自己！」

時間緊迫，夫人只要在這裡多待一秒，她的危險便會跟著增添幾分，因此沈寧不惜用刀劃破自己脖子，很快血便從她身上流了出來，「秋雲，你快放了夫人，娘沒有跟你玩笑！」

「沈夫人，你千萬不能再做傻事！」

其實林然也很想知道秋雲會作何選擇，她多麼希望秋雲剛剛的無情都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樣便代表著他還不是徹底的無可救藥！

凌秋雲依舊保持原來的動作，他慢慢走到沈寧面前，心情無比複雜道：「你就真這麼不想活了？」

沈寧點點頭，「是我親手毀了我最愛的兒子，所以我又有何資格繼續苟活於世！」

凌秋雲心裡很是不甘，「今天是我敗了，但是如果我贏了，我得到了整個西境，你還會像這般對我以死相逼么？」

她不是一直逼自己要做個有權有勢之人么？

既然如此，那她之所以會這麼痛苦必定是因為自己沒有成功！

原來，原來他對自己竟有著這麼大誤會，不過這怨不得秋雲，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秋雲，娘承認娘很虛榮，但娘真的不想看到你做這麼多錯事，娘希望你能像將軍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可娘卻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教育你，所以娘不是個合格的好母親！」說完，沈寧便把目光看向林然，「夫人，我知道我很自私，所以我必須要為我犯下的錯誤贖罪，也絕不能再繼續包庇我這罪大惡極的兒子，但是，但是我是一個母親，夫人，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同為人母的份兒上就不要再怨恨秋雲了，他，他當初真的不是這個性子，秋雲也曾懷過滿腔壯志，他之前談論你跟將軍時雙眼真的綻放著光芒，可惜我卻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如果不是我虛榮心作祟逼迫他不斷地往上爬，他也不會最後變得瘋魔害了那麼多人，所以夫人，你能不能答應我這個請求，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真的很愛我的兒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們再去恨他怨他！」

林然不忍拒絕一個為了孩子而備受痛苦與折磨的母親，因此她對秋雲語重心長道：「秋雲，雖然你娘對你好的方式可能傷害了你，但她真的是掏心掏肺愛你，所以你能不能再給你娘一次機會，為了她從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