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非對錯，清醒與否
高明深深地看了一眼竇書語，沒能說出應對的話語。
唯有楚楚在旁邊，滿臉的錯愕。
「舒語姐？」
竇書語側目，不由蹙眉，細細端詳楚楚的表情。
驚訝，一臉驚奇，甚至還有激動。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複雜的內容。
真是奇怪。
思及此，竇書語調轉視線，再度望向高明，眼底流露出一絲疑惑。
高明沉默，轉身面對楚楚，「楚楚，麻煩你先迴避一下，我想跟趙舒語單獨聊聊。」
不似以往有商有量，帶着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
然而，此時的楚楚根本沒體會到，只一心沉浸在訝異之中，始終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左看看高明，右看看竇書語，直到高明第二次提醒，才後知後覺應答：「哦哦哦，好。」
隨後，她乖巧地點頭應是，「那你們先敘舊。」
在離開前，楚楚還是沒忍住，反覆回頭打量竇書語。
眼中的神情既驚又喜，如若仔細觀察，還能發現內含一絲熱切。
這道眼神，讓高明面露憂愁，嘆了一口氣。
竇書語眉頭緊鎖，露出厭惡之色。
「真是半步都離不開你。」
高明收斂神色，冷靜理智地回答：「這裏本就危險，相互信任的人理應一起行動。」
聞言，竇書語嘴角彎起嘲諷的笑容。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聰明之人怎會不知言外之意？
現實世界裏，楚楚就糾纏高明纏得緊，到了死亡空間還是一成不變。
思及此，竇書語眼神冰冷，嘴角輕彎，不由質問高明。
「溫高銘，我們為什麼分手，你心裏沒數嗎？」
高明按了下太陽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酸楚。
「趙舒語，分手是我們之間的事。」
兩人同時叫出對方的真名，都想要將過去的矛盾處理乾淨。
只可惜，無論是在談戀愛時，還是在分手過後，感情的問題都很難理清楚，更遑論，還想分個是非對錯。
高明無意糾結這段過往，推了推眼鏡，眼中激蕩的情緒蕩然無存。
下一秒，臉上曾顯露出的一絲溫和，也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看我不順眼，是可以。可為什麼還要牽連無辜？」
竇書語眼神一閃，下意識反問道：「你說誰無辜？還是你覺得誰無辜？」
高明一動不動地凝視對方，半晌，他深吸一口氣，直言揭穿對方的行徑。
「不要明知故問。我知道車禍是你做的。」
是了。
只是一段情感糾紛釀成的禍，卻牽連到其他無辜的人一起死亡。
於情於理，他都很難再洗脫。
高明對楚楚滿是愧疚之情。
生前在現實世界是，死後在死亡空間亦是。
楚楚是他父親至交好友的女兒，最多只能稱得上是他的妹妹。他感恩她父親的資助與扶持，對她多有照顧和關心是應當的。
更何況，自己保持距離，從未有越過界。
說白了，楚楚也就是個任性驕縱、心思單純的大小姐，根本就沒有太多複雜的心理。
唯一用的心機，還是因為崇拜趙舒語，而特意跟他走得近些。
他和趙舒語分手的原因太複雜。
可以說是兩人都忙碌，缺少時間交流感情，溝通出現一系列的問題；也可以說是追求早已不同，各走各的路也沒什麼大礙……
而有些誤會，死前分手不必過多解釋，死後更是無需重翻舊賬。
竇書語心下暗嘆一聲，聰明如他，果然已經知曉身死的原因。
只不過，對方也只是猜對了一半。
導火索或許出在她身上，卻從來都不是她做的。
「真的很可笑。我要做也該是讓你死透，怎麼會傻到跟你同歸於盡？」
冷笑連連過後，竇書語面對皺眉的高明，有一種惱怒的恨意。
「曾經你說過，對我的清醒又愛又恨。為了爬上圈內的頂端，可以割捨掉許多東西……」
記憶中，後面還有許許多多的話，帶着愛與恨的交織，分辨不清孰真孰假。
支離破碎的畫面，竇書語根本不想回憶。
「實際上，你比我更冷酷無情。」
就像現在，竇書語願意和對方重提舊事，有人卻早已置身事外，一心維護另外一個女人。
不僅從之前的感情糾紛中抽離出來，還來跟她討論這件事的是非對錯。
聽着眼前人的責問，高明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神色平靜異常。
唯有他自己知曉心中所想，就連竇書語都看不出分毫。
見狀，竇書語激動的情緒逐漸平緩下來，眼神比起最初更顯冰冷。
目睹竇書語情緒漸緩，高明眸光微閃，語氣淡淡地說道：「過往的對錯已經沒必要追究。我們就來聊一聊，你找楚楚來的真實目的吧。」
竇書語直視高明良久，隨後略帶嘲諷地冷笑一聲。
只是這次，她笑得不是對方，而是自己。
笑自己不夠清醒。
還沉浸在過往的糾紛中，對曾經的感情抱有一絲希冀。
如今……
竇書語覺得這樣最好。
無需改變最初的計劃，無需印證內心的想法，無需忌憚對方示好的目的，更加無需擔憂遊戲該如何通關。
反正，這人已經是鐵了心要當渣男。
那她只需在欣賞對方死亡過後，默默哀嘆自己美好的青春餵了狗。
彷彿是為了對比誰更加清醒，竇書語將表情管理得極好，沒再泄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好。」
她聽見自己平靜應答，隨後冷靜地提出了合作想法。
「叫楚楚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合作一下。」
「在藍方營地，她作為間諜每多殺一個玩家，不僅自己能得到積分回饋，還能幫我多做一份貢獻……」
兩個重歸清醒的玩家，有條不紊地展開溝通。
效率自然是極高的。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他們像是在互相攀比，一個比一個冷靜細緻。
在計劃達成的最後，竇書語微微一笑，向高明伸出自己的右手。
「先恭喜我們的合作完美達成。」
高明垂下眼帘，看着那雙熟悉的手，眼底劃過一抹悵然。
半晌，他同樣回以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只不過，放在身側的左手手指蜷縮一下，隨後一點點攥緊起來。
兩人握手兩秒過後，默契地齊齊鬆開。
竇書語莞爾一笑，從口袋中取出一個香囊，莫名遞到高明的面前。
「送你的禮物。」
見高明盯着香囊，卻沒伸手接過，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作為合作夥伴，我倒不必這麼害你。當然，你要是不想要，隨手扔了就是了。」
言罷，竇書語任性地抓起高明的手，把香囊強行塞到他的手上。
「請允許我，最後再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