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託付

60託付

五十九、託付

蓖麻子和相思子的毒素不及鬼芨的萬分之一,所以向嵐給蔚然扎了幾針就好了。

天色將亮,向嵐也不能再待了,收了包着針石的囊帶,走前還甩了一冊本子給她,蔚然疑惑的撿起來翻開看,眼前瞬間豁然開朗。

依向嵐囑咐,她吩咐若零讓廚房煮碗米湯,若零想着她可能是害喜厲害胃口不好,也就沒多想,吩咐下去,廚房準備早膳。蔚然在床上又眯了一會兒,等飯好了,她才移步去飯廳。

用了早飯,蔚然例行的要接受各個宮殿妃嬪的早安禮,最近宮中安然無事,她這個皇后裝模做樣的說了些沒營養的話便都各自告禮回宮。人皆散去,唯獨陳錦曦卻不肯走。

蔚然一夜沒睡,氣色很差,早晨上妝的時候多撲了一層脂粉,此刻她僵著一張臉問陳錦曦:「本宮現在可以是要去永寧宮給太后請安的,淑妃這是要同本宮一起么?」

陳錦曦雙手絞着衣袖,鋒芒全無。

蔚然見狀,暗自嘆了口氣,起身移駕永寧宮。

陳錦曦隨後出昭純宮,卻不是跟着蔚然去永寧宮,而是徑自回了自己的流華宮。

蔚然在永寧宮和太后打了一個時辰的『太極』才得以脫身,當她準備要回昭純宮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陳錦曦的樣子,心裏莫名一陣發慌,且越來越明顯。

她步子一停,隨行的人亦是停住腳步。

良久她開口道:「擺駕流華宮。」

沒有做遲疑,隨行的七八個人已經掉轉了方向,朝流華宮方向走去。

陳錦曦對蔚然親自到訪表示很驚訝,臉上表情變化很快,蔚然摸不透其中蘊含的意思。

四處看了看,這裏明顯比去年見到的蕭條很多,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熙和呢?」她問。

陳錦曦怔了怔,她以為蔚然答應了她的請求,眼裏含着晶瑩的眼淚,竟生出幾分的楚楚動人。

蔚然知道她會錯意了,便解釋道:「淑妃別誤會,本宮只是來看看你們,沒其他意思。」

陳錦曦又是一怔,光輝異彩的眼眸登時灰暗不已。

她低頭拭了把應該是因為喜悅還沒流出的淚,轉身讓茂陵把熙和領出來。熙和穿着粉色的小襖,扎著兩個羊角辮,肉臉嘟嘟的,嘴裏吃着什麼好吃的,特別天真可愛。

她見到蔚然黑白分明的眼睛立刻亮晶晶的,撒開茂陵的手,小跑到蔚然跟前。

蔚然自然就蹲□迎接她,可是就在快要到蔚然懷中的時候,小熙和停下腳步,小身子趕緊躲到陳錦曦身後,怯生生的看着她,像陌生人一樣。

蔚然疑惑了,不解的看着小丫頭。

小熙和抓住陳錦曦的衣角怯懦開口:「母親,這個人為什麼穿着母后的衣服?」

蔚然一愣,伸手摸了把臉,她能切身的感受到臉上那厚厚的妝粉,指不定嚇到小孩子了,然後陳錦曦哄了熙和好一會兒,才讓熙和相信這個白臉的女子是昨天送她禮物的母后。

蔚然沒有在這裏假裝矜持高貴,而是放開心的和熙和玩了好久,直到午時流華宮開飯,她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留的太久了。

她抽身告辭,陳錦曦留她一起用膳,她本身是該拒絕的,可最後還是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吃了一頓幾個月以來最凈心的一頓飯。

飯畢,陳錦曦等人將她送至宮門口。

可能是怕熙和聽見會哭鬧,這期間陳錦曦一句關於讓她收養熙和的話都沒提,也許陳錦曦是真的有什麼苦衷吧。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能不明不白的答應做人家后媽啊,雖然熙和和她很投緣。

滿腹心事的回到昭純宮,心不在焉的看了這幾天的賬冊,又吩咐下去一些事務,然後讓若零等人端著茶水點心去清池賞秋景。湖心亭正巧沒人,她抽出袖中的書本,歪靠着紅木柱子安靜看書,若零等人均在亭外候着。

漸漸地有些眼睛乾澀,人也困頓起來,合了書,閉上眼休憩。

亭子飄蕩著粉綠的紗幔,空氣中是荷葉枯敗的氣息,卻並不令人討厭,沐著秋日暖陽,蔚然心情變得無比舒暢。

若零老遠看見一身玄衣的景炎帝來了,着急的要把自己主子叫醒,可是松香制止了若零,她朝若零使了個眼色,若零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縮著腦袋和松香等人一齊退的遠遠地。

聽見腳步聲,蔚然說:「來塊綠豆糕。」

趙苻岩端起石桌上的盤子遞到蔚然跟前,她睜開眼捏了一塊咬了一小口,胃口並不是很好的樣子:「想吃鮮花餅了,不知道誰會做?」

惆悵了一下,她撐著腦袋打開書本繼續看書。

趙苻岩稍稍湊近一看,竟然是《戰國策》。

蔚然睫毛輕輕動了一下,嘴角一彎,朗朗然道:「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趙苻岩一怔,蔚然轉過臉看着他,嘴角微揚,笑得很是慵懶愜意。

「或合眾弱以攻一強,此為縱;或事一強以攻諸弱,此為橫。縱主以聯盟為主,故可知如何用外交手段聯合團結,是以陽謀多陰謀少;橫主以破為主,故可知如何利用矛盾與利益製造裂痕,是以陰謀多而陽謀少。此為戰略思想,是行辯術成大事的基礎,若此不查則必遊說而不成。」

蔚然繼而笑言:「對縱橫謀士的要求有,知大局,善揣摩,通辯辭,會機變,全智勇,長謀略,能決斷。」

趙苻岩從她手中拿過書,不太相信的看着她:「記憶力這麼好?」

蔚然雖然在笑,但笑意未達眼底:「本身一無是處,如若不是皇上您把打理後宮的事務全權交給臣妾處理,臣妾還不能發現自身竟是有這種能力。」

趙苻岩默默地把書還給她,蔚然並沒有接,而是向後一欠身,「臣妾不知皇上會來清池,擾了皇上的眼,還請恕罪,臣妾這就告退。」

不等他允許,她便起身走開,終於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一下抓住她的手臂。

蔚然一驚,並沒有轉眼看他,而是雙眼目視着前方,身體僵直的站着。

「蔚然。」他說。

「什麼?」她問。

「看着我說話好嗎?」似是哀求,她被隱藏起來的心放佛正在被什麼追擊的無處可躲。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亂糟糟的心情,轉臉露出一個淺淡的笑臉,「臣妾遵旨。」

「蔚然。」不善言辭的他除了喊她名字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表達。

「嗯。」她忍住不安波動的情緒。

「你懂得吧。」有些話多少還是要說出口的。

「什麼?」

「我……」

「皇上!」她微微提高聲音打斷他,「您是皇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君!」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他眼底落寞至極。

蔚然莞爾:「害怕?臣妾最害怕的便是死。」

「我不會讓你死。」他浩渺的眼眸透露著堅定光芒。

倏地,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唯獨這個,臣妾,不信。」

「蔚然,你真的要這樣嗎?」

「呵呵,臣妾會這樣,還不是皇上您所希望的。」

「我希望的不是你變得冷漠,而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兩全。

「嗯,臣妾相信皇上會利用好臣妾這顆還算有利的棋子的。」

「蔚然!」

涼亭的紗幔被涼風吹拂起來,飄蕩在亭間,空氣中隱約有淡淡的白檀香味,蔚然恍然失神,雙目望着已經發怒的人,她沉吟片刻緩緩道:「趙苻岩,從出巡的那一刻,我就把你當做朋友,你有事,作為朋友,我沒有理由不幫你,可是你卻隱瞞了我,到最後致使我成了被動的那個,無法掌控局面,成為任人待宰割的羔羊,像個白痴一樣,你說我還能和以前一樣對你嗎?」

她搖頭道:「我不傻,就是反應慢點。你對我有好感,我不是不明白,可是,你喜歡我,卻還是為了自身利益而犧牲了我,我只能說,你不是我的良人,而且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是。」

跟前的趙苻岩又是沉默著不說話,蔚然又冒起一股無名的火:「多少你說兩句反駁一下也好!每次就是你這樣不言不語,怪不得懷贏綁在你身邊三年都沒能愛上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蔚然……」他的聲音極輕,若不是他們隔得近,幾乎聽不見他說什麼,「……對不起。」他鬆開她,背過身去,背影看起來更加的蕭瑟落寞。

蔚然心一抽一抽的痛,捂著心口皺着眉,欠身告退。

一股腦的順着石子路走了一道,冷不丁的撞到一對母女,赫然是陳錦曦母女。

這一天,就碰見陳錦曦三回了。

之前就算心情舒暢,卻還是難掩心慌,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此刻越發覺得明顯了。

陳錦曦要借一步說話,只剩兩人在湖邊,陳錦曦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隻虎形的玉器放在她手心,蔚然掂量着重量,瞧着眼熟,她壓着跳個不停的右眼皮:「這怎麼這麼像兵符?」

陳錦曦點頭道:「正是。」

蔚然手一顫,差點把這東西給扔了,她趕緊塞給陳錦曦:「你給本宮這個作甚?」

陳錦曦不知怎麼的又塞回給她,蔚然權當這東西是個燙手山芋,卻又不敢摔了它:「淑妃,你這是何意?」

陳錦曦堅定地眼神和方才另一個人像極了:「請娘娘保管好此物。」

蔚然四下看了看,正好有一撥禁軍巡邏過來,見她二人均行禮,之後繼續巡邏。

這下她已經沒有機會把兵符交還給陳錦曦了。

因為,不知從哪裏冒出三個黑衣人出來,生生挾持住陳錦曦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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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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