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秘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秘密

第二天清晨,格雷恩一眼看到阿卡阿卡時,不禁再次大為驚訝。

從幾年前黑馬蹄旅館第一次見到他以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永遠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為何物的小夥子,如此萎靡不振呢。

希娜一邊擔心地看着無精打採的阿卡阿卡,一邊忍不住笑着問道:「昨天晚上,在巴布科萊的酒館兒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長老也是疑惑不解吃驚的樣子,特林維爾大為得意。

按照他的說法,他只是讓阿卡阿卡終於見識到了,傳聞已久的藍莓酒館酒徒們的「熱情」。

阿卡阿卡皺着眉,哭喪著臉。昨晚狂歡濫飲的紅暈,還沒有從他瘦削精幹的臉上消失,正明白無誤地向所有人宣告著,他和他的主人一起,受到了巴布科萊那些最瘋狂酒徒們的喜愛和追捧。

「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我事先知道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我肯定會後悔吵嚷着,要去親自感受一番呢。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這樣說着。

酒徒們爭先恐後地擁抱過他,接下來就是一杯又一杯的美酒,讓可憐的小夥子應接不暇,心中大倒苦水。可他眼中不住滾下來淚水,卻被當做了激動。

巴布科萊的人們都見識過這個名字像小怪鳥叫聲的小夥子在高台上的勇敢表現,而且他是大個子維卡忠誠的僕人和好朋友!那他肯定會有配得上好朋友的酒量才行!

當他們看到阿卡阿卡流着眼淚,哽咽著一杯接一杯喝下藍莓老爹釀出的美酒,竟然也都感動的眼淚橫流。

阿卡阿卡被人們緊緊圍在酒桌旁,眼前還擺着十幾杯斟得滿滿的酒杯。他已經不記得今天晚上喝乾了多少這樣的酒杯了,可是,那斟滿情意的酒杯卻永遠也不會變少。

「這酒果然真香啊。」他舔舔嘴唇,不禁感慨著。為了巴布科萊人們的熱情,也為了他的主人就坐在另一張桌子旁,一邊看着他流淚,自己卻直笑眯眯地撫摸著肚皮。

特林維爾喝的比任何人都多。也是他幾年來喝的最多的一個晚上了。

外面街道上的宵禁很久之前就開始了。可是沒有人去理會。他們才不管會不會有尤葛納大人的治安兵突然闖進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地強迫他們馬上結束這場久違的盛宴呢。他們寧可每人付出十枚小銀幣的罰金,也要看着他們的大個子維卡主僕二人喝酒!

聽着阿卡阿卡垂頭喪氣的講述,眾人都哭笑不得。

只有他的主人心滿意足地說道:「你們簡直想像不到,我們的這位小夥子有多麼受巴布科萊人們的喜愛。實不相瞞,」他言之鑿鑿,一副長者的派頭。「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看他實在有點兒醉了,我肯定會讓他答應下來的。」

「答應什麼?」希娜既心疼又好氣。

阿卡阿卡的臉突然更紅了。他扭扭捏捏,簡直和他的主人一模一樣。他唉聲嘆氣地說道:「可是你明明已經答應了啊!而且好像答應了不止一家呢!」

「到底是什麼?」希娜看着特林維爾得意洋洋,阿卡阿卡欲言又止,更好奇了。

特林維爾笑道:「你們不會想到,阿卡這個傢伙比我還受大傢伙的歡迎呢。好幾個家中有未嫁女兒的,都紛紛想把這個可愛的小夥子招為上門女婿呢。我肯定也喝醉了,所以,我都替他答應下來了。」

這下,不但是希娜和格雷恩忍不住笑了起來。連長老也笑眯眯地摸著長鬍子,不住地點頭。

希娜又氣又笑,她看着還在不知羞恥地嘿嘿而笑的特林維爾,搖頭笑道:「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呢。阿卡,要是大家都把他們漂亮的女兒送來可怎麼辦呢?再說,你的主人也太胡鬧了。他自己還是光棍一條呢,卻急着把你給許給人家了。」

大家都笑起來。阿卡阿卡一想到那可怕的場面,不由直咧嘴,可仍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的心永遠屬於娜娜小姐。即使巴布科萊的好心人們送來更多的姑娘,也不能打動我的心了!」特林維爾哈哈大笑。

「不用擔心,希娜小姐。我打賭!那些藍莓酒館里的酒徒們當時也沒幾個是清醒的了。說不定他們早上一醒來,早就把他們的女婿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格雷恩無奈地搖著頭。特林維爾卻意猶未盡。他看着格雷恩,笑着說道:「格雷恩,我的朋友。我記得當時是邀請過你的。可你錯過了藍莓酒館的歡迎盛會。待在這間枯燥乏味的屋子裏,肯定無聊極了吧!」

看着他挑釁的取笑,格雷恩微微一笑。「那倒未必呢,我的朋友。昨天晚上,在你們走後,這間枯燥乏味的小屋裏面,卻發生了一些也很奇怪的事情—說不定比阿卡到底要娶哪家的姑娘還要費解呢。」

沒有什麼是能輕易讓大個子維卡放棄他的矜持和尊嚴的。如果有,那一定就是他不可救藥的好奇心!

特林維爾一聽到他也有可能錯過了比喝酒還好玩兒的有趣的事,頓時興緻盎然,急忙追問著。

格雷恩微微一笑,看到長老笑着在點頭,於是,向他們講述了昨天晚上薩蘭克不期而至,突然現身的事。

當然,他肯定不會對他的朋友講起那個薩蘭克口中那個「天大的秘密」。他可是太了解他的朋友了—如果他一不小心說了出來,那才是真正的永無寧日呢!

即使這樣,他們也都皺着眉頭,頗為意外。

特林維爾第一個叫了起來。「格雷恩,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來殺你和我們的呢?你就這樣放他走了?」

格雷恩只是聳聳肩,把手一攤說道:「可是,好朋友,事實證明,我並沒有猜錯啊。」

希娜也說道:「我覺得特林維爾先生說的沒錯—從他答應了埃吉爾的請求,在黑森林與聯盟對抗時,他就已經是我們的敵人了。在大沼澤那場戰鬥中,他給我們造成的傷害還不夠慘重嗎?別忘了,米萊里安王子就是死於他的手,連你也差點兒身遭不測。這樣的人太危險了,我們不能輕易相信他。」

面對希娜的質問,格雷恩只好又無奈地答應了她。既然此時的薩蘭克敵友難分,還是要小心提防。可是,特林維爾突然想起來一件更加緊迫重要的事情。還沒等丹娜和格雷恩的話說完,他就又大叫起來。

「不對,不對!」

阿卡阿卡雖然還有些宿醉,可是做為一個忠誠的僕人和朋友,他還沒忘了他的職責呢。他也急忙問道:「哪裏不對了,主人?」

「格雷恩,」特林維爾如百爪撓心,急得坐卧不安。「你到底是怎麼發現他的?如果牆角那盆花也算得上是一棵樹的話—鬼才信呢!那也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一隻蜜蜂、蝴蝶出現的!格雷恩,快說說看,這次你又是怎麼發現他,又讓他現身的呢?」

可是,格雷恩坐在椅子上,手指輕敲著桌面,發出低低清脆的聲響。他的表情高深莫測,卻又像是最平常不過了。這樣反而讓特林維爾更加迷惑了。

「啊,對不起,好朋友。」他看着一臉急迫的朋友,「只怕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呢。」

「為什麼?」他臉上的神情,幾乎已經是在哀求了。可顯然他的朋友卻無動於衷。

「因為,我已經答應了薩蘭克先生—二十年後,我才會說出這個秘密。」

「天哪!二十年!」特林維爾痛苦萬狀的樣子讓大家都忍俊不禁。「誰能等得了二十年呢!明明眼前就有一個秘密,卻只能在那麼久之後才能得到答案,還不如現在就殺了大個子維卡呢!」

在佩德塔蘭神山,希娜也是親眼所見,格雷恩曾兩次看破了薩蘭克的藏身之地。可那是機緣巧合之下,加上對薩蘭克心思的看透,才有了那兩次的有驚無險。但這次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其實她也無比好奇。可是,看着特林維爾痛不欲生的樣子,她和阿卡阿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個子維卡可憐兮兮的樣子,連長老也是充滿同情,看不下去了呢。他笑着說道:「也許等不了那麼久呢,特林維爾先生。」

特林維爾臉上剛剛露出喜色,他又接着說道,「其實,從我一走進這間屋子,就一直在試圖破解這個謎題呢。我覺得格雷恩能發現他,實在是一件奇妙的事。不過,這麼快就讓格雷恩自己說出答案也太過無趣了些。特林維爾,請給我一段時間吧—如果我也實在猜不出來,我保證,我會和你一樣着急想知道最後的答案呢。」

話已至此,特林維爾仍心有不甘。可是看到大家都說,其實真正的最大的樂趣,在於追尋答案的過程,而不是結果。他們也全都贊成長老的意見。

雖然他強烈反對,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

畢竟,那也比要真的等上二十年,要好的多了!

看他們笑得夠了,長老又說道:「薩蘭克此次突然現身,的確令人費解。」

這次特林維爾沒有放過機會,他搶在所有人之前問道:「為什麼,長老?」

長老輕聲笑着。「即使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只是放棄了再次為莫摩爾復仇的機會。可他也說過了,那仇恨會永遠深埋在他的心裏。可他這次離開了埃吉爾等人,返回王城卻只為了告訴我們篡位者的去向,這讓我實在想不明白啊。」

從薩蘭克那裏得到的那個所謂的天大的秘密,此時格雷恩的心中還在一直猶豫着。他並不能保證薩蘭克一定會擁有那個,足以撼動像阿波多利這樣強盛國家根基的秘密。同時又深信,以薩蘭克的為人又不會虛無妄言。既然他沒有說出那個秘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所以,格雷恩甚至連長老在內,瞞過了所有的人。

於是,既然連長老都想不明白的事,那也肯定是大個子維卡想都不願去想的事了。就在他們還在玩笑着,格雷恩卻又陷入了沉思。

希娜走到他的身邊。他抬起頭看着美麗的達克賽德女戰士。

「希娜小姐,順着薩蘭克先生提供的路線,你說埃吉爾帶着那個篡位者,最終會到達哪裏呢?」

聽到他的詢問,幾個人的目光都聚到桌上那張碩大的地圖上。地圖就刻在桌面上,痕迹蒼老,有的地方已經被無數次的摩挲指點磨平了,可仍然能清晰的向所有看到它的人,展示着它無與倫比的精美和準確。

希娜笑盈盈地隨手一指,「我猜,他們只能去這裏了。」

「妙啊!」長老撫掌大笑。「和我老頭子想的一模一樣。」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特林維爾發現那竟是相隔遙遠的大陸的另一頭,狼族盤踞在帕林卡巴卡瑪大陸上最後的野蠻之地。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可惡!都怪這個尤葛納。整天就會吹噓他的監牢有多結實牢靠,結果還不是讓這個囚犯給逃走了。」

阿卡阿卡突然伸出頭,看着綿延的海岸,嘻嘻笑着對特林維爾說道:「主人,你可是這片大陸上最偉大的獵人了,你不會眼睜睜看着幾個罪犯逃跑吧?主人啊,讓我們追上去吧!把他們用繩子捆着拉回巴布科萊。」他越說越興奮,臉也越來越紅了。「然後,讓尤葛納大人重新在市政廣場搭個枱子,把那個黑森林的偽攝政和假國王弔死在絞架上!主人,我的主意怎麼樣?主人,我們這就去吧!」

希娜聞言皺了皺眉頭,特林維爾則有些氣急敗壞。

無論他說過多少次,只要阿卡阿卡這個傢伙當着格雷恩的面,說他是「最偉大的獵人」之類的話,他都會又氣又尷尬。

他瞪了一眼還沒有完全從昨晚的美酒和熱情中清醒過來的小夥子,沒好氣地說道:「怎麼追?他們可是坐着海盜的船逃離的。我們又去哪兒才能找到那樣的船呢?再說,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們順着海岸線,只要幾個月就能到達野蠻人的領地。拿出你的好主意吧,我們要怎麼追?」

特林維爾直接打消了阿卡阿卡追緝罪犯的提議,這還是自從他在黑馬蹄旅店跟隨他的主人以來的第一次。可是,特林維爾卻沒有感到絲毫難為情。要說架船在大海上航行並追捕罪犯的事情,連格雷恩都做不到吧?所以,他才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他氣哼哼地言猶未盡,看着阿卡阿卡嬉皮笑臉不以為意的樣子,他又想訓斥他幾句。

格雷恩突然接過他的話,聲音洪亮,嚇了他一大跳。

「為什麼我們不能去追他呢?」他望着朋友吃驚的臉。「特林維爾,戰爭真的結束了嗎?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到從前嗎?」

特林維爾咧了咧嘴,望着朋友平靜卻深藏在心中的激動和追求。他又開始結巴了。

「可……可是,格雷恩,你在說什麼啊?」

格雷恩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是曾在他們一路跋涉山水和並肩衝鋒殺敵時,只要看到就會充滿鬥志和勇氣的,無所畏懼的光芒啊!

豪氣在他的胸中翻湧著,他不由自主也有些激動起來。

「特林維爾,我的朋友。莫妮德公主為什麼從小失去父母家園,流落在阿斯特拉爾先生的身邊,成為一名孤女?希娜小姐又怎麼會在幼年時不得不離開故鄉大鵬國,寄托在薩普萊將軍和梅妮夫人身邊?是誰挑起了這場不義的戰爭,殺戮黑森林的人民和他們的王,讓多蘭赫爾王子國破家亡?又是誰脅迫西方大陸的諸王,讓他們攝於淫威之下,充當了為虎作倀的財狼打手?我們在七聖會的旗幟下,整合被壓迫欺凌的人們奮起反抗,是為了什麼?我們不遠萬里收復鳳凰城,讓震懾邪魔的聖火熊熊燃燒,又是為了什麼?」

特林維爾面紅耳赤,熱汗直流。他喊道:「格雷恩,你一口氣問了那麼多,讓我怎麼回答你呢?」

格雷恩望着他的眼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裏。

「特林維爾,你心中想什麼就說出來吧。不要猶豫。」

特林維爾胸膛一挺,濃眉一揚,大聲回答道:「我明白,格雷恩!這一切都是為了正義!」

屋中因格雷恩激昂的陳詞而變得嚴肅起來的氣氛,卻因他同樣激昂的回答,瞬間又變得輕鬆古怪。

聽到阿卡阿卡「噗嗤」笑出了聲,特林維爾不由得撓著頭,想了想,才又問道:「難道,只有抓到卡迪爾—那個挑起了戰爭的假國王,這一切才能真的徹底結束嗎?」

格萊特長老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安靜下來。

「卡迪爾只不過是一具被抽幹了精神的軀殼,名聲狼藉,已經不可能在這片大陸上掀起新的波瀾。可是,埃吉爾救走了他,是因為佔據了那副軀殼的背後的主人—荷提流斯的幽靈。」

特林維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諸位,我並不是在危言聳聽。七聖會當初建立時,正是為了抑制失敗了的墮落天神的頭領,阻止千年之後他四分五裂的身體和靈魂的復原。七聖會從建立那一刻起,就一直密切的注視着,尋找著。可是,當我終於找到他,他的力量比我想的還要可怕。」

特林維爾趕忙問道:「長老,那個幽靈就寄居在假國王的身上,這你很早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可是據我看來,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啊。他還不是被你降服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條癩皮狗一樣只會哭喊打滾兒,這樣的幽靈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長老聽他說完,苦笑起來。

不過格雷恩等人卻覺得,特林維爾的話雖然過於兒戲,但他們看到的那個幽靈,和大個子維卡所說的相比,的確沒有更高明之處。他們也都看着長老,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以解心頭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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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之鳳凰城的女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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