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章 死性不改，童心未眠

何曉靜一邊和楊默打著電話一邊拿著漁網跟在楊婷身後，兩人額頭上都綁著電筒，像是夜間出門打鳥的獵人。

正當她在和電話中的楊默笑著聊天時候，走著走著突然不小心一隻腳踩到了一處小坑，瞬間「啊」的一聲撲倒在了河裡。

「嫂子，你怎麼了。」

楊婷被嫂子的叫聲嚇得回頭望了一下，看見何曉靜撲倒在了水裡，她就馬不停蹄的轉身走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而何曉靜的手機也因此掉進了水裡。

「老婆，老婆……你怎麼了。」

電話里聊得正開心的楊默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而身邊的張虎一點兒也不知情，只是聽見他打電話時慌忙地喊著自己老婆。因為他是遠遠站在楊默身後看他打著電話的。

楊默見電話一直還處於接通狀態，但電話對面自己老婆已經沒有說話，便掛起電話后給楊婷打了電話。

「喂，小婷，你嫂子怎麼了，剛才在電話里她怎麼突然間不說話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哥，嫂子不小心踩到了個坑坑一下子就撲倒在水裡了，現在她受傷了，你快來看看，沿著我們家河對面一直走上來。」

「好好好，我馬上過去。」

掛完電話后吩咐張虎讓他在家裡等著自己便準備奪門而出。

「你先在這等著，我去就回。」

「等等，我跟你一起吧！」

「不是什麼大事，你在這等著就好。」

「沒事，我跟你去看看，萬一有需要我的地方呢！」

張虎給他使了個放心眼神，隨後又見楊默不再說什麼，就跟著他一起走去。

楊默家對面不遠處的河對岸上，此時楊婷把嫂子扶到一處河邊坐了下來后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她腿上的傷勢。

「啊……好痛啊。」

楊婷看著她膝蓋上被一個石塊划的有一根手指頭那麼長的傷勢，傷口一直還流血時，後悔今晚上讓她跟著自己去河邊抓牛蛙了，於是委屈地說：「嫂子，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到河邊來和我一起的。」

見楊婷低著頭在自責地說著，隨後何曉靜也安慰道：「哎呀，沒事沒事，都是我不小心把自己弄傷的，這不怪你。」

「不，小嫂子，都是我的錯，今晚我不該帶你來的。」

「哎呀，別哭啦！先等你哥來了再說。」看著楊婷低頭抽搐地快要哭了出來，何曉靜摸了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慰道。

不一會兒，沿河一直往下不遠處，有兩個手電筒慢慢出現，何曉靜和楊婷彷彿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從那傳過來：「小婷，老婆……」

「楊婷……」

發出聲音的的正是楊默和張虎，張虎緊跟在身後。

楊婷聽見是大哥在呼喊著自己，於是就舉起手機將手電筒打開左右搖來搖去大聲喊道：「大哥……大哥，我和嫂子在這，你們快來。」

「老公，我們在這……」見到下面自己老公上來，何曉靜也跟著喊了起來。

當兩人來到她們跟前時，見到何曉靜坐在石頭上高高挽著褲腳，白皙的大腿上上出現一條被石頭划傷差不多一根手指頭那麼長的傷疤的時候，楊默湊到跟前心疼地說：「老婆，你怎麼了，怎麼那麼不小心。」

楊默一講完，現在身旁的楊婷一臉委屈自責地說道：「大哥，都是我不好，怪我把嫂子帶過來讓她一起和我抓牛蛙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小婷，你怎麼能把你嫂子帶到河邊來，這河水裡到處都是尖尖的石頭，幸好只是傷口不大，要是傷到了筋可是要住院的。」

聽到妹妹這樣回答，楊默轉過頭就是對她一頓訓斥。

「好了好了，都是我要求跟著小婷過來的，而且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就別責備她了。」

「這不是責不責備的問題，問題是這河裡很危險的，石頭又尖，而且裡面又有水蛇，萬一被咬到怎麼辦，小婷實在太不像話了。」

「你怎麼回事，張口閉口就是罵小婷，我都已經說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的，這不怪她，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見楊默把自己妹妹罵哭了起來，何曉靜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也訓斥起了楊默：「我這點小傷不影響的，一個創口貼就搞定，好了，你看小婷都哭了。」

「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怪她了。」

楊默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失態，於是轉過頭只是看了看自己妹妹並未多說一句話。

從小到大，楊默無時無刻都在呵護著她，關照她，可這一次他卻變得不一樣了，直接開口就是一頓數落，看到自己老婆受傷之後他卻沒像以前那樣永遠護著楊婷。

其實楊默也並不是有意要罵她，而是想要給楊婷一個教訓，生怕以後還會出現此類似的情況發生，搞不好還比這件事更為嚴重，因為他倆兄妹從小就出生於農村，不管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的，不然，不知道哪天會大禍臨頭時悔恨當初。

儘管窮是窮了點，但是只要行得正做得直自己也不會有所顧慮，做什麼事都不會留有任何的遺憾。

楊默是楊婷的親哥哥，可有時卻更像是一位父親一樣教會她如何做人做事，教她在社會上更是要讓她懂得基本的道德素質，可以說楊默對他妹妹已經超越了一個父親該有的職責。

只不過平時楊默並不怎麼對妹妹兇巴巴的，今晚上的反應可以說是他頭一次這麼對楊婷，因為楊婷還有一年左右就要高考了，高考完以後就要上大學，上大學后楊默和妹妹的溝通可能會變少。

都說大學里最能考驗一個人的虛榮心，從農村裡出來的孩子物質條件方面可能多多少少不怎麼富裕，這就要看看她能不能夠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在成長的歷程中不斷地磨練自己，讓內心強大起來不在乎身邊的流言蜚語才是一個人最應該有的品質。

而站在楊默身後的張虎像是吃了一波滿滿狗糧，被兩人的卿卿我我都給蒙住了。

為了緩和氣氛，他也勸勸楊默：「好了好了，等下回去給嫂嫂擦點葯，你也別一個勁地責罵楊婷了，畢竟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事情。」

楊默也感覺到了這點確實是自己過於衝動，於是說道：「好了，出了這麼個事也不能完全怪罪小婷，我也有錯的地方，剛才出門的時候我就應該提個醒的。」

「好，既然都沒事了，咱先回去吧！」

「好。」

楊默正繞過來把何曉靜背回去時，忽然她額頭上的電筒突然往上一抬，照到了楊默臉上，楊默剛才和張虎打鬥過程中嘴角上的血絲來時並未引起何曉靜的注意，還有顴骨的淤青處，這時她也發現了楊默身上的傷，於是就驚訝地問了他：「老公，你臉上怎麼回事，嘴巴怎麼流血了，還有，你臉上的淤青怎麼來的？」

「額……額這……這個。」被突然問住的楊默不知所措，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還好這時張虎靈機一動，隨即編了個謊話：「這……這個我剛才打電話給楊默讓他請我去幫忙按豬，但由於那頭豬力氣過大，不小心被豬腳踢到了。」

「原來是這樣啊！」何曉靜伸手過去摸了摸楊默臉上的淤青，眼眶逐漸濕潤了起來，滿是心疼地看著他。

「殺豬？我在村子里怎麼聽不見豬叫聲，大哥，張虎哥，你們臉上的傷恐怕不是被豬腳踢到的吧！」

一旁的楊婷停止了哭泣，也一直觀察著兩人臉上的傷勢，她可不像何曉靜那樣單純，一眼便能認出這應該是跟人打架過了。

因為在小時候，她經常屁顛屁顛跟在兩個人的身後，無論楊默和張虎走到哪，像一家三姊妹，永遠跟在大哥和二哥身邊的小妹妹一樣，每當楊默和張虎跟隔壁村的男孩打架時，經常約著到田裡打架鬥毆，她則是在田埂上為兩人加油打氣，所以楊婷特別了解這兩人，更對他們說的謊話疑神疑鬼的，這就是童年的回憶，快樂得讓人無憂無慮。

她剛說完，就被楊默使了個眼神，示意她別講下去：「額……小婷，那豬的嘴巴是被繩子給綁住了，所以才發不出聲音來。」

「對啊，小婷，有時間一定要去虎哥家吃豬肉，看你小時候很瘦，現在也一直都這麼瘦，多吃點肉才行吶。」張虎沒想到楊婷竟然識破自己的謊言，於是也跟著楊默胡編亂造。

「啊……我……我知道了。」楊婷一個大哥不想她知道他和別人知道打架的事讓在場的嫂子知道，所以就通過眼神間的交流便一眼就能知道…

雖說剛才被自己大哥一頓數落，但她並沒有懷恨在心，反而更加地內疚，因為她認為大哥說的是對的，不該讓嫂子跟著自己來到河邊抓牛蛙，畢竟嫂子從沒經歷過這樣的生活過。

「好了，既然都沒事了，大家都先回家吧，我飯都沒吃呢？餓死了。」張虎不想一直在這嘮嗑著，就提議眾人先回去。

「瞧你這沒出息的，以前不是一頓能管一天嗎？現在怎麼餓的這麼快。」

「看你說的，這不從早上到現在都快一天了嘛，都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還沒到十二點呢，一天的時間都還沒過去。」

張虎見鬥不過楊默，嘴皮子沒他伶俐，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

「張虎哥，我大哥就是嘴巴賤，別跟他一般見識，只有我嫂子才能將他降服得了。」

眾人被楊婷的話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楊默背起來何曉靜就幾人順著河流走了下去。

何曉靜就像一個受傷的公主，被他白馬王子幸福的背在後背上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跟在最後面的張虎見楊婷手上漁網裡的牛蛙，眼睛都亮了，咽了口水后說道：「小婷，你們抓的牛蛙有點多啊，不去今晚就……」

「哎呀，別著急嘛，這些抓來的牛蛙就是今晚上特意給你們準備的。」

「瞧你這沒出息的，死性不改，童心未眠。」

每次張虎一說話，總少不了楊默及時的補刀，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后亦如此。

「對啊，某人在大城市裡混的風生水起的，都瞧不起我這個呆村裡的人了，世態淡涼咯。」

背上的何曉靜不知道兩兄弟的幽默當然，還以為楊默在挖苦諷刺人家，隨後握起小拳頭捶了捶他肩膀說道：「你怎麼能這樣罵你兄弟，人家上次還幫過你忙呢？」

何曉靜想起了上次自己跟楊默跟蕭崗賭氣鬧矛盾后回家時的場景。

而楊默哪不知道她講的是哪次，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見到何曉靜罵起了楊默，張虎也開始煽風點火了起來，盡量讓自己佔一回優勢，便說：「嫂嫂，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從小經常罵我，打我，記得有一次還專門看我不慣用豬屎塗我後背的，我去他家向叔叔告狀才肯認錯的，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聽到此話，楊默扭過頭對張虎搖了搖頭，並豎了個大拇指，心中很是佩服他得意洋洋的表情。

「老公，真是這樣嗎？你小時候真的這麼壞嗎？」

何曉靜這一問，直接給楊默愣住了，再一次轉過頭看見張虎對著自己做鬼臉的樣子，白了他一眼，恨不得將他撕成兩半。

楊婷見到兩人開玩笑的樣子一下子將她思緒拉回到了小時候，內心感嘆道：「還是小時候好玩啊！吃了睡睡了吃，上完了學就到田裡躺著，一躺就是一天，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生活是現在長大后不可觸及到的生活，人們小時候總想著快快長大，殊不知長大后卻要想回到小時候的生活。」

小時候的內心想法是童真無邪的，甚至對世界都充滿了好奇心。而當一個人長大后，被迫進入社會這個大染缸，身上的責任重擔也慢慢地變多了起來，有時候累了只想要逃避現實，可現實的殘忍總是突如其來，讓人防不勝防。

四人中除了何曉靜一人之外，另外的三個無不都在感慨歲月無情，小時候任何時間都能在一塊玩耍在一起，而現在卻不一樣，讀書的讀書，工作的工作，做什麼的都有，每個人都在為了各自的生活忙著奔波，東奔西出，似乎已經很難聚在一起了。

雖說楊婷是楊默親妹妹，可她也要為了以後自己的生活而努力讀書，不會有空餘的時間來天天看望她哥哥。

張虎就更加忙了，父親在外地做生意，而他也繼承了自己老爸的衣缽，慢慢地去學習，整日東奔西跑的，雖說在村裡也算是有錢的大戶農家，但走出去后他們心裡很清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道理，周末的時候也是才有空閑下來回家休息一趟。

幾人回到家后，張虎就衝進廚房裡自己看看都有哪些好東西，這對他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在小時候，每一次到楊默家，楊賓夫婦總拿好東西來招待他，早已把他當成自己另一個親兒子一樣看待了。

這就是他跟楊默關係最為獨特的一面，情同手足，有事一起扛，有福一起享。

在以後的日子裡，張虎家發了點小財后，總是拿各種好肉好菜過來楊默家吃，在楊默去何家入贅那三年期間，張虎每到周末就會過來照顧楊賓夫婦，這讓他們有些受不起這麼大的恩惠，楊賓也是個性格直來直去的人，每次看到張虎帶好肉好菜過來，他也是警告張虎：「下次再這樣，叔叔就不和你來往。」

而張虎也看出他話中的意思，不再頻繁地去楊賓家裡，而且每過一段時間才抽空去一趟，去的次數多了，兩夫婦也不好意思，表面上在罵自己，可張虎知道，他們不想自己這麼掏錢為了他們。

在鍋里找到了剛才不久前幾人吃剩下的一些海鮮，拿出來后就大口啃著大螃蟹。

「真不錯，沒想到還帶了海鮮產品過來，你小子可以。」

見張虎狼吞虎咽地吃著，楊婷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便說道：「張虎哥，您慢著，還有很多沒煮呢？」

「慢著吃，待會我給我老婆敷好葯后把買的魚啊蝦啊都給你煮了，讓你吃上一頓。」

楊默見此也笑了笑，看著張虎臉上充滿洋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