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求指點
這一瞬間。
李洪腦子一白，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趴在地上，渾身濡濕。
他臉色一綠，心裡只有兩個字冒出來：完了！
「殿前失儀。」
雲武帝似笑非笑來了這麼一句。
李洪磕頭，「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
「你還挺大膽的，竟然起了這心思，朕還沒死呢，你就敢聯合老三，是不是覺得，朕就一定要早死？」
今年不足四十的雲武帝，覺得自己正值壯年。
而這些可惡的臣子、皇子，卻個個都盼著他死！
他倒要看看，是誰先死。
雲武帝眯了眯眼，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屬下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命……饒命啊。」
「朕近日聽說雙胎不吉利，特地向太醫院要來一顆落胎葯。」雲武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朕給你一條生路，就看你選不選了。」
李洪臉色一變。
「怎麼？心裡還不甘願？」雲武帝笑了起來，「朕也覺得李護衛你累了，不如先回家中休息？」
李洪拿走了藥丸。
在臨安公公意味深長的眼神中，走出大殿，他發現自己渾身發軟，根本就動不了。
「公公……」李洪笑得比哭還難聽。
「李護衛，你有大好的前程，非要做自尋死路的事，雜家都覺得奇怪。」臨安公公拍了拍他的肩，「希望雜家下次還能看見李護衛你。」
李洪心裡一股寒氣生了出來。
他知道臨安公公是在警告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皇上什麼時候會把他頭上懸著的那一把刀落下。
「公公，求你指點。」李洪渾身僵硬地說，他還算聰明，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混到現在的位置。
要是太蠢，早就被人陷害，拉下去了。
臨安公公含笑，「你覺得，皇上怎麼才能放過你？」
「忠心。」
「赤誠。」
「有價值。」
「俗話說得好，人活著的時候，永遠不知道，活著多麼幸福，只有臨死前一刻，才會看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知道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沒有了命，再多的權勢有何用？」
「再說了，能不能坐上高位，也要自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這後宮里啊，有的是心高氣傲的嬪妃，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可以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可事實上呢？這後宮的枯骨，埋藏無數。」
「沒有自知之力的人，永遠是死得最早的那一批。」
「哎呀，你看看雜家，太啰嗦了，李護衛快出宮吧。」
臨安公公笑了一下，揮了揮手，隨便安排了一個小公公送他出宮。
李洪一腳重一腳淺地往外走，心裡還在念叨著。
我要什麼？
我從村子走到至今的皇帝親衛。
有錢有權，為何還要繼續追逐那虛無縹緲的權勢？
因為貪心。
因為被朝堂裹挾著，不得不往前走。
他為什麼要繼續過這種膽戰心驚的位置。
他現在只有死路一條。
生路是什麼？
對。
是忠心。
是自己唯一還能幫皇上的價值。
李洪心裡毅然做了決定。
他從宮裡出來后，臉色灰敗地拜訪三皇子府。
三皇子云禎看見李洪過來，尤其是身上這狼狽的樣子，他心頭一跳。
「李護衛，有何事？」
「三殿下，屬下對不住您。」
雲禎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屬下今日在宮裡，被皇上安排過去帶安嬪娘娘過去審問，可安嬪娘娘卻是在背後陷害琳妃的罪魁禍首。」
「皇上在事後在勤政殿召見屬下。」
「屬下太緊張了，竟然打破了茶杯，殿前失儀。」李洪滿臉頹唐，「皇上罰屬下回家自省，並未提及什麼時候復職。」
「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雲禎氣得站起來，差點指著李洪破口大罵。
李洪垂頭不語。
雲禎在原地轉了一圈后說，「放心，只要你沒有牽扯進那巫蠱案中，父皇最多就是遷怒，等父皇氣消了，本殿下再去替你跟父皇求情。」
「這段日子你就安心留在家中修身養性，可千萬別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是。」
李洪從三皇子府上離開后。
當晚。
他去別院里見了自己的妹妹。
「小青，你想不想出遠門？」李洪輕聲說著，一邊把紅棗糕遞給她，「這是哥哥模仿老家的紅棗糕做出來的。」
「也不知道跟爹娘做的像不像。」
青嬌輕笑，「哥，你竟然還有空做紅棗糕，我還以為你在皇宮裡執勤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呢。」
「怎麼會，其實也沒有那麼忙。」李洪摸了摸鼻尖，歉意地說，「都怪大哥沒來多陪陪你。」
「哥，你不用說這些，我知道沒有你，我肯定還在餓肚子呢，你答應爹娘好好照顧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青嬌聲音柔和。
跟她的名字裡帶嬌不同。
青嬌一點也不嬌縱，相反，她是個溫柔賢淑的姑娘。
「大哥對不起你。」李洪看著這樣的妹妹，眼淚沒忍住流了出來。
「哥，你怎麼了？」青嬌著急遞帕子過去，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李洪聲音哽咽，眼眶發紅，「小青，你……如果我想讓你離開三殿下，你願意嗎？」
「哥，你肯定是出事了。」青嬌臉色慎重。
她伸手抓住李洪的手說，「哥，我不在意其他人，都只在意你，你千萬不要為了我，去做危險的事，如果你出事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妹妹，那你把這個紅棗糕吃了吧。」
青嬌看著他眼裡的不忍，裡面藏著痛苦的情緒。
青嬌溫和一笑，「大哥，我吃，你別怕。」
她說著，拿起紅棗糕就往嘴裡餵了一塊。
李洪看著她毫不猶豫的動作，抬手猛的把糕點打了下來。
可打下來后。
李洪又後悔了。
青嬌看出兄長眼中的痛苦和掙扎。
她什麼都沒有問，只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繼續把紅棗糕拿起來，繼續吃了起來。
李洪看著她吃下去，淚流滿面。
沒過多久。
青嬌就感覺肚子一疼，似乎明白過來了什麼。
她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肚子，可還是毅然而然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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