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上一次我不在

「……格殺勿論！」

隨着海軍士兵的聲音如冰冷的船錨落下，整個廢墟般的街區都變得異常死寂。

滴答！

有水滴從夜空中落下，在地面上緩緩散開，很快變得稠密。

雨水淅淅瀝瀝的灑落，如同一張巨大的幕布籠罩着整個世界。

冷冰冰的長槍、明晃晃的軍刀、嚴陣以待的海軍士兵……

世界在此刻彷彿變成了一座埋葬人心的墳墓。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如果老夫不讓開的話，你們也要把老夫幹掉嗎？」

這時候，那個身披海軍大衣的紫發老頭嘶啞著聲音緩緩開口了。

他低垂著頭顱，冰冷的雨水順着他皺紋斑駁的臉頰滑落，顯得蒼白無比。

一根點燃的雪茄在他的口中咬着，閃耀的紅芒在黑夜和雨水中若隱若現，頑強不屈地燃燒着。

可他的雙目卻充斥着濃重的血絲，眼神中怒意升騰。

被那一雙嚴厲的眼神一掃，在場海軍士兵們和將領們齊刷刷後退了一步，表情陰晴不定起來，不敢上前。

那一道蒼老的人影就這樣隨意地坐在地上，就給人一種無人可以逾越的厚重和堅韌感。

「澤法，不要讓事情變得難堪。」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人群後方響起。

海軍人群頓時自發性地分開了一條通道，身披大將披風的戰國神色肅殺地邁步如風，快步走上前來。

「你應該很清楚，作為海軍無法違抗世界政府的命令。」

戰國眼神複雜地看着頹然坐在泥濘地面上的紫發身影，語氣冷硬地道。

「命令……戰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迂腐和膽小啊。」

澤法緩緩抬頭，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共事多年的戰友和夥伴，忽然不屑地嗤笑出聲。

「政府的命令，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戰國一滯，看着澤法那一副瞧不起自己的表情，只感覺一股沒由來的怒火從胸腔中湧出，咬牙怒道：

「澤法！你清醒一點！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

「你知道達倫那臭小子幹了什麼事情嗎！？」

「他在菲爾塞克島足足屠殺了好幾百個精英天龍人！幾乎把天龍人的年輕一代殺了斷層！」

此言一出，澤法身後的一眾學生們齊齊愕然，如遭雷擊般愣在了那裏，彷彿靈魂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似的。

「這……就算是達倫那混蛋……也未免太誇張了……」

加計呆愣愣地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祗園臉色猝然慘白，竟是有些站立不穩地踉蹌著後退兩步。

修佐等其他軍校生更是神色駭然地愣在原地。

不遠處戴着防毒面具的麥哲倫表情疑惑茫然，雖然他並不清楚戰國大將所帶來的這個消息到底意味着什麼，但從其他人的臉色可以看得出來，事情十分嚴重！

在這片大海上，世界貴族天龍人是最高貴的存在，擁有着世界上的一切權力財富和地位。

任何膽敢對天龍人出手、冒犯的人，都將會被嚴厲地處以極刑，不論任何身份和背景。

哪怕是「海軍英雄」卡普中將的親生血脈蒙奇·d·多拉格，當年海軍中最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也因為殺死了天龍人，而不得不叛逃出海軍，被海軍本部和世界政府公開懸賞通緝，成為這片大海上最兇險的罪犯之一。

多拉格不過殺死了一個天龍人，就遭到如此的「待遇」。

而達倫……卻足足屠殺了幾百個天龍人！

他們根本無法想像，世界政府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對付達倫！

然而澤法的語氣卻依然十分平淡。

「所以像菲爾塞克島上那樣的活動，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舉行。」

「再說了戰國，就算達倫真的屠殺了數百名天龍人那又如何？」

「他所做出的一切，都跟這庭院中所居住的人無關，不是嗎？」

戰國看着澤法這頑固的樣子，心中怒意更甚，大步上前，直接伸手揪住了後者的衣領，咬牙道：

「你應該很明白——」

他話沒說完便是呆住了。

因為隨着他揪起澤法衣領的動作，他也看清了澤法身後不遠處堆放在牆角的屍體。

一具cp0的屍體，整個腦袋、胸膛甚至腹部都已經被恐怖的體術生生轟成了血沫，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這並不是最讓戰國驚訝的。

只見澤法身上所披着的大衣，緩緩褪下，滑落在地。

露出了紫色襯衫，

以及那一條空洞洞的斷袖。

「你、你的手臂……」

戰國瞳孔驟然收縮，滿臉難以置信。

滴答。

嫣紅的血液從澤法斷臂的位置滴落，繼而在地上的積水中氤氳散開。

「這不重要，一條手臂而已。」

澤法臉上那平靜得過分的神色，讓戰國感覺無比陌生。

他發白地嘴唇開合，輕輕笑了笑。

「無論一個海軍做了什麼，他的妻兒終究是無辜的……對嗎？」

澤法認真地看着戰國，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戰國揪住澤法衣領的手顫抖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雨水滴落在粗糙的大手，然後反彈，大手一動不動。

「回答我啊，戰國！！」

澤法的雙目忽然紅了起來，憤怒地朝着戰國咆哮出聲。

「他的妻兒，難道不應該是無辜的嗎！？」

世界倏然一靜。

雨勢漸漸滂沱。

前海軍大將的怒吼在磅礴的風雨中不斷回蕩出去，帶着強烈的質問，久久不能消散。

戰國緊緊抿著嘴唇，手中卻鬆開了澤法的衣領。

「澤法，你應該很清楚……事情永遠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的聲音越發嘶啞起來。

看着戰國臉上那緊繃、鐵青的表情，澤法忽然笑了起來。

「不，事情其實很簡單的，戰國。」

「只是你把它想得太複雜了而已。」

「你想要服從世界政府的命令帶走阿時，而我想要保護她還有她的孩子，所以從這一刻開始，你我站在了各自的對立面上……你看，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澤法口中吐出一道如龍的煙氣，紫色短髮在風雨中飛揚亂舞。

一縷縷黑色的閃電在他的獨臂上綻放，旋即愈演愈烈，最後醞釀、爆發出一股磅礴如深淵的驚人氣勢，朝着四面八方鋪散而出。

「只要你把我幹掉、從我的屍體上垮過去，你就能夠帶走阿時。」

「來吧……我的戰友。」

一束束噴薄而出的黑色閃電，從中逐漸衍生出赤紅，宛如風暴。

「上一次，我不在……」

澤法身上的氣勢瘋狂地往上攀升，讓戰國以及在場所有海軍都為之而色變。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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