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闡述因果

陳江河身上的邪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凜然正氣。

決明大帝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甚至還被陳江河外溢的金色光芒灼燒，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

李青雲愕然，而後用古怪的目光打量陳江河。

陳江河果然擅長於創造奇迹，彷彿這世上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被金光灼燒的決明大帝顯露出本體——一條長著九十九顆腦袋的巨蟒，巨蟒龐大的身軀發生痛苦的扭曲，九十九顆腦袋在半空亂舞，同時釋放出神念讓陳江河住手，她的頭顱正在一顆顆減少，都被這些金色光芒腐蝕。

漸漸的，決明大帝神念變得微弱，發出痛苦的嚎叫，響徹整片界海。

陳江河並沒有刻意針對決明大帝，只是調動體內玄黃氣凈化界海之力而已，經過凈化之後陳江河模樣恢復正常人類形態、體表的鱗片掉落，頭頂的犄角應聲折斷，陳江河抬手將掉落的鱗片全部收集起來。

輕彈其中一片鱗甲，發出如清泉滴落水潭的清脆聲響。

這些從身上掉落的鱗片堅硬無比，媲美傳說中的仙金，所以陳江河打算用其鍛造一柄屬於他的長劍。

為自己量身打造的武器，用起來總歸順手一些。

目光再次回到決明大帝身上，這位超級強者已經沒有往日的威風八面，有的只是猛虎被捆縛的落魄與猙獰！

決明大帝不斷叫囂著讓陳江河放了她。

否則會受到界主的懲戒！

說曹操，曹操到。

陳江河腦海里再次響起充滿威嚴的聲音，以命令的口吻讓陳江河釋放決明大帝。

李青雲看出陳江河狀態詭異，主動替陳江河鎮壓下牢籠。

陳江河全身心沉浸於精神世界之中，試圖捕捉到那道聲音的來源，搜索一番之後竟然沒有收穫。

「不必尋找吾，我無處不在！」界主的聲音傳來。

陳江河，「你就是界主？」

「是我。」

「你到底是什麼人？界海到底是怎麼演變而來的？如今你藏身何方？」陳江河一連三問，試圖弄清楚界主身上的謎團，界主聲音依舊充滿威嚴，斥道：「吾乃主宰世界的強者，沒有人能夠忤逆我的意志，你若不願歸順於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陳江河被氣笑了。

這位界海之主來來回回說着這些車軲轆話，陳江河幾乎倒背如流。

「那就，請你從我識海里滾出去。」陳江河平靜的話語聲宛如平地一聲雷，使得原本平靜的識海風雲突變、浪聲滔滔。

界主被惹怒，試圖懲戒陳江河。

在陳江河識海的最深處，有一口海眼不斷往外冒出漆黑的死亡海，不多時就把小片識海染黑。

外界。

李青雲覺察到陳江河狀態不對勁，他的雙眼再次變成黑色漩渦。

而且無論李青雲怎麼呼喚，陳江河都沒反應。

顯然被蠱惑了心智！

決明大帝終於等來好消息，大笑道：「我早就說過，任何得到了界主饋贈的人都會成為界主的奴隸，誰都不能例外！北冥真以為自己能夠成為萬中無一的那個人么，我只能說他太天真，世界永遠都是殘酷的。」

李青雲沒說話。

決明已經被擊敗，理會她就是自降身份。

不過他確實很擔心陳江河，生怕陳江河會被徹底黑化。

與此同時。

陳江河正在識海之中與界主隔空交鋒，他很快意識到識海深處的海眼存在，令陳江河毛骨悚然。

從識海底部冒出來的界海真真實實存在，而且污染力極強！

可——

這口海眼從何而來？

之前陳江河始終提防，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點。

界主，「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海眼不斷往外冒出黑色海水，陳江河不得不調動玄黃氣將其鎮壓，並且趁機封印海眼。

感應到玄黃氣息，界主充滿威嚴的聲音終於有了情緒波動，「這東西怎麼會在你身上？！你到底是誰？」

嗯？

陳江河留了個心眼。

聽界主的口氣，玄黃氣確實很難得？

識海表面大浪翻滾，陳江河不再理會界主，專心致志封印海眼。

黑色海水觸及玄黃氣的剎那不斷沸騰，顏色一點點變淺然後被徹底凈化，陳江河甚至還將海水之中的部分能量吸收。

興許是因為鞭長莫及，界主放棄了抵抗。

海眼很快就被陳江河徹底封印摧毀，界主充滿威嚴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里響起，「萬事皆有因果，今日因來日果。」

陳江河皺眉，「什麼意思？」

「這世界的物質與能量守恆，你越強大牽扯到的因果越強，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界主又說。

「他日你就會明白，我今日這番話的意思。」

陳江河總覺得界主有些話沒有講明白，而且是故意把話說得這般含糊，讓自己胡思亂想。

「擾我心智，不會得逞的。」陳江河淡定回應。

界主，「那就，拭目以待。」

當最後一縷界海氣息從陳江河識海中消失，界主的聲音徹底沉寂。

無論陳江河如何詢問，都沒有得到回應。

陳江河遂放棄追問的念頭，繼而在識海中詢問對方可能留下的後手，來來回回找了上百遍都沒有異樣，陳江河的心才徹底放下。

不過在搜尋身體的時候，陳江河又在真元之海里找到三口海眼。

這都是界主的後手。

直至把三口海眼完全摧毀，陳江河渾身變得空靈，覺得自己重獲新生。

「終於完全解決了。」陳江河心情不錯。

睜開眼。

一眼就看見面色凝重的李青雲。

二人對視片刻，李青雲神色稍稍緩和，展顏笑道：「我早該明白，不需要太擔心你，你擅長創造奇迹。」

陳江河，「前輩過譽了，還得感謝前輩助我，否則不會這般輕鬆。」

李青雲苦笑：「你就別抬舉我了，如今我的實力遠不如你，你我若是堂堂正正一戰的話我已經猜到了結果。至於幫忙，充其量是舉手之勞罷了，不值一提。」

陳江河深深看了眼這位前輩。

當初二人在蒼梧界相遇，李青雲萬念俱灰只想與蒼梧界沉淪，如今重煥新生讓陳江河頗為欣慰。

他還有許多問題要與李青雲探討，這位前輩應該知道點什麼。

當然。

現在不合適。

陳江河把目光落在由鱗片打造而成的牢籠上，裏面關押著一條體型龐大的毒蟒，似乎覺察到來自陳江河的目光，決明再次張口尖嘯，要求陳江河把她釋放！

凝望片刻，陳江河收回目光。

決明大帝破壞能力極強，陳江河釋放她的打算，必須要徹底煉化滅殺才能心安。

陳江河寄出玄黃異火灼燒金屬鱗片牢籠，決明龐大的肉身不斷蜷縮。雖說這對於決明大帝而言並不算太痛苦，這是日積月累的痛苦積累，也就是俗稱的溫水煮青蛙，等到決明大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拋開決明大帝不管，陳江河與李青雲密談。

陳江河把自身遭遇告訴李青雲，李青雲面色凝重：「這麼說來，界主已經強大得一塌糊塗了，能夠通過現實與精神世界影響所有人。我對未來越來越悲觀，所有人都會活在界主的陰影之下，沒有人能夠逃出他手掌心。」

聞言，陳江河不寒而慄。

要知道他還沒有見到界主的真身，雙方相隔不知道多少距離，界主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入侵他的精神世界。

「就沒有辦法避開了么？」陳江河嘆道。

李青雲，「界主無處不在，如何避？」

陳江河稍稍沉默，如今他終於體會到當初李青雲的絕望，也理解了李青云為何甘願自我沉淪。

界主真的太強大了，尚未露面就已掌控全局！

陳江河不敢想像，界主的本體到底有多強，所謂的仙人在界主面前恐怕不堪一擊？

李青雲略過這個話題不談，詢問陳江河身體狀況，陳江河說道：「我無礙，不過界海之力確實改造了我的肉身，讓我體內真元流動路徑發生改變，融會貫通之後確實大有裨益。」

「這種事就只有你敢做了。」李青雲哭笑。

換成別人早就被同化，哪能像陳江河這般再次清醒？

無異於痴人說夢！

陳江河自然明白這點，同樣明白之所以獲得今日這般成就，完完全全就是玄黃玉的功勞。

若沒有玄黃玉，就算陳江河能達成今日的成就，也需要極其漫長的歲月。

陳江河回首望去。

界海之上空空蕩蕩，完全沒有彼岸的影子。

要知道上次他抵臨此地，大老遠就看見了朦朦朧朧的彼岸。

莫非是錯覺？

李青雲彷彿知道陳江河在想什麼，幽幽說道：「所謂的彼岸也許存在，但大概率不存在，至少我從來沒有見過。」

陳江河挑眉。

連如此強大的李青雲都不曾見過彼岸？

難道確實不存在？

回想起無極帝尊與赤王的下場，陳江河眼神黯然。

「對了前輩，剛剛界主與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欲向您請教。」陳江河收回思緒。

李青雲苦笑，「你我已是同輩，這聲前輩真是折煞我了，不妨說出來探討一二，我若能幫上忙自然最好不過。」

陳江河，「他言稱萬事皆有因果，個人實力越強因果越強……」

他把界主的話完完整整複述，李青雲聽后臉色倒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添了幾分苦澀。

想來這位前輩應當有所感悟。

「界主沒有說錯。」李青雲一錘定音。

「實力越強，越容易被因果關係纏繞，也將成為未來拖累你的最大阻力。」

陳江河虛心請教。

李青雲，「每個人變強都是需要代價的，比如說我……從當初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成長到今日這個地步，付出了族人被屠滅的因。換個角度來說，我歸順界主並且從他那兒得到強大的實力，這也是因，果就是蒼梧界寂滅，只剩老朽一人。」

「這個世界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明碼標價，提升實力本質上就是等價交易。」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陳江河身軀震了震，喃喃道：「用前輩的話來說，我從界主那兒得到了些許實力，這將成為往後某件事情的因？」

李青雲頷首，「正是如此。」

「你從界主那兒得饋贈的那刻起，就已經與界主結下因果。除非界主或者是你之中的任何一人死去，否則因果不斷。」

陳江河不寒而慄。

回首半生，實力提升的速度確實太快了，至少史上未曾有過。

那麼……

代價是什麼？

越是細想，越是茫然與惶恐。

李青雲故作輕鬆笑道：「管他呢，真正的強者不懼因果孽緣。他日界海潮頭破因果，掙脫枷鎖步步生蓮。」

陳江河頷首。

現在過於擔心沒用，界主的實力遠遠比自己強大，過多的擔心沒有用。

「前輩可願與我返回崑崙界？我定不會虧待前輩……」陳江河拋出橄欖枝，李青雲笑着婉拒。

「我更願意遊歷界海，若有機會走到界海盡頭，定要見一見這位神秘的界主，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在上古年間，你我都是有機會成仙的，如今卻只能被困在這座巨大的牢籠內，見不到一丁點兒希望。」

陳江河沒有強留。

大戰已經平息，是時候返回崑崙了。

「前輩將來若是遇到危險，可來崑崙界尋我幫忙，就算我幫不上忙也有地方供前輩落腳。」陳江河指的是帝尊留下的那片星空宇宙，稱之為桃花源都不為過。

李青雲哈哈大笑，連道一定一定。

二人到了分別的關口，忽覺界海上空發生異變，不由凝眸望去。

卻見穹頂之上傳來朦朧仙光，灑落在波濤如怒的界海，神奇的事情是界海竟然恢復平靜。

「那是……」李青雲茫然。

陳江河瞳孔收縮，一字一句吐道：「彼岸！」

李青雲通體巨震。

先前陳江河與他提起彼岸的事情，李青雲始終半信半疑，直至今日他才終於捕捉到彼岸的一鱗半爪！

彼岸確實存在！

這些仙光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幾乎要飛升了。

陳江河強壓着激動，眺望逐漸具象化的彼岸。

雙方之間相隔甚遠，不過陳江河依稀能看見彼岸上的山川大海，連綿不斷的殿宇樓閣，以及宛如仙凰真龍般的上古神獸！

這一切，李青雲同樣目睹。

「這或許就是你我的機緣，彼岸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仙界！北冥，你我不妨攜手進入彼岸！」李青雲尤為激動，陳江河沒有立即進入彼岸的打算，因為他的親朋好友都在崑崙界，而且彼岸與下界的溝通等同於無，進入彼岸相當於天人永隔。

李青雲看出陳江河的猶豫，嘆道：「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將不會再有！」

陳江河心意已決，回應李青云：「今日晚輩送前輩一程，希望來日前輩能夠在彼岸接引晚輩！」

李青雲幽幽一嘆，為陳江河感到可惜。

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天知道還會不會有下次？

至少……

李青雲不願意錯過。

陳江河也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並且近距離接觸彼岸。

二人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佳，爆發出的氣息讓平靜的界海再次翻湧，隨後二人化為虹光飛向頭頂的彼岸。

今日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