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宋徵的抗拒
第三章宋徵的抗拒
眼前的情景就宛如命案現場一般慘不忍睹。
宋徵嘴裏泄出微弱的聲音，是他竭力呼吸時發出的響動。
他把全身的力氣都支在了沒有受傷的手臂上面，單手撐着地面，頗為艱難的站起身。
但大腦發出的陣陣嗡鳴聲響打斷了他的動作，他只能再一次無力的癱坐在地面上，一隻手困難的支著門板，保持住了自身的平衡。
這一連串的動作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現在的宋徵，連呼吸都有些艱難，不斷的喘著粗氣，但氣息聽起來卻又是十分虛弱的模樣。
另一邊的陸昭已經打完了急救中心的電話，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過後，他才分了點心神過來關注宋徵。
看着他如此費力的模樣，陸昭半蹲下`身子，抵住宋徵正在嘗試使力的手臂，輕輕按了按，聲音不緊不慢，卻又帶着安撫的意味說道：「別亂動。」
宋徵的身子都僵了一瞬，他緩緩的抬頭，額前的碎發順着他的動作而散開，露出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來。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陸昭看，眼底的神情卻是一片漠然。
就在陸昭快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耳邊適時的響起了救護車鳴笛的聲音。
額角處的傷口還在往外汩汩的流着血，流動的液體淌到了他眼角的位置，襯得他的眼神看起來更加的陰沉。
但是現在的宋徵，整個人更像是一潭死水，眼底藏着的是陸昭看不透的情緒。
此時的宋徵看上去倒是顯出幾分脆弱。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起了對方看過來的眼神，漆黑的瞳孔像是泥濘的沼澤一般，吸收掉一切陰暗的情緒，深深的藏進了他的眼底。
宋徵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一直沒有出聲，只是用他那濃如墨一般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陸昭看。
陸昭皺着眉看他，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可以堵住對方傷口的東西。看着還算乾淨的校服下擺，他一使力，就撕下了一大塊布料下來。
另一邊的陸昭正坐在醫生的辦公室里。
對於陸昭的舉動，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在陸昭將那布料蓋在額上時，他才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呻/吟。
坐在桌子對面的醫生低下頭認真的看着診斷報告，狐疑的開口問道：「他這個傷口是摔出來的？」
宋徵帶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陸昭看着又一次陷入了昏迷的宋徵，眉毛微微鬆動了一些。
病房裏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微弱的呼吸聲。
折騰了半天，宋徵終於安安穩穩的躺在了病床上。
潔白的棉質布料被他疊成方塊的形狀，輕輕貼在了他額頭傷口處的位置。
剛剛在考場上的宋徵也是陰沉沉的，但細看下去，還是能看到幾分獨屬於少年人的緊張和靦腆。
他穿着一身乾淨整潔的病號服，閉着眼，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額頭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紗布，過長的碎發在醫生縫合傷口的時候，因為礙事被剪掉了，露出了精緻的正臉。
陸昭皺着的眉頭就沒有松下去過，他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當然不是。
手中薄薄的一層布料已經浸濕了，粘膩而又濃稠的血液已經有一些附着在了他的手心上。
宋徵看着面前神情冷淡的少年，眼裏浮現出掙扎，他纖長的睫毛不住的煽動着，但最終還是抵不過大腦的暈眩，他深深的看了陸昭一眼，最終眼皮還是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
宋徵的頭上是明晃晃的被鈍器擊打后才會產生的傷口。
陸昭也沒指望自己隨口編的一個借口能被相信，但他也懶得給面前的醫生解釋來龍去脈，只能敷衍的又把剛才的話拿出來說了一遍，「嗯，他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醫生雖然不怎麼這個借口，但到底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搖著頭，聲音頗帶了點無奈的說道：「哎，你們這幫學生啊。真是……」
真是什麼？
他沒有接着說下去。
醫生看到陸昭身上穿着的三中校服，自然早就猜出了幾分事情的原委，畢竟三中在外的名聲算不上是多好。
打架鬥毆，甚至是打群架打進醫院的事情比比皆是。
他在醫院坐診的這幾年，遇到的這種事情自然是屢見不鮮了。
見得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只是又見到時還會在心裏感慨幾句罷了。
醫生嘴裏說着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下筆流暢而又絲滑，洋洋洒洒的寫了大半篇藥單，遞給陸昭說道：「行了，拿着去繳費吧。」
陸昭接過了那張藥單，出聲說道：「謝謝醫生。」
那個醫生望着陸昭轉身離去的背影，嘴裏還是用惋惜的語氣說道：「看着倒是挺有禮貌一小孩兒，怎麼也學的這樣……」
說罷，他搖了搖頭，頗為感慨的嘆了口氣。
陸昭按照醫生給的單子，繳好了費用，看着手機裏面顯示的，剩餘還算多的存款，挑了挑眉，是該慶幸系統給他挑了個家境還算富裕的身體嗎？
解決了一樁麻煩事，陸昭的心情都舒緩了不少。
他坐電梯來到了十樓的住院部。
沿着走廊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宋徵的病房。
輕聲的推開門進去，看到的就是因為打了麻藥還在熟睡着的宋徵。
但宋徵在睡夢中也不是很安穩的模樣，他的眉毛輕輕皺了起來，眼皮也在不安的顫動着，彷彿下一秒就會清醒過來的樣子。
就連聽到微弱的「咔噠」一聲，開門的聲響時，他的眉毛因為緊張和不安而顫動了一下。
看着眼前這個稱得上是脆弱的小可憐，陸昭的眉毛動了動。他又想起了剛剛那個陰沉而又冷漠的眼神，在腦子裏又問了系統一遍，「這個宋徵為什麼看上去有點奇怪？」
「哎？」系統同樣的發出了詫異的聲音。
它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掃了一眼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沒有看出任何異樣來，它出聲安慰陸昭道：「可能是你的錯覺吧。宋徵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陸昭嗯了一聲，算是給出了回應。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就在他和系統說這兩句話的功夫，床上的人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宋徵的手指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很快的就吸引了陸昭的注意。
陸昭將視線移了過去，正在打着點滴的右手不安分的動着，但也許是因為有些僵硬，手指擺動的頻率不是很大。
但陸昭看着因為宋徵的運動而晃動起來的輸液瓶，他的手掌輕輕搭在宋徵亂動的指尖，安撫的拍了拍。
藥瓶里冰涼的液體順着輸液管一點點的滴進了他的血管，導致宋徵的手，摸起來也是冰涼的。
似乎是被這輕緩的力道安撫了，宋徵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緊皺的眉毛鬆了下來，眼皮顫動了幾下后，睜開了眼。
他坐起身後先是茫然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無措。
待看到陸昭時，他的神色帶了點疑惑。
顯然是對為什麼陸昭會出現在這裏而感到困惑。
陸昭看人醒了，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盯着宋徵看了一會。
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不見了。
現在的宋徵在陸昭眼裏就是個沉默寡言，又略帶點自閉的小孩。
他剛剛身上那股子很強烈的攻擊性又盡數消失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徵問道：「你還記得剛剛發生的事嗎？」
宋徵抿了抿唇，露出思索的表情。
但想了半晌，卻是毫無收穫，剛剛的記憶就像是被割裂了一般，消失在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來是一片空白。
他能想起來的最後一副畫面就是一個奇怪的男生對着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對他的惡意。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他看到的是那個男生突然變得古怪起來的神色。
不過這些事情，說出來也是沒什麼用處。
於是宋徵就只是面無表情的闡述了一下他尚存記憶的畫面。
也許是已經適應了這個陌生的環境，宋徵臉上的無措消失了，又重新恢復了他之前那副沉悶的神情。
聽出了宋徵嗓音中帶着的沙啞，陸昭在對方說話停頓的空擋時，倒了杯水遞給他。
宋徵先是愣了一下，左手指尖緊張的摳了一下被角，隨後才小心的接了過去，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小口的喝水潤着喉嚨。
宋徵殘存的記憶也不是很多，他也很缺乏講故事的天賦，三言兩語的就講完了剛才的遭遇。
他的語氣里全是漠然，彷彿剛剛遭受那場霸凌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陸昭看着又變得沉默起來的宋徵，只感到一陣棘手。
他剛剛還在想，經此一遭，要不要給宋徵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什麼的？
免得對方因為這件事，心理再受到什麼創傷了。
結果宋徵現在看起來和個沒事人一樣，對於被霸凌的細節也是閉口不談。
宋徵所說的對於剛剛發生的事完全失去了記憶，不管是真是假，對於陸昭來說，都不是個什麼好的現象。
對於剛剛產生了偏差的劇情，陸昭其實一直耿耿於懷。
原本想從宋徵身上下手，探聽到點什麼內情。但現在看來，宋徵的防備比他想像的還要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