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一百四十六章 倒計時②

145 第一百四十六章 倒計時②

巴托斯皇宮。【全文字閱讀.】

「今早傳回消息,蘭德賽特大軍昨日連下四城,塞倫西亞軍節節敗退,現已被逼退守王城聖西格里!陛下!情況不妙啊!」

豈止不妙,簡直是糟糕透頂!塞倫西亞位臨南北交界,可以說是諸國北上南下的必經之道,具有極為重要的戰略意義;而在它後方的巴托斯糧草資源豐富,一直讓周邊大國虎視眈眈。塞倫西亞軍事實力強盛,但是土地資源貧瘠;巴托斯雖然農耕畜牧業發達,但礙於人口稀少,軍力方面的發展始終很薄弱。

微妙的處境,再加上各自的不足,直接促使兩國走上了一條奇特的共存之路。巴托斯提供糧食,塞倫西亞則提供軍力保護。互為犄角,但又各有缺陷的兩國就以這樣互補的方式,在心懷叵測的諸國列強間頑強生存著。

塞倫西亞失利,受影響最大的無疑是巴托斯,它們兩國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同盟,其實更像是命運共同體。就如唇與齒,唇亡則齒寒,一旦塞倫西亞淪陷,等待巴托斯的下場可想而知。不是被周圍虎視眈眈,急著分一杯羹的大國瓜分殆盡,就是成為蘭德賽特下一個攻略目標。而這兩個結果,無論哪一個,都是巴托斯承受不起的。

「陛下,雖然塞倫西亞目前失利退守王城,不過聖西格里銅牆鐵壁,費里曼大帝又有五萬禁衛軍鎮守王城,守住王城五天應該沒有問題。只要他們能堅守五天,等待佩里將軍率領的另一支主力部隊回援,不僅能化解這一次的危機,甚至還能形成前後包夾之勢,重創蘭德賽特大軍!」

「佩里將軍手裡的確握有一支主力部隊不假,但想也知道,蘭德賽特不可能那麼輕易放佩里回援,如果他硬沖的話,勢必會傷亡慘重,到時候別說是回援,恐怕佩里自己就會被分而剿之,全殲在外。陛下,我們還是要儘早做好打算,切不可賭啊!」

「哼,打算,你說的打算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我們什麼也不做,直接向蘭德賽特投降嗎?普利特卿,你這是要背叛陛下,是要賣國嗎!」

「羅茲!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對陛下和巴托斯的忠誠天地可鑒!我說的打算,是指向蘭德賽特提出和談,他們地處貧瘠北方,糧食奇缺,只要我們像對塞倫西亞那樣,每年向他們提供一定的糧草,相信他們也不會太為難我們。」

因為戰事憂心忡忡,一夜沒睡的奧尼恩斯看著王座下方爭論不休,鬧得臉紅脖子粗的大臣們,伸手揉了揉漲得發痛的太陽穴。如果只是提供糧草就能免除戰患的話,那他會非常樂意那樣做,身在列強夾縫中生存的小國也只能像這樣勉於求存。但蘭德賽特不是塞倫西亞,杜魯門也不是費里曼。

費里曼治風穩健,會選擇與巴托斯結盟是因為兩國地理位置特殊,又互為犄角,留著它比侵吞它更能制衡南方,對塞倫西亞也更為有利,所以他能接受這樣互惠互利的同盟方式。杜魯門則不同,北地大陸民風彪悍,驍勇好戰,他的作風亦是如此,比起互惠互利,他更願意將所有資源捏入掌中,一人獨享。所以,和談之路怕是行不通。

「圖爾特,你有什麼看法。」奧尼恩斯嘆了口氣,放下手看向朝殿之上始終沉默不語的老臣。

他的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帝王氣勢,僅是一語落下,朝殿之上頓時靜了下來。

圖爾特沉思了片刻,緩緩道,「陛下,杜魯門不比費里曼,此人剛愎自用,為人狂妄,必是不會接受我們開出的條件。和談,並不可行。而如果什麼都不做,只是等待費里曼可能的翻盤則更不可取,塞倫西亞敗勢已現,即便能僥倖躲過這一劫,也躲不過其他虎視眈眈,見縫插針的諸國列強。所以,要想保住巴托斯,眼下就只剩一個辦法。」

「哦,什麼辦法?」聽到這裡,奧尼恩斯神色一肅,傾身微起。

圖爾特頓了頓,抬頭迎視帝王,口中沉穩,一字一句,「啟用聖緹維亞的眼淚。」

就是這樣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彷彿一潑滾油灑進了涼水之中,僅是一瞬,便讓原本靜滯的朝殿炸開了鍋。

「陛下!萬萬不可啊!尤利塞斯大帝曾留有警訓,切不可動用聖緹維亞的眼淚!」

「是啊,陛下,那東西會遭來災禍,不能用啊!」

「國都不保,何談災禍,再說那些都只是傳說,是不是真的還是兩說。」

「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要能保住巴托斯,就算是付出些許代價又如何!」

朝殿之上,大臣們激動的聲音此起彼伏,既有反對的,也有贊成的,而王座之上,握有最終決定權的奧尼恩斯卻是一臉凝重,內心之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糾結。久久,他長嘆一聲,「此事事關重大,我再考慮考慮。」

是現在承受近乎令人絕望的戰禍,還是等待以後面對未知的災難,這已經不僅僅是個難題,正因為他是巴托斯的王,才更無法這樣輕易做出決著。只是很多時候,現實並不會留給你考慮的時間。

「報!佩里將軍昨夜不幸遇刺身亡,部隊群龍無首之下遭遇敵人主力偷襲,佩里將軍親率的八萬大軍,以及我方派去的兩萬援軍,全軍…覆沒……」

不用想都知道,失去了這十萬回援部隊,等待費里曼的會是什麼結局。雖說王城還有五萬禁衛,但在這樣孤立無援,糧食彈藥都不足以自給的情況下,他又能堅持多久?聖西格里淪陷已是遲早的事。事已至此,無論是他,還是費里曼都再沒有翻盤的機會。

奧尼恩斯環視了一眼王座下方滿臉慘白,如喪考妣的大臣們,終是無奈地閉上了眼,沉沉落出一句,「啟用…聖緹維亞的眼淚吧……」

……

「陛下,荊棘聖牆系統終於研發完成,以後我們巴托斯再也不用畏懼侵略,再也不用仰望大國臉色而活了!」

「陛下,我國的互聯網通訊技術已經運用得十分成熟,需不需要在下一次『國』際會議上發表?」

「陛下……」

十年,從前那個只能仰仗大國鼻息,偷偷蜷縮在角落的卑微小國,隨著一個又一個的重大發明,漸漸嶄露頭角,登上了國際舞台。全國上下一片民聲歡騰,哪怕就連平日里最刻板守舊的老臣臉上也都是一片喜意。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當初啟用『聖緹維亞』的目的,都忘了未來可能降臨的災難。不,不是忘了,只是下意識的忽略了。

人類的『欲』望是無止盡的,哪怕得到了,也會想要更多。飽受卑微苦難,終日戰戰兢兢活在大國陰影下的人,一旦見識過奇迹和輝煌,品嘗過榮光與力量,就再也不可能維持初衷,不可能停下來。已經抓在手中的輝煌和利益,不是想放就能放開的。

曾經聖潔無比的寶石,隨著許願者日漸膨脹的『欲』望,一點點浸染上黑暗,最終黑白顛倒,光暗反置,惡念纏身!然而,沒有一人能聽見它的悲鳴;沒有一人願意理會它的絕望!在龐大的利益面前,他們全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

夢魘之森最深處,一片生靈絕跡,就連最強大的魔獸都不敢踏足的荊棘密林中,此刻正靜靜躺著一個少女。她一身灰衣刀痕凌凌,血跡斑斑,分明是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但讓人奇怪的是,她的氣息卻十分平穩,臉色也是健康的紅潤,哪裡有半點受傷的跡象。

只是,無論日月交替,時間流轉,季節輪換,她卻始終不見清醒。雙目緊閉,眉頭深鎖,就像是在飲一壇百年苦酒,品一場時光之殤,周身上下瀰漫的那股哀傷濃郁得簡直化不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聲息全無,終日沉睡的少女,終於有了動靜。氣息微吐,眉睫輕顫,那雙靜如幽海,緩緩睜開的黑眸中,映著的是恍若隔世的茫然與哀嘆,「原來,這就是巴托斯滅亡的真相嗎……」

一夢百年,對於期間發生的種種,只讓千眷覺得唏噓。這已經不是值與不值所能界定,路是巴托斯選的,而既然它選擇了剝奪他人的未來,來換取自身輝煌這一條路,那無論結局如何,它都只能接受。這是它為自己的選擇,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過比起巴托斯的過往,更讓千眷在意的是那扇門,或者該叫它聖緹維亞的眼淚。是的,無論是她最初所見,幾次三番救她的那扇永恆之門;還是一直想要吞噬她的那顆黑暗寶石,其實都是聖緹維亞的眼淚。無論是門,還是寶石,都只不過是它形態的一種,它本就是光暗一體,光明主導,黑暗蟄伏。只是百年時光,不斷的獻祭,導致光暗逆轉,這才變成了她最後看到的那種姿態。

她想,她現在或許能明白為什麼當初系統會給那樣一個,明顯危險程度要遠遠高於幻影旅團的任務定那樣低的積分了。只是千眷不理解的是它為什麼會救自己,為什麼自己對它會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感同身受的悲哀?分明已經找到了這次旅程的答案,可為什麼她心中的迷霧卻一點都沒有減少,反而比以前更加濃郁了?

「哎……算了,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掃了眼周圍密集的荊棘,千眷長嘆一聲,沒有再繼續絞盡腦汁。因為她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她想了就能有答案的,比起沒頭沒腦的胡亂猜測,她還是先顧好眼前再說吧。

……

其實蒙哥馬利霧林濕原之所以會被人們排在世間十大險地之首,並冠以夢魘之森為名,並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危險,更多的還有它內部變幻莫測,有如夢魘般讓人根本難以預測的種種詭異變化。比如你幾個月前看去還是腐毒沼澤,寸草不生的地方,突然間就變成了一片妖艷花田;原本可能是廣袤的所在,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粼粼湖泊;

沼澤變花田,森林化湖泊,濕原變密林,溪流化礦脈,夢魘之森內部的形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變化,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人們始終無法完全探索掌握它的最大原因。不過像上面這些變化雖說有些不可思議,但這裡是自然資源最為豐沃的秘境,這樣的變化並非完全不可能,勉強還能算在人類的理解範疇內。

但是!如果在巨樹環繞,水土資源取用不盡的廣袤森林中出現一片荒蕪至極,只可能存在於乾燥貧瘠,四方毫無遮擋物地帶的戈壁荒漠,那就不單單是用匪夷所思能解釋得通了,這種變化早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可能理解的範疇!

在夢魘之森北面,就有著這樣一片荒涼孤寂,彷彿恆久不變的戈壁荒漠。沒有人知道在這樣茂密的森林中,是怎麼形成的這種格格不入的詭異地貌,只知道這片戈壁是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夜突然就出現在夢魘之森。假如這裡有豐富的資源,奇異的珍獸,那麼或許還會有人願意冒險進來探索,可這裡什麼也沒有,唯一有的只是無盡荒涼。

極凶之地再加上如此的荒涼詭異,導致這個地方根本無人問津。然而就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甚至需要穿越大半個夢魘之森,踏過無數危險才能到達的地方,卻有一個青年在此安靜坐著。雖然在他漆黑無光的眼睛,面無表情的俊秀臉龐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從他手中百無聊賴,輕甩把玩的冰髓玉蝶,以及背後日積月累,近乎堆積如山的野獸骨架就能知道他在這個地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忽然,青年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猛地朝某個方向看去,就在他所看的地平線盡頭,滾滾塵沙之間隱隱出現一道模糊的身影。過遠的距離,再加上滾滾煙塵,讓人根本就連那道身影的主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只能勉強看出來者似乎是穿著一身灰衣。然而,就在看到那道灰色身影的一瞬,青年那死寂如淵,從來看不見半點情緒的無機質黑瞳中,卻極為罕見的有了一絲波動。

青年單掌支地,傾身微動,似乎想要躍下岩壁向那道身影走去。他的眼中有著欣喜、迫切、思念,有著被他封印殆盡,本不應該屬於他一切情緒。只是這所有的情緒,卻隨著那一道輕撞岩壁,兀然而起的清音盡數凝固。

往日里聽來分明清脆悅耳,滌人心肺的清音,此時聽在伊路米耳中卻是另一種味道。『冰髓玉蝶』,那是伊路米曾以欠款為由,從千眷那強行收取的抵押品,可以說是維持他們之間聯繫的最重要紐帶。當初如果不是伊路米手中握有這個物件,就以千眷的性格來說,是絕不可能再主動聯繫他的。哪怕,有這一次輪迴也依然。

對於這一點,伊路米比誰都清楚,所以千眷上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會故意找理由搪塞,避開和她直接見面。因為見面,就意味著要錢物兩清,意味著她沒有再找他的理由,意味著……他們要再度變成初見之時,那種毫無半點瓜葛的陌路人。

望著遠處那道曾封存於他記憶最深處的熟悉灰影,伊路米死寂的黑眸眨了眨,握著冰髓玉蝶的那隻手不自覺輕輕攥緊。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對那個人如此執著。說不上是什麼感情,他只是,不想就這樣變成對她可有可無,形同陌路的過客。

風聲游弋,塵沙漫卷,灰色行者依舊在這彷彿永不止息的風沙中緩緩前行,只是她前方,那座本該有一道身影的高高岩壁上,此時卻是空空如也,唯有那日積月累,堆積如山的凶獸骨骸,說明了這裡曾有一個人在久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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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風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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