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甲乙丙丁

第一百零九章 甲乙丙丁

第一百零九章甲乙丙丁

宮內的衣食住行比城外好太多了,但比起真正的王公貴族,大丫她們的吃食倒也算不上什麼。

早上吃的是牛肉餅配胡辣湯,她和大丫能分到滿滿一籃子的份量,餅皮脆脆的,咬一口內里的肉汁兒便冒出來,香迷糊了。

餅里夾的是牛肉碎,剁的細細的,沁出的油穿過層層餅皮,又恰好不會讓人吃的滿手都是,配上一口胡辣湯,簡直不要太舒坦。

沈茶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這麼暖和的一餐了。

大丫人小,只吃的下一個餅,剩下的幾乎都進了沈茶的肚子。

「你好能吃。」大丫心想,早知道就找廚房多領幾個餅了。

沈茶進食的樣子並不狼狽,但籃子裏的餅肉眼可見的清空了,她吃飯的速度很快,但不出聲,就是默默的吃,很專註。

看着是挺下飯的,平常這一碗胡辣湯大丫是喝不完的,今天白碗倒是見了底。

「阿行哥是從哪裏把你帶回來啊?」大丫先一步放下勺子,捧著臉問埋頭乾飯的人。

「外面是不是很熱鬧?」

他們似乎掌握了判斷一個人是否具有修行潛質的方法,以此往後,皇族也未曾出過修行者。

大丫眼珠子轉了轉,回想了片刻。

大丫一聽,眼睛變得亮亮的「真的嗎,你還會爬樹呀?」

那些新來的,完成不好國師交代的事,上殿也做不好,所以才那麼容易就消失在宮裏了。

走之前大丫想起來可以順便將籃子裏的空碗也帶去。

「綁。」沈茶將碗裏最後一點兒湯飲凈了,糾正道。

「什麼?」

大丫獃獃地望着她,疑惑就差寫在臉上了

「真的。」雖然經常是和長得很醜的野獸搶吃的,但好歹自由自在的,不用和人打交道。

沈茶看她的樣子,將碗輕輕地放回去,緩聲道

「不過我過得還行。」

一個王朝之中,皇帝必然是絕對權威,所以即使千百年來皇族的血脈幾乎被認定為毫無修行潛質,歷代帝王也將這種秘法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裏。

短暫的失落過後,她像是說服自己了,眼裏有些期翼地問

「外面,真那麼好嗎?」

「我住在山上,可以自己摘果子吃。」雖然最後因為這個被人抓來了。

她們這些孩子住在南殿,這邊的行宮大的需要走上一整天才能逛完,空的屋子很多。

「刷碗也要去專門的地方嗎?」沈茶從她手裏接過籃子,認真的問。

「你是說是阿行哥把你搶來的?」

「你爹娘呢?你也和她們失散了嗎?」

大丫大概還不知道綁是什麼意思,只是從沈茶的口氣中聽出了,她似乎不願意到宮裏來的事實。

她自覺將碗筷收拾好,放進原來裝餅的籃子裏,重複道

「我是被綁來的。」

沈茶頓住,和她大眼對小眼,兩人的臉上皆是疑惑

「誰告訴你外面好的?」皇城門口餓死的人,屍骨都堆得像樹一般高了。

國師不同於一般的修士,他看上去很年邁,和臨朝的皇帝一樣,他們註定是無法修仙的凡人。

臨朝沒有仙人,但皇族的先祖曾得到過仙人的指點,但初代皇帝就是個凡人,就算得以窺見修士的世界,也無法脫離凡人之軀。

但這個人卻能使用靈力,以此博得了皇帝的信任。

沈茶將籃子裏的一個空碗拿出來,颳了刮碗壁上剩下的湯汁,淡淡道。

國師的出現和帝王對死的恐懼打破了平衡,亂世的開端就此到來。

「現在外面就這一點,就能在城外買下一個我。」

第一批的孩子裏大丫年紀小,又是女孩兒,平常也顯得呆呆傻傻的,木訥又不懂趨炎附勢,這麼長時間,都沒人願意和她一起住。

大丫腦子轉的慢,還不知道買這個字要如何和沈茶聯繫上,神情顯得很是獃滯。

吃完飯,大丫說要帶沈茶去小廚房,可以先去看看中午的菜色。

和所有的帝王一樣,貪生怕死和他們刻在骨子裏的血統一樣純正,皇帝開始廣招能人異士為自己續命。

帝王之策,在於權衡。

「我剛來皇城的時候,外面好熱鬧。」

這間屋子之前都是大丫一個人住,聽說北殿那邊又在修新行宮了,好像是給什麼大人物特意修建的。

所以乍一來人,還是外邊來的,她就對沈茶充滿了好奇。

即使她個頭比自己高多了。

兩人現在住在同一屋檐下,大丫聽她說了外面的事,心中決定更要好好照顧沈茶。

既然仙人不能從皇室成員中產生,那就乾脆讓整個臨朝成為無仙之都。

大丫搖搖頭「小廚房旁邊有個小院子,那裏有人會洗。」

雖然時不時會從宮外進來一些年紀相仿的人,有的只是住上幾天便被罰了,阿行哥說她們是第一批,很珍貴,所以不會輕易懲罰。

沈茶知道她說的大概是兩三年前的時候,那時候百姓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也是兩年前年末的時候,皇帝的身體開始衰落了。

同年,臨朝的貴人從天而降,也就是現在的國師。

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人,大丫說

「他們都上殿去了,要到午時才放課。」

說完把主殿的方向指給沈茶看,「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取早食,就能看見他們了。」

沈茶好奇「上殿是做什麼?」

大丫晃了晃腦袋,像是不知要怎麼說才好

「寫寫畫畫,很多畫,要都學會。」

又怕沈茶聽不懂似的,用手指在空中比劃起來。

她動作太快,沈茶大概看清了,若干個圓圈,還有些複雜揉和的線條。

「你不用去嗎?」

大丫就等着她問呢,左右張望,確保四下無人後,昂着頭道

「我都學會了,上次殿試我考了乙等上呢!」

沈茶想了想,摸摸她的頭道

「那你還挺厲害的。」

大丫好久不和人這樣親近了,有些害羞,但還是向上蹭了蹭她的手。

「那當然啦。」

說完又拉着沈茶的胳膊讓她俯下`身子,湊在她耳邊小聲道

「我可以教你。」女孩子的聲音軟軟的,但又像是猶豫着什麼。

「但是不能考成甲等。」

就說這兩句話的功夫,她已經向四周張望了好幾次了,一副提心弔膽的模樣。

沈茶已經能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了,前面的院子約莫就是小廚房了。

大丫顯然也知道這不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點,於是迅速拍了拍沈茶的腰背,讓她直起身子。

「回去我再告訴你。」

小廚房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年紀都不大,年紀最小的也有十二三的樣子了。

大丫領着她先進了一旁的小院子,院子中間放着好些個大木盆,每個盆周圍都坐着兩三個少女。

有個年紀稍大些的女孩子瞧見大丫,便能起身迎了上來。

開口的語氣也很是恭敬,「交由我們來就好。」

沒有敬稱,沒行禮,但莫名的,沈茶就是覺得她在畏懼她們。

明明大丫站起來都還沒她們腰際。

沈茶沒說話。

大丫在外面話也不多,只點了點頭,將沈茶手中的籃子遞給對方。

出了小院子,沈茶聽見她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來。

「怎麼了?」

大丫撓撓臉頰,老實道

「我認識她,那個姐姐是第叄戶。」

每隔一個月,就會有一批新任被送進宮裏,大丫是最早進來的那一批,所以宮裏的很多人她都認識。

「她最後的成績是丁等上。」凡是到了丁等就沒有再上殿的資格了。

他們會被派到各個地方,和宮女一起幹活兒。

「哦。」沈茶明了,他們通過某種方式將弄進宮的孩子分成三六九等。

大丫看着沈茶臉上漫不經心的神情,沒由來的生出一股子擔憂來。

她這個同舍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沈茶發現她不走了,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大丫糾結了一瞬,自顧自安慰道

「你也別太擔心了,我會教你的。」

沈茶才不在意這個,她沒有長期待在這裏的打算。

但看着女孩子顯然一副憂愁的樣子,還是揉了揉她的臉,

「好~就靠你了。」

進了小廚房的外院,游廊的木樑上掛着牌子,風吹過發出好聽的聲響。

木牌上寫着菜名,每過一段兒,牌名一換,少說有數百種。

沈茶挑了個醋溜肉段兒和八寶鴨,大丫選了個素菜,還拿了塊烏梅湯的牌子,主食是米飯。

一會兒有個小童來,把她們的牌子收進籃子裏就走了。

「飯到點兒會送來的。」她們回去等著就行。

沈茶提出能不能去其他地方逛逛,大丫欣然同意了。

中途她想起來一件事「那你算是第幾戶啊?」

沈茶是陸簪行帶回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身份倒是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只是規定的時間沒到,她倒是不好歸屬在哪一戶里了。

不同戶上殿時抽到考卷的難度也不同的。

而且阿行哥也完全沒提沈茶什麼時候開始上殿的事。

「不知道啊。」沈茶也是聽她說,才了解了一點這裏面的門道。

「算了,阿行哥很忙,等他什麼時候來,我們再去問好了。」大丫心想,正好這段時間自己可以慢慢教她。

陸簪行是國師唯一的弟子,護法底下的弟子倒是多,但國師要是不在,陸簪行說的話才是最有分量的。

皇帝如今纏綿病榻,國師忙着給他續命,底下的事是護法帶着弟子們在干。

「原來阿行哥是在完成密令的時候碰到你的啊。」

陸簪行性子散漫,和他們這些『學子』關係不遠不近的,很多人巴結他,但能見到他的機會其實不多。

全看他的心情罷了。

「你們好像很崇拜他。」從之前那群孩子的口氣里能聽出來。

大丫想了想,直白道

「和他關係好,在宮裏的日子就會好過些。」

「而且,阿行哥待人不在乎你是甲乙丙丁,所以很多人都想和他說話。」

大丫不懂趨炎附勢,但她知道,陸簪行在宮裏就是趨炎附勢里的『勢』,沒人不想和他關係好。

他和護法大人底下的弟子們不一樣,態度總是溫和的,就像大哥哥,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把他看成是兄長一樣的人。

沈茶嗤之以鼻,她總覺得陸簪行就不是什麼好人。

兩人走的有些久了,遠遠地能看見一股黑煙從高聳的閣樓中升起。

「那邊是在幹什麼?」沈茶問。

大丫個子不夠,踮起腳來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那是北殿。」

「好像是特意修來給皇子住的。」

皇帝在病中,本就多疑,幾個皇子連番丟了性命,剩下的要麼逃回了母族,要麼也稱病躲在城中的皇子府里。

「說是名字裏帶的字好,龍體抱恙是因為宮裏陰氣過剩.」大丫也是聽別人說的。

他們說這個倒霉蛋是進宮給皇帝擋災的。

「他們還說.」

「?」

「說他長的很好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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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我功德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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