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癌

第六十一章 血癌

第六十一章血癌

「嘶——疼!祖宗你下手輕點!」夏光齜牙咧嘴。

「現在知道疼了?早幹嘛了?」朱魚嘴上這樣說,力道卻輕了不少。

按著按著,她突然匆忙跑去衛生間。夏光不明所以,過去看是什麼情況,才發現洗漱池裏全是血,朱魚打開水龍頭不斷沖洗自己的鼻子,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

「怎麼流的這麼厲害?」夏光蹙眉。

朱魚抽紙巾塞住鼻子,「可能是最近天氣有點干吧。」這話她自己都覺得可信度不足,在北方那麼乾的地方都沒流鼻血,怎麼到南方反倒流鼻血了。

夏光給她倒了杯水,看着她喝下去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流的?」

這丫頭處理起來那麼從善如流,顯然不是第一回。

朱魚算了算:「得快有兩個月了,其實也沒有別的大毛病,留個鼻血而已,可能是我做的菜補的太厲害了吧。」

「兩個月!你不早說!」夏光都要跳起來了,「明天就去醫院檢查,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姐姐?我生了很嚴重的病嗎?感覺大夫好嚴肅啊。」朱魚惴惴不安。

鼻血不止,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但那個病實在太可怕,夏光根本不敢想,她覺得命運肯定不會給朱魚開那樣的玩笑,所以是抱着調理身體的準備帶她去醫院的。

諮詢室內,大夫握著化驗單,字句清晰:「白細胞明顯增高,血紅蛋白和血小板低於正常人,結合患者出現的身體特徵,不排除急性白血病的可能。」

一句話連用三個「沒」,她是真的不相信朱魚能有大問題。

第二天夏光起了個大早,把尚在睡夢中的朱魚搖醒塞進了車。

似乎從今天開始,有些東西要被改變了。

夏光心裏也七上八下,但面對朱魚時還是得保持冷靜,「應該沒事,你又沒什麼不良習慣,身體沒理由出問題。」

朱魚抿唇笑了下,抬頭時滾燙的淚從眼裏流出來:「我好像總是在跟你添麻煩,你說你上輩子是不是欠我的。」

看着眼前兩個年輕姑娘一個面如死灰一個在崩潰的邊緣,大夫說:「但也不能只憑血常規確診病例,明天來做個骨髓檢測,如果到時候確定是白血病,就做好直接住院的準備吧。」

夏光強撐著維持理智:「好的,謝謝大夫。」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的醫院,只任由朱魚挽著,直到那一句:「姐姐,冬天要來了。」才將她拉回現實。

是啊,冬天要來了,抬頭到處是已經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往下墜時像夏日翩翩飛舞的蝶。

「朱魚,」她叫她的名字,「記住我跟你說的,我很有錢。」她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慶幸自己有錢過,因為只有足夠有錢才能有底氣去和死神搶人。

普通血常規得等一到兩小時左右,急性血常規十幾分鐘就出來了,夏光拿到化驗單之後飛快看了一遍,沒給朱魚,而是拉着她去找醫生:「我們還是聽專家說吧。」

「甲醛僅僅是化學因素而已。」大夫說,「導致白血病的原因有很多,生物學和遺傳學都包括在內。」

到醫院后大夫聽着朱魚的描述,面色一點比一點凝重,其餘沒必要的程序都給免了,直接讓兩人去做急性血常規。

轟隆一聲,夏光心裏那道防線徹底被壓垮,她嘴中結結巴巴重複:「急性……急性白血病?這實在是不應該的,她沒有在甲醛重的地方長時間待過的,這、這不應該。」

「姐姐,你手抖什麼?」朱魚感受到夏光的手心在微微顫動,她瞥了被摺疊的化驗單一眼,心中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夏光捏了下她的臉:大概是欠的吧,所以請你一定好好活着,讓我還清。

朱魚心中突然湧現一股類似壯士斷腕的勇氣,過去發生在她身上的所有悲劇所有不公她都能一筆勾銷,她當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拚命活下去,陪着夏光。

她們倆回到家和往常一樣商量吃什麼,朱魚去廚房做飯,夏光去陽台給貓鏟屎。整整八隻貓,它們早不是當初一手就能托起來的小可憐了,現在誰趁夏光不注意往她胸口上一坐能讓她直接去世。

傍晚時分宋舒幼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家裏有沒有她初高中留下的日記本。

「你的日記你管我要?」夏光語氣不善,「都猴年馬月的東西了你找它幹嘛?」

電話另一頭的宋舒幼舉着手電筒在倉庫里翻來翻去:「這不忽然想起來我日記扔我爸家裏還沒銷毀嗎,這要被他看見我家就真成雷雨2了。」

當時正值和寇嬌熱戀期的她日記能寫什麼?還不是和女朋友的卿卿我我沒你我不能活。

她現在活了一把歲數也想明白了,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自己堵就行了,何必再給別人添堵。

「我確定我們家沒有。」夏光回憶完說。

「唉,那算了吧,我再在這扒拉扒拉。」宋舒幼剛準備掛電話,就聽夏光說,「對了——」等她問有什麼事,對方卻又說不出話了,搞得宋舒幼很是莫名其妙。

掛斷電話的夏光到底沒能把朱魚很可能血癌的事情說出來,這事實在太沉重,她自己都還沒消化好,就決定先不刺激宋舒幼了。

倉庫的燈壞了,到處黑黢黢一片,宋舒幼舉着手電筒在一堆雜物里東翻西找,連她嬰幼兒時期的奶嘴都找到了硬是沒找到日記本。

「真奇了個怪了,我還能把它塞哪去?」她一邊抱怨一邊挨個把木抽屜打開檢查。

這張紫檀木梳妝桌據說是她媽的陪嫁,宋舒幼小時候老宋還把它擺在卧室里緬懷,從七八年前開始就被扔進了倉庫吃灰,畢竟舊人哪似新人香,宋舒幼也能理解。

前兩個裏面都是些沒用的雜物,等拉到第三個抽屜,無論她怎麼用力抽屜就是不能拉出來,這就激起了宋舒幼的強迫症。日記什麼的不要緊,她今天還就非得把這隻抽屜拉出來!

使出渾身解數無果后,她氣呼呼坐地上大喘氣,目光不經意就落在了旁邊的大鐵鎚上。人類和動物的區別在於人類會創造和使用工具。

那一刻宋舒幼悟了,她拎起鐵鎚對着桌子側面就來了一下,聲音震得耳膜疼。等再上手,抽屜輕鬆拉開。

裏面也是個日記本,但不是她的,本子上積了厚厚一層灰,看起來有些年歲。她吹了口氣,浮起的灰塵差點給她嗆死。

灰塵沒了,宋舒幼看到本子右下側有三個娟秀的小字——「汪慧琳」。她的心頓時一驚,這不是她媽的名字嗎?宋舒幼一下子意識到此刻手裏拿着的是母親生前的日記本!

她顧不上自己要找的東西,連跑帶爬出了倉庫,在完全光亮的環境掀開了日記的第一頁。

「1986年3月21日天氣晴。隔壁法學院的男孩子都難看的很!偏偏又愛學電影明星穿喇叭褲梳大油頭,姆媽說不能同這種十三點來往,要被帶壞。」

宋舒幼笑出聲,難以想像三十多年前的母親居然是這樣可愛的女孩。她不由得繼續翻了下去。

「1986年4月5日天氣陰。今日么帶傘,本想淋雨回家,幸得法學院的男同學主動借傘給我,嘛,我收回之前說的話,法學院的男生細看還算好看。」

「1986年4月7日天氣晴。我把傘給他了,還請他去喝咖啡,他竟不去,氣煞我也,我從此再不看他!」

「1986年5月3日天氣晴。昨夜洗澡着涼,今日在體育館暈倒,竟是他背我去醫務室,唔……」

「1986年5月15日天氣陰。我聽人說他家裏貧苦的很,學費都要靠自己打工湊。我如今越發覺得他厲害,相襯之下其他人都像沒用的東西了。」

日記又往下翻了幾頁,記得都是些少女心事,引人發笑又可愛。宋舒幼發現自己老媽不是多勤奮的人,日記寫得斷斷續續,大概只想起來便寫一回。她繼續看下去——

「1986年7月14日天氣晴。我今日跟他表白嘍,他沒答應,我哭了一場,他又慌了,說不想誤我青春,這人真是個憨子!」

「1986年8月3日天氣陰。憨子一早到學校等我,說讓我等他二年,他若能出人投地,定不辜負我。我吃完他給我買的包子才反應過來,剛才原是他給我表白了。」

「1988年5月17日天氣晴。姆媽說屬兔與屬鼠不合,是斷頭婚!我才不信這邪,我偏要嫁他!」

「1989年7月15日天氣晴。我懷孕了,他很高興,翻了半天字典給孩子取名,就叫舒幼,為舒適新生之意,男女皆可用。」

宋舒幼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名字還有這麼個寓意。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1989年,這個時候的母親字裏行間還是很活潑的,是什麼讓她在一年以後跳樓自盡的呢?

宋舒幼帶着疑問,繼續翻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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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植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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