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章

癱在床上兩天以後,郁清收到了高中學校的電話,作為為數不多的從鎮上走出去的大學生,必定是邀請的重點。

這次年假有一周,索性剩下的五天無處安排,在對面打了第三次電話時候,郁清還是答應了。

能把校會安排在大年初四,看得出來學校是真的很想把人聚齊。

*

姜氏不愧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企業,就連柏林鎮這種地圖上不太好找的地方都有他的業務。郁清趁著蘇穆的光,省下了一筆路費。

她對姜行之表達了深切地崇拜之情,完全忘記了一天前還在抨擊人家是萬惡的資本家。

蘇穆握住拳頭輕輕咳了一聲,壓住了笑意,「應該的,多虧你最近幫了我這麼多,不然這個業務也輪不到我。」

「說起來還想請你吃飯來著,但是又擔心你沒時間。」

許是蘇穆的眼睛太亮了,郁清不由得把到嘴邊的拒絕咽了下去。

總覺得對上這樣一雙目光,有些話說不出口。

以為話題已經被略過去的二人,沒想到金婆婆已經蓋棺定論並且替他們倆在老年姐妹團宣傳了一番。

「蘇家崽兒,今年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雜貨鋪門口坐著的老婆婆沖著蘇穆揚了揚手,順手抓了一把糖豆給他。

柏林鎮他們那屆走出去的大學生,突破了當時的歷史新高,不過認真算起來也就二三十人,彼此間都有些印象。

每一屆的畢業生坐在一起,每桌似乎都有個吆喝起來的主導人,只有他們這桌,出了兩個。

如今幾年不見,柏林鎮發展的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到處可見姜氏的牌子,但是一些標誌性的建築一點也沒變,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郁清……哎呀,你這娃子,婆婆真是好多年不見你嘍。」要不是郁清自己說,金婆婆都不敢認了,畢竟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這一對兒可般配得很。

面對蘇穆滿是愧意的臉,郁清擺擺手,生無可戀道:「算了,越描越黑。」反正也不會呆太久,沒必要磨嘴皮子了。

她忍不住點點頭,也好也好,沒便宜了別人,還是咱柏林鎮的小子優秀。

右邊被叫做小娘娘的名字叫胡龍,高中的時候比較文靜,性別的刻板印象讓他當年沒少被欺負,郁清幫過他好多次,所以記得格外清楚。

*

郁清高中畢業以後,院長的身體就熬不住了。院里那麼多孩子,大家的關係其實並不緊密,唯一的維繫沒了后,郁清除了每年固定打一筆錢,就沒再回過鎮上。

「什麼?」郁清手裡還有蘇穆分給她的吃食,她有些哭笑不得,「金阿婆,說悄悄話要小點聲的嘛。」

然後婆婆笑眯眯地把郁清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後小聲的問道:「這女娃靚的呦,是女朋友哇?」

「小娘娘,十年沒見了風姿依舊啊。」左邊的男人王彤和她是同班,班上出了名的『文學家』,熱衷於給每一個同學取外號。

只可惜後來發生了點事,然後她們院長也沒了,這丫頭在鎮上沒親人了,就再沒回來過。

所以第二天在校友會上被安排坐在一起的兩人,看著眼前的賀酒雙雙陷入迷茫。

她心裡回憶了一番,當時這小丫頭可是真招人稀罕,要不是怕耽誤她學習,都巴不得給自己家小子說親。

當全鎮都傳起了這個消息,當事人的解釋就成了害羞。

兩人誰也看不上誰,說句針鋒相對都不為過。

「我是郁清啊。」

金婆婆聽她這熟稔的語氣,有些遲疑。

說到這,郁清有些疑惑,問旁邊的蘇穆:「說起來,你高中的時候最悶,但是還真沒見過王彤朝你下手。」

蘇穆無辜的眨眨眼,「可能是我太沒存在感了吧?」

「……」郁清隨手掏出包里的隨身鏡照著他,假笑道,:「您再看看?」

要不是有他倆的謠言,會上不少適齡校友早就要了他的聯繫方式了。

「十年沒見,你倒是變了不少。」胡龍瞥了一眼王彤脖子上的金項鏈,「品味獨特。」

王彤自認為現在是個體面人,經營了一下金店,收入還不錯,不想跟這種底層人計較,「你要是買不起,我看在同學三年的份上送你一條。」

「還是留著栓你自己吧。」胡龍冷笑。

在社會摸爬滾打了幾年還是不一樣的,王彤起碼不會這時候再去惱羞成怒的揮拳頭了,他看到胡龍光禿禿的手指,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笑地不懷好意,「不是我說,你這都28了,再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怎麼找女朋友。別跟高中一樣,跟在人屁股後面當賊,現在女人可不吃這套。」

「是吧,郁大學霸。」

戰火不是每次都蔓延,但是周圍一有戰火肯定會燒到自己身上,郁清想好了,回蘇市她要去廟裡拜一拜,去去晦氣。

席間詭異的陷入了沉默。

這事鬧的不算小,起碼來龍去脈,整個桌上的人除了最後半學期出國的蘇穆,其他人都是知情的。

高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對胡龍而言,多次拯救他於水火的郁清就是書中寫的『神女』。只是他選擇了一種錯誤的方式,尾隨和偷拍。

郁清至今還忘不了,那種夜晚走回孤兒院時,莫名得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場單方面的偷窺沒有維持很久,胡龍的成績一落千丈被他媽媽發現了真相。

成年人也並不都是明理的,她把一切錯歸咎到郁清身上,並跑到學校大鬧了一場,揚言郁清這種狐媚子在學校里只會讓她的寶貝兒子成不了真龍。

當時還有同學跑道她面前,滿臉羨慕的說:「胡龍真的好喜歡你啊,你看著像不像小說里的情節。」

後來,郁清選擇了報警處理,從鎮上的派出所到市裡的警察局,她這冷硬的態度成功震懾到了胡龍的媽媽和試圖和稀泥的旁人,這件事最終以胡龍的媽媽被拘留結束。

郁清點了點頭,「確實,不帶倆金鏈子靠什麼找老婆,總不能是禿頂和啤酒肚吧?」她和胡龍的矛盾早已結束,來當談資就大可不必了。

禿頂還頂著啤酒肚的王彤面色漲紅,他囁嚅了幾下,在蘇穆冷漠的目光下閉了嘴。

無論是郁清還是蘇穆都給他高中生涯留下了不小的震懾。

尤其是蘇穆,看到他,那種拳拳到肉的痛感似乎又升了起來。

忽略了胡龍的視線,郁清輕呼出一口氣,一頓飯吃得人倒盡胃口。

推了後半程的榮譽校友講話,郁清沿著那條熟悉的小路,走到了孤兒院。

院里的孩子不太多了,十年了,大家的生育觀念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變化的。郁清回憶了一下,

那時候整個孤兒院幾乎都是女孩,就算有男孩,也很快就被領養走了。

院長一個人很難管這麼多孩子,但是她給了這群被拋棄的孩子一個安身的地方,然後靠著鎮上的補助,她們這些人勉強能上得起初中,譬如她這種成績好的還能進高中學習。

其實想來,她還是很幸運的,沒挨過打,沒得過什麼大病,沒花什麼多餘的錢,不至於窘迫到沿街乞討,順順噹噹的活到了現在。

她也有過怨,怨當初每一個勸她和解的人,怨每一個在她身後指指點點不知道真相的人,所以辦完院長的後事以後,她就沒打算再回來過,只匿名給孤兒院捐錢。

這一次同意回來,未嘗不是覺得自己放下了。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把那點淚意憋了回去。

等她再回去的時候,大家的氣氛明顯變融洽了,就是胡龍和王彤的臉上都掛了彩,她暗暗咂舌,「這倆人剛才是打起來了嗎?」

蘇穆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明顯不敢和他對上視線的兩人,若無其事地遮住泛青的尺骨,輕聲道:「估計是。」

好在郁清也沒多追問,她被檯子上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好,我是12屆二班畢業生聞露。」台上的女人拿著話筒,目光掃視過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

「嗯?我們這屆沒有這個人吧?」郁清這桌的人彼此看了一眼,確定對這個人毫無印象。

有個從事教育工作的同學遲疑道:「是不是挂名啊?」

有那種從不來學校但是需要學歷的人經常會在偏遠的鎮上不知名的高中掛個名字,買個學籍,這種情況也不算太少見。

王彤撇嘴正好扯到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他還是堅強地把這句說了出來,「那她也好意思來?」

這話也就是私底下說說,等聞露下台走了過來,還是收到了大家客套的歡迎。

聞露舉著酒杯道,「剛參加了個比賽,差點沒趕上,給大家賠個罪。」說著,她將酒杯貼在唇上輕輕沾了一下。

她這副明顯看不起人的姿態讓場子一下了冷了下來。

「這個同學看著挺面生啊?」桌上有人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

聞露卻理都沒理那人,眼睛盯著郁清,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好巧啊,郁清,喝一杯?」

「不回別人話是不是有些不禮貌?」蘇穆按住郁清的酒杯,聲音不大,但是附近幾桌都聽得很清晰。

郁清顫了顫睫毛,她本來也沒打算跟聞露喝酒,但是蘇穆護崽兒一樣的動作……好像她護著孤兒院里那隻大黃狗的時候一樣帥。

之前問話的那個同學忙不迭的點點頭,沒想到桌子上看起來最不好相處的蘇穆會幫他說話,還覺得這往日的校園男神就是難接近,看來是自己狹隘了。

附近已經有別的人打量她了,聞露差點沒掛住笑容,她都沒注意是哪個人剛才問她的話,「剛剛太吵了,沒注意,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個時候身體不太好,在學校的時間比較少。」

「那你這是在哪調養的?現在看著精神得很嘛?」有個先開口的,剩下的人也不忌諱了,拉著她開始怪聲怪氣的追問。

這站不住腳的理由明顯讓聞露自己也有點燥意,因為蘇穆面容而升起來的那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只能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退了場。

郁清默默感慨:「這戰五渣的戰鬥力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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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人今天還在受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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