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第23章
◎你受傷了?◎
準備睡覺前。
朱茱說起石榴紅今天來給她介紹工作。
陳青崖:「他們的食堂在隔壁鎮,不算近。」
朱茱:「我沒答應。他們家有摩托車,來回比咱們快多了。不過就算很近,我也不會去,我一點都不喜歡干后廚。」
而且賈波波這種人成為她老闆的話,會很恐怖吧?可能找到機會就跟她顯擺,長期下來她會懷疑人生的。
「后廚很累,媽以前做過。」陳青崖說。
朱茱點了點頭,「我明天就去紡織廠看看。」
「再休息幾天。」他勸道。
他一邊修,那狗就蹲在一旁看,歪著狗腦袋,瞪著兩隻黑亮的圓眼睛,不時眨一下,懵懂又無辜,好似在自責。
這不,雞圈的外圍在它堅持不懈的努力下,被它扒開了一個缺口,趁他們沒發現潛了進去,嚇得一群雞叫不停。
本來也不是很勤快的朱茱猶豫了半秒,「那好吧,我聽你的。」又問他:「賈波波這段日子有找你嗎?」
同時,也嚇到了朱茱。
「……」
陳青崖原本有幾分不耐煩,見此又反省自己不該跟狗計較。
「旺財不適合。」
朱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想讓他如願。推開他,拿了枕頭去另一邊,「見到你就煩!」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陳青崖緩緩開口:「其實我真不缺衣服。」
費了半天時間修補好,陳青崖起身,才走了一步,那狗猛地躥過去,開始用爪子扒拉他才修好的籬笆。
陳青崖不著痕迹鬆口氣。要是她說是畫他,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誇,誇不出口。
所以,它不是在自責,它是在挑釁他。
這麼嚴重。
朱茱從陳茹那出來,就見他目光森冷地盯著旺財。
「我給旺財穿!」
陳青崖在修雞圈。
陳茹瞧著紙上面非常簡約,甚至有些抽象的畫,很想說她真的看不懂。但兒媳婦站著跟前細細講了十幾分鐘,她多少明白了她要什麼樣的。
陳青崖攔住她的手,「但真做出來了,我就穿。」
朱茱眼睛一亮,對這個任務很感興趣,問過怎麼量之後,她拿走軟尺。
「說什麼了?」
朱茱咬牙,捏緊拳頭要揍他!
見她仍不罷休,陳青崖把人困在懷裡,捏捏她薄軟的耳朵:「睡覺了。我明天休息。」
陳青崖瞅了幾眼,試探問:「畫的我?」
朱茱把本子從他手裡扯過來,「王八蛋要穿!」
「媽,就是這樣的!」朱茱把自己畫出來的男裝設計圖給陳茹看。
「挺好的。誰要穿?」
朱茱無語,「誰要畫你了,真自戀。我畫的是衣服。我畫出來,媽就知道我要的什麼款式。」
「他說請我們喝酒。」
陳青崖:……
陳青崖懂了,是給他穿的衣服。
把頑皮的旺財逮出來后,修補雞圈的工作落到了陳青崖的身上。
「我再看一下。」他不讓她走,重新拿過來看。
「嗯。」
旺財雖然還小,但精力旺盛。又因為不讓它出去,只能在院子和堂屋活動,有雞鴨的院子就成了它的主要活動區域。
朱茱撇嘴:「誰缺他一頓酒了。對了,你看看!」她將今天畫的男裝圖拿出來給他。
家裡來了一隻狗后熱鬧許多,他也忙碌不少。
她差點以為家裡又進蛇了!!
它狗身小,心愿大,經常試圖突破障礙與不同品種的雞鴨親密接觸。
陳青崖:…………
「行。反正就在家裡,要是不喜歡你就跟我說,可以改的。」陳茹給她軟尺,「你去給青崖量下尺寸。」
翌日。
她問:「咋了?」
陳青崖告狀:「它在破壞我剛修好的雞圈。」
朱茱:「哎呀,你跟它計較幹嘛。」
「我剛修好它就破壞。它在挑釁我。」陳青崖說。
「你想多了。」朱茱對他招手,「來屋裡,我給你量尺寸。」
陳青崖掃了眼在跟柵欄較勁的旺財,暫時放它一馬。
朱茱:「把門關上。」
陳青崖照做。
「衣服脫掉。」
「……什麼?」
朱茱抬著下巴,眼神愉悅又高高在上,「我說,衣服脫掉,全部!」
陳青崖這才看到她手中的軟尺,說:「量尺寸不用脫衣服。」
「我是新手,怕量錯了,還是脫掉比較準確。」朱茱用激將法:「咋地啦,你一個男的還彆扭?」
話都被她說了,陳青崖再不脫顯得他很矯情。可大白天的,又不是在床上……
看她執意如此,陳青崖過去把窗帘拉上,又開了燈,這才緩緩脫掉上衣。
朱茱站在幾步外,雙手抱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動作。
她的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他身上,似水一般流淌過每一寸皮膚,輕輕柔柔的,又很難忽略。
陳青崖遲鈍地發現,她的主要目的壓根不是量尺寸,而是——玩弄他。
羞恥感化成了異樣的燥。
陳青崖反而鎮定下來了。
在她的目光下,他慢慢褪去了褲子。
男性年輕的身軀展露出來,修長而有力的四肢,精瘦又結實的胸膛。
他平靜的樣子顯得很無害,沒有侵略性。
他這麼自然,朱茱反而不自在了。
「咳,褲子就算了,穿上吧。」
陳青崖上前一步,聲色淡而沉:「你不是說全部?」
「……你不冷嗎?」朱茱下意識退了一步。
「很熱。」
「……」
陳青崖向她而去,踏破她設下的安全圈,步步逼近,直到她人退到衣櫃前,再無後路。
被他奪走掌中軟尺,手指與他相扣時,朱茱覺得自己真是——
大意了!!
*
過了幾天,朱茱沒跟陳青崖說,獨自去紡織廠面試,當天順利入職。
只是工作內容沒有陳青崖了解到的那麼簡單,好在有個老員工帶她,不至於手忙腳亂。
就是沒有保底工資,是計件的,朱茱的手腳不快,又沒有別人刻苦。一天下來,她算了下自己的工資,少到慘不忍睹。
她產生懷疑,還有繼續做下去的必要嗎?
就算她願意,過段時間老闆可能也要趕她走了,嫌她午飯吃的都超過工錢了。
她決定等陳青崖回來跟他商量下。
然而今兒他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七點還沒回。
夜幕早已降臨,冷風瑟瑟。
朱茱和陳茹吃完飯在堂屋裡坐著,心裡都在猜測陳青崖是被什麼事耽擱了,但又不想對方擔心,反而避而不談。
「再有一個月就過年了,剛好青崖的衣服做出來了過年可以穿。你呢?要不要我也給你做幾身?」陳茹說。
朱茱是心動的,因為她畫得那麼潦草的男裝設計圖,陳茹還能照著做出七八分,可見技巧非常熟練。
就是做衣服太費神了,讓她勞累,朱茱又不好意思。
朱茱搖頭:「沒事,我的衣服容易,外面買也行。」
「外面買還沒你自己想出來的好看。在家裡閑著也是閑著,我給你做。」陳茹嘆了口氣:「本來我也好久沒動手了,年輕時做到煩,現在年紀上來了,反倒想動手了。」
朱茱想問她都給誰做過衣服,即將脫口時想到了羅文鎮,又趕緊憋了回去。
這時,外頭終於有開門的動靜。
朱茱起身往外走。
屋內的光從門口流出,照進了烏黑的院子里。
借著這一絲光,足以看清來人確實是陳青崖。
「你今天怎麼又晚了?」朱茱快步過去。一陣風襲來,他身上飄來一股藥味,她立刻問:「你受傷了?」
他回頭,朱茱看到他顴骨處的淤青,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啊?!」
陳青崖握住她伸來的手,說:「風大,先去裡面。」
朱茱擔心說:「需要扶你不??」
「……不用。」
進了堂屋,光線更明顯。朱茱細細看了下,還好臉上就那一處傷,腦袋沒事。
陳茹也一臉急色,「怎麼搞成這樣?你路上遇到搶車的?」
陳青崖:「不是。是廠里的。」
他們燈具廠是兩個人合夥辦的,大老闆是個寬厚之人,小老闆張狂愛擺架子,同時也急功近利。
上次,小老闆不知怎麼回事,貨明明還未達標,客戶一催他就出貨了。導致後面客戶投訴,不但沒了一個大客戶,還得賠償人家,損失慘重。
大老闆不得不替他收拾爛攤子,但也架空了他的權利,只讓他做一個分紅的股東。
小老闆不同意,跟大老闆爭辯幾回,每每都是不歡而散。
這次廠里莫名其妙來了一大幫人,一進去就鬧,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人。
陳青崖當時正好在大老闆的辦公室談事,有幾人是沖著大老闆來的,他總不能見死不救,就受傷了。
好在廠里的人也不少,一群人拼著上,對方也沒討到什麼好處。最後公安的人來了,把場面控制住。
而傷重的先去看醫生,傷勢輕的去公安局做筆錄。
陳青崖屬於傷勢輕的,跟著去公安局了,後面大老闆說沒他什麼事了,讓他去看醫生然後回家。
聽他說完,朱茱愣愣的,「所以是小老闆叫人去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啊?他不怕被抓嗎?」
陳青崖扯了下唇角:「誰知道呢。」
有的人為了利益,什麼都捨得下,哪怕是自己的良心。
陳茹嘆氣:「他主要是想毀掉廠子,讓你們這些工人不敢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你要不就辭了吧。」
陳青崖應了聲。
「飯在大鍋里溫著,我看看還熱不熱。」朱茱說。
陳茹:「我來,我手腳快。」
手腳慢的朱茱只得又坐了回去,小聲問他:「你身上還有哪裡受傷不?」
要是就臉上一塊淤青,至於這麼大藥味嗎,跟她上次摔傷屁股差不多。
陳青崖伸出右手,「手臂被木棍砸了下,敷了藥膏。」
朱茱忙問:「骨頭有沒有事?」
「應該沒事,但近來得多注意。」
朱茱把他袖子卷了一點,露出裡面白色的繃帶,再看他的手掌,有點腫。
好好的人去上個班,居然還受傷了。
朱茱很生氣,「小老闆真是傻叉!!不管事又有錢拿,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可能是不服氣。」陳青崖也無法理解。
朱茱:「大老闆會不會輕易放過他?!」
陳青崖:「不會。傷了那麼多人,已經不是普通的事件了。」
「可他有錢有勢,要逃脫也容易吧。」
他嚴肅說:「你要相信政法機關。」
「……」
行吧。
吃完飯,趁著大鍋內的水還熱,陳青崖去洗澡。
朱茱跟在他身後,「你手不能碰水,反正天冷,要不你別洗了。」
「我盡量不碰到。」陳青崖從小就習慣不管天多冷,每天都會洗澡,不洗反而不得勁。
朱茱還是擔心,「碰到水了藥效就沒那麼好了。要不我幫你洗?」
陳青崖腳步停了停,「不用。我手臂上再裹一條毛巾就好。」
說又說不聽,朱茱乾脆不管他了。
他這人某方面保守得很,活像個老古板,下了床必須守住他的貞操,彷彿她是個妖精會玷污他似的。
那就守去吧!
當她稀罕啊。
陳青崖收拾好回房就見她氣上了,躺在床上翻著他的武俠小說,他進來了也不搭理他一下。
只是沒一會,他沒說話,她自個憋不住了。
「喂!」
很不客氣的一聲。陳青崖看去。
朱茱臭臉:「濕了沒有?」
「沒有。」他走過來,伸出手臂,「不信你摸。」
朱茱呸他:「誰要摸了,那麼臭。」說是這麼說,卻還是上去摸了下,確實沒濕。
「你說你老闆又不是你家人,他被打,你能幫就幫,不能就自己趕緊走才是。」
「你說的對。」
朱茱瞪他,「就只會嘴上敷衍。要是你手斷了,沒接好,那就成殘疾了!要是那木棍打的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腦袋,你現在可能就在醫院裡了。」
陳青崖一怔。半響,低聲說:「知道了。當時沒想那麼多。」年輕氣盛,又是對方先動手的,先幹了再說。
「我也不是要你見死不救。只是,只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朱茱說著紅了眼眶,被自己剛剛的話嚇到的。
要是他真的傷得很重躺醫院裡了,現在的醫療器械又沒幾十年後的好,有些檢查不到位,無法及時治療,他可能就是個廢人了。
臉頰上一熱,是他拭去她流下的眼淚。
陳青崖再次說:「我知道了。」
朱茱抱住他的腰,躺在他大腿上,緩了一會,說了自己今天去紡織廠試工,就是不大理想。
「那就不去了。」他很乾脆。
「可是,燈具廠這樣你也不能去了,那我們夫妻不就都成家裡蹲了嗎?」
陳青崖被她「家裡蹲」三個字笑到。
他說:「其實我也該換個打算了。燈具廠離得遠,家裡顧不上。」
從前他沒結婚,陳茹的身體康健,所以無所謂。可現在陳茹的體質跟從前沒法比,也有了她,有時候有急事需要他都找不到人。
雖然她從沒埋怨過他的工作忙,但陳青崖還是覺得這樣不好。
朱茱眼睛一亮,抬起臉來,「什麼打算?」
「村裡有不少空閑著的人,他們並不是不想出去賺錢,而是家裡面走不開,就近也沒有適合的工作。」陳青崖說:「所以我想,如果我們有在家裡就可以賺錢的活,他們會不會要?」
朱茱想了想,「是我的話一定要!在家裡多方便啊。可是,我們哪裡找在家就可以乾的活啊?」
「像之前的皮帶廠,就可以。除了一部分需要用到機械的,其餘的都是手頭活,在哪都可以做。」
朱茱點頭:「是的。皮帶廠的單子其實挺充足的,反而是我們做不出來,所以老闆經常加錢讓加班。」
只是她懶,白天已經是靠意志力在堅持了,還加班的話就是在消耗她的生命了。
為了壽命著想,朱茱從不勉強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