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攻略哥哥第十一天
第八十五章攻略哥哥第十一天
◎叫我的名字◎
滄夕月回天罡宗的第十日,沐暮正與他用傳音珠聯繫。
「宗里今日氣氛比前日緊張許多,課是徹底停了,但是沒事的。」
滄夕月溫和的嗓音從耳邊傳來,傳音珠做成了耳飾的模樣,落在耳邊,他好聽的聲音如同正貼著她耳邊一般,「庭軒和晁溜聽到你平安,也都安心了,今日晁溜食慾也不錯。」
沐暮欲言又止,「噢,那……」
「樹林那隻小貓,被養得白白胖胖,不過流浪始終不能讓人安心,我已將它送到山下,尋了戶好人家。」
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
「嗯……」
「怎麼沒精打採的?」
「等這件事結束,我去找你。」
每次沐暮說話時,便會微微震著他的耳膜,這份酥|麻感,便由耳邊漸漸傳至全身。
「怎麼了?」
結束通話,沐暮彎起雙肘,趴到桌上,將下巴抵在交疊的手上。
滄夕月停頓了半晌,「……嗯?」
滄夕月大抵猜出她的反應,笑了幾聲,聲音又放軟了些,問,「現在已入秋,天氣轉涼,我給你送的衣服,收到了嗎。」
前幾日,她也產生要回天罡宗的打算,但滄夕月柔聲勸阻了她,先是安慰著說有他沒事,另外又說她回去只會讓局勢弄得更糟。
沐暮眨了眨眼睛,心中忽然產生一種雖然滄夕月不在身邊,卻又無處不在的感覺。
滄夕月停下了話,認真等著她的下一句,耳邊便只剩下他輕淺的呼吸聲。
「明日我再與你聊罷,今日便先這樣。」
沐暮心中一跳,不自覺摸了摸發燙的耳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哦……」
「應、應該不是愫情絲在起作用吧!」
「用在你身上,怎麼能說浪費……唔。」
這些時日,滄夕月會用傳音珠與她對話,一日不落,但內容無非是跟她說一些今日的狀況,她擔心的事情。對自己的情況,是一點不提。
他聲音不自然地停頓了一秒。
對面沉默幾秒,輕輕笑出聲,尾音微微上揚,笑聲又酥又好聽,「知道了,今日我……」
不得不說,滄夕月的眼光極好,這些衣裙,布料刺繡皆為上等,款式顏色精緻高級,最重要的是,他精準猜到了她的喜好,這都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沐暮嘆了口氣,說,「不是,夕月師兄。」
滄夕月輕輕一觸耳邊的傳音珠,他製成了耳釘的模樣,戴在左邊的耳骨處。
她意識到什麼,「說起來……這茶葉,也是夕月師兄給的。」
滄夕月刻意放柔了嗓音,像哄睡小孩子般的柔軟,「暮暮,晚安了。」
等、等等等,這什麼純愛氛圍啊!!
她覺得口乾舌燥,連忙走到桌邊,隨手喝了口茶,白茶的淡香在她口中慢慢溢開。
「來得可真是大張旗鼓。」
「……收到了,夕月師兄,下次不需送如此多,浪費了不好。」
他微妙地停頓一下,「也是很想暮暮。」
「因、因為我也會擔心夕月師兄啊。」
怎麼回事,這個純愛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他抬頭,望向天邊洶湧而來的黑霧,微微蹙了眉,「可能撐不了許久呢。」
或許是滄夕月的話過於輕描淡寫,釋放出的信號過於令人安心,沐暮最後答應了。
沐暮抿了抿唇,有些含糊,「……好歹也說一下你自己的事吧。」
在滄夕月知道她的地址后,接連送了最多東西過來,不止是衣裳,吃喝擺件,無一不有。
「好。」
他應該會喜歡這件?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沐暮看向鏡子中帶著明媚笑意的自己,笑容瞬間一僵。
滄夕月的嗓音透著些疑惑,「沒吃飽么,還是說,和我說膩了,想和他人說說話?」
而這感覺,讓她十分安心。
想到什麼,她起身走到別屋,拉開衣櫃,裡面赫然掛滿了她的衣裳和飾品。
這話又多了些道不明的曖昧意味,沐暮喔了一聲。
沐暮雖也喜歡買衣服,但她一年買下來的衣服還不如滄夕月這幾日送的。
她思忖了會,隨手拿起一件粉色的衣裳,走到銅鏡前在身前比了比,唇角不自覺彎起笑容。
滄夕月像是起了身,傳出走動的聲響,他壓低了聲音,「那麼下次穿給我看吧。」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傳音珠,唇角抽了抽,「不對,若不是愫情絲起作用……感覺更糟了。」
她莫非喜歡上了滄夕月?
*
平靜的生活被打斷,是在兩日後的一個早晨。
沐暮在街上閑逛,無巧不成書,是又碰上那兩位弟子。
他倆看到沐暮,第一句就是興緻勃勃地分享大新聞,天罡宗慘敗,你知道嗎。
沐暮臉色一變,人精管家立馬將他倆帶到酒樓,布上一桌美食佳肴,有了好酒好菜,兩弟子的話匣子是徹底打開了。
沐暮神色緊張地問,「天光……不、魔神下的戰書,不是半月後么?你說魔神昨日已經進攻天罡宗了?」
「是半月後,但不知為何,昨日他們便已進攻,魔神沒有來,是心腹融羚和他的手下,說是來開路的……」
弟子甲搖搖頭,「但我聽可靠消息說,僅僅是這兩位魔族大將,天罡宗是到了覆滅的程度。」
雖說天罡宗做足了準備,認為可勉強而敵,但昨日他們進攻時,兩方第一次交手,天罡宗是一潰千里。
「什麼?」
沐暮大吃一驚,「不、不是有滄夕月嗎?還有仙尊和長老,怎麼會這樣。」
弟子乙喝了口小酒,說,「哎,你不懂……不是因為天罡宗不強,而是魔神滄天光的成長速度令人望其項背……幾乎無人能敵。」
原來,在滄天光墮魔僅僅這一年間,不僅一己之力統一了魔界,自身修為突飛猛進,魔神力量強大,部下自然可仰仗他的力量,仙盟幾位仙尊曾與他的部下交手,都察覺差距頗大。
「滄夕月到底是凡人之軀,怎可能敵魔神,融羚翻手已能覆滅天罡宗,更別提魔神。」
弟子甲做了總結,吃了口大閘蟹,再度朝她投來慶幸的表情,「你真的太幸運了。」
沐暮神色慘白,「那、那現在情況怎樣?」
「天罡宗以慘痛的代價,在滄夕月的努力下勉強頂住了第一輪攻勢,但等魔族休整過後,下一輪如何,誰也不知道。」
弟子甲搖搖頭,「仙盟曾向滄夕月拋出橄欖枝,但他拒絕了,說是要佑護好天罡宗的一切。」
「唉,可憐他一己之力,也難敵魔神來勢洶湧,這次天罡總在劫難逃,宗門怕是徹底覆滅了。」
沐暮心情變得無比複雜,她之前心情平和,是因為滄夕月並未透露出一絲擔憂。
她也曾表示過擔憂,但滄夕月柔聲安慰,各方面地打消她的顧慮,最後再笑著調侃一句,畢竟是兄弟,哥哥是有天然優勢的。
「……他們是兄弟。」
「兄弟?」
弟子甲不可思議地說,「墮魔之人哪還有什麼情感。哦對了,你以前見過的滄天光是什麼樣的?」
沐暮蹙著眉,始終沒說一句不好,「熱情洋溢,肆意洒脫這樣的……」
「天啊你確定你在描述魔神嗎?」
兩位弟子像聽到什麼笑話般,哈哈大笑,「殘酷暴戾,冷血無情,他為統一魔界,除了一早追隨他的融羚,其餘七大魔君,只要未表支持態度,全都殺了。同樣,有任何民眾未表支持,他也……」
弟子甲比了比抹脖子的動作。
弟子乙笑著附和,「哈哈哈哈……這麼說倒是挺肆意的。」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沐暮卻陷入沉默,她也曾聽過不少魔界的風聲,但她都刻意不去細想。
「聽說滄天光墮魔,是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弟子甲說,「我猜這個打擊,讓兄弟倆產生分歧,於是魔神忍不住找天罡宗麻煩。」
「不是有這樣的說法嗎,一個人只要放棄了最在意的東西,就會變得冷血。」
弟子乙,「你看看,事情串連下來了吧?兄弟產生分歧,魔神放棄了兄弟之情,由此變得殘酷暴戾……」
沐暮瞳孔一縮,她知道這個理論。
這叫做貝勃定律,放棄了最愛的人,會變得無比冷血。
變得殘戾,功力大漲的滄天光,真的還會對滄夕月手下留情嗎?
沐暮忍不住想起沖她言笑晏晏的滄夕月,和在血泊中朝她走來的滄天光,腦子開始頭疼。
自從被仙尊告知系統是假的之外,她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故事會如何發展。
若是滄夕月不會飛升,那會不會在這場對戰中死去?
死?
滄夕月幫她備好了許多東西,唯獨沒有備能傳送之物。
里城與天罡宗天南地北,沒有傳送之物簡直寸步難行。
而在里城,她竟也買不到任何一張傳送符咒。
沐暮忽而冷靜下來,「兩位道友,不知你們有無能傳送的符咒?」
*
沐暮趕回了天罡宗,而她站在天罡宗門口時,卻見到一切祥和,甚至有弟子照常在天空御劍巡邏。
她也曾詢問周邊的村民,村民說昨夜是這幾日下了幾場暴雨外,並未有任何異樣。
這和弟子給她的消息截然不同,反而更令人不安,這麼祥和的景象,像是在掩蓋什麼。
沐暮伸手一觸結界,下一秒便被巨大的力量擊退。
是不同於之前的強大。
以她的力量無法打開結界。
對了,太邪劍。
她抽出小刀,拔開刀鞘,抬手往結界處破去。
結界起了幾分波瀾,出現了入口,沐暮大喜,連忙跨了進去。
在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她的腳步瞬間停頓。
這結界果然是未掩蓋內部的慘不忍睹,連同在空中御劍飛行的弟子皆為幻境。
比起外邊的平靜祥和,天罡宗內部狀況果然慘不忍睹。
黑煙裊裊,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和嗆鼻的火星味,許多弟子倒在地上,素白的弟子服染上了鮮血,武器都散落到一邊,有些已毫無動靜,有的還在抽搐。
沐暮看到一位正試圖用劍支撐起身體的弟子,連忙沖了過去,「喂,你沒事吧?」
弟子臉色慘白,看到沐暮,大驚失色,「……快、快走……」
沐暮拉著他,「你別動,我給你治療。」
「不用,你是……你快走,我準備要……」
他聲音顫唞,話音未落,頭髮慢慢褪成銀色,雙眼染成猩紅。
在面前變成了魔族……?
沐暮連忙鬆開手,後退幾步。
變成魔族的弟子猩紅的眸子漫上興奮的色彩,「我找到你了……」
找到她?
弟子又朝她走了一步,「殿下正在找你……」
沐暮是轉身就跑,好在那位弟子剛剛墮魔,動作不算靈巧,沐暮幾下就甩開了他,下意識跑回自己曾住過的宅子。
找她?殿下?
沐暮輕喘著,正想跨入院子,腳步又是一頓,院內升起熊熊大火,而幾位墮入魔道的弟子,正在欺辱其他弟子。
她心中升起一股悲憤之情,不可置信地說,「怎麼會這樣。」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沐暮驚叫一聲,對上一雙熟悉的雙眼,「啊。」
凌庭軒滿臉不可置信,聲音壓低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夕月師兄不是說你好好在里城待著嗎?你過來添亂做什麼?!」
「小、小軒……」
凌庭軒左右張望幾下,沉著臉道,「這裡不宜久待,先跟我來。」
原來,昨夜魔界已經朝他們發起第一波攻擊。
「融羚是魔界最易誘人入魔的魔君,加上法力大增,昨日只輕輕揮袖,就有半數弟子入了魔。」
凌庭軒臉色沉重,「入魔的弟子不為別的,專門進攻二位仙尊和長老。」
沐暮目光閃著悲恨,「好陰毒!」
「到底是同門,他們沒法下手,被漸漸逼退。」
凌庭軒提著劍,帶著她快速離開,「而你或許還記得一個人。」
他頓了頓,目光中燃起怒火,「塗家。」
沐暮一怔,倒吸一口氣,「他也來了?」
「是。」
凌庭軒說,「他墮魔之後,竟不知如何混成了融羚的手下,此次天罡宗死去的弟子,半數都是他下的手。他對天罡宗有極強的怨念,見誰都是直接下手,融羚似乎有別的目的,因此只是引誘人墮魔,而塗家也是看到人就殺……」
「在這般困境下,夕月師兄是拼盡全力才製成一個結界,保護了剩下的人。可這結界撐不了多久,到時融羚便捲土重來,而那時來的大概不止融羚,還有魔神,滄天光。」
凌庭軒他們現在則是在尋找還能否救治的弟子。
沐暮著急地問,「那夕月師兄現在何處,沒事吧?」
凌庭軒抿起薄唇,「可以跟你說的是,不算太好。」
沐暮的心臟一抽。
「他被種下了黑蓮。」
黑蓮是魔界中能奪取心智的花兒,在用言語誘惑不起效時,魔族便會選擇在人類身體中強行種下黑蓮,黑蓮生長速度極快,很快會被侵入五臟六腑,強行入魔。
「夕月師兄,昨日為了救被塗家抓住的晁溜,一時不留神,便中了暗算。」
凌庭軒說道,「又或許,魔界根本不是被擊退,而是為了看被黑蓮侵蝕的夕月師兄,如何隨天罡宗一起隕落吧……該死!」
沐暮抬頭一看,發現天空的結界在慢慢變得稀薄,而也正是證明,滄夕月的身體狀況在下降。
在往中心殿趕去的時候,沐暮耳邊的傳音珠動了動,竟傳來了滄夕月的聲音,「暮暮,在做什麼呢。」
他的嗓音溫和,除了些許疲憊外,沒有顯露出任何異樣。
連同凌庭軒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沐暮沖著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在看書。」
滄夕月面不改色地說,並沖身邊要替幫忙的弟子搖了搖頭,他單手解開腰上的繃帶,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那有一處不斷流血的傷口,透著蒼白的皮膚,隱隱約約透出黑色的花兒模樣。
這正是黑蓮。
滄夕月神色淡淡,低頭看著腹部的黑蓮,注意力又放回了她的聲音處,「怎麼聽起來,你的聲音有點喘,是發生了什麼事了么?」
「沒什麼事。」
沐暮匆匆跨入中心殿,據凌庭軒說,滄夕月便在此養傷,「夕月師兄找我什麼事?」
「我……」
滄夕月微微彎起眸子,「我想說,暮暮,我今日也是很想你。」
她腳步一頓,匆匆應了聲嗯。
沐暮急忙穿過長廊,快步來到他的屋子門前,卻被門前的弟子攔住了腳步。
凌庭軒也明白了什麼,沖她做了個黑蓮、治療的口型。
滄夕月將手伸向自己小腹的傷口處,掌心貼著,「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么?不必叫師兄了。」
沐暮看著屋中正在療傷的模糊人影,「……夕月。」
滄夕月低笑一聲,掌心對著傷口施展法力,掌心散發的金光,慢慢從傷口處吸食出一朵黑色的蓮花,一夜時間,蓮花已長出了茂密的枝芽,牽扯著他的五臟六腑,他的血肉。
吸食的過程中,無疑是十分痛苦的,鮮血不斷湧出,向來淡定的滄夕月都隱約露出痛苦的表情,額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淌,旁邊幫忙的弟子都忍不住別開了眼神,不願再看。
他手下動作未停,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再叫一聲,暮暮。」
沐暮走到了門邊,不知怎麼便濕了眼眶,「……夕月……」
滄夕月聽著對自己的呼喚,蒼白的臉頰泛起微紅,他的手臂輕輕顫唞,不知是興奮還是疼痛的。
「事不過三,再叫一聲吧,暮暮。」
耳邊停頓了一會,終於再次傳來他心心念念的呼喚,「夕月……」
下一輪呼喚卻是未停,接連不斷地響起,「夕月、夕月……夕月、夕月……」
滄夕月瞳孔微微一縮。
比他想要的給的更多…
於是他的唇角笑意愈深,在這溫暖的叫喚中,身體和腦海都浸入了一種舒適的狀態中,他貪婪地聽著她的呼喚,興奮地從身體中扯出了黑蓮。
黑蓮落到地上,不一會便消失無蹤。
而滄夕月明顯已經體力不支,倚到了一邊,雖看起來虛弱,目光中卻閃動著一種瘋狂的輕愉。
「……真好聽。」
真好聽。
他忍不住彎起眸子,無力地倚在椅子上,眉睫輕輕顫動,輕聲感慨道,他像是在回味著剛才的快樂,目光仍沒有焦距。
砰地一聲,面前的門被推開,滄夕月懶懶掀眉,神情露出幾分不快,像是在怪罪有人侵擾他正享受著的舒適。
「我不是說不允許任何人……」
他的話語被打斷。
「……滄夕月,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滄夕月手指微微一蜷,抬起了眉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