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簡郁回到雲京后,心裏一直隱隱有着憂慮。

他的絕症不會因為回到雲京就變好,相反,隨着時間的流逝,距離他死亡的那一天還會越來越近。

他此前之所以逃離雲京,就是不想讓大家為了他難過,尤其是陸執。

他希望大家只是以為他不告而別了,而不是有絕症。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能在像上次那樣逃離了。

許是他有過前科,所以陸執現在對他的行蹤格外上心,除了必須要去集團的時間外,其餘時間都在醫院陪着他。另外,還派了幾個保鏢在他的病房門口守着。

在這樣嚴密的監視之下,簡郁別說像之前一樣悄悄離開了,就算他打開病房門,想出去一趟,都會有保鏢在他身後跟着。

簡郁沒有辦法,只能暫停了逃離的念頭。

但是這樣一來,他絕症的事註定瞞不住了。

他的身體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虛弱,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情。

但是,不管做多少次檢查,簡郁的身體始終查不出病因來。

他在病床邊坐下,眸光幽深地看着簡郁,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了簡郁一般:「今天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簡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聽天由命。

簡郁知道陸執也是為了自己好,可是他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想吃,吃白粥就已經是極限了。

他現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次強烈的癥狀,要麼是頭疼欲裂,要麼是剛吃完東西就吐,或者是身體的其他哪個部位不舒服,總之很少有完全輕鬆的時刻。

此時此刻,陸執的眸色深沉,裏面夾雜着心疼。

隨即他剋制住自己的心神,繼續將簡郁的手往被子裏塞去。

他就算是以後死了也不會那麼遺憾了。

陸執的手指修長而溫暖,拂過簡郁額前的時候,激起一陣酥|麻。

至於多久會發作,他自己心裏也沒底。

對於陸執,哪怕是再模糊的影子,他都能辨認出來。

簡郁的手腕纖細而蒼白,抓在手裏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像是只需要輕輕的一點力度就可以折斷。

剛好這時,門口那邊傳來了動靜。

他伸手過去,替簡郁整理好了一縷凌亂的碎發,然後沉聲說道:「你一定會沒事的。」

曾經那麼喜歡吃東西的一個人,現在已經吃不下什麼了。

在抓着簡郁手腕的時候,陸執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簡郁究竟有多麼的虛弱。

陸執察覺到這一點后,黑沉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痛楚。

他身體各個器官的功能更加退化了,比如他的眼睛,他現在就連兩米以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一個輪廓。

現在的他,整個身體格外的單薄,好像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吹倒一樣。

陸執身穿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衣,他剛從外面的冰天雪地中走來,渾身上下還帶着一些寒意。

簡郁歪了歪頭,想了一下說道:「想喝白粥。」

簡郁循聲看過去,照例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彎起,眸中如同有着璀璨的繁星,他聲音軟軟地喊道:「陸先生。」

簡郁現在本身就已經很虛弱了,如果再不多從外界獲取一點營養的話,身體狀況會更加糟糕。

以前他有空閑的時候,會玩遊戲或者看電影等,現在哪怕是這些娛樂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了。

簡郁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只覺得呼吸間全是陸執袖口那好聞的木質香味。

況且,他本身也沒有什麼食慾,病痛好像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

他想,他曾經以及現在擁有過很多東西,那就足夠了。

他的身體格外虛弱,渾身都沒有一點力氣,一天之中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靠在病床上發獃。

這天,簡郁躺在病床上,神情懨懨地垂著眸子,什麼也不做,就那麼怔怔地走神。

這還真是一件挺神奇的事。

他現在吃稍微硬一點的東西,都會覺得喉嚨疼,胃也不舒服。

陸執替簡郁整理完頭髮后,又將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進被窩裏。

沒有人能經受住這樣輪番的病痛折磨,更何況是簡郁這樣本就病弱的人,短短的時間內,他的體重就下降了接近十斤。

陸執自然也把簡郁身體的一系列變化看在眼裏,內心也越來越沉重,哪怕是在集團上班的期間,也每時每刻都記掛着簡郁的身體,一旦忙完工作后,就會以最快的時間趕到醫院來。

他經常會認錯走進他病房裏的人,但是有一個人,他從未認錯過……

他擔心影響到簡郁,先是脫下了外面帶着風雪的大衣,將大衣擱在一旁的陪護床上后,這才邁步走到了簡郁的病床前。

做完這一切后,陸執坐在病床邊,眸色深深地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簡郁,低聲問道:「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簡郁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暫時沒有。」

陸執只能安排他一直住在醫院,以免突發什麼緊急狀況。

陸執微微皺着眉說道:「不能天天喝白粥,那樣你的身體會沒有足夠的營養。」

他抿了一下唇,再次開口說道:「可我只想喝白粥。」

說完,他有些無精打采地垂著眸子,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脆弱又可憐。

陸執見狀,只能放柔了聲音哄他:「要不然把一些食物切碎了,加在粥裏面怎麼樣?」

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無底線地縱容著簡郁,但是唯獨在簡郁的身體這一件事上,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動搖。

簡郁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陸執,一雙清澈漂亮的眸子中滿是請求:「不加其他食物可以嗎?」

陸執忽視了他眸子中的請求,狠下心說道:「不可以。」

簡郁蹙起了眉頭,有些悶悶道:「可我真的不想吃。」

他的聲音本來就格外的軟,這樣蔫蔫的說話后,更加讓人憐惜了。

但是陸執卻是堅定不移地說道:「我一會就讓人送來。」

「……」

簡郁反抗失敗,只能作罷,有些垂頭喪氣地盯着身上的被子。

他是真的不想吃其他東西。

完全一點胃口都沒有。

陸執深深地看着他,開口道:「簡郁,聽話一點。」

簡郁抬眸看了陸執一眼,有些生氣地鼓起了臉頰。

陸執這樣說,顯得他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小孩似的。

事實上,他只是真的吃不下什麼東西而已。

陸執見簡鬱氣呼呼的模樣,這倒是比簡郁平時懨懨的模樣要生動一些。

他沉重的心情也稍微鬆緩了一點,下意識地伸手捏了一下簡郁的臉頰,勾了一下唇:「不服氣?那就趕緊養好身體。」

簡郁:「……」

他的身體情況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陸執見簡郁不說話,微微挑了一下眉頭:「聽到了嗎?」

簡郁不高興地抿著嘴:「聽到了。」

陸執真的很喜歡欺負他,哪怕他生病了,也沒有停下這種惡劣的行為。

真的太過分了。

半個小時后。

一家餐廳的員工送來了午餐。

按照陸執的要求,餐廳的廚師在粥裏面加入了很多高價值的東西,力求在味道好的同時還保證營養好。

除此之外,還送了好幾樣精緻的小菜。

送餐的工作人員離開后,陸執把餐盒一一打開,然後端起了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開始喂簡郁:「來,吃一點試試。」

簡郁湊近,慢慢地張嘴喝了一口。

然後下一秒,他就蹙起了眉頭,過了好半天,才艱難地咽下去了那一口粥。

陸執一直注意着他的狀態,連忙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簡郁蹙著眉頭說道:「有點油膩。」

事實上,那裏面的其中一種配料是瘦肉,根本不可能有油膩的感覺。

但是現在的簡郁,稍微吃一點葷腥就會犯噁心。

陸執聞言,把手中的鹹粥放下了,轉而端起了另一碗甜粥,然後打開。

好在他準備充分,提前就讓餐廳做了兩種口味的粥,裏面的配料自然也不相同。

這份甜粥裏面,加的是紅棗一類的東西,沒有一點油。

陸執動作細緻地舀了一勺甜粥,再次喂到簡郁的嘴邊:「來試試這個。」

簡郁試探著喝了一點。

好在這一份粥還行,喝着沒有噁心的感覺了。

於是簡郁如實地對陸執說道:「這個可以。」

雖然他更想喝白粥,但是眼下送都送來了,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了,他也只能接受。

陸執聞言,放心了一點:「那咱們就喝這個。」

說完,繼續給簡郁喂粥。

吃完了午飯後,簡郁感覺到了疲倦,連說一句話都精力都沒有了。

他靠在枕頭上,慢慢地打了一個哈欠,眼皮有些沉重地垂著。

陸執見狀,出聲問道:「困了?」

簡郁蔫蔫地垂著眸子,聲音中帶着睡意:「有點。」

陸執聞言,把他的身體扶起了一點,然後抽掉他身後的抱枕,這才動作輕緩地把人放了下去:「那就先休息一會。」

簡郁有些費勁地睜著眸子問陸執:「那你呢?」

陸執回答道:「我就在旁邊守着你。睡吧。」

簡郁聽了這話,再也支撐不住,睡意像潮水一般湧來,他緩緩地閉上了眸子,陷入沉睡中。

簡郁睡下之後,陸執在旁邊盯了他好一會,然後才快速地解決了自己的午餐,緊接着拿出幾份文件處理。

他現在大多數時候都待在醫院,自然也只能在醫院處理工作,只有必須去集團的時候,才會去一次。

陸執處理工作的效率很快,他很快就看完了三份文件,並且在上面簽了字,等到他準備伸手去拿第四份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不明顯的嗚咽聲。

即便那道聲音並不明顯,但是陸執還是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簡郁,觀察他的情況。

結果,簡郁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安穩一般,緊緊地蹙著眉頭,額頭隱隱有冷汗冒出,似乎正在經歷什麼痛苦。

陸執當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輕輕地推了推簡郁的身體:「簡郁?」

陸執這一動作,簡郁的神智像是清明了一些,但還是沒有徹底醒來。

簡郁的嘴裏發出更明顯的嗚咽聲,眼角也慢慢地浸出一些淚水來。

陸執不再猶豫,稍微加大了一點力道推他,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着急;「簡郁,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半晌,簡郁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眸子。

然後,陸執的心中就猛地一緊。

簡郁的眸子中一片水汪汪的,很明顯是在哭。

他睜開眼睛之後,淚珠更是大顆大顆地往外滾落。

陸執的心臟瞬間高高懸起,他緊緊地盯着簡郁說道:「簡郁,你怎麼了?」

簡郁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整個人都疼的蜷縮了起來。

他的頭好疼,疼得像是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在裏面攪動一樣,一陣比一陣劇烈。

他的眼前也完全發黑,就連陸執都看不清楚了。

陸執神色凝重,快速地按響了床頭鈴,然後一聲聲地安撫著簡郁:「沒事,別擔心,醫生馬上就來了。」

他看着這樣的簡郁,彷彿感同身受一般,也感受到了強烈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代替簡郁來承受這些病痛的折磨。

簡郁已經疼得根本聽不見陸執在說什麼。

他雙手緊緊地捂著頭,控制不住地開始啜泣,眼淚一顆顆地掉落在枕頭上,很快連枕頭都濕潤了一片。

陸執的心臟彷彿被用力地攥緊,看着病床上的簡郁,一時連呼吸都是疼的,他不斷地伸手去擦簡郁的眼淚:「放心,一定沒事的。」

他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有些細微的發顫。

很快,幾個醫生快步走進了病房。

主治醫生先是大概觀察了一下簡郁的狀態,然後說道:「病人有休克的風險,馬上送去急診室。」

陸執聽到「休克」兩個字,面色瞬間變了,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那一瞬間,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害怕。

從小到大,他經歷過很多的事情,但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情緒。

就好像他即將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陸執的脊背僵硬了那麼一瞬,但是此時,他顧不上這些情緒。

情況太緊急了,多耽擱一秒對於簡郁來說都是無比危險的。

陸執立刻俯身將簡郁抱起,然後協助醫生把他送進了急診室。

一切都進行得很迅速。

很快,急診室的紅燈再一次亮起。

陸執看着那刺眼的紅燈,心神全都放在了裏面的簡郁身上,等待着裏面傳來的宣判。

上一次簡郁暈倒之後,被送進急診室,;陸執也是同樣的感覺。

他如同一塊沉默的雕塑一般,只是站在急診室門口,一步也沒有移動,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緊。

時間一分一秒地往前推移,每一秒都彷彿無限延長了一般,讓人心生焦躁。

陸執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是他的眸色卻是又沉又黑,裏面佈滿了痛苦。

無盡的等待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是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繼續等待。

他不知道簡郁怎麼樣了,不知道簡郁有沒有疼得暈過去,有沒有疼哭。

陸執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勉強平復了一點。

他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長的等待了,最關鍵的是,對結果一無所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急診室的紅燈總算熄滅了,門再次被打開,簡郁被推了出來。

陸執第一時間跨過去,觀察簡郁的情況。

簡郁已經疼暈過去了,此時正緊緊地閉着雙眸,睫毛上帶着水汽,依稀可見淚痕。

他整張臉蒼白到可怕,彷彿沒有一丁點血色。

陸執抬頭問醫生:「他怎麼樣?」

主治醫生趕緊回答道:「陸總請放心,簡醫生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

陸執緊繃的脊背這才放鬆了一點,但是他的心情還是格外的沉重。

簡郁已經疼得暈過去了,那得是多麼疼才能暈過去?

那一刻,簡郁又該有多麼的脆弱和無助?

陸執完全不敢深想,只是這麼稍微設想一下,他的心就已經疼到無以復加了。

接下來,幾個醫生推著簡郁回到了病房。

陸執也邁步,打算跟着往病房走去。

這時,主治醫生叫住了陸執:「陸總,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陸執的腳步一頓,雖然他現在更想進病房去陪着簡郁,但是眼前這個人是簡郁的主治醫生,肯定在剛剛的檢查中,對簡郁的身體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所以才會叫住他。

最終,陸執頷首道:「說吧。」

主治醫生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思索了一下說道:「陸總,請到這邊來。」

陸執隱約察覺到了主治醫生有特別嚴重的話要說,皺了一下眉頭后,跟了過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樓道拐角。

主治醫生這才有些為難地對陸執說道:「陸總,簡先生他的身體情況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陸執的眸色瞬間一凝,直直地盯着主治醫生,聲音沉得彷彿快要結成冰:「什麼意思?」

主治醫生在這段時間裏,也知道了簡郁對於陸執的重要性,知道這些話陸執可能接受不了,但他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簡先生的身體衰弱程度太快了,雖然沒有查出具體的病因,但他就如同患上了某種絕症一般,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恐怕……」

說着,他停頓了下來,沒敢馬上說出推論,畢竟陸執的神色實在是太嚇人了,讓人心生畏懼。

陸執的臉色極為可怖:「恐怕會怎樣?」

「恐怕……」主治醫生猶豫了又猶豫,最終才說道,「恐怕會活不過一年。」

活不過一年……

那一刻,陸執的世界裏彷彿瞬間寂靜無聲了,一切都好像暫停了一樣。

他什麼也聽不到了,腦海里只回蕩著剛剛主治醫生的那句話。

簡郁可能活不過一年?

陸執瞬間爆發,一把抓住了主治醫生的衣領,他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一般的陰寒徹骨:「你在說什麼瘋話?什麼叫活不過一年?!」

陸執向來是冷靜又克制的,但是這一刻,那些冷靜和剋制全都煙消雲散。

他額前的青筋暴起,眸中瞬間佈滿了血絲,神色如同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主治醫生根本不能承受陸執這樣強大的氣場,他只能說道:「陸總,我知道您擔心簡先生,但這一切都是事實。」

簡郁的身體越來越弱,已經完全虧空了。

如果把簡郁的生命歷程比作是沙漏的話,那現在沙漏已經來到了最底部,馬上就要漏空了。

陸執的聲音狠戾,瘋狂地想要一個不一樣的結果:「快說!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他根本接受不了這一切。

簡郁的生命不到一年了?這真是他聽過的最荒誕的事情。

主治醫生在陸執強大的威壓下,連腿都有點發軟,他哆嗦著說道:「陸總,我真沒有撒謊。您應該也有察覺不是嗎?簡先生的身體的確一日比一日更加虛弱,這樣一直下去,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陸執的神色可怕到了極點,整張臉一片黑沉,眸中隱隱可見血絲。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揍眼前的人一頓,但是最終他還是鬆開了醫生的衣領。

他腦袋裏一片空白,只是憑着本能說道:「你們院長呢?馬上叫他來!」

不一會,院長親自趕到了,他也有些不敢直視陸執的眼睛。

陸執此刻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只想聽到對簡郁身體不一樣的判斷,他死死地盯着院長:「你不也檢查過簡郁的身體嗎?他能治好的是不是?!」

怎麼會?

簡郁怎麼會活不過一年?!

院長沉默著,只是嘆了一口氣。

這種時候,沉默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陸執的眼底一片寒冰:「換下一個醫生來說!」

他執拗地想要聽到另一種答案。

陸執頭一次如此的失態,和往日的作風大相徑庭。

整個樓道拐角如同可怕的地獄一般,壓抑、陰冷……

在場的醫生都不自覺地將呼吸放輕,陸執的怒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然而,不管換多少個醫生來,統一給出的答案都是簡郁的身體支撐不了一年,如果休養得當的話,可能會延長一兩個月。

陸執聽到這些如同宣告簡郁死刑一般的言論,如同被人當頭一棒,可能錐心刺骨也不過如此了。

他的眸中佈滿血絲,神色介於瘋狂和痛苦之間,讓人只是看一眼就心驚。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被摧毀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執從來不知道絕望是一種什麼感覺。

但是他現在知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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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受在虐文里當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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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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