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驚險朝堂事

第五十九章 驚險朝堂事

第五十九章驚險朝堂事

大殿之上,皇帝端坐龍椅之上。

龍椅之後,擺著一面六扇的屏風,上面綉著飛龍走鳳,栩栩如生。

隨著宮人的一聲「上朝」,今日的政事便開始了。

群臣按著往常的次序,逐一向皇帝稟報各處的事務。

皇帝有時點頭認可,有時出口詢問,有時又威嚴斥責。

隨著今日的朝堂政事接近尾聲,眾臣歸位站立,只等待宮人那句「散朝」,便魚貫而出。

但入耳的卻不是這句「散朝」,而是「臣有一事啟奏」。

眾臣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是趙國公。

皇帝聲音淡淡,語氣卻又有些不同以往。

皇帝側目看了看身旁的宮人,宮人立刻會意,拂塵往臂上一搭,便走下台來到趙國公的身旁。

「崔氏族兄乃臣妻一遠親,前些日來府內探親,說起此事,崔氏女尚未婚配,靖王妃也尚未定下,靖王英姿偉岸,文武雙絕,臣覺崔氏女與靖王甚是般配。」

趙國公再次叩謝了皇帝,才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低聲謝了一句宮人。

趙國公的聲音再次響起,「崔氏一族,自漢以來,世出美才,世禪雕龍,家風即文風,天下推其為士族之冠。」

「崔氏女,來自博陵崔氏最為顯赫的博陵大房,乃嫡出長女。」

皇帝聲音頓了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國公的提議,朕自會考慮。」

「國公請起,有勞國公惦念皇族宗親,惦念靖王婚事,對靖王乃是厚愛。」

雖然那絲異動十分輕微,但還是被敏銳的李玄度捕捉到了。

其實,方才在趙國公剛才提到崔氏乃世家大族,溢美之詞不勝言表之時,李玄度早已觀察到皇帝身後屏風的異動。

「靖王貴為皇室宗親,與士族英流結合乃順理成章。臣斗膽牽線,望聖上成全。」

那屏風后,必定有人,是誰,李玄度心裡似乎也有了答案。

大殿之內,空氣驟然安靜,除了趙國公與李玄度,其餘人都垂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這時,雖然無人說話,但所有人的內心全在嘀咕。

「博陵崔氏有女,剛剛及笄,德性溫淑,儀容絕世,柳絮才高。」

看到朝臣一片寂靜,李玄度也沒有任何錶態皇帝輕咳一聲。

「國公請講。」

趙國公不緊不慢地說道。

「聖上,臣有一事啟奏。」

還有膽大的,偷瞄了一下李玄度站立的方向,只見他依舊目視前方,神色淡然,似乎這事與他無關,他亦沒有作出答覆的意思。

說完,趙國公不顧他年老體弱,便跪地向龍椅上的皇帝,行了大禮。

此人乃是皇帝身邊的貼身近侍,皇帝安排他下來攙扶趙國公,算是給足了面子。

本來這種提親也只是提到為止,皇室宗親的親事,過程複雜,不是一來一回,幾句話便可解決的。

眾人原以為,事情到此,便是結束了,又做好了魚貫而出的準備。

「聖上。」

誰知,剛剛站穩的趙國公,又開了口。

「先帝之託,言猶在耳。皇室宜配世家之女,天下望族之女才能正家風、立門庭。」

趙國公當年乃是先帝的肱股之臣,先帝仙去之時,皇帝尚年幼,先帝託孤,將皇帝與前皇后一併託付給趙國公。

開始,趙國公諄諄教誨,扶持年幼的皇帝處理朝政。

然而隨著年歲的增長,皇帝早已不復當年的懦弱無助,開始鋒利自己的翅膀。

不僅力排眾議,廢了士族之女前皇后,立了無名小姓新皇后,並逐漸開始從託孤老臣手中搶佔朝政主權。

新皇后最痛恨的,便是被人前提起士族之女,在她看來,這就是嘲諷她出自無名小族,無母儀天下的資本與能力。

如果說剛才的提親,只是小打小鬧,那趙國公站立后的這番話,無疑是一顆重彈。

它不僅激了皇帝心惱,更讓那屏風后的皇后,再也無法淡定坐立,不顧高月的身孕,忽地一下,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周圍的宮人、女官紛紛上前扶住皇后,生怕她站不穩出了事端。

皇后卻一甩手,甩開了來扶她的人,用力壓抑住怒火,隔著屏風,高聲一句,「趙國公此言差矣!」

緩步走到屏風的前面,皇后直直面向了滿朝站立的文武。

「有德有能者上位,世家大族又如何?無德無能者只配退席!聖上廣攬天下之才,多數出自寒門,士族藏書廣泛,卻擱置的連書繩都腐朽斷裂仍無人去讀,朝堂之上,肱股之臣中,士族之子又佔了幾分!」

沒有向皇帝施禮,從屏風後轉出的皇后,一口氣說了這些,說完,又怒目看向趙國公。

身為大理寺評章事的高伯欽,原是沒有資格面聖的。

今日,大理寺卿身邊的常侍生病無法跟隨,高伯欽便被選了陪同大理寺卿早朝,在側殿等候的他,自然也目睹了這一切。

尤其是皇后說到寒門之時,高伯欽雙拳緊握,他的心都振奮了。

高伯欽不是寒門,為商人之後,雖有家財萬貫,卻沒有資格春闈,全靠父親出巨資捐了個官身,才有機會走到今日。

「今年春闈賢才眾多,趙國公年事已高,不如退位讓賢,回家養老更為舒適。」

原本是趙國公與皇帝對話,皇后突然的出現,讓原本就鴉雀無聲的朝堂,更增添了幾分厚重的壓力,眾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李玄度心知,他不過就是一個靶子,此時裝作無聲最好,自然沒有任何動作,泯於眾人之中。

正常的女子,身懷高月身孕,又慷慨激昂一份,自是無力繼續下去。

皇后自然不同於一般女子,一口氣說完,她反而更加神采奕奕。

台下的趙國公,眸光鋒利,看向龍椅旁的皇后,又看了看龍椅上的皇帝,緩緩吐出一句:

「聖上,小姓女子無禮,不可亂了朝綱。」

沒等皇帝說話,皇后又被「小姓」二字刺激到了,只見她伸手將龍椅旁的香薰爐揮向趙國公的方向。

懷了身孕的皇后,力氣不如以往,香薰爐雖然滾下了台階,卻在距離趙國公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

看到皇后今日撕破臉似的無禮,趙國公也不甘示弱,收斂了鋒利的眸光,換上了老態的虛弱,上前跪下,便老淚縱橫,口呼自己愧對先帝託孤,讓牝雞司晨。

皇后冷哼一聲,甩開扶著她的宮人,往前走了幾步。

「從廚藝賽給參賽者製造各種麻煩,到塗抹大報恩寺神殿壁畫妄圖製造凶兆,再到月燈閣縱容異族作亂危害皇親,樁樁件件都有你趙國公的手筆!」

「聖上給你留足面子,你卻不知好歹步步緊逼!今日更是無視聖上威嚴狂放厥詞!」

說到激動處,皇後轉頭看向皇帝,滿眼憤恨。

「聖上,為何不捕殺這百般作惡的老獠兒!」

今日的眾臣,沒有等來散朝,卻等來了這一番鬧劇。皇帝連忙命宮人們扶好皇后,又讓人扶起哭倒在地的趙國公。

台下的宮人們手忙腳亂地扶著屢次伏地痛哭的趙國公,又乾淨拿了乾淨的布將散落一地的香爐灰擦拭乾凈。

在宮人的一聲「退朝」中,眾人終於可以魚貫而出,但皇帝單獨留下了李玄度。

「昨日,皇後向朕稟告,說玄度有意求娶一市井女郎?」

皇帝開誠布公地問道。

「是的,聖上。」李玄度跪地施禮。

「臣與食肆主喬昭,兩情相悅,請聖上成全!」

李玄度說完,皇帝便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終於,李玄度聽到了皇帝的聲音。

「今日之事,你也看見了,你乃皇室宗親,娶個市井女郎,阻力甚多。」

「聖上英明。」李玄度再次施禮。

「今日朝堂之上,皇后一言,雖出於突然,卻不無道理。相信聖人自有決斷。」

「臣深覺為一名武臣,大漠殺敵才是臣的用武之地,求娶喬昭后,臣請聖上讓臣再回漠北,戍守邊關,為聖上分憂。」

李玄度說完,皇帝點點頭,又問之前神殿與月燈閣之事,查的如何。

「回稟聖人,神殿篡改壁畫之人,已被捉拿,乃去年被聖人免官發往嶺南的一位罪臣的家臣。」

皇帝又問是哪位罪臣,李玄度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皇帝頓時明白了,此人與趙國公同為託孤之臣,只因其插手朝政太多,找了個機會被削官發配嶺南。

「月燈閣一事,可有進展?」皇帝又開口問道。

「月燈閣之事,明面上是蒙詔國三王子邏鳳的家養豹子失了瘋,這背後……」

李玄度頓了頓,繼續說道:「據臣查證,月燈閣球會前,邏鳳曾多次前往趙國公府,不知商議何事。因涉及邦交之國,臣並未輕舉妄動,待請聖上決斷。」

皇帝聽完,氣惱地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

周圍的宮人,包括李玄度在內,全部跪下,求情「聖人息怒。」

「哼。」皇帝冷哼,「這個趙國公,果然是該回家養老了!」

從皇帝處退了出來,李玄度的心情已不復剛才進去時那般忐忑。

皇帝已經答應了為李玄度與喬昭賜婚,小姓又如何,市井又如何,只要為朝為民,皇帝便是讚許。

雖是盛夏,出了宮的李玄度騎在馬上,覺得涼風習習撲面而來,開化坊門旁的花朵入了李玄度的眼,也是盛開正艷,香氣襲人。

「昭昭。」

李玄度笑著站在了喬昭的身前。

等不及喬昭回答,李玄度握起喬昭的雙手,又開口說道:「聖上已經答應為你我賜婚!」

聽到此話,喬昭很是開心,笑容如盛開的嬌艷花朵。

「昭昭,你可願與我回漠北?」

「願意。」喬昭沒有多加思索,開口回道。

「你可捨得這食肆?」李玄度正色又問。

「捨不得,可以先交給朗月打理經營。」喬昭如實說道。

「但我可以在漠北開食肆,換個地方繼續賺錢嘛!」

李玄度臉上的正色消退,換上一幅笑顏,伸手颳了下喬昭的鼻子,擁住了喬昭,久久沒有鬆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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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小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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