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七下山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很快到了七七下山的日子。

一大清早，小奶包七七自己隨便扎了一個衝天辮，把藥材、書籍、師父贈送的法器統統收到乾坤袋中。

滿足得喝完那碗米粒兒清晰可見的水粥，拿着千年雷擊木做成的小木劍就準備下山了。

深秋的山路上鋪滿落葉，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小白虎懶洋洋的趴在七七的肩頭補覺，七七小小的身影兒歡快的在林間飛奔，像只快樂的山間精靈。

西南山區交通不便，一座座大山綿延不絕。

七七至少要在大山裏奔走十天半個月才能徹底走出山區，反正也不着急。

小奶包從小就在山間長大，晚上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隨便找個鋪滿落葉的空地便睡，懷裏抱着小白虎要多暖和有多暖和。

至於害怕？那不存在的。

這山間精怪都是看着七七長大的，對小奶包只有喜愛和崇敬，害人的想法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別看小奶包才三歲多，那術法甚至在其師之上。

別人修鍊一輩子的道行都不如她閉關修鍊一年的。

天生靈根深種，天道追着喂飯吃的天選之子。

他們這些幾百上千年才修鍊成形的精怪個個猴精猴精的，誰敢作死的去招惹這個小祖宗。

「出來！」

奶凶奶凶的小聲音突然響起，七七小步子一頓，不走了。

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頭上扎著紅頭繩的小胖娃娃從土裏鑽出來，笑嘻嘻的出現在小奶糰子身邊。

「七七，是我呀。」

白胖胖的小胳膊互相交叉，扭扭捏捏的慢慢靠近。

胖娃娃身上穿着大紅色的肚兜，光着小屁股，頭上的小辮子一晃一晃的。

跟七七頭上的小揪揪有異曲同工之妙。

「靈娃兒，你怎麼跟來了？」

七七開心的抱起小胖娃娃。

連續幾天趕路，除了小白虎，都沒有人陪她說說話，小奶包有點孤獨。

突然看見小人蔘娃娃，小奶包開心的抱着靈娃兒直轉圈圈兒。

「我去白雲觀里找你玩兒，發現空無一人，門都鎖著呢，就猜你和張道長下山了，這才一路尋着你的味兒追過來啦！」

「師父前幾天就着急下山了，我也要下山找爸爸媽媽和師兄們去呢，以後不能陪你們玩兒了。」

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精怪小夥伴兒們，七七有點捨不得，小嘴嘟嘟著。

「七七，我追下來是想告訴你件事兒。」

靈娃兒仍舊笑嘻嘻的趴在七七身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很開心。

「我要跟你一塊兒下山，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可是師父說外面的世界壞人很多，靈娃兒你這樣的人蔘精怪特別遭那些壞人喜歡。」

「沒事兒啊七七，你法術高超，會保護好靈娃兒的對不對？」

「那是！」

七七聽到靈娃兒的誇讚，小腦袋一昂，小胸脯一挺，鬥志昂揚。

「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靈娃兒！要是壞人敢打你的主意，七七一定要打的他滿地亂爬。」

「七七，不是滿地亂爬，是滿地找牙，張道長教過你這個成語。」

靈娃兒不怕死的糾正七七的錯誤。

七七小臉一紅，「那是七七記錯了，不過下次七七就不會再犯啦。」

「七七，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啊？」

正跟七七嬉笑打鬧的靈娃兒突然動作一頓，警惕的看向山路的前方。

「聲音好像就是在前面傳過來的，快躲起來！」

靈娃兒作為小人蔘精，能夠修鍊成人形並且安然無恙的活下來沒被人抓住，除了運氣好，主要還是心性比較機敏、警惕，面對危險有異於常人的警覺性。

「不怕不怕，有七七在呢。靈娃兒，你先在我手上的三清鈴里待會兒，我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靈娃兒白白胖胖的身體一變身就鑽進三清鈴內，七七抱着小白虎步子飛快的向前走去。

一聲聲的嗩吶聲和人的哭喊聲混成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七七歪著小腦袋好奇的走近。

只見一隊穿白色喪服的人抬着黑色的棺材一路敲敲打打的往山上走來，走近一看還有熟人。

「黃伯伯，發生什麼事情了，是誰去世了嗎？」

黃大山睜開已經哭腫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人兒更是悲從中來。

如果兒子沒有出事兒，過幾年就該結婚生子了，到時候他也會有個像七七這樣可愛漂亮的小孫孫抱。

「是七七呀，你小山哥昨天去山裏採藥，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沒命了，黃伯伯送你小山哥去山上的祖墳里。」

農村習俗，未成婚的男子去世是不能停靈的，只能當天下葬。

只不過黃小山被發現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實在不是出喪的好時機，只能等今天一早找村裏人敲敲打打送到山上的祖墳里去埋葬。

七七想到那個長得黑黝黝但是非常懂事勤快的大男孩兒，非常傷心難過，豆大的淚珠兒奪目而出。

白雲觀周邊上百公里有幾十個村莊，幾乎每個村莊的人都會逢年過節上山祭拜。

七七平時吃得肉菜很多都是周圍的山民送來的。

黃小山以前每次來道觀不僅會帶供奉的肉菜，還會專門給七七帶一些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兒玩兒。

那個淳樸憨厚的大男孩兒，會背着七七去山間的溪流里捉魚，細心地將七七放在遠離溪流的石頭上，自己挽著褲腳下水。

還會帶着七七去打松子，黃小山爬山技術很好，不一會兒就會爬上幾十米的紅松樹。

一個個的把塔子打下來，七七隻負責在高大的松樹下撿塔子。

等把塔子晾曬、炒干，做成香噴噴的松子才會給七七送上山來。

想到黃小山做過的事情，七七哇的一聲哭聲更響了。

「黃伯伯，七七也要跟你上山送小山哥哥一程。」

小小的人兒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懷裏抱着的小白虎也好像很難過般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小臉蛋兒。

「七七想去送小山哥哥伯伯就帶你上去，山路陡峭，七七趴在伯伯懷裏就不會累了。」

黃大山看着痛哭的小人兒，內心不忍，走上前把七七抱在懷裏。

「你小山哥哥知道你去送他，肯定會非常開心的。」

黃大山伸出結滿老繭的手小心翼翼地幫七七擦掉眼淚，生怕自己的手划傷她白嫩的小臉兒，哪怕此刻心裏的悲痛無處宣洩，也依然替小七七着想。

「他呀前天兒還念叨著要給你雕刻個小白虎的木雕呢，昨天上山除了採藥賣錢，還想着尋找適合雕刻的木料，誰知道.......」

說着說着黃大山就說不下去了，兒子是個好兒子，村裏哪家不誇小山懂事勤快還能幹，可惜就是命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