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執手相看
洛陽城內。
陛下得到中慶城的消息之後,狠狠罰了一頓之前來派消息的人。
將忠將說成佞臣,若是當中出了什麼事情,不知道要寒了多少將士的心。
他心中又給裴執記上一功,如此重大的疫病,居然解決的這麼好,不知道給自己解決了多少麻煩。
孝景帝心中很是滿意,裴執果然是難得得力助手。
若是換作旁人前去,說不定那疫病都要蔓延來洛陽了,裴執果然是個極其有本事的人。
陛下先是下旨,厚葬中慶城城主,又命令沈翊,成為新的城主,並可世襲。
對於陛下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莫大的放權了,孝景帝本極其警惕世襲制,可沈家忠烈,當得起這一份榮譽。
流水一般的賞賜進了裴府,一份是給裴執的,另外一份是給姜梨的。
府中只有季姨一個管事的人,只覺得受寵若驚。
另外一邊,元府。
裴執在信中寫的很明白,元景也參與在此次行動之中,且在解決疫病之上,做出很大貢獻。
所有人都知道他醫術極好,是南山派掌門人的弟子,陛下聽到這話的時候,就將其中一份功勞歸根在到他身上。
元戒收到這些賞賜的時候,心中還疑惑著。
直到聖旨傳來,他才知道,自己這兒子,果真是做了一件大事。
他心中一邊得意,如今自己的兒子終於成才,不用自己擔心,憑藉自己的實力贏得陛下賞賜。
另外一方面,心中又隱隱擔心着。
元景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跟他提過,這次多虧是事情解決的好,疫病也沒有傳染,若是下一次再出這麼危險的事情,不小心遭遇什麼,那該如何是好。
元傑寬慰他的心:「父親,如今阿景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好事。」
「他既然要做翱翔天空的鷹,我們便不能夠太束縛住他。」
有些時候,他們這些做父親兄長的所謂擔心,實際上就是束縛,是一道枷鎖。
元傑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如今他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
元景如今能夠有自己的想法,他只覺得欣慰。
日後若是自己真不行了,元景也能將整個元家撐起來,那樣自己也算是放心。
元戒知道他身體不好,語氣帶着呵斥卻是掩飾不住的關心:「你就知道替他講話。」
「行了,身子不好還不如好好回去休養著。」
元傑知道自己父親的性子,輕笑了一聲。
「是。」
才剛剛穿過廊檐,便瞧見自己妻子一手支著肚子過來。
如今差不多快五個月了,很是明顯。
元傑上前兩步扶住她,溫潤開口:「阿蓉,怎麼一個人出來?」
這是二人的第一個孩子,元傑格外小心些。
許蓉臉上帶着幾分笑意,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突然想夫君了,便想着來看看。」
許蓉懷孕之後,兩個人的感情比起之前,倒是要更為甜蜜些。
元傑聽到這話,臉上帶起笑意來。
「如今也看到了,先扶你回房間。」
許蓉嬌嗔了句:「夫君,我哪有這般嬌弱?」
元傑仔細扶着她,笑道:「是是是,是為夫太過謹慎。」
扶著許蓉走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喉間湧出一口腥甜,被他勉強咽了下去。
元傑神色沒有發生半分變化,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嘴裏還不忘說這幾句調侃的話,與許蓉玩笑。
他明白,如今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還好,今日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裏高興的很,元景如今也終於是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只是在許蓉看不到的眼神里,閃過一抹落魄。
若是可以的話,他多希望自己的身子可以像阿景一般康健。
他想活的再久些,他很貪心,還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還想陪着阿蓉變老。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得到的。
他身子不好,能夠堅持到如今,已經很是勉強。
元傑知道自己這身子是治不好的,當初白忘川來將阿景收為門徒的時候,就已經替他整治過一番。
他這病不可勞心勞力,可他又偏偏是個勞心勞力的命,元家得靠他撐起來。
這是一個死局——
這一兩年,元傑明顯感受的出來,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元景之前想為他把脈,但通通都被他拒絕。
他希望自家阿景可以毫無愧疚的活着,若是知道這病是長年累月積壓產生的,阿景定然會在心中懊悔。
他只以為自己掩飾的天衣無縫,許蓉低下眸子,神色閃過一抹苦澀。
夫君不希望自己知道,那自己便一直裝聾作啞。
能夠陪多久便再陪多久。
她之前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在她眼中,夫君的確就是這洛陽頂好頂好的兒郎。
再沒有一個人能夠超過他了——
她重新抬起眸子來,裏面又盈滿了笑意。
白忘川將草藥拿到以後,元景也跟着進去幫忙。
裴執就一直在外面照料著,守着姜梨,如今除了等葯之外,他再也沒有一點別的法子。
白忘川說了,這幾日他陪在姜梨身邊時,可以多說說兩人以前發生的事情,那些有記憶點的,讓人覺得難以割捨的。
要讓人產生的慾望,再配合著草藥,才有可能將人魂魄引回。
本就是一種稀奇古怪的病,這葯製作的法子,也是古怪麻煩的很。
裴執聽到這話之後,也只是去照做,如今他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選擇相信。
短短几月,少年已褪去青澀模樣,帶着幾分青年的沉穩。下巴上發青胡茬,也懶得整理,整個人瞧著,卻更為貴氣幾分。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用帕子仔細將她的手擦拭一遍。
眸色晦暗,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從一開始的相看兩厭,到如今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