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姑娘此言太過傷人

「咳咳，咳咳咳……」

風雨未止，積水染上紅暈。

「說，誰派你來的。」

江無疾聲寒如淵，居高臨下俯視著手下敗將。

這種要命的事，武德什麼的沒人在乎，重要的是結局。

刺客拉下被血侵染的面罩，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大眾臉。

「要殺便殺，說那麼多幹什麼。」

不是無腦反派，有點骨氣……江無疾沉下面色，「現在不說，等進了奉天司地牢，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

奉天司本就有閻羅殿的名頭，地牢更是人間煉獄，令人聞風喪膽。

但刺客視死如歸，對於江無疾的威脅回以冷笑。

「喲。」江無疾揚起嘴角，淡道：「我會先把你閹了。」

刺客：「……」

江無疾：「再帶你去勾欄看妹子。」

刺客：「？？？」

這就是奉天司的手段？

刺客目光明顯閃爍了一下，連咳幾口鮮血，神色複雜。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如何猜到的？」

江無疾望了一眼奉天司方向，白日當街行兇這種事，很快就會傳開。

要不了多久，奉天司的人就會趕到，與其冒險帶著他回衙門，還不如等人來。

「很簡單，你說我一夜入二流，那便說明你知道今日之前我還是三流武夫。」

「其次，你想用紅蓮教來混淆視聽，但卻不知道紅蓮教行事向來隱蔽，當街殺人這種拙劣手段他們根本不會用，更何況殺的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奉天司銅刀。」

「而昨日，在尋回黃金之後，我與洛王私談賊人線索。」

「有了這三點，便不難推斷你是融金案幕後之人派來滅口的。」

這傢伙的腦子那麼好使么……刺客微微驚訝，繼而嗤笑：「既是殺人滅口，又何談手段拙劣。」

「殺人前還喊句口號，栽贓之意太過明顯……至少紅蓮教反賊沒那麼傻，說到底，還是拙劣。」

「……」

江無疾的一頓分析讓對方啞口無言。

他的台詞明明沒錯，卻給出了那麼多信息……

「說吧，誰派你來的，我猜你應該不想體驗真沒鳥用是何感受吧？」江無疾再次威脅。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入巷子。

聞聲望去，林修山帶著幾名銀刀，正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江無疾發現刺客眼底閃過絕望，剛想出手將其斬暈，後者嘴中先溢出殷紅，緊接著喉結一動。

舌頭上有大動脈，咬斷之後可以造成大出血，再加上這賊人將斷舌吞下，堵住氣孔造成窒息。

「咬舌自儘是真的……」

是個狠人。

死人不會說話，但通過奉天司的情報網，查下身份什麼並不難。

刺殺一事有驚無險，女賊推拿功不可沒，但江無疾卻如芒在背。

我只是破解了下王水融金，順便分析了下線索方向，對方就派人來殺我了。

擋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這次來的是二流，下次沒準就是一流高手，甚至宗師……

眼下想要保住小命，無非三個辦法。

一：努力修鍊，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二：繼續查案，徹底解決幕後真兇。

三：找個靠山，比如吃軟飯……

細想之下，江無疾很快就作出了選擇。

修為並非朝夕之事，除非開掛，比如「叮」的一下，簽到送修為什麼的……要不然對方出動宗師，壓根沒的玩。

至於查案，昨天看胖頭魚的表情就知道這事背後牽扯的人物不好處理，我一個小小銅刀，繼續查下去說不定死的更快……

雖然我不想，但吃軟飯的確是最保險的選擇。

如果我是王妃，誰敢動我？

嗯，再看看……

……

奉天司，三人並排而行。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入二流了。」

濃眉大眼的林修山拍了拍江無疾肩膀，甚是欣慰。

「說不定擇日便與我平級了。」

走在另一側的銀刀笑著附和，眯起來的雙眼幾乎成了一條縫。

柳長風，江無疾的直屬上司，三流高手，他的佩刀只是擺設，別看他是眯眯眼，看起來猥瑣擅長的卻是勇猛剛勁的拳腳功夫。

雖說奉天司銀刀大多都是三流，但這一塊卡的不是很死。

二流當銀刀已有先例，江無疾昨日露的一手得到洛王賞識，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儀錶堂堂，別說銀刀，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柳哥，林叔，你們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我這才剛撿回來一條小命……」江無疾很是謙虛。

林大眼笑了笑，有些感慨：「開陽還在時，一直說你小子悟性不行，所以就想著法給你打底子，好日後將你培養成三流高手，可惜了……」

江開陽是在剿紅蓮教分舵中犧牲的。

僥倖活著回來的人說，當時船艙忽然鑽出一條雙頭巨蟒，血口如淵，一口能吞十餘人，宗師難傷其分毫。

義父等數十名執刀人，皆死於蛇腹……

提及往事，江無疾也有些傷感，畢竟他不光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還有那些無法剝離的情感。

或者說，他就是他，兩者皆為一人。

「義父的仇我遲早會報。」江無疾淡淡說了一句，好像在發誓，又好似是一句玩笑話。

這時，眯眯眼柳長風林負手嘆道：「江金刀走後，你嗜賭成性輸盡家產，當然，我能理解你是因傷心過度，不過如今你也該振作起來了，賭坊這種地方，以後還是別去了。」

「那是自然。」

「嗯，我也不是問你要那五兩銀子，就是時間有點久了，我家那母老虎動不動就問。」

江無疾嘴角一抽，想起自己還欠柳長風五兩銀子，算算時間已經三四個月了。

可眼下他才剛起步，哪來的錢還賬……

就在這時，一道輕靈如風的少女聲從背後傳來。

「林修山你站住！江無疾人呢？」

少女豎著雙丫髻，白凈的臉蛋兒還能看到嬰兒肥，肉嘟嘟的樣子讓人有種想捏幾把的衝動。

身穿白紫混色齊胸襦裙，裙擺偏短，如藕般的腳踝上用紅繩系著一個小鈴鐺。

江無疾眉頭一挑：好可愛的小蘿莉，好想……呃，我蛋白過敏，不吃荷包蛋。

不過這小蘿莉看起來才十五六歲，直呼林金刀的名字還滿不在乎……難不成是哪位刁蠻公主？

王妃駙馬都可以的其實……

就當江無疾還在猜測對方身份時，林修山竟畢恭畢敬的作揖：「祝瑤姑娘，他便是江無疾。」

「就你叫江無疾？」

祝瑤眨巴眨巴大眼睛，「嘖，長的還怪好看的。」

不光好看還好用……江無疾作揖道：「不知祝姑娘找我所為何事？」

「你既然能把黃金變出來，那你是不是也能讓黃金消失？」祝瑤直接問道。

這不是廢話嘛……

見江無疾沒第一時間回答，林修山小聲提醒道：「她是國師親傳弟子……」

大黎國師是術士，掌管「術士根據地」——摘星樓。

小蘿莉是國師親傳，那蛋白質過敏什麼都不重要了。

王妃駙馬入贅摘星樓，都可以的其實……

江無疾作揖道：「那是自然。」

「真的？怎麼做？怎麼才能讓黃金消失？」祝瑤連忙上前幾步，腳踝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態度，是不懂什麼叫虛心請教么？你這樣我很難傳道受業啊……

「煉製王水頗為複雜，在下一時也記不起來，祝姑娘不急話，容我想幾天？」

江湖第一課：不要輕易答應別人的要求，否者會顯得很廉價。

畢竟江湖不只有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然而江無疾的回答嚇了林修山一跳。

昨天王水融金的事情傳開后，摘星樓術士自告奮勇，帶人帶材料幫忙提煉金子。

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提煉金子的詳細過程告訴他們，並且將庫中王水全部交給他們來提煉。

如此一來，奉天司既省人手又省白鉛，主打一個白嫖。

但提著提著，他們又想知道黃金為什麼會融於王水，王水又是如何而來這些問題。

於是，帶隊過來的祝瑤從昨晚就開始等江無疾。

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人了，結果被告知再等幾天……

這還不得把人氣死？

就在林修山準備站出來圓場時，荷包蛋氣鼓鼓的說道：「想要銀子直說便可，但我身上沒帶多少，八十五兩夠不夠？」

沒帶多少？八十五兩，出門帶八萬五巨款……

小富婆加國師親傳……江無疾忽然感覺空氣都是甜的。

「姑娘此言太過傷人，我像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俗人嗎？」

祝瑤歪頭：「嗯？」

林修山：「→_→」

柳長風：「←_←」

站在兩人中間的江無疾攤了攤手，無奈道：「罷了罷了，我儘力試試吧……」

「不要銀子？真看不出來，你人還怪好嘞~」荷包蛋很開心。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林修山和柳長風面面相覷。

「長風，你有沒有覺得無疾他不一樣了？」

「感覺到了，花錢更大手大腳了。」

「嗯？何出此言？」

「他在天水街跟賊人一戰，不是打爛了幾個攤子嘛。」

「嗯，我看到了。」

「方才我留意到無疾給了老李一兩銀子，讓他賠給那些商販，我看當時老李人都懵了。」

在這個時代，小打小鬧，官家是不會出面賠償的。

說白了，你既然要賺錢，那就要承擔應有的風險。

由於思想的固有化，江無疾此舉兩人都無法理解。

「那麼糟蹋銀子，欠我的五兩提也不提……」

「呵呵，不過我說的變化，倒也不是指這些。」

「那是什麼？」

「我感覺他，變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