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交易，各有所圖
徐府里正在辦喪事，到處掛著白布，前院的誦經聲遙遙傳過來。
一身素衣的徐茂德沉著臉色，匆匆走過庭院，到了一間隱蔽的屋子前，低聲問道：「人呢？」
「正在屋子裡候著。」門口的心腹下人回道。
「去院門口守著，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徐茂德一擺手，便推門走了進去。
回身關上房門，徐茂德一眼看到屋內的人，臉色便不太好看，大步走過去。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事成之前，不要相互聯繫，免得被人察覺嗎？你怎麼還找到徐府里來了？」
屋內的灰衣人沒有理會徐茂德不滿的質詢，開口道：「事情有變，公子讓我過來傳句話。」
徐茂德皺了皺眉頭，走到桌邊坐下，指了指對面。
灰衣人坐下來。
徐茂德這才問：「傳什麼話？」
灰衣人沒吭聲，而是從衣袖裡取出一封密信，從桌子上推給徐茂德。
徐茂德低頭一看，信封上空無一字，只有封口位置蓋著印泥，形狀完整，說明這封信沒有被拆開過。
印泥上蓋著一個方形的印章圖案，豎著刻有兩個繁複字體。
「燕四。」
——這是燕錦的私人印章，他在侯府子孫中排行第四。
私人印章上刻的也是這兩個字。
徐茂德之前也曾見過，能辨認真假。
他皺起眉頭看著灰衣人：「這是什麼意思？」
灰衣人道：「這是公子日前寫下的密信，吩咐在下，若事情有變，就立刻將密信送到大人手上，大人看看就知道了。」
徐茂德越發皺眉：「你家公子怎麼總喜歡玩這些虛頭巴腦的手段，有什麼事不能直說嗎？」
灰衣人道：「公子智謀無雙，徐大人只要按照公子說的做，自然不會有錯。」
徐茂德心裡不快，但想到自己和燕錦的「交易」，還是暫時隱忍下來，拿起信封拆開一看。
信封里放著兩張紙。
第一張紙上，詳細地寫著五個京中住址，連街道、方位、具體位置與特徵都寫的很清楚。
但奇怪的是，這些住址都是分散的，相隔很遠。
兩個在南城，兩個在西城，還有一個在東城。
——這都是京中外來人口最多、魚龍最為混雜的地方。
徐茂德看著這些地址一頭霧水，又撇開去看第二頁紙。
第二頁紙上的內容更簡單了，只有兩段話，寫得筆墨鋒利，殺意凜凜。
「若計劃有變，勞請徐大人在看到這封信后，即刻派人前往信上所記的住址，將住址里的人殺之滅口！」
「切記，一個不可留，否則你我必有大禍！」
徐茂德拿著信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不敢置信紙上寫的內容：「……」
這是要他去殺人滅口？？
雖然信紙上沒有留名，但徐茂德認識燕錦的字。
這滅口的一段話，分明是燕錦親手寫的。
徐茂德臉色不善地放下信紙，看著對面的灰衣人：「你家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公子信上已經寫了，徐大人照做便是。」灰衣人冷聲道。
徐茂德氣笑了，將信紙扔在桌上：
「你說的倒輕鬆，就憑他輕描淡寫的一封信一句話，就要我替他去殺人滅口？是他糊塗還是我糊塗？」
在京城裡殺人，而且要殺的估計還不止一兩個，光是地址就有五個。
燕錦這是當京兆府和刑部都是擺設嗎？！
萬一被查到怎麼辦？殺人償命，就是朝中官員都不能免俗，簡直是引火自焚。
灰衣人對徐茂德的怒氣視而不見，眼神晦暗地看著他：「公子將這封信交給我時，曾說過，若是與大人的計劃一切順利，這封信就不會出現在大人眼前。
可若是情況有變，就必須要徐大人出手相助，否則大人自身也難保。
我只是個替公子跑腿辦事的下人，不懂公子的意思。
但公子說了，徐大人是聰明人，自會明白的！」
徐茂德臉色一變，死死看著他：「你這是在威脅我？！」
他和燕錦確實有合作。
徐元珊的死，就是徐茂德和燕錦交易中的一環。
他犧牲一個註定要死的女兒，幫燕錦設局嫁禍給雲蘇，陷害雲蘇殺人入獄，來達到燕錦本人的目的。
若計謀成功，燕錦得到了他想要的，就會以鎮南侯府的名義，讓徐家重回鎮南軍中。
日後無論是軍功還是功績，都少不了徐家的一份。
徐家就有希望重振祖輩的榮光，說不定還能再掙一個「勇毅侯府」出來。
而徐茂德要付出的，僅僅只是一個晦氣的、註定要死的女兒，以及咬死雲蘇的「罪名」而已。
這個交易對徐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徐茂德當時一聽就心動了。
但他也不是笨蛋。
燕錦作為鎮南侯之子，大長公主之孫，身份雖然尊貴，但他畢竟不是侯府的世子，還不能代表侯府做決定。
更何況，陷害鎮北王妃不是一件小事。
徐茂德也看不出這個計劃對燕錦本人有什麼好處，他為什麼要煞費苦心布這個局，還主動找上徐家幫忙？
燕錦對此並不隱瞞，將侯府與雲蘇的種種恩怨告訴了他，並坦白了自己設局的原因。
最後，燕錦誠懇地表示：「這整個計劃中，我唯一的目標就是鎮北王妃，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聽聞貴府大小姐的事後，才斗膽上門。」
這話翻譯一下，意思就是——
他早就想對付雲蘇，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棋子，正好聽說徐元珊身上背著醜聞，又病入膏肓馬上快死了，這不就是現成的棋子嗎？
反正徐家一直視徐元珊為家醜，扔在鄉下這麼多年。
與其讓她默默無聞的這麼死去，不如發揮她最後的價值，為徐家換一份好處。
如此一來，也算不枉費徐家生她養她的恩情了！
燕錦的話術很高明，也早早摸透了徐茂德的性情，每一句都說到了他心坎上。
徐茂德立刻就被他說動了。
甚至沒有故作猶豫的耽誤時間，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商議妥當。
為了打消徐茂德的顧慮，燕錦還體貼地表示：他會提前布置好一切，無須徐家髒了手。
徐茂德唯一要做的，就是確保徐元珊會死在「合適」的時機，並且保證徐家上下眾口一詞，咬死了是雲蘇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