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交鋒，見招拆招

春柳嬤嬤看向他，蹙眉道：「大長公主身體不適，想要兒孫陪伴身側，這算不算急事？」

「算，當然算！」

凌電一口應下，隨即關心地問道：「許久沒有拜見大長公主了，不知她老人家是哪裡不適？有看過太醫嗎？」

春柳嬤嬤一時不知道他什麼意思，謹慎地回答：「自然是看過了，雖然公主的身體並無大礙，但畢竟年歲大了，太醫也建議要時時保持好心情，奴婢便想著，若是有兒孫環繞膝下，想必也能讓大長公主愉悅些吧？」

凌電正色搖搖頭：「嬤嬤此言差異，心情愉悅固然對身體有好處，但也不能替代大夫啊，大長公主的身體情況，我們王爺也一直是關心的，不如這樣吧？

正好我們王府，有一位名叫沈空青的神醫，來自醫谷，醫術高超。

連陛下都是親口稱讚過的。

既然大長公主身體不爽利，太醫又說不出什麼名堂，不如讓沈神醫親自去公主府看看？也好照料大長公主的身子啊！」

他隻字不提春柳嬤嬤暗示要帶燕家人回公主府的話，矛頭一轉瞄準了大長公主的「病。」

——你說大長公主身體不舒服，想要兒孫陪著？

——沒問題，雖然兒孫陪不了，但我們鎮北王府有神醫啊！不管是哪裡不舒服，幾貼葯下去，保管給大長公主治得舒舒服服的。

身體舒服了，自然什麼毛病都沒有了。

兒孫陪不陪，也沒那麼重要了吧？

畢竟，有病還得看大夫啊，找兒孫有什麼用？

他們又不會治病！

春柳嬤嬤：「……」她眉心狠狠抽跳了一下。

看著凌電一臉誠懇關切的表情，春柳嬤嬤就跟吞了只蒼蠅似的，對他的話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別提有多膈應了。

半晌，春柳嬤嬤才勉強道：「多謝大人好意，但太醫說了，大長公主這是年邁體衰，用藥三分毒，還是需要親人時常陪伴左右，養得心情開懷才好。」

「那也好辦！」

凌電單手握拳，往左手心裡一敲。

「雖然陛下有令，侯府現在不方便去見大長公主，但東宮的太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等人，都還閑著呢，大長公主想要晚輩繞膝，想必諸位皇子們也很願意陪伴。

末將這就派人去各家各府送信，一定讓大長公主膝下熱熱鬧鬧的！

若是大長公主嫌太子他們年紀大，不夠可愛，末將還可以送信去衛國公府。

康儀長公主的孩子，衛家小公子機靈可愛，一定能討大長公主歡心！

嬤嬤稍等片刻，我這就叫人送拜帖去……」

凌電興沖沖地說完，扭頭就打算吩咐人去辦。

春柳嬤嬤簡直驚呆了，急忙阻攔：「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凌電納悶地停下腳步：「你不是說，大長公主希望有親人陪伴左右，心情愉悅對身體好嗎？」

「……是啊。」春柳嬤嬤一時沒轉過彎來。

凌電彎起眼眸，年輕俊逸的臉龐充滿少年氣，彷彿有一種盛氣的張揚，不帶半點陰霾。

他笑吟吟地說：「這不是很簡單嗎？大長公主身份尊貴，連陛下都要稱一聲皇姑母，她老人家的親人，可不是只有侯府一家啊，陛下、太子殿下、各位皇子，以及康儀長公主的幼子，皇室宗親……不都是大長公主的親人嗎？」

所以，為什麼非要燕家人不可呢？

大長公主除了是燕家的寶塔尖尖，她還是皇室中僅次於太后之下的長輩。

真算起來，燕家不過是她的婆家，皇室才是娘家。

——怎麼？

婆家的親人是親人。

娘家的親人……就不算親人了？

怎麼可以厚此薄彼呢？

「……」春柳嬤嬤目瞪口呆地看著凌電，彷彿從他笑吟吟的眼眸里，看到冰刃寒刀一般的鋒芒，霎時間脊背發寒。

她絕對不敢說，大長公主的至親只有燕家人，其他的不算。

就是大長公主親自站在這裡，她都不敢說這個話！

不承認皇家血脈是她的親人……

那她這個皇家大長公主，又算什麼？

還是說，在大長公主的眼裡，皇家之中與她血脈相連的人，皇帝、太子、各位皇子，以及眾多皇室宗親，都比不上燕家重要？

——雖然這也是事實。

畢竟鎮南侯才是大長公主的親兒子，燕家所有子孫都是大長公主的直系血脈。

而天盛帝、太子等人，不過是先帝的血脈，是大長公主哥哥的後代。

先帝都過世這麼多年了。

大長公主也年過六十，到了她這個年紀，同輩的兄妹感情早就所剩無幾，唯有自己生下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才是真正重要的至親。

——但，這種事能想，卻不能說。

更不能承認。

皇家凌駕任何家族之上。

皇家血脈，也凌駕於任何至親血脈之上！

除非大長公主不想要她這個皇家身份了，否則無論是嘴上，還是人前人後，她首先得是大長公主，其次，才是燕家的老太君。

——要不然的話，為什麼京中人人對她的稱呼，都是大長公主，而不是燕老太君呢？

春柳嬤嬤一時後背發涼，冷汗津津直流，她立刻提高音量：「當然！無論是當今陛下，還是太子等人，都是大長公主的至親，大長公主也是疼愛關心的。」

凌電笑了，略微自得地道：「我就說嘛，大長公主為人公允，又怎麼會區分待人呢？燕家雖是大長公主的血脈，那也比不過皇家至親啊。

嬤嬤真是糊塗了！

既然大長公主想要兒孫陪伴，您也不用非盯著侯府，反正侯府人現在出不來，您不如去東宮，去三皇子府上問問，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一定願意去陪伴大長公主的。」

說著，凌電還很熱心地問了一句：「需要我幫嬤嬤送幾張拜帖嗎？」

「不、不用了……」春柳嬤嬤臉僵得厲害。

太子？三皇子？

他們不過是大長公主的侄孫，怎麼能跟大長公主的親孫子相提並論？！

就算他們願意去陪伴大長公主，也絕對不是出於孝心，不過是想從大長公主身上撈點好處罷了。

更何況，宮裡的太后還活著呢！

她才是太子和眾多皇子的親祖母。

太子和皇子們不對親祖母盡孝，卻反而跑去孝順大長公主這位表姑祖母，這讓太后心裡怎麼想？

原本，太后就是大長公主的親嫂子，自古姑嫂是冤家，兩個人年輕時候的關係可談不上好，也就是現在年紀大了，才化解了幾分矛盾。

要是讓太後知道，大長公主放著自己的親孫子不親近，卻來搶她孫兒的孝心……

——這真的不是故意得罪太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