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十丈峭壁

第三十九章 三十丈峭壁

夜桑離還是頭一回見到,鳳塵絕不自覺間徹底釋放這種上位者氣勢,心覺這才是真正的他。

平時與自己的相處模式挺隨意自在,卻獨獨不像傳說中的澈王。

夜桑離半坐著撐起頭,繼續垂眸休憩,有第三人在,躺著總歸是有些不合時宜。

蘇祺安離鳳塵絕站了得有十尺遠,大有一副見勢不對拔腿就跑的打算。

「抱歉,主上。」

蘇祺安轉頭看了眼夜桑離,見她沒有什麼異常,繼續稟告。

「宋凌雲那蠢貨送礦被截了,陛下大怒,命末將帶獸營五日之內,踏平雲龍寨,還得帶上那蠢貨一起。」

鳳塵絕壓下方才那絲不自在,做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樣,眉間卻有絲鬱結之氣,散都散不去,嘴裡復念著三個字。

「雲-龍-寨。」

蘇祺安看他臉色不善,有點進退兩難,他一緊張忍不住就去尋找安全感,又偷偷看了眼夜桑離,見她恍若未聞,好像真的睡著了般。

他吞了吞口水,思量著主上會不會當著她的面對自己下手。

求而不得的男人啊——不好說!

「你看他作甚?」

鳳塵絕聲音低沉,似是隨口一說,蘇祺安卻聽出了語氣帶了一絲威脅。

看看也不行?

蘇祺安被這麼一嚇,差點忘記說到了哪?硬著頭皮轉回了話題。

「薛將軍前段日子派出去的斥候,收集了部分情報,那雲龍寨果真有問題,只是探到的情報不多。」

「那雲龍寨幾乎常年閉門不出,也沒聽說打家劫舍,只是不時會有人送一些吃的和女子進去。」

見鳳塵絕臉色莫名,蘇祺安有些站立難安,突然靈光一現,找到個暫時避開鋒芒的理由。

「末將去找薛將軍過來,情報的事,他比較熟。」

說完一邊盯著鳳塵絕的動作,一邊趕緊朝後跑出去,以防他飛來一腳。

鳳塵絕差點要氣笑。

夜桑離只是不參與,並沒有睡著,見人出去,身子往下一滑,想要尋找個舒適的位置。

鳳塵絕餘光瞧見,還以為她睡懵了,怕她掉下來,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想要去接。

夜桑離撐開眸子,一臉疑問:「困?」

說完自覺往裡縮了縮。

鳳塵絕看了看榻上的空位,又怕待會兒蘇祺安那貨帶著薛忠懷過來,撞到尷尬,他眼底閃過一絲遺憾,只是坐了下來。

拿出一把玉骨扇,微微搖動手腕,往夜桑離身上扇風送涼。

夜桑離撐了撐四肢,眼皮未掀,唇線微柔:「我們阿澈怎麼那麼好。」

鳳塵絕搖扇子的手一頓,險些握不住扇子。

額頭的汗冒得更凶了。

夜桑離見識過他的暴汗體質,擔心他臉上出汗,睜眼一瞧,果然。

「躺下。」

她將扇子拿過來,拉他躺下,扇子搖起的風在兩人身上吹拂。

「再過一會兒便好了。」

「什麼?」

「我渾身無力的勁快過去了。」

夜桑離淡淡道。

鳳塵絕聲音微啞:「蝕心草的緣故嗎?怎麼解?」

「自己吃的,解它幹嘛,剛好藉機躲個懶。」

夜桑離說的倒是實話,如果不是因為蝕心草,她不可能允許自己這麼放鬆。

「雲龍寨的事,要不要聽我建議?」

鳳塵絕輕咳一聲,正了正嗓子:「阿離儘管說。」

「這幾日暫且按兵不動,我們先摸上寨子探探虛實。」

夜桑離剛說完,鳳塵絕便轉過了臉,急切道:「不行,你的蝕心草……」

「午時過後,等我緩過來,到子時前這段時間,足夠。」

夜桑離朝他點頭,語帶堅持。

「獸營剛分了組,先熟悉幾日,這寨子剛好用來練練配合度。」

再也找不到比寨子更適合獸營小組實戰的地方。

「你別想著提前去,大不了分頭行事,我去定了。」

夜桑離微勾唇,微帶挑釁。

鳳塵絕鬱悶地轉正了腦袋,渾身都在作無聲的抗拒。

夜桑離將他腦袋掰過來,挑眉:「澈王殿下,這是在耍脾氣呢?」

鳳塵絕拿她沒轍,側過去與她約法三章:「那阿離得聽我的,必須跟在我身側,不許逞強,不許擅自行動,不許像上回那樣,若是不答應,大不了我便抗了這回旨。」

夜桑離知道他介意上回被騙的事,她又何嘗不是介意被他以牙還牙了一次。

「好,聽澈王殿下的!」

「別叫我澈王。」

鳳塵絕抿唇。

「怎麼了,我的澈王殿下。」

夜桑離覺得還挺順口的,簡直越叫越順口,至少比阿澈叫著順口。

這一句我的澈王殿下,好像還挺受用,只見鳳塵絕抿緊的唇忍不住微微揚起。

夜桑離覺得自己心裡也莫名愉悅了起來。

「不打草驚蛇,先探寨子,三日後我先去取個東西,第四日出發,保證不超過五日,好不好?」

鳳塵絕轉頭,剛要回答,帳外響起蘇祺安小心翼翼的聲音:「主上!能進來嗎?」

鳳塵絕立刻起身,裝模作樣坐到了主位。

見裡面沒聲音,蘇祺安更卑微地問了句:「主上?會不會打擾您?」

薛忠懷看他有點搞笑,直接撩起帘子走了進去:「主上,這小子受什麼刺激了?看起來不太正常。」

鳳塵絕看了蘇祺安一眼,飄來一句:「烈女怕纏郎吧!」

蘇祺安驚得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嗽起來。

「咳咳……主上,咳咳,主上咱講正事,老薛你能不能別口上攻擊,不講武德,你忘了是誰在你生病時照顧的你?」

薛忠懷剛要朝蘇祺安張嘴,直接被他堵住了話。

「不聽不聽!別理我……你趕緊跟主上講下斥候營兄弟帶回的消息。」

蘇祺安自己去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努力降低存在感,好讓烈女怕纏郎這事壓下去。

薛忠懷一聽這話,馬上言歸正傳,從袖子里掏出整理好的雲龍寨情報遞上,外帶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形圖。

「主上您看,雲龍寨選的寨點確實巧妙,立於懸崖峭壁之上,整個寨子只有一個出入口,易守難攻,至於裡面什麼樣,根本滲透不進去,沒法查。」

「唯一一處可突破口,是一處峭壁懸崖,沒有人防守,因為不需要,根本也上不去,只有每日間隔一個時辰的巡邏。」

「可說是固若金湯,堪比軍營的防守。」

「可疑就可疑在這,區區一個土匪寨子,怎麼可能有這般軍防。」

鳳塵絕看向夜桑離:「阿離,你怎麼看?」

夜桑離在薛忠懷的講解中,腦子裡已經自動勾畫出一張地圖。

聽到鳳塵絕問,直接起身走到他身側,將手指伸向峭壁處標記點了點。

薛忠懷一愣,有點不認同:「就那群大塊頭?別說沒幾個會攀爬的,就算會的,還沒上去全員隕。」

「哎,老薛,哪有你這樣打擊我獸營的。」

蘇祺安見烈女怕纏郎這個事沒人再關注,就活了過來,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模樣。

隨即他一蔫,有些汗顏地回頭看向鳳塵絕:「不過,主上,這倒也是事實,確實沒練過,要不強攻?」

鳳塵絕瞥了他一眼:「此乃下策,雲龍寨子本就易守難攻的,強攻代價不小,你不心疼?」

這一句你不心疼蘇祺安聽出了兩種意思,獸營是他的心血,他必然是心疼的,至於莽牛那傻子……

他一想就有些垂頭喪氣。

「我有法子上去。」

夜桑離一句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靜水湖,在幾人心裡盪起一圈圈漣漪。

蘇祺安聞言眸子都亮了,他像是吃了顆定心丸:「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主上,這……十丈高啊!」

薛忠懷急得踹了蘇祺安一腳,朝鳳塵絕眨眨眼,想讓他勸勸。

鳳塵絕轉頭跟夜桑離確認:「阿離的法子會受傷嗎?」

夜桑離搖頭:「我最高爬過三十丈,做點防護準備,問題不大。」

聲音里是一貫的輕描淡寫,逃命的事,攀爬對她來說,稀疏平常,卻給幾人震了個大驚。

他們在那擔心十丈的危險,轉頭人來個三十丈,還問題不大?

……

鳳塵絕突然心悸,有點不敢去知道她的過去。

薛忠懷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提前老了,他怎麼開始幻聽了。

只有蘇祺安眼裡的光更烈了,有種與有榮焉的興奮在燃燒。

夜桑離以為鳳塵絕和薛忠懷還有顧慮,簡單將想法說了下。

「只需聲東擊西,待正門防護薄弱時,獸營一舉從正門進。」

「我和阿澈先去摸個底,如果問題不大,這次便是獸營的歷練場。」

薛忠懷和蘇祺安齊齊看向鳳塵絕:沒記錯的話,主上好像也不善攀爬。

鳳塵絕輕咳一聲:「阿離,十丈我……」

夜桑離原本就沒想讓他爬:「你身子比我重,徒手我不放心,在下面先守著,等我到了,放繩索給你。」

蘇祺安在幾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給鳳塵絕比了個大拇指。

鳳塵絕斜了他一眼。

「蘇將軍!烈女……」

「主上!主上,末將這就去安排繩索,要牢固的。」

蘇祺安飛也似的跑了。

薛忠懷見他一驚一乍,又想踹他一腳,奈何他跑得太快,這一腳踹了個空。

「真是個狗攆崽,主上,他這……」

鳳塵絕嘴角微勾:「無事,蘇將軍最近看了個畫本子,烈女怕纏郎。」

薛忠懷咋舌:「他還看這個?難怪不長進,獨狼啊,你練練他,往死里練。」

夜桑離挑眉看了鳳塵絕一眼:是這樣?

鳳塵絕收了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屈指敲了敲地形圖。

夜桑離將外衫換下,重新換上訓練服:「我去練練他們。」

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薛忠懷見人走了,湊上前去輕聲問:「主上,怎麼樣?有沒有……」

鳳塵絕皺眉苦笑:「老薛,你學蘇祺安作甚?」

薛忠懷正了正身子:「這不是怕您那狼崽子耳朵靈嘛。」

「老薛你跟嫂子,誰追得誰?」

鳳塵絕頭一回有點好奇。

「末將是個粗人,媒人說合的。」

鳳塵絕:……

得,又是病急亂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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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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