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二房會不會餓死
「老大家的，你又搞什麼幺蛾子？」
趙老爺子一早早起外出，想趁著今天逃荒行程開始之前，到上山挖些野菜。
不承想半路聽到別人議論他們家的家事，他匆忙拉著趙三蘆跟趙四谷趕回，剛好聽到老大家跟老二家的鬧著分家。
「公爹，您回來的正好，葉桑昨晚把我賣了！她藏糧不說，還鬧著要分家。」
王翠花惡人先告狀，將所有的錯處都推到葉桑身上。
「大娘，你說我賣你藏糧，證據卻是半袋土跟沒人要的米糠。至於分家？」
見到趙老爺子，葉桑也不心慌，繼續實話實說：「大娘之前多次用分家威脅我爹娘，讓我們二房幫你們大房洗衣砍柴、干雜活，還要走我娘的銀簪子，這到底是得了多少好處？!」
「對，我們可以作證。王翠花頭上那銀簪子的確是二房媳婦的。」
剩下的那些村民，本就是村裡極其愛熱鬧和主持公道的。加上剛剛的王翠花誣賴他們偷糧，一股腦兒倒戈二房一家。
「之前聽說葉桑病了，還上山砍柴，原來是王翠花逼的啊！」
「這算什麼，人家原本多麼漂亮的小媳婦兒啊。就是因為王翠花讓人上山砍柴，病情加重了不說，臉還劃破了。說不準，這臉就是王翠花劃破的呢！」
「得不到好處，就說要分家。趙老爺子，你可不能偏袒大房兒媳，而不管二房的死活啊。」
「你們簡直是胡說八道……」
王翠花見葉桑頂撞自己，那些村民又倒戈相向，氣得不停地翻白眼。
她原本就是想嚇唬一下二房，從而分得一些好處。
誰想這些平日里與她一個鼻孔出氣的村民，都幫起外人來了。
「爺爺，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昨晚的確是在人販子手裡救出的我娘，而且那些人販子都說是葉桑把我娘賣掉的。」
趙有力見自己娘吃虧，著急忙慌把昨晚在山上的所見說了出來。
誰知道這一句話，卻引起了趙四谷的好奇心。
「力堂哥，我記得昨晚明明是你一直難為小嫂嫂。不停地說大娘去找人賣掉什麼東西，怎麼成了小嫂嫂賣掉大娘啊？」
深山後林，還帶著葉桑去賣什麼東西？
明眼人一聽這話，瞬間就懂了。
「哎呦，看來昨晚是王翠花去買葉桑，不知道怎麼把自己賣掉了吧。」
眾人哄堂大笑下，趙家老爺子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老二家，你們想分家么？」
趙老二被親爹點到，頭低垂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兒子女。妻子李氏眼圈紅紅的，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爹，今天大嫂賣的是葉桑，那麼明天賣的可能就是三蘆四谷。我們家雖然老弱病殘多，但也絕對不會餓死！」
趙老二的頭慢慢抬起來，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堅定誠懇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聽到自己兒子這句話，趙老爺子心裡有了結果。
「好，你們說說，想怎麼分？」
趙老爺子長吁一聲，他心裡是不願分家，可也不能任由兩房打起來。
「公爹，既然要分家，就要公平。把您手裡的糧食平均三份，分給二房、爹娘以及我們大房。」
王翠花眼睛滴溜一轉，搶先說道：「至於我們兩家原本的，是我們自己家賺的，理應歸我們自己！」
「大嫂，這麼分家，根本不公平！逃荒以來，最先吃的都是我們二房的糧食！足足有一袋半糧食啊！」聽到王翠花的話，李氏氣得直哆嗦。
正值荒年，大房跟二房手裡的餘糧都不多。二房五袋，大房四袋。
剛出發，王翠花借著照顧二房老弱病殘為由，先吃二房帶的糧食，減輕他們的行李負擔。
可現在分家，大嫂隻字不提之前被她們吃掉的一袋半糧，張口就說的自家管自家的糧。
那他們家的一袋半糧食，就讓大房白吃了？
「老二家的，搞清楚了，當初我可沒逼著你們拿糧食出來。」
王翠花拔下頭上的一銀簪子，徑直丟在地上：「大不了，多給你一根銀簪子嘍。」
「你……」李氏指著王翠花，氣得手直哆嗦：「這銀簪子本來就是我的好不好？」
「娘，你跟大娘再說下去，她也不會跟你平分糧食的。」葉桑攔住李氏，直接一語道破。
如果兩房平分，大房也只不過是給二房一兩斤糧食。很明顯，王翠花就是想讓二房吃這個啞巴虧。
「大娘，分家后是不是不管我們兩家出了什麼好事壞事，都是各管各，各過各的？」葉桑冷冰冰開口。
她有商城，一兩斤糧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家，能不能分得足夠明白清楚。
「當然！」
「哪怕我們二房過得比你們好？」葉桑又問。
王翠花一臉嫌棄，一家子老弱病殘，她不信二房能比她們大房過得好。
「我們不會佔你們二房任何便宜，也不會讓你們占我們大房任何好處。」
「那如果你反悔，求到我們二房呢？」
王翠花冷哼一聲：「不可能！如果我反悔，求你們二房，就讓我不得好死！我還給你這個小賤人跪下來磕頭道歉！」
她求二房？天塌地陷，都絕不會有那麼一天。
「好！那些糧食就當我們二房花錢買的教訓！」
葉桑雙手鼓掌，從容望向趙老爺子以及周圍村民。
「讓爺爺跟大傢伙兒給我們作證！我們大房跟二房正式分家！以後不管兩家有天大的難處，都跟另一家沒有任何關係！」
「行啊！老死不相往來唄。」
不用平分糧食，王翠花答應的痛快，壓根不在乎眾人鄙夷的眼神。
「那就這麼分吧。」
趙老爺子看著咄咄逼人的大房和吃虧的二房，不停地摸著自己的鬍子。
他也看向葉桑，這個被他帶回來的丫頭不再羞澀膽小，腰板兒挺得直直的，一雙鳳眸如清泉靈動，頗有將女風範，像極了故人……
「以後老二家，就讓葉桑當家吧。」
趙老爺子一句話，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在葉桑身上。
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身上還有病，能撐起整個二房？
眾人看向二房的目光，就更同情了。
「我？」
葉桑有一刻遲疑，上有父母兄嫂，這個家理應不應由她來當。可一想到當家可以更好的操縱商城，她毫不猶豫的應下了。
「爺爺，你放心，我絕對會照顧好整個二房。」
聽到葉桑的回答，趙老爺子滿意的點頭，也出聲提醒：「大家快抓緊收拾東西，別跟不上里正規劃的逃荒路線。」
趙家村裡正規劃的逃荒路線，是要翻過趙家村前方那一大片延綿不斷地深山，朝南翻越另一片大山，再朝東南方向前行八百里。
里正同村裡的人商量過，每天步行三十里。可村裡年婦孺老人多，加上深山到了晚上野獸出沒。一天下來，每天最多才二十多里。
所以中午也只留給眾人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甚至都來不及生火做飯。許多人家備了野菜蕎麥窩窩頭，用來充饑，到了晚上再生火做飯。
趙家二房也不例外。
可新掌家的葉桑怎麼也想不到，趙家一家七口的午飯——竟然只有四個僅有半個巴掌大的野菜窩窩頭。
「三蘆四谷，昨晚抓到的兔子呢？」
葉桑低聲詢問趙三蘆跟趙四谷。這一上午，兔子是由他們兩個照看的。
「小嫂嫂，兔子在那邊，我早上還去給兔兔割了草吃呢。」
趙四谷舉起短小的胳膊，指著她們家的小推車，兔子就綁在那裡。
葉桑也順著趙三蘆跟趙四谷的目光看過去，第一時間沒有看到兔子，反而是滿臉得意的王翠花。
「有力啊，你別捨不得吃，沒吃飽就再去拿幾個饃饃吃。咱們家啊，一個人好幾個饃饃呢。」
王翠花故意加大嗓門，說完咬了一口手裡的野菜饃饃，得意的瞧著二郎腿。
二房作死要分家是吧！她就看著二房一家怎麼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