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不以常理論的吐蕃
「吐谷渾，就這麼，平定了？」
安修仁喃喃自語一句，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四個月的時間平定一個強大的國家，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能力？
他好像突然對軍事沒有概念了。
他也是將領，說得驕傲一點，他也算是大唐數得上名號的將軍之一，名將之名，放在他的身上，他也受得起。
但他仍舊不敢想像，用四個月時間平定一個強大的國家是什麼概念。
那是吐谷渾啊，曾經是強盛的大隋朝都頭疼不已的國家。
即便是面對突厥人的剝削，都能夠獨自成長的國家。
放眼大唐周邊，除了後起之秀的吐蕃和薛延陀之外，吐谷渾和高句麗以及被打到西北去的西突厥，便是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脅。
但就是這樣一個國家，被李靖用四個月時間就給掃平了？
或者說，三個月？
劉仁軌是文官，儘管軍事理論豐富，但感受還沒有李讓和安修仁那麼深。
因此，他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他忽然有些失態的抓着李讓和安修仁的袖子，問道：「兩位侯爺，衛公平定了吐谷渾，那是不是說吐蕃人也要撤軍了？」
被劉仁軌這麼一喊，李讓和劉仁軌頓時一個激靈，急忙回神。
「別說，還真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安修仁呢喃一句，忽然抓住李讓的手，沉聲道：「吐蕃人出兵的初衷，是為了圍魏救趙，保住吐谷渾這個緩衝地帶，但現在吐谷渾已經平定，吐蕃也該退兵了吧，還有西北的吐谷渾。」
聞言，李讓不由得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些許沉思之色。
片刻后，他緩緩搖頭道：「沒那麼簡單，西突厥或許會退兵，但吐蕃不一定。」
「什麼意思？」
安修仁一愣，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解。
在他的印象之中，吐蕃此次兵臨松州城下，其主要目的就是幫助吐谷渾。
現在吐谷渾已經被衛公平定，吐蕃還有什麼理由進攻松州。
迎上安修仁迷惑的目光，李讓沉吟片刻，開始組織辭彙。
他明白安修仁和劉仁軌疑惑在什麼地方。
按照常理，吐谷渾被滅的事情已成定局，吐蕃肯定沒有理由繼續進犯大唐。
但那是按照常理。
只有李讓知道，吐蕃人不能以常理論。
歷史上就是如此，大唐平滅吐谷渾之後，將伏允的兒子伏順封為西平郡王，讓伏順回到吐谷渾安撫人心。
然後，就被吐蕃那位贊普揍得哭唧唧的跑到大唐求援。
至於吐蕃為何要揍伏順，則是因為吐蕃到長安請求和親，但是被大唐拒絕了。
吐蕃人氣不過，揍吐谷渾一頓出出氣。
高原上那位贊普揍完吐谷渾，估摸著是心情舒坦了，又叫人跑到長安請求和親，並說我揍了吐谷渾，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和親吧。
李世民當然不可能答應，畢竟，你他娘的揍吐谷渾，和我有什麼關係？
然後，贊普怒了，發兵二十萬進犯松州，和唐軍在松州幹了一架。
總之，吐蕃人的腦迴路是很清奇的。
所以，吐谷渾被滅，西突厥有可能退兵，但吐蕃還真不一定。
組織好辭彙，李讓緩緩說道：「吐蕃人未必會退兵，因為幫助吐谷渾，只不過是吐蕃進犯松州的原因之一。」
這話一出，安修仁和劉仁軌頓時一愣，就連李靖平滅吐谷渾帶來的狂喜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安修仁沉聲道：「細說。」
李讓點點頭，對着前來報信的斥候揮揮手，示意他先下去。
旋即帶着劉仁軌和安修仁走進了都督府。
都督府內正廳之中，擺着兩個沙盤，除了詳細的松州沙盤之外，旁邊還擺着一個大一號的沙盤。
那是大唐以及周邊國家的地形圖，沒有什麼參考標準，就是李讓靠着記憶弄出來的。
他伸手取過指揮桿，指向吐谷渾。
「二位且看，如今吐谷渾已滅，我大唐西北便與吐蕃，西突厥直接接壤，這兩個國家，西突厥已經是冢中枯骨而已，不足為懼，唯有吐蕃，不僅是個新生的國家，且其軍隊的戰鬥力，二位這些日子都有所了解。」
隨着李讓開始講述，安修仁和劉仁軌也逐漸帶入進來。
吐蕃，在他們沒有到達松州之前，在他們的印象之中，似乎就只是一個多部落的游牧高原國家。
但與吐蕃幹了兩仗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吐蕃是一個有實力可以威脅到大唐的國家。
其國家實力和架構，以及惡劣的環境且先不提，光是吐蕃軍那悍不畏死的精神，便足以讓他們重視。
畢竟，在沒有遇到吐蕃軍之前，將軍死國，將士死戰，一向是唐軍的傳統。
見二人的神色認真起來，李讓繼續說道：「如我所言，吐蕃現在剛剛統一不久，國中好戰之風濃重，士卒悍不畏死。二位覺得，一個新立的國家，想要取得周邊各國的承認，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李讓的話音剛落，安修仁便脫口而出道：「自然是去大唐朝拜，請求大唐的冊封，成為我大唐的藩屬國。」
這些話，劉仁軌也想說，只是被安修仁搶先一步，所以他點點頭，說道：「理應如此。」
對於二人的理由，李讓不置可否。
誠然，現在的大唐足夠強大，令周邊各國都忌憚不已，這一次，李靖四個月平推吐谷渾，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被嚇破膽。
但，這終究只是站在那些小國和大唐本身的角度。
吐蕃是大國，不管是國力，人口，還是疆域，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國，未必適用這個準則。
見李讓沉默不語，安修仁不由得皺眉道：「那你說，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辦？」
李讓深吸口氣，手中的指揮桿繞着吐蕃高原畫了個圈，搖頭道：「二位，吐蕃高原的面積，並不比中原之地小。」
安修仁和劉仁軌齊齊皺眉，「什麼意思？」
李讓淡淡道：「二位豈不知，初生牛犢，不怕虎？」
聞言，二人頓時一愣。
「你的意思是，吐蕃要拿我大唐立威，來向各國宣告高原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