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算是都督也不敢造次

第六章 就算是都督也不敢造次

黑夜籠罩的京城寂靜得出奇,只有遠處傳來隱隱約約打更人的聲音,初春冰雪消融,吹著參雜著冬日即將退場的風,惹上了一身涼意。

一路上,沈知意都依偎在江逾白懷裡,不斷傳來一些微顫,他單手扯下自己的披風,將沈知意裹緊。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公主府。

身著青衫白衣束著高馬尾的女子,正依靠在門上將雙手環抱在胸前,上下打量著他,難得見這個冷麵大爺有如此貼心的一面,不免得有些看入了眼。

江逾白小心翼翼將沈知意放在軟榻上,「她的傷口......盡量不要留疤。」

啊?

謝淵難免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面前這個冰山竟然也會有擔心人家姑娘會不會留疤的一天,未說出口的話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嘴角勾起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喲~鐵樹開花了。

謝淵動作很輕,小心替她擦拭臉上的污漬,將自己研製的玉脂膏擦拭在她的傷口處,交待江逾白,「黃色瓶子的葯早晚各一次,紅色瓶子的葯早中晚各一次。」

「她醒來你告訴她就是,本都督沒空照顧她。」

噗,你倒是嘴硬。

謝淵站起身來,「這姑娘長得跟仙女似的,哪家姑娘啊?」

「沈家。」

「什麼!?」

她強忍著想揍死江逾白的沖東,拽著江逾白到房門外,直到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才舒開胸口憋著的一口氣,抬眼望著江逾白道:

「江逾白!我好不容易盼著你活著回來,結果你就交給我個女人!還是人沈大將軍的親閨女!」

「你簡直是我親爹!」

「公主殿下,我暫時沒這個打算。」

意識到自己被佔了這麼一個便宜的謝淵,一腳踹向江逾白,卻被他巧妙躲開。

「你的身子?恢復得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見江逾白眸色垂下,公主嘆口氣,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害,反正死不了。」

謝淵是當朝公主,當年皇上不惜紅妝十里,豪擲萬兩黃銀,迎娶宋氏,國家羸弱之際,封后大典卻是前所未有的繁華。

傳說,宋氏為皇上誕下一兒一女,產子時突發血崩當即離世。皇帝悲痛不已,將這場意外發泄在了兩個剛出生的孩子上。靖帝整個人性情大變,當晚就抓了宋停晚的妹妹宋晚晴作為新皇后。

國喪和新婚同時進行,成為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這是我的命......我認了......」

江逾白不顧風險接下整治蜀中暴亂一事,其中有個原因就是聽聞蜀中有位神醫,行事叫人琢磨不透,喜怒無常,還總是瘋瘋癲癲的。

聽描述,像極了他那位師叔——瘋神醫岑風緒。

師叔......你究竟去哪兒了......為何躲著我們不見?

皇後娘娘去世后,兩人被養在繼皇后宋停晚身邊。

謝淵只是個公主,皇后經常念叨著一句話:「公主......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媳婦兒。」

她總是被忽略的那一個,有次,她躺在床上發燒了一天一夜,被岑風緒發現這才救下一命,可惜,落下了病根。

皇子謝瑜自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便被宋晚情當成寶貝一樣愛護。還在襁褓之中那會兒,所有大小事務都是宋晚晴親力親為,就連她這個胞妹都無法插手。

疼她的只有她師父岑風緒一人。

直到謝瑜五歲那年,由於過於思念母親,想看看母親生前用過的東西,搬來桌子踩在上面踮起腳用力去勾,卻失手打翻了生母留下來的遺物,靖帝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

是宋晚晴在皇帝寢宮外跪了一整夜,手腕撐著地上為先皇后抄誦經文,乞求她的原諒,直到手指都被磨破,最後一筆紅色的墨汁順著鼻尖落下,皇帝這才免去了謝瑜的死罪。

死罪難免活罪難逃,皇子和皇后被罰前往皇陵,日日為皇后,不得召永不踏入京城。

而她在十一歲時就被趕出皇宮,仍在皇宮外的公主府上。

不久后,皇帝親封她為永安公主,冊封大典倒也是規規矩矩按照皇室禮儀來的,甚至特許謝瑜他們回京,只是,那日大典,靖帝始終沒有同他們說過一句話。

看著滿頭汗珠驚魂未定的沈知意,嘴裡嘟囔著「娘親,阿爹......」謝淵不知何時心底生出一絲憐愛,滿眼心疼地看著床榻上的姑娘。

謝淵稍作整理,調整被打亂的呼吸節奏,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罵道。

「你丫的,把人一個大姑娘帶回府幹嘛?」謝淵一時間不知道改怎麼形容,思索兩下,「就好比,你個.....邪魔歪道,人家是名門正派。」

謝淵嘴裡念叨著這小姑娘是個麻煩,不想待見她,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掛上了水珠,溫柔的擦拭著沈知意的額頭。

「娘親......不要走......求求你妹妹,放過我的家人......」

「你放過他們......沖我來就好......」

「謝少恆......謝少恆......」

血流成河,沈府橫屍遍野的場景一時間湧入沈知意的夢境,她想要去抓住母親的手。

「阿娘,把手給我!」

熊熊火焰將她的臉灼燒得滾燙,煙霧鑽進嗓子眼,她連呼喊聲都是嘶啞的,哭喊聲交雜在整個空氣中,沈知意眼看著就要夠上娘親的手了,屋檐突然砸下來,硬生生將兩人橫隔開。

「阿娘!」

沈知意衝進火場,黑色的瞳眸中倒映著烙鐵的火光,火焰滋滋燃燒的雜音不斷傳入她的耳朵,謝少恆精心挑選了一塊燙得最紅的烙鐵,輕柔地放在她的臉上。

「你當年為朕走南闖北了不少,明明不會武功,卻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軍事天才。本王重情重義,只要你交出那本軍書,本王留你條性命在。」

「那本軍書是我和兄長,乃至眾將士的心血,怎會交到你這個卑鄙小人手裡?」

「重情重義?我呸!你登上皇位不過半年屠盡手足,連女眷也不曾放過!甚至還有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你殺我父母,滅我全族,還有臉來跟我談情誼?」

哈哈哈哈——

沈知意嘴裡含著鮮血,笑聲回蕩在牢房裡,眼眶泣紅透過窗戶看著皎潔的圓月,今夜本是中秋佳節......

月亮的光輝灑在大地,僅是那借著小窗窺見的一縷月光都讓她喘不過氣,眼角劃過一行淚痕。

你究竟遭受了什麼?

江逾白伸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淚珠,滾燙的淚水攤開在他指腹,輕輕一捻便化為灰燼。

銜青上前稟報:「義父,沈家父子調動了一隊親衛,在找沈小姐呢。」

要是再不把人還回去,等沈家父子知道了,高低得和江逾白拼個你死我活。

「去和沈將軍通報一聲,今晚沈大小姐留在公主府過夜。」

老繭撫摸過字跡還未乾透的信紙,黑色的殘墨停留在沈老將軍的指腹上。

真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等她回來非得好好教訓一番不可!

沈安將軍轉頭安慰著大夫人,告訴她女兒已經平安,無奈的語氣里夾雜著一些憤怒,「都是你慣出來的!」

平白無故,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和公主府扯上關係?

大夫人來不及細想,只能等沈知意回來問個清楚。

沈青禾撲通跪在二老面前,額頭磕得青紫,哭得梨花帶雨,嬌滴滴的模樣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惹人心疼。

「都是我不好,姐姐想去看一眼謝三王爺,結果我沒把姐姐帶回來。」

說完,沈青禾正要再磕頭時,沈知筠眼疾手快把她給扶起來,不停安慰著抽泣的沈青禾「不是你的錯。」

「父親,既然意兒喜歡,那便隨了她的意,我明日就去向陛下求親。」

「胡鬧!你不能去!」

「為什麼?」

「我一把老骨頭,要去也是我去!」

若是意兒還如此任性,棄禮法於不顧,那他就親自上家法!

如此任性,姑娘家家徹夜未歸,傳出去叫外人該怎麼看他們沈家?如若再不管教,嫁入謝家皇室,宮裡規矩森嚴由不得她半分任性,她這樣胡鬧,日後恐怕是會闖出什麼禍事!

沈知筠心中總是隱隱不安。

這些年沈知筠駐守邊疆,鮮少見到他這個妹妹,心裡總覺得虧欠,就算知意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拿個梯子爬上去給她摘。

沈青禾依偎在他身邊眸色黯淡,亂葬崗暴徒眾多,山路崎嶇難走,她沒死也得受傷,怎麼會莫名其妙和公主扯上干係?

真是便宜那個蠢貨了!

沈知意還禁錮在上一世被折磨的噩夢裡,久久不能出來,謝淵緊握她的手,那股暖意順著掌心流向心底。

「不要!」

「不要!」

沈知意被噩夢驚醒,睜眼看見謝淵的臉頰,驚得她瞬間抽回了被握住的手。原本打著小盹的公主,也睜眼醒來瞧著她。

公主殿下?這是公主府?她怎麼會在這?

謝淵瞧見她反應,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右手攥成拳,抵在唇尖上。

「沈姑娘別怕,這是公主府不會有人欺負你。」

沈知意剛想鬆口氣,抬眼便瞧見在這守了她一晚的江逾白,瞬間緊張起來,臉色變得煞白,迫切想找個掩體將自己藏起來。

局促的動作落在了兩人眼裡,江逾白不知道怎麼開口。

公主沖著江逾白的狠狠瞪了一眼,像是警告,「你別再嚇著她!」

「沈姑娘放心,在公主府,就算是都督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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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嫁瘋批都督奪你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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