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畏手畏腳？

青牙堡不是沒有商人試圖跟風，關閉商鋪。

也有人想組織民眾遊行示威。

可是，這種風頭剛一出現，就被當地的軍戶毆打唾罵。

從街巷頭打到街巷尾，敢關閉的商鋪也被狠狠砸掉。

眾多軍戶對著這些想要擾亂青牙堡的商人，唾罵不已：「滾出青牙堡去，你們這些狗東西，跟鎮國將軍作對，就是跟我們作對。」

「你姥姥的，你們以後還想要在青牙堡做生意，老子見一次打一次！」

……

在山海關內，也有許多商人罷市，還有好些個士子在街道上遊行。

但是在將軍府前，沒有人群敢在這裡聚集，甚至連想過來幸災樂禍的人也沒有。

畢竟，鎮國將軍溫越的威望非同小可。

如今青牙軍凶勢赫赫，在鎮國將軍府前鬧事，豈不是找死？

並且，這群請願的隊伍喊出的口號，並不是針對溫越，而是他幕府中的一些「小人」。

就猶如「清君側」一般打出來的口號。

只要鎮國將軍收回命令。

他們絕對堅持擁護溫越在山海關外抵禦建虜。

罷市的第二天開始，不僅是百姓有些驚慌了，就連各屯堡的守堡軍士，也有些不安騷動。

幾個山海關的大城中，出現了罷市遊行之事，實在令人不安。

每個人的目光都是放在溫越身上。

希望溫越能快點有個處理辦法，拿出些手段來。

與商人和士人不同。

軍戶百姓們都是殷切溫越快點解決此事，將局面平息下來，大家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好日子，怎麼就會出現這樣情況呢？

那些商人反對徵收商稅，和他們這些貧苦老百姓有什麼關係？

他們又沒有開商鋪，也沒有在邊關走私。

反而，對於溫越想要徵收商稅，他們還隱隱有些贊同。

明末商人，大多是為富不仁，在老百姓中沒有一個好印象的。

……

鎮國府內。

「真是好大的動作啊。」

溫越看了窗外好一會，轉過身來，笑道：「不動一動他們，真不知道他們會弄出這麼熱鬧的動靜啊。」

將軍府寬敞的大堂內，坐滿了許多人員。

眾人這個時候都是著急不已，哪裡有一點和溫越一樣悠閑悠哉的心情。

民政局李昌荼憂慮道：「將軍，這商人突然罷市，又有這麼多士人特地來我山海關遊行請願，這其中必定有所貓膩。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讓商人們儘快重新開鋪，不然物價飛漲，百姓們受苦受難，生活惡化。」

溫越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張大春跳起來道：「他姥姥的，我就覺得這些奸商不是好東西，大人，下命令吧，卑職願意替大人將這些奸商全部抓起來審問，若不再開鋪，全部殺了！」

溫越靜默不語。

趙率教道：「真是稀奇了，怎麼外面說是將軍要徵收商稅，我們只是討論，並沒有覺得可以馬上實施吧？」

祖柏也附和道：「確實，我等雖有此意思，但覺得時機不妥，要實行也是幾年之後再實行，為何就已經有人傳播風聲出去？」

葉芝西思索一會，對溫越拱手道：「將軍，這其中必定有人在散播謠言，以此擾亂我山海關內民眾之心，其心叵測，而目的無非是將軍打算嚴查邊關走私！」

「現大明諸多地方，官商一體，弊端頗多。

「將軍有意嚴查邊關走私，這自然動了許多商人官員的利益，他們必然對將軍痛恨，可這走私之事卻不能明著反對。

「所以另闢蹊徑，從徵收商稅入手，這反對商稅是歷來有之，從萬曆年間開始，反征商稅礦稅事情許多，導致許多礦監身敗名裂，到最後鬧得朝廷都不得不取消一干諸稅。」

「若將軍態度強硬，對他們動手，表明硬要徵收商稅，以後將軍在各商人各官員中，名望大減，眾人避之。

「倘若將軍態度鬆軟，表明徵收商稅之事純屬子虛烏有，那麼將軍威望大減，日後再想要推動其他政策，很難順暢。」

說到這，葉芝西感嘆一聲道：「此計頗為毒辣，這施展計策之人不凡。」

溫越冷笑道：「的確是個毒辣計策啊。」

葉芝西道：「現在擺在將軍面前最重要的一事，還是要讓眾商人開市，若是再耽擱一些日子，對百姓們是損害最大的，長此以往，百姓們對將軍您的信任會大減啊。」

這時，情報局局長熊一揚，以及內務科科長嚴審本，腳步匆匆走入了大堂。

考慮到嚴審本原來是錦衣衛的身份。

溫越便任命他為內務科科長，專門負責關外關內反間諜等事宜，嚴防各類細作，特別是建虜那邊派來的細作。

雖然和盧一恩一樣，同時出身錦衣衛。

但和現在有些淡泊名利的盧一恩，稍微不同的是，嚴審本對立功之事頗為熱切。

在奉命之後，便開始抽調人手組建內務科。

情報局和內務科都是頗為神秘的部門，雖和其他部門都屬於幕府八部，但對情報局還有其隸屬的內務科，為了避嫌，其他人都是少和他們打交道。

在罷市請願的事情一出現，溫越就命令下去，讓情報局和內務科探查這其中緣由。

這時，他們兩人匆匆過來，想來已經有了收穫。

而相比於總是樂呵呵，卻心狠手辣的熊一揚。

嚴審本這人，更不得其他同僚的喜歡。

嚴審本此人，平日里不怎麼說話。

眼裡總是露出陰沉之色。

往日和眾人一起過來將軍府議事的時候，也喜歡站在角落，不喜歡被人注視。

而他卻是默默注視著別人的一舉一動。

令人感覺，在他的面前，自己似乎沒有藏著的秘密，頗為難受。

這時站在溫越面前，嚴審本臉上表情依舊平靜，緩緩道：「大人，這罷市請願身後之人已經查出，乃是永平大商賈張山晚為首，聯絡各城商人一起為之。

「這張山晚的侄子乃是先永平府總兵張未郭，而張未郭是否為這群人的幕後之人，卑職仍在偵查。

「另外其他可疑參與罷市謀划者，有永平府糧草通判郭通史，永平府知州武知，西嶺堡守備宋煊甲，遷安守備黃一暢，盧平守備陳崇恩，開平守備陳覽欽，黑口堡守備丁明坊等人等皆有參謀。

「其等打算聲東擊西，明則反對將軍徵收商稅，暗則敗壞將軍嚴查邊關走私之舉。」

大堂眾人臉色或多或少有著動容。

竟然有如此多人密謀參與。

嚴審本又道：「另外下官又疑這永平府知州武知，其子武樂乃是建虜細作，下官已經探得其與建虜有可疑的書信往來。另外永平府內諸城，以及山海關內、中前所、前屯衛，中前所，塔山堡內都有許多建虜細作，這些人或是商賈之人，或是小吏文員，下官正在一一探查……」

鍾大成吸著涼氣道：「不會吧，那永平府內就算了，將軍治下諸城竟也有這麼多的姦細？」

嚴審本面無表情道：「建虜狡詐，最喜使用細作，在賊酋努爾哈赤的時候，就不惜重金培養細作，專門還為此修建了一座小城，用來培養細作。

「最開始的頭目，名叫李永芳，後面又是其女婿武長春。

「他們所培養出來的細作，或是商販打扮，或是乞丐流民，或是僧人道人，或是各種工匠，幾乎無孔不入。

「薩爾滸大戰之時，廣寧、遼陽、瀋陽諸城的陷落，都有其細作作為內應。

「將軍治下看似安居樂業，但其中有不少建虜細作安插在內，我等不可不防。」

聽完嚴審本的話。

大堂內的眾人沉默下來。

這建虜細作竟然如此猖獗！

溫越站起身來，走到窗外。

外面大雪飄飄，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遠處的請願之聲。

好一會後。

溫越轉回來，道：「好啊真是好啊，又是罷市，又是請願，聲勢弄得如此響亮，若是真正為民就罷了，可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他們的一己私利，方便他們賣國通敵？」

說到這，溫越嘴角微微翹起，冷笑道：「也罷，既然他們做如此，那就別怪我動手了！」

溫越的話，瞬間讓眾人大驚失色。

這舉動是不是大了一些。

那永平府畢竟不屬於山海關外，是山海關內之地，溫越要對永平府內的官員動手，豈不是有越界嫌疑？

幕府主事官周點柯猶豫道：「將軍，若是對這些人動手，動靜是不是大了些？那永平府畢竟不在我山海關管轄範圍內。

「不如上報朝廷后，懲罰其為首幾人，其餘者都是寬恕，如此，也好給陛下有個交代，也能給治下商賈有個迴轉之地，顯得將軍有著寬廣胸懷。

「畢竟，這些商人士子只是罷市請願，不是兵亂……」

民政局局長李昌荼也道：「依照情報局帶來的消息，永平府內許多官員，商賈都有參與，其中更不乏知州通判這樣有官職在身的人物。

「不如穩妥一些，選一些人殺雞儆猴，而那謀划之人張山晚又是永平府總兵張未郭的族叔，要是引起永平府和我等兵戎相見，怕是不妥……」

溫越淡淡道：「兩位過慮了，區區一些永平府官員而已，比得上建虜么？

「我現在暫代遼東經略，自然有穩定後方之責，幾個跳樑小丑，竟然敢破壞邊關重事，豈能讓其得願？

「至於朝廷日後責問下來，等責問下來再說吧！」

溫越掃視周邊眾人：「菩薩心腸亦有雷霆手段！既然已經身在邊關，抵禦建虜，怎麼由幾個宵小之輩，壞我等大事！」

「殺！必須得殺！」

溫越聲音提高，喝道：「必須用雷霆手段，一舉誅滅其等！

「本將就是要讓關內關外的軍民百姓們看看，敢與我溫越作對之人，是如何的結果！」

這一番激得在場眾人，各是心潮澎湃，神情激動！

也是！

自己等怎麼能夠如何瞻前顧後？怎麼能如此畏手畏腳？

跟隨將軍，建立青牙軍以來。

向來都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又何曾怕過誰？

眾人俱是笑了起來。

心中大暢！

那些宵小之賊，以為憑著計謀就能束縛住將軍手腳？

這會就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一力破萬法！

宋潮道：「青牙軍雷霆手段，還請大人賜下出師名號。」

「通敵賣國，擾亂軍民之心者，斬！」

溫越賜下名號后，又喝道：「傳令下去！」

頓時，在場眾人都是站著筆直。

「令情報局熊一揚，立即抓捕建虜細作，審訊獲取口供，為各奸商各官員通賊鐵證！

「財政局李昌荼在各城發下告示，罷市請願者罪大惡極，三日之內，向將軍府自投，否則過期后，加倍治罪。

「各人商鋪，立即開市，且為補償百姓損失，半月期間，所有罷市商家都必須降價為原本貨物的七成價錢。

「若是過期不為者，嚴加重懲！

「財政局、後勤局，容終，朝安，你兩人立即從青牙堡調運米糧，於各城各地販賣，以解決百姓之難。

「另參謀局調青牙軍二千，往各城糧店守護，有對糧店不懷好意者，可以當場斬殺！」

溫越一條條命令下來，條理清晰。

可見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大堂內眾人俱是凜然聽著，接到命令者，都是大聲領命！

「參謀局再調集四千青牙軍，做好清理準備，三日之後，肅清永平府境內。」

溫越冷冷道：「務必將永平府商賈張山晚，永平府知州之子武樂，盧平守備陳崇恩，西嶺堡守備宋煊甲，遷安守備黃一暢，開平守備陳覽欽，黑口堡守備丁明坊，全部抓捕在手！

「各人名下田產商鋪，全部抄沒入庫。

「各城內所有還有在罷市商賈，全數抓捕，店鋪查封！

「但有敢抗捕者，興兵反抗者，盡數誅殺！」

大堂眾人只感覺氣血上涌，齊聲響應：「謹遵將軍命令！」

衝天的殺氣飄散在將軍府的上空。

在溫越讓眾人著手去做，商議結束后。

眾人從將軍府涌了出來。

張大春哈哈大笑：「殺，殺，殺，真是痛快！」

熊一揚臉色殘忍，冷笑數聲道：「敢和鎮國將軍斗，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