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賊老天，我拜你何用？
「今年，到誰了？」
族長的聲音傳來，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站在最前方的兩個男孩身上。
兩個男孩看上去有十一二歲，站在首位的男孩身材魁梧，另一個男孩站在他身後，略顯瘦弱。
聽到族長的話，魁梧男孩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一言不發。
從旁邊走過來一個光頭老者，沉著臉，滿臉橫肉，開口道：「族長，今年應該是江……」
族長忽然擺擺手，道：「取族譜來，族譜是最準確的！」
光頭老者點點頭，轉身離去。
許多族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今年的獻祭要取族譜，往年從來沒有過。
在部落往東大約一百里，有一條大江，裡面住著一尊龍王。
大江附近的部落，每隔兩年都要向龍王爺獻祭童子，祈求保佑風調雨順。
不獻祭的部落，龍王爺會現身，降下冰雹風雪，讓部落顆粒無收，作為懲罰。
對於一個部落來說，如果一年顆粒無收，將會死掉大半的人，是無法承受的災難。
所以，沒有部落敢不獻祭。
至於遷徙？
周圍荒山野嶺，裡面野獸兇猛，更有一些妖怪吃人，遷徙能夠活下來的人，恐怕連三成都不到。
而一般來說，給龍王爺獻祭的童子，會選擇十二歲以下、年齡最大的一個。
如果說有人今年十歲多，那麼兩年之後就超過了十二歲，就可以避免被獻祭。
站在最前面的兩個男孩，魁梧一些的名為江辰，瘦弱一些的名為江南。
二人今年正好都是十一歲多，相差也不多，所以今年獻祭的童子一定是從他們二人中選出一個。
看到光頭老者去取族譜，江南眉頭皺起，隱約感覺有幾分不對勁。
不多時，光頭老者捧著族譜趕來，看了族長一眼。
族長點點頭，示意他開始。
光頭老者將族譜掀到最後幾頁，清了清嗓子，然後朗聲說道：「江辰，今年十一歲七個月十八天；江南，今天十一歲七個月二十六天。今年獻祭的童子，是江南！」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江辰的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冷笑。
江南滿臉錯愕，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還有一抹驚恐。
被獻祭，那可是要丟掉性命的，他不想死！
「不可能！江辰的年齡明明比我大，怎麼會是我比他大？這絕對不可能！」江南大吼，額頭上青筋暴起。
「族譜上寫得清清楚楚，怎麼可能有錯？」光頭老者冷冷開口，將族譜高高舉起，讓眾人查看。
部落里識字的人不多，江南恰好是其中之一，他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寫在江辰前面。
「這不可能！我看過族譜，我的名字明明在江辰之後，江辰的年齡比我大……」
江南絕望咆哮，哪怕是狩獵或者和其他部落爭鬥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這般驚恐和無措。
「你是在質疑我篡改族譜嗎？」
光頭老者沉聲開口，眼神凌厲，「就算你質疑我，難道你還敢質疑族長不成？」
江南不斷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還沒有開口說話，光頭老者就說出了「篡改」二字，此時江南已經隱約明白了什麼。
「不對呀，年齡比較大的明明是江……嗚嗚！」人群中，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剛開口說話，就被旁邊的父親捂住了嘴。
族長和光頭老者同時看了過來，目光深沉，孩童的父親連忙開口說道：「小孩子不懂事，說的話不能算數。」
其他族人也紛紛反應過來，看好自己的孩子，免得說出什麼錯誤的話來。
「江南，部落養了你這麼多年，現在到了你為部落奉獻的時候了！」旁邊的江辰開口說道，十二歲的臉上滿是大義凜然。
「哈哈哈……」
江南忽然仰天大笑，看向江辰，怒道：「江辰，一年前外出狩獵，我將你從一頭狼的爪子下救出，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他又看向光頭老者：「剛才我還沒說話，你就說我污衊你篡改族譜，你怎麼這麼著急證明自己？」
光頭老者和族長的臉色都陰沉了一分。
「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因為，江辰是你的兒子，對吧？」江南開口，看向族長。
族長臉色淡漠，一言不發。
忽然，江南的眼神變得凌厲，一抹寒光閃過，抬腳猛地一踩地面，向江辰衝過去。
「既然你們要拿我獻祭，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江南的怒吼聲傳來，已經來到了江辰面前，抬手向江辰的喉嚨抓過去，速度飛快。
江辰臉上浮現一抹不屑，嗤笑道：「江南，煉體五重，皮、肉、筋、骨、髓，你不過才達到煉肉的境界，而我已經是煉筋境界，你還敢在我面前囂張？」
說著，江辰抬手向前拍去，手背、手臂上五條大筋綳起，如同五條虯龍，速度比江南更快！
然而就在此時，江南忽然大吼一聲，手背、手臂上同樣暴起五條大筋，並且肌肉壘起，一股強大的力量感也壓迫感撲面而來。
「你也修鍊到了煉筋境界？」江辰的臉色驟然大變。
他以為可以輕鬆拿下江南，所以這次沒有使出全力，現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江南抗衡，只得把手縮回，進行防禦。
噗嗤！
江南的手掌落在江辰格擋的小臂上，他的五根手指，如同五根鋼釺，狠狠插入江辰的小臂之中，鮮血飛濺。
鑽心的劇痛傳來，讓江辰臉色煞白，不過他也借著被攻擊的力量，向後猛地退出去十幾步。
江南仰天長嘯，就再次追了上去，他很清楚，只有擒下江辰作為人質，才有活命的可能！
「好大的狗膽！」就在這時，光頭老者爆喝一聲，抬腳重重一踩。
地面顫動，裂開十幾丈長的縫隙，老者化作一道電光，直奔江南而去，氣勢兇猛，如同猛虎下山。
忽然，一直安靜的族長動了，他手掌抬起，輕輕向前一揮。
乳白色的光芒從他指尖湧出，然後匯聚，最終化作一條手指粗細的繩子，如同毒蛇一般，猛地向前竄出去。
光芒化作的繩子，速度比光頭老者還要快上一大截，眨眼間就來到了江南背後。
而此時的江南，不過才邁出去三步而已。
刷刷刷！
光芒化作的繩子翻飛不止，直接把江南捆了個結結實實，吊在半空中，任憑他怎麼掙扎也無法掙脫。
「回來！」
繩子的一端連在族長的手指上，他用力往回一拉，頓時繩子帶動江南向這邊飛過來，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光頭老者停下腳步，走了回來，看向族長。
「給龍王爺獻祭，不能讓他受傷。」族長開口說道。
光頭老者這才恍然大悟，如果他出手，固然可以阻止江南，但是免不了會傷到他。
但是族長已經成為鍊氣士，可以動用體內的法力，能夠在不讓江南受傷的情況下，把他擒住。
江辰走過來，胳膊還在流血，一臉心有餘悸。
族長手掌一揮，光芒化作的繩子頓時縮回他體內。
江南恢復行動，立刻就要想起身逃跑。
但是光頭老者的動作更快，一腳踩在江南胸膛，讓他感覺像是被一座山壓住，無法站起。
旁邊有人遞過來藤蔓，光頭老者三下五除二，把江南捆綁起來。
「老天爺，我拜你這麼久，為何現在不救我？」江南掙脫不得，仰天咆哮。
只是，天空依舊是那片天空，哪裡能見到老天爺的身影？
「現在是你為部落奉獻的時候，這是光榮與幸運，何需拯救？」光頭老者淡淡開口說道。
所有族人冷漠相觀，沒有人說話，哪怕是一些想要說話的孩童，也被身後的大人捂住了嘴。
「來人，把祭品送走，不要誤了時辰。」族長開口吩咐。
兩個五六十歲的男子走出來，取出一根扁擔，從江南被捆住的手腳穿過，把他抬了起來。
「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
「我日夜祭拜、禱告於你，我真正有難的時候，你就如此眼瞎耳聾嗎？」
江南不斷掙扎、嘶吼，但是卻無法掙脫，被兩人抬著，向東方走去，聲音漸漸遠了。
最後，只有一句隱約的嘶吼聲傳來：「賊老天，我拜你何用？」
……
江南走後，族長這才看向江辰，問道：「你怎麼樣？」
江辰的臉色還是有些白，不過搖了搖頭，道：「小傷而已，無妨，休養幾日便可。」
「那就好。你是下任族長，你的重要性遠在部落之上，有些事情不要親自以身犯險。」族長開口說道。
許多族人有些驚訝，沒想到這麼早就宣布了下任族長的人選。
不過，他們也有幾分不快，什麼叫「重要性遠在部落之上」？難道江辰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可惜的是，族長威嚴頗重，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好了，今年的獻祭童子已經定了下來，沒有別的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族長擺擺手說道。
眾人相繼散去，只有光頭老者沒走，他知道族長一定有話說。
果然，族長開口說道：「白輝，你跟去看看，確保江南一定被當成祭品獻祭。」
光頭老者，也就是江白輝，疑惑道：「族長，為何這麼說？一個煉筋境界的小畜生，還能翻起什麼大浪不成？」
族長搖了搖頭，道：「我總感覺心裡有些不得勁，你去看看，保險一些。」
「好吧。」江白輝拗不過，只得點頭答應下來，動身離去。
只不過他心裡卻十分不以為然，想著隨便走一趟，回來直接說沒問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