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瘟疫

和林嘉柏沒了矛盾以後，賀之州和唐婉柔也在家裡養傷，寧圓圓過得好不愜意。

每日不是去西郊農田侍弄莊稼，聚靈氣補充靈泉，就是蹲在鋪子算賬掙錢。

一連半個月的功夫，青磚瓦房也都蓋了一半了，棚戶區的人陸陸續續住了進去。

雖說有點擠，但是好歹有個棲身之所，比從前強了不少。

寧圓圓買了不少的縣裡人從各處挖來的草藥，直接種在了她的山上。

就等著有了靈泉的灌溉，讓這些草藥賣更多的錢，發揮更大的作用。

天氣日漸熱了起來，寧圓圓開始研究起來了冰鎮奶茶，酸梅湯，冰粉這些解暑的東西。

近日一連著習武減肥，寧圓圓也瘦了不少，開始研究起來了這裡的胭脂水粉，每天和安沁水練習畫眉。

「哎呀！」

寧圓圓一聲驚呼，安沁水扭頭看過來，看著寧圓圓這個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

「你這哪裡是畫眉毛，簡直是在畫毛毛蟲。」

寧圓圓泄氣了，「唉，我還真是划不來這些。」

立春在旁邊跟著笑道：「姑娘有我就好，我給姑娘畫。」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來找。

「寧姑娘在嗎？」

「寧姑娘在嗎？」

寧圓圓聽見了呼喊問立春，「外面是不是有人啊？」

立春道：「是棚戶區的佃戶，他說他近日發起了熱，還有很多佃戶跟著他一起發起了熱，來找姑娘幫忙的，我已經叫了城中的郎中跟著去看了。」

「是城中濟世堂的郎中，姑娘不必擔憂。」

寧圓圓點點頭，濟世堂的郎中她是信得過的，出了名的正直可靠，醫術也高明，還在城中多次義診。

「好，去吧。」

寧圓圓應道。

她擦乾淨自己畫的漆黑如炭的眉毛，感覺出來有幾分不太對勁。

唐婉柔和賀之州好像很久沒有找過她的麻煩了，就連寧家人也都安安分分的。

這不像是他們的性格啊。

雖說春夏交際時刻，是流感的多發季節，但是寧圓圓總感覺哪裡不對。

賀之州睚眥必報，唐婉柔絕世大白蓮，得罪了這兩個人，他們還能讓自己好過？

也過了半個月的舒坦日子了，是時候該提高警惕了。

立春剛交代下去，找人去請郎中。

寧圓圓拿起外袍披在身上，扭頭對安沁水道：「沁水，我先去一趟棚戶區，讓啞娘送你回去吧。」

安沁水急急起身，「我才不回去，西郊農場還有我家的牛羊，要是染上了病，我可不就賠大了，我和你一起去！」

在一旁候著的啞娘見安沁水起身離開，急忙幫她拿了外袍。

寧圓圓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當初她把啞娘託付給安沁水是對的。

自己事情多，實在是太忙了，沒有時間去和啞娘培養根深蒂固的感情。

而安沁水的性格像小太陽一樣開朗，對待旁人又一視同仁，把啞娘託付給她是一個絕妙的選擇。

安沁水也有同情心，以前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啞娘被她養的臉上都長出來了肉。

寧圓圓是知道啞娘身懷醫術的，所以此行帶著她更好一些，或許郎中看不出來，但是啞娘能看出來什麼端倪呢？

寧圓圓火急火燎地來到了棚戶區，比郎中到的還要早。

她到了以後才發現，現場的情況不容樂觀，幾乎可以說是這些佃戶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才選擇找她過來。

已經蓋好的瓦房內，幾張木板簡單拼湊一下就是他們的床，上面再鋪個草席。

棚戶區的半數人都已經倒下了，身上裹著被子，還忍不住的寒戰。

來回熬藥奔波的郎中不少，一個個忙得汗流浹背。

「這種情況多久了？」

寧圓圓皺眉，看著不像是普通的流感。

怎麼會這麼嚴重，嚴重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她走上前去，準備摸摸這些人的額頭，看燒成什麼樣了。

這時，伸出了一隻手把她攔住。

寧圓圓低頭一看，是啞娘。

她搖搖頭，示意寧圓圓不要過去，隨後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之中取出了幾枚丹藥遞給了幾人。

啞娘第一個先吃下去，寧圓圓絲毫沒有懷疑也跟著把丹藥放進了嘴裡。

丹藥放進嘴裡慢慢化開，薄荷的清涼混著中藥的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寧圓圓瞬間覺得自己頭清目明，整個人都開竅醒神了。

她推測這種丹藥應該是有芳香避穢的功效。

啞娘見寧圓圓的動作，目光閃了閃，又從袖中取出一條絲帕戴在了臉上，寧圓圓和安沁水照做。

這時候當寧圓圓還想靠近時，啞娘又將她攔住，緊皺的眉心一片緊張之色。

寧圓圓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好像不是什麼簡單的病，原書中啞娘的醫術十分高超，幾乎唐婉柔能用得上的，啞娘全部都可以解決。

若是連她都緊張，那其他郎中更加束手無策了。

安沁水也被寧圓圓攔住，「讓她一個人去看吧。」

「我看這啞娘應當是懂一些醫術的。」

安沁水眨眨眼，「是嗎？」

寧圓圓點點頭。

啞娘前去查看一番后，眉頭皺的更深，她把帕子和外袍一併丟在了火里，去河邊洗乾淨手和臉才過來，遠遠的站在離寧圓圓十步開外的地方不過來。

寧圓圓不懂手語，安沁水也只學了一部分。

啞娘不會寫字。

只能寧圓圓問一句，她點頭或者是搖頭。

寧圓圓神色凝重，「這場病很嚴重？」

啞娘點頭。

「會傳染？」

啞娘繼續點頭。

寧圓圓的心一沉，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瘟疫。」

啞娘還是點頭。

寧圓圓沉思片刻，她問：「你有辦法可以治好嗎？」

啞娘不點頭也沒搖頭，她神色有些為難。

寧圓圓道：「你有什麼需要，只要是我能辦到，我一定配合你，不管是錢還是葯，人手還是郎中，只要能治好，別傳開。」

寧圓圓深知瘟疫的嚴重性，如果從她這裡傳出了瘟疫，不光是棚戶區的這些人，整個茂陽城都完蛋。

林嘉柏這知縣也做不長了。

啞娘打著手語，寧圓圓側頭看向安沁水，「你能看懂嗎？」

安沁水邊看邊猜，前些日子寧圓圓給自己託付了一個這樣的姑娘，她自然要好生相待。

手語她也略學了一二，啞娘比著。

安沁水猜到，「你是說，把這些人和其他人分開？」

啞娘點點頭。

寧圓圓問：「是把這些已經生病的人分開，還是把西郊農場棚戶區的所有人和城中百姓分開？」

啞娘舉起手，比了一個二。

寧圓圓立刻吩咐下去，「去，把這裡和去城裡的路切斷，不要放任何人進來，也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啞娘又繼續比手勢，安沁水繼續猜。

「需要很多藥材？」

啞娘點點頭。

「這個好辦。」寧圓圓道。

吩咐身邊的立春，「去和濟世堂的郎中說一聲，盡量把能用的上的藥材都買下來，不夠就去隔壁縣去買，所有錢我出。」

「這個我來吧。」

人群中有人開口，是寧圓圓討厭的身影。

寧方善。

她本人是極其厭惡此人的，但是為了這裡百姓的安危，她決定暫時放下個人恩怨。

寧圓圓看著寧方善臉上的傷疤，沉默點點頭。

她回頭對立春道：「他對這附近的藥鋪十分了解，讓他帶著你去。」

都看見寧方善的人了，另一位呢。

寧圓圓不是刻意去尋找寧子煜的身影，她只一偏頭，有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端著湯藥餵給了棚戶區的百姓。

依稀記得那一晚，黑衣人下手非常重，幾乎是完全挑斷了寧子煜的話手筋腳筋。

現在還能走，還能端著葯已經是奇迹了。

人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地步，寧圓圓雖然恨寧家人，但是已經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了。

充其量就是眼不見心不煩。

「這樣可以了嗎？」

啞娘點點頭。

隨後她擺擺手，安沁水解釋道：「她讓我們快走，我們沒有接觸到這些人，回去燒了衣裳，熏熏艾葉，洗個澡即可。」

寧圓圓有些遲疑，她的主要經濟來源就是這農場，自己要是走了，這裡的人怎麼辦？

「不行，我要留下來。」

啞娘連連搖頭，就連安沁水也不同意。

「你瘋了嗎？」

「這個時候你是最不能倒下的，你要是染上了病，誰來主持大局啊。」

啞娘一聽寧圓圓要留下來，她神色緊張，比劃手語的手都要翻出花來了。

示意安沁水趕緊帶寧圓圓走。

寧圓圓被安沁水拉著，她無法，只能離開了西郊農場。

上了馬車，安沁水道：「圓圓，你可不能留在那裡，你得回來。」

寧圓圓一想也是，「你說得對，購買藥材，請郎中，調度人手都需要我。」

「而且……」

寧圓圓眯起了眼睛，瘟疫確實會多發在火災后，洪澇后，這些重大災難，死了不少人和牲畜之後。

但是距離棚戶區起火已經半個多月了，人員牲畜也沒有傷亡，他們吃住用的都是靈泉水。

按理來說，她的靈泉水就算不能治病，也能強身健體，沒有道理一下就出現這麼多人感染瘟疫。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唐婉柔搞的鬼。

這件事非同小可，還是要去和林嘉柏說一聲。

西郊農場出了事，她的珍饈閣也不能繼續開了。

她的鋪子賣的東西很多都是西郊農場運過來的，要麼退而求其次，用其他地方的菜肉蛋奶，要麼暫時關門停止營業。

寧圓圓不願意換食材而引起珍饈閣飯菜口味的變化，只能停止營業。

她和安沁水迅速回去沐浴更衣，前前後後用艾葉熏了不知道多少遍。

「我們分頭行動，你去通知林嘉柏，我去珍饈閣告訴莫懷停止營業。」

寧圓圓道。

安沁水「嗯」了一聲，有些疑惑道：「你不親自去告訴林嘉柏嗎？」

寧圓圓搖頭道：「來不及了，這幾日的菜都已經運到珍饈閣了，我得去點點數目，立刻關門，林嘉柏那邊吱會一聲便好，讓他時刻準備好調動人手去買草藥請郎中，前往西郊農田維護秩序的準備。」

安沁水點點頭，絲毫沒有猶豫。

趕緊通知了林嘉柏，寧圓圓趕到了自己的鋪子，下令所有鋪子都關上門。

林嘉柏知道了這個消息，立馬嚴肅起來，把他能調動的人分成了兩隊，一隊去請郎中買藥材，一隊趕往西郊農場焚燒衣服，照顧病人。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整個茂陽鎮人心惶惶，四大家族分庭抗禮，互相看不上了多年，在這種時候出奇的團結。

各大世家一揮手就是百兩銀子往出捐。

他們的祖宗基業都在茂陽縣，如果不團結起來保護好整個茂陽縣的百姓，難道要讓他們的祖宗基業毀於一旦嗎？

孟文濤和安沁水素來不對付，自從退婚一事後，孟文濤看清了唐婉柔的真面目，知曉她此人與自己交好只是唯利是圖，只有與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才是真心待自己。

可惜已經太晚了，孟文濤多次想要與安沁水求和道歉，連個安沁水的影子都沒找到。

一聽說出事的地方在西郊農場，還有安家的牛羊在，趁著這個機會，孟文濤把自己的私房錢都捐了出來，希望可以挽回安沁水的心。

然而安沁水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他，騎著家中的千里馬，帶著濟世堂郎中給出來的藥材單子，拉著銀錢就跟著林嘉柏的隊伍出去買草藥了。

寧圓圓關掉店鋪以後，帶著人在城中詢問起來，有沒有人和西郊農場的人同樣寒戰高熱，如果有一定要好好地待在家裡不要出門。

這不問不要緊，一問才知道，城中這樣的百姓也不在少數，並且常用的幾種清熱藥物已經快要抓沒了。

然而就是在這生死攸關之際，寧圓圓也多了一個心眼兒，派了幾個好手去蹲守寧家和賀家。

一旦賀之州和唐婉柔有出逃離開茂陽縣的跡象，裡面扣住兩個人，絕不要手下留情！

果然，在當天下午，寧圓圓的人就傳來了消息，原本還要留在這裡一段時日的賀之州匆匆收拾了行囊，準備帶著唐婉柔一起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