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審問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嗎?」林嘉柏冷笑道。
「帶人證。」
人群中的唐婉柔微微睜大眼睛,林嘉柏從哪裡找來的人證?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已經緊握成拳,背後冷汗淋漓。
一個老先生走了上來,「林大人好。」
「我是寶和錢莊的老闆,今日一大早林大人托我問的銀票我已經和底下人查清了。」
「這些銀票的金額特殊,尋常百姓通常不會換這些銀票,相對於攜帶銀子來說,這些銀票不方便。」
老先生看向人群中的寧老爺,笑道:「當然像寧老爺這樣的大地主,更瞧不上這些三十兩,五十兩金額的銀票。」
寧父點點頭,他確實瞧不上,家裡有這些銀票也是給這些小輩花,當做每月的份例。
老先生又道:「恐怕像大公子和二公子,平日里自己的生意做得不錯,也瞧不上這些錢吧。」
寧璞玉和寧知許點點頭,這說的倒是真的。
「這些銀票不多,我們錢莊上的賬一查就能查得出來。」
「一般都是家境差不多的公子小姐會喜歡用這樣金額的銀票,因著他們平日里的花銷就是這麼大。」
「這個鎮子上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不多,用這些銀票的人也屈指可數。」
「有孟家的幾個兒子,他們用的也不是很多。用的最多的就是寧家的那位小姐。」
眾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寧圓圓,錢莊老闆趕緊擺手。
「錯了錯了,寧家大小姐資產豐厚,她拿來的銀票至少都有一百兩。」
「數量如此之多的銀票,金額又多不大,那位小姐的最多。」
錢莊老闆指向了人群中的唐婉柔。
人們這才注意到,人群裡面這個纖弱的女子竟然是唐婉柔。
「是唐小姐?」
「她怎麼沒和寧家人在一起?還帶了帷帽?」
錢莊老闆看著面色凝重的寧老爺笑道:「寧老爺很喜歡這位表小姐,幾乎送去寧家的銀票都到了這位表小姐手裡吧?」
「也是因為她是寧家表小姐,所以金額大一點的銀票都不曾給過表小姐是嗎?」
寧父面色鐵青,原因無他,只因為被錢莊老闆說對了。
幾百兩的銀子他會給自己的親兒子,但萬萬不會給到唐婉柔的手裡,相反這些幾十兩銀子,自己那幾個兒子不缺這個錢,拿來給唐婉柔也能顯得他寧家不虧待了唐婉柔。
寧父皺著眉心,看向了離他們甚遠的唐婉柔,目光複雜。
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唐婉柔是寧家人,他不允許自己引以為傲的寧家表小姐身陷輿論當中。
「你想說什麼?」
「這和婉柔有什麼關係。」
此刻,有個人挺身而出,眾人睜大了眼睛。
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寧方善。
他站出來,人已經大變樣。
「沒什麼,只不過唐婉柔就是這群人的幕後主使罷了。」
離開了寧家,寧方善流竄在市井裡,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反而將這些事情看得仔細。
「讓我來說吧。」
寧方善看了人群中的唐婉柔一眼,目光里儘是恨意,又愧疚地望了一眼寧圓圓。
最後的眼神是看向了寧父,寧父眼中威脅的意味十足。
「臭小子,你別亂說話!」
寧方善失望極了,事到如今,寧父居然還維護唐婉柔。
「前些日子,賀之州給小妹賠禮道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眾人點頭,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不少人還從寧圓圓那裡拿了錢。
「這錢是唐婉柔偷了我三哥行商的錢,加上她自己的嫁妝送給賀公子的。」
「我三哥不曾發現這筆錢被唐婉柔掉包了,於是帶著這些錢走上了行商的路。唐婉柔擔心這件事情敗露,於是便指使了結交多年的劫匪一行人,想在路上殺人滅口,同時製造錢財被劫匪搶劫的假象。」
此刻,一直沒有說話的寧圓圓開口了。
「昨日夜裡,我去城郊看我新買的宅子,路上遇見了這群人,打鬥之中,我認出來了這群人就是十年前殺害我母親的兇手。」
「林大人,十年前的卷宗還在,您可以證明,他們是同一群人。」
「而十年前,這群人的目標不是我娘,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也是唐婉柔所指使,她想害死我以取代我在寧家的位置!」
唐婉柔驚得瞪大了雙眼,她心中最壞的結果果真發生了。
林嘉柏命人把唐婉柔帶上來。
唐婉柔被迫跪在地上,她故作鎮定道:「小妹,我知道你嫉妒我,你恨我。」
「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故意栽贓陷害我,真是可笑。」
唐婉柔彎起唇角,揚起了下頜。
「林大人可知,十年前,我還不到七歲。」
「我姨母去世的時候,我還不到七歲,試問一個七歲的孩子,如何指使這群窮凶極惡的山匪殺人?」
「當真是可笑!」
眾人一想也是,當年唐婉柔才六歲,自己六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個河邊玩泥巴呢。
六歲就知道買兇殺人,是有何等的心計?
「我常使用這些銀票又如何?使用這種銀票的人多得是,老先生又憑什麼認為是我?」
林嘉柏看向幾個山匪,他不想和唐婉柔廢話。
「你們幾個還是老實交代,這些錢是不是唐婉柔送給你們的?」
「十年前,你們受到唐婉柔的指使,錯殺了寧夫人,從此你們被茂陽鎮通緝,不得不住進山裡,是唐婉柔一直養著你們,給你們錢花。」
「直到最近,她擔心寧家三公子發現她偷了寧家的銀子給賀之州,才雇你們殺人滅口,是也不是?」
刀疤男剛想開口否認。
林嘉柏開口笑道:「先別急著說話,你們可知我朝律法?」
「受人指使害人性命者,不過是蹲一輩子大牢罷了。」
「若是你們承認寧夫人是你們所殺,可是要掉腦袋的。」
刀疤男猶豫了,他和兄弟幾個對視。
如果供出來唐婉柔,哥幾個還能活著。
如果認死了,唐婉柔不救他們,哥幾個就死路一條了。
刀疤男咬緊牙關,正在猶豫。
唐婉柔冷笑一聲,就知道這幾個人靠不住。
被林嘉柏三言兩語騙了過去,自己要是不來,他們幾個一定會認罪。
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著賀之州前來。
唐婉柔冷笑一聲,「林大人,您犯不著為了替寧圓圓出頭,公報私仇,騙他們幾個人指認我吧?」
「我朝律法中可沒有這一條,只要殺了人,就是死罪。」
唐婉柔咬緊牙關說出這句話,目的就在於提醒他們幾個,自己才是唯一一個能救他們的人。
「我還是那句話,當時我只是個六歲的孩子,我沒有參與過這件事。」
「寧圓圓指認我,是因為她嫉妒我,她恨我比她優秀,能得到父兄的寵愛。」
「至於四哥?」
唐婉柔彎起唇角,「四哥說的話根本信不得,因為他得了失心瘋,說的都是胡話。」
「林大人若是不信,你可大可以問問寧家所有人。」
「寧家人都知道寧方善發熱燒成了失心瘋,已經離開寧家流浪在外許久。」
「他若是個正常人,為什麼放著好端端的寧家公子不做,偏要去街頭當個乞丐。」
唐婉柔笑道,「我四哥得了失心瘋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她扭頭問百姓,「前些日子那一場大雨,應該不少人都看見我四哥在雨中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一樣吧。」
「這鎮子上的郎中也可以證明,我四哥他得了失心瘋,還喝過很長時間的湯藥。」
唐婉柔目光挑釁地望向林嘉柏。
「林大人,您最大公無私了,我相信你不會把一個瘋子的話當真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