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第260章 再進縣主府
第260章再進縣主府
車裡的女子正是關氏。
「崔姑娘,別來無恙啊?」她微笑著朝她招招手。
崔禮禮有些心虛,又暗暗罵陸錚怎麼不早說清楚,趕緊賠罪:「不知夫人在車上,教您久等了,還請恕罪。」
「不妨事的。」關氏微笑著伸出手,拉她坐下來,「我正愁著獨自去赴宴有些無趣,路過這裡,恰巧看見臨竹,一問才知道錚兒要帶你去赴宴。」
怎麼又變成赴宴了?她以為陸錚說的觀禮是坐在遠處看看,難道還要進縣主府嗎?
見崔禮禮面露吃驚,關氏笑道:「怎麼,錚兒沒跟你說?」
「沒有。」她搖搖頭,「我的身份,也不便去赴宴。」
關氏見自己家的傻小子似有話說,便率先跟著管事先走。
關氏看看二兒子,又看看沉默不語的崔禮禮。
他站在車下,看到車裡的關氏,先是一愣,再是無奈地一笑:「母親當真是無孔不入。」
陸錚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得意地挑挑眉。示意她等著看一場好戲。
還未入廳,就聽見門外鞭炮炸開了花。
正轉身要走,卻聽見有人遠遠地喊道:「崔家娘子,還請留步。」
那聲音又生硬又冷漠,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
說罷就拉著崔禮禮要往縣主府去。
清平縣主冷聲道:「路過皆是客,還請進吧。」
陸錚走在崔禮禮身邊,低聲問道:「你可以不去。」
縣主府門前,清平縣主穿著緙絲牡丹紋的對襟袍子,白臉紅唇,端站著看向拾階而上的崔禮禮,她左眉的痣一跳:「崔娘子。」
看人嫁娶,怎麼會難過?難道崔家娘子心裡想著的是孝度伯?不是說主動退了畫像了嗎?
亂!年輕人的事,實在太亂。
終於,不是她嫁入縣主府了。
她堅定地搖搖頭:「我沒事。你仔細留意那人。」
關氏也聽說過崔家與縣主府的淵源,拉著她的手拍了拍,安撫道:「別擔心,我只說你是我乾女兒。男女不同席,女客不過是坐在偏廳吃飯,沒有人來敬酒的。」
崔禮禮眨眨眼,看著遠處灰撲撲的狻猊石像,生出好幾分快意來。
堂上坐著縣主和佝僂的縣馬。兩人冷冷淡淡地看著沈延和扈如心,由著禮官唱那三拜之禮。
十里紅妝,延延綿綿,沸沸揚揚,甚至連縣主府門前的狻猊,都用紅綢和金帛纏繞著。
崔禮禮一落地,很快就抽回了手。恰巧這抽手的動作被關氏看到,嘴唇一抿,拽著陸錚低聲道:「你自持一些,姑娘家麵皮子薄,豈能你這樣逗?」
前世出嫁前,娘將一箱子房契地契和銀票放在她面前:「女子出嫁,嫁的不是男人,而是自己的嫁妝。你有了這些銀子,哪怕將來沈延對你不好,你在縣主府也能過得富足。」
「罷了,」關氏嘆了口氣,「那你們走吧,我這老太太自己吃喜酒去。」
崔禮禮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夫人。」
「她進不得這個縣主府。」
很快迎親的轎子落了地,沈延先翻身下馬,再去挑簾牽扈如心。
崔禮禮福了福,提著裙擺,舉足猶豫了片刻,才跨過那道門檻。
扈如心蓋著鮮紅的蓋頭,背後的燒傷還未痊癒,身形有些僵直。
崔禮禮察覺出了異樣,低聲問道:「他怎麼看著不太對勁?」
關氏見她面色不太好,正要開口,崔禮禮卻抬起頭:「好。多謝縣主。」
隔世再見,縣主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沒什麼變化。
彼時太后還在,縣主自然風光得多,朝廷里大大小小的臣子,京中權貴都來相賀。縣主府門前的馬車排到了兩條街外。
紅紅的兩個人,一人扯著紅綢的一端,在人們的恭賀聲中,緩緩跨過門走了進來。
她坐在崔家,鳳冠霞帔,滿貼花黃。沈延騎馬來迎,她滿心歡喜地跨出了崔家的門。
崔禮禮下意識地往陸錚身後一躲,生怕他們身上的紅衣碰到了自己,就會把自己帶走。
身子有些怯懦,后腰卻得了一分熱熱的助力。
陸錚將她的手緊緊一握,食指偷偷撓了撓她的掌心,眼神流光溢彩,似笑非笑地看她難得露出窘迫的姿態。
排場再大、嫁妝再豐厚,都不如此刻她身穿一件素衣來得自在。
他一身薄荷色的圓領大袖長袍,腰間系著寬寬的玉帶,頭髮用玉冠束著,少了些風流不羈的性子,多了幾分矜貴挺拔之氣。
伸出手示意陸錚來攙扶。
陸錚站在她身後,袍袖寬大,擋住了穩穩地扶著她的手。
陸錚負手在她身側,見她眼眶微紅,關切地說道:「你若不想看,我就帶你出去。」
那是爹娘給自己的排場。
車停了下來,車帘子一挑,正是陸錚。
這鞭炮聲,鑼鼓聲,像是在恭賀前世的她嫁得如意郎君,又像是在恭賀今生的她逃脫人間煉獄。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跑了過來。崔禮禮識得他,是縣主府的人。
「禮成——」
卻被陸錚一抬手攔住了。
陸錚的目光越過關氏看向崔禮禮,又收回來,鄭重其事地道:「她會難過。」
「崔娘子安好,縣主托小人來傳話,既然來了,不妨請進去吃一杯喜酒再走。」說罷,他看向遠處站在縣主府大門外迎客的清平縣主。
崔禮禮抬起頭,笑笑:「我可以的。若白手男子來了,我們正好也可以一舉擒獲。」
關氏怪道:「為何進不得?」
到了縣主府門前的街口,崔禮禮挑開小帘子張望著。
長街上人聲鼎沸,鞭炮喧囂。崔禮禮一怔,眼睛有些澀。
陸錚扶著關氏下了馬車,手很自然地又伸向崔禮禮。
崔禮禮眼眸縮了縮,揚唇道:「恭喜縣主。」
沈延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光彩,被新郎的紅衣襯得慘白如紙。他一瘸一拐地牽著扈如心往堂內走去。
各家的馬車,轎子都擠在一起,卻沒有想象中的多。
她想起前世自己大婚這一日。
關氏輕叱道:「這叫什麼話?我帶著我乾女兒來,你自己吃你的酒去。」
管事笑臉相迎:「貴客,請隨小人來。」
心中稍安,她又道:「原本只是路過,不想承蒙縣主親自相邀,不甚榮幸。只是來不及備下賀禮,還請縣主海涵。」
崔禮禮的睫毛一顫,垂下眼默不作聲。
崔禮禮是真的需要攙扶。昨晚折騰了一宿,腿至今還在抖著。她伸出手,撐在陸錚的手掌上。
禮官高聲喊著。
扈如心從蒲團上爬了起來,緩緩直起了腰,後背的傷在那一通叩拜之後,似是裂開了,又疼又癢。她頂著蓋頭,只等著禮官喊一句「送入洞房」。
這時縣主府外馬蹄聲驟起,有人喊道:「聖人有旨——聖人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