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需要
傅蒔楦冷冷地看著她,「還跑嗎?」
姜余歡賠笑道:「都是誤會。你不是說你們是活生生的人嘛,不是被我創造,那我總得出去看看證實一下你的話,總不能憑你一面之詞。」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要麼好好待在王府解除我們的控制,要麼每日生不如死地活著。」
這兩個選擇有何分別!
姜余歡被人鉗制著,面上不敢反駁,繼續遊說道:「等我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會幫你。」
「好,我可以放你走,讓你去證實。」
傅蒔楦一揮手,侍衛立即鬆開姜余歡。
姜余歡沒想到傅蒔楦這麼快就鬆口,她直起身,揉著胳膊,得寸進尺道:「我這樣出去恐怕會被誤會,讓我收拾收拾?」
「找婢女來,給她沐浴更衣。」
「是。」
姜余歡被婢女領著進入房間,她脫下臟污的衣裙,嫌棄地捻起一縷發臭的頭髮。
「咦……臟死了。」
她跨進浴桶,任由婢女伺候著。
看著騰騰的熱氣,開始思索要怎麼自救。
剛才的借口只是緩兵之計,要逃脫傅蒔楦的掌控,得找一個比他權利更大的人才行。
她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抱大腿,還得找她爹文思侯。
先回家看看再說吧。
姜余歡足足洗了半個時辰,光頭髮就洗了四五遍,終於把自己拾掇乾淨。
她看著脖子上的傷痕,還有額頭的青紫,再次咒罵傅蒔楦不是人。
在婢女的帶領下,她看到郡王府大門,而傅蒔楦和他的侍衛們正在門口注視著她。
姜余歡一個眼神都不曾施捨給傅蒔楦,直直地朝大門走去。
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傅蒔楦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把你帶回郡王府的那日,我就讓人去辦了侍妾文書。侍妾私自出逃,被抓回來是要被亂棍打死的。」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放心,我不會打死你的。」
姜余歡倏地一下轉過頭怒視傅蒔楦,咬牙切齒道:「我回去探望家人,一定會回來的!」
她氣呼呼地走出郡王府,只覺得心氣不順堵得慌。
姜余歡走後,傅蒔楦對著六一道:「去看看那兩個紈絝在哪,把他們引到侯府到王府的必經之路上。姜余歡不是不信嗎?就讓她看看,自己筆下的端方君子,是個什麼爛人。」
「是!」
姜余歡不慌不忙地胡亂溜達著,終於在走過五條街后看到文思侯府的牌子。
她走上前敲響大門,不多時,大門打開一條縫,小廝露出一張臉,問道:「請問您是哪位,來侯府有何貴幹?」
「我是姜余歡,找我爹文思侯。」
「姜……姜余歡?」
小廝一副見鬼一樣的表情,磕磕巴巴地重複著姜余歡的名字。
姜余歡不和他廢話,直接推門而入。
她繞過影壁,走進前院,有兩個孩子正在玩鬧。
看到姜余歡出現,有一個男孩大喊道:「是瘋子,瘋子出來了!」
另一個稍微年長的男孩興高采烈道:「快!打她!打瘋子咯!」
說著,他們便從地上撿起小石頭往姜余歡身上砸。
姜余歡用袖子一擋,小石頭悉數掉在地上。
她提腳就把地上的石子朝前一踢,緊隨而來的是小孩的哭聲。
正要張口訓斥他們,卻被人搶了先。
「大膽!哪個院里的丫鬟這麼膽大妄為,竟敢傷主子!」
話音未落,一道翠綠的身影飛奔向那個年長的孩子。
「簫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嗚哇……姨娘……眼睛……眼睛睜不開了。」
錢姨娘擔心得不行,催促著丫鬟去取水。
「怎麼回事?」林姨娘聞聲趕來,看到兒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厲聲問道。
「林妹妹,有個婢女傷了姜書和姜簫。」錢姨娘回道。
「阿書,哪裡疼,告訴姨娘。」
姜書使勁揉著眼睛,「嗚……姨娘……瘋子打人了……」
「瘋子?」林姨娘這才拿正眼瞧姜余歡,她柳眉倒豎,厲喝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姜余歡看見這一幕,不由地笑出聲,「真是好笑,到底誰是主子誰是奴啊?」
她是侯府嫡小姐,是正經主子,而兩個妾室才是奴。
「難不成你還是主子?」錢姨娘語氣輕蔑地問道。
「是啊。」
「口出狂言!來人,拖下去打!」
姜余歡在傅蒔楦那裡已經受夠氣,正愁沒地方出氣。
看著兩個小孩的反應分明認識她,打她的動作那麼熟練,直直就沖腦門來,看來也不是第一次。
她額頭上的傷,十有八九就是這倆小孩打的。
林姨娘和錢姨娘身邊的都是丫鬟,不成氣候。
她們還沒靠近姜余歡,就已經被姜余歡一腳踹到在地。
「好啊,侯府竟有這樣的刁奴,我倒要問問郡主,這侯府到底是怎麼管的!」錢姨娘掐著嗓子發出尖銳的聲音,聽得姜余歡直皺眉。
「吵什麼!進門就聽到你吵鬧的聲音,還有沒有規矩!」姜橋雙手背在身後,邁著步子徐徐走來。
錢姨娘立即收起那副刻薄的嘴臉,委屈哭訴道:「侯爺!你快來看哪!府上有人奴大欺主,打傷我們兒子!」
姜橋眉目一沉,加快步子,「誰那麼大膽?!」
「我啊!」
姜余歡轉過頭與姜橋對視,姜橋見到姜余歡的臉一愣,遲疑道:「你是誰?」
「被你拋棄在後院無人問津的嫡長女姜余歡咯!」
姜余歡嘴上說得輕鬆,心裡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姜橋不認識她,說明沒有經常去看她,在姜橋心裡,自己並不重要。
可偏偏在她的書里,姜橋是出了名的對子女好,無論嫡庶。
只因書中沒有寫她這個角色,姜橋的愛子女人設便在她身上不復存在,這算不算證實了傅蒔楦的話?
「你是阿歡?」
錢姨娘勃然變色,「胡說,大小姐明明在後院被關著,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姜余歡噙著冷笑,步步逼近,「姨娘不曾來探望我吧,怎麼見了我都不認識?」
「我……」
「你的孩子可是跟我很熟呢,見我就說瘋子,還叫嚷著打我。」
方才他們的話里確實說過瘋子,錢姨娘和林姨娘俱是慌神地看向姜橋。
只見姜橋肅著一張臉,冷聲問道:「簫兒,書兒,是這樣嗎?」
「我沒有。」
「是哥哥教我的。」
顯然,一個已經學會撒謊,一個還不會。
姜余歡好整以暇地看著在場的幾位,只見林姨娘和錢姨娘悄悄把孩子拉到身後,護犢子的意思很明顯。
姜余歡再看向姜橋,姜橋蹙緊眉頭,卻不是沖著姜簫和姜書發火,而是對著姜余歡道:「縱然如此,他們是你弟弟,你也不該欺負他們。」
姜橋的話成功讓姜余歡笑出聲,還真是個護短的好性子。
「怎麼著,要我給他們道歉嗎?」
姜橋擺擺手,彷彿是對姜余歡施了多大的恩一般,「道歉就算了。」
「你好了?怎麼回來了?」
「你知道我去了哪?」
話一出,姜余歡便想明白了。
她是良民,還是侯府的嫡小姐,傅蒔楦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就把侍妾文書辦了,姜橋這個做父親的肯定得同意才行。
姜橋看著周圍豎著耳朵的下人,沉聲道:「隨我來。」
「侯爺,我們……」
「你們先回去。」
錢姨娘不甘地看了姜橋一眼,憋悶道:「是。」
姜橋領著姜余歡來到書房,又讓下人去把孫姨娘和姜麗叫來。
姜余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翹著二郎腿,慵懶地靠著椅背。
她在端陽王府遭受著非人的待遇,如今總算可以放鬆下來。
「你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我被傅蒔楦打得渾身都疼,還不許我緩一緩?」
姜橋瞪著雙眼震驚道:「他打你?」
「是啊,他有暴力傾向。侯爺,這個侍妾我能不能不當了?」
姜余歡沒抱希望,只用開玩笑的口吻試探道。
果不其然,姜橋不同意。
他虎著一張臉,「你說不當就不當,你可知藐視皇族是什麼罪?」
「那也不是我想當的啊!」
「你!當時你又是那種情況,端陽郡王開口要你,我也想你有個好歸宿。只是沒有想到,你會突然好起來。」
姜橋一副為她著想的樣子,要不是看過他對姜書和姜簫的態度,她都要信了。
她懶懶道:「托傅蒔楦的福,被打清醒了。」
「不可直呼郡王爺名諱!你定是失心瘋的時候沒有分寸,惹怒了郡王爺。也罷,本來我也說讓你妹妹去王府照顧你,免得惹了王爺不快。如今既已惹怒,你又正好回來了,就把你妹妹帶過去。」
姜余歡本是回來打探情況的,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帶妹妹過去做什麼?」
「你失智多年,許多事不懂,讓你妹妹過去幫幫你。為了幫你,你妹妹可是連選秀都沒去。」
姜余歡冷笑出聲。
姜橋說得冠冕堂皇,算盤珠子都崩到她臉上了。
幫她?是想藉機接近傅蒔楦,謀個名分吧。
話再說回來,這選秀也不是她想不去就可以的,而且她的設定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傅令奕根本就沒有答應選秀。
她回來之後,姜橋沒有關心過她脖子上的傷。聽到她被打后,只指責她惹怒傅蒔楦,並順勢讓她把妹妹帶進王府。
別說她不想做棋子,就說傅蒔楦那性格,她敢隨便帶人回去,指不定又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