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奠基 第103章 碰撞
「楚隊，我想出去一趟！」季成站在楚昭面前，有些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還有我，我也想跟着出去！」
看到跟在自己身後的楊耀武同樣上前請戰，季成有些詫異，因為自身能力的緣故，她根本沒打算帶上其他人，剛才兩人制定計劃時他也沒有表露出同行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
「理由？」楚昭目光平靜地審視着二人。
寬敞的休息大廳內，楚昭向後倚靠在一把椅子上，其餘人都在他三米外靜悄悄地站着，剛才季成找到他說有了新的計劃，他直接召集了執勤以外的所有人進行一次短暫的會議。
「行刺！現在的情況，很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我想主動出擊找找機會……」季成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的顧慮和計劃一五一十地說個明白，末了，又補充道，「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不用浪費其他人手！」
季成說話的時候，楊耀武就一直跟她使眼色，聽到最後，眼睛都累了，趕緊上前說道：「楚隊，我——」
楚昭一抬手，楊耀武直接閉嘴退後，靜待楚昭的命令。
「你們認為現在的寧靜是對方正在總攻準備，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它們想要以靜制動，引蛇出洞？
我們守在這裏，它們拿我們沒什麼辦法，可一旦出去，外面就是它們的主場，你連對方的安排佈置、人員情況都搞不清楚，就想着出去解決人家的首領，我該說你——」
「如果它們一直不進攻，楚隊你打算守多久？」季成打斷楚昭的話，揚起頭，在他如有實質的目光下沒有退縮，反駁道，「五天，十天，還是半個月？難不成是一年兩年？你認為兄弟們能堅持多久？」
字字如刀，說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裏，他們犧牲那麼多，求生的本能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希望能夠和過去一樣，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時刻擔驚受怕。現在被困在這裏，看不到任何希望，僅僅是第一天，一些抱怨的念頭就開始滋生，只是礙於楚昭的威望，沒有人敢於當面說出口。
季成一番話說完，楚昭就一直面無表情地保持沉默，對於手下人的竊竊私語視若無睹，漸漸地，所有人不約而同低下頭停止了交談，空氣開始變得凝固，只剩下季成繼續倔強地盯着前方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既然你認為可以試一試，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除了季成和楊耀武，還有誰想參加這個行動，一起站出來！」
剛才還議論紛紛的眾人猶如鵪鶉一樣，相互之間只敢用眼神交流幾句，他們摸不清楚昭的想法，誰也不敢付諸行動。
「老車？」
「車叔？」
……
一聲聲驚呼傳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離開人群來到了場中，正是右眼失明半張臉毀容的老車——車勛。
「我！」他僅僅說了一個字就閉口不言，一改往日佝僂的形象，挺拔的身軀和堅定的目光表明了他的決心。
楚昭微微低下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還有誰？」
鄭圖盯着自己不斷左右偏移的腳趾，神色糾結，幾番猶豫之後，心中嘆了口氣。
「鄭圖？」
「在！」楚昭突然點名將他嚇得一激靈，趕緊邁出一步，抬起頭等待指示。
「你再去問問執勤的那些兄弟，還有沒有願意去冒險的？」
對鄭圖說完這句話，揮手讓其餘人退下，楚昭看向站出來的四人，叮囑道：
「你們這一去，不論成敗暫時都不可能再回來了，我會讓外面的那四個兄弟幫你們創造機會，再通知馮靖儘可能接應你們撤退，他這人不錯，你們趁這段時間多跟着學學，尤其是這次受挫，他肯定會重啟實驗，你們一定要主動參與進去，這是以後生存的最大保障。」
一番話說完，楚昭起身走向四人，右手在楊耀武肩膀上拍了拍：「年輕人，想法很多，有意見一定要多提，膽子再大些。」
「我明白，楚隊！」楊耀武挺胸抬頭激動地回道。
楚昭越過季成，彷彿沒看見她眼中的祈求與哀傷，雙臂抱住老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以前是我對不住你，還請多擔待！」說完，放開他走向鄭圖。
身後的老車嘴唇微動，眼中恩怨交織，最後默默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楚隊，我明白的！」
來到鄭圖身前，楚昭伸出右手和鄭圖的雙手緊緊相握：「咱們兩個在某些方面是最像的，如果你最先碰到的是我，也許我們……算了，自己的路自己走，我對你有信心！」
楚昭重新來到季成身前，其餘三人見狀，轉身退出了休息區。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目光中隱含着些許較量意味，這對從來沒有挑明卻早已熟知對方身份的父女，在這生離死別的時刻依舊不願服輸。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季成有些尷尬，楚昭哈哈一笑，接着說道：「你這驕傲的性格還真是和我倆一模一樣，不過骨子裏的善良要像你媽媽多些。」
季成不服氣地小嘴向上一撇：「善良？哈！還真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
「你雖然用凌厲的劍鋒包裹住自己，可這些都改不了你內心柔軟的那一面，放在以前不是什麼壞事，可現在這個世道，留給善良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沒有哪個父親希望自己的女兒成為一個冷酷無情、殘忍嗜血的女魔頭，他可以無惡不作，活得如陰溝里的老鼠，卻希望女兒有他的庇護，能堂堂正正生活在陽光下，可現在，這也成為了一種奢望。
心中明白父親的擔憂，季成沒有再反駁，小聲問道：「你沒把握？」
楚昭卸下了偽裝，露出苦笑：「不能說一點沒有，如果能再給我幾天時間，勝算會大不少。本來準備是挺充分的，只不過今天馮靖他們的遭遇點醒了我，敵人實力遠遠超過了我的估算，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你的殺手鐧到底是什麼？」
楚昭猶豫了下，目光偏轉：「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
剛才還溫情脈脈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他……」楚昭的表現勾起了她曾經的回憶，他答應她以後不再進行這種實驗，現在居然拿自己的兄弟下手。
季成努力不讓自己失望的眼神刺傷楚昭，沒有繼續追問，轉過身去冷冰冰地說道：「楚隊，我會儘力去解決喪屍首領，你這邊也做好準備，我的建議是你領着兄弟趁機突圍，留得青山在一切好說！」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那一聲「女兒」還是沒有叫出口，也許她剛才也是想喊我「爸爸」的，楚昭搖了搖頭，有機會再喊吧，等到她理解自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