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身穿巫女服的小姑娘

隨着身體精神能量耗盡，真理回到現代的房間里，二話不說倒在床上蒙頭就睡。

直到陽光刺破黑暗並驅散早晨的清涼感，恢復到正常狀態的真理才從沉眠中蘇醒。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

但他並不急着補充能量，而是用手機搜尋跟雷蒂麗有關的信息。

太空穿梭機「獵戶座」號發生重大安全事故、88人的奇迹、星軌之門公司被收購、第二十三學區正在建造太空電梯……

真理所知道的跟雷蒂麗有關的事情都沒有發生變化。

她還是吃了仙果。

可能沒吃，但只是演變出平行世界，對這邊沒有任何影響？

這得去詢問雷蒂麗。

她在哪裏？

學園都市？

國外？

真理找不到她的位置。

雖然有點能力有點技術，但他屬於單打獨鬥，沒有自己的人脈，也沒有自己的情報組織等。

今生的父親倒是交遊廣闊，或許可以找他幫忙？

這個想法沒有存在多久，很快就被真理拋到腦後。

還是靠自己吧。

他早就習慣什麼都靠自己了。

……

人總是會走上歪路、總是會在思想上走進死胡同、總是會形成某些奇奇怪怪的執念。

因為發現自己能回到過去，所以少年開始執著於「改變歷史」。

通過改變歷史來改變現在。

這就是他的想法。

「不需要去太過久遠的年代，要去的是近現代，在一百年以內。」

當他擁有這樣的強烈念頭后，穿越的時間不再是幾百上千年，而是幾十年、甚至幾年。

沒錯，只有幾年。

記得好像有這樣的說法：同一個時空不能同時存在兩個自己。

現在看來，這個說法顯然不太準確。

跨越的年代越短，能夠停留的時間似乎也就越長。

但穿越回這個時候有什麼用？

……

蒼山如海。

殘陽……

說不清是朝陽還是夕陽。

只是入目所見，陽光似乎是血紅色的，在奇特的陽光照耀下，這座山村多了幾分詭異感。

安靜的山村……

不，應該是「寂靜」。

死亡的寂靜。

平凡且普通的過着自己小日子的村民突然遭到滅頂之災。

他們全都死了。

先是遭到傳說中的吸血鬼的襲擊，有些人直接陷入永眠，有些人則是被轉化為吸血鬼。

陷入永眠是種解脫。

變成吸血鬼的很快就要再死一次，因為這裏有「吸血殺手」存在。

吸血殺手，一種只對吸血鬼有效果的特殊能力。

其擁有者的血液對吸血鬼來說具有難以抵擋的誘惑力。

但這種血液既是香甜的蜜糖、又是致命的毒藥，對吸血鬼來說真可謂是觸之即死。

吸血鬼明知道會因此而喪命，仍會不由自主地受到誘惑的驅使。

某位吸血鬼發現生活在這座小山村裏的「吸血殺手」，所以襲擊了這裏的村民，把他們轉化成吸血鬼增強己方戰力，試圖以此來對抗「吸血殺手」。

但這位吸血鬼還是失敗了。

不管是村民還是吸血鬼，他們的生命於此時此刻宣告終結。

他們就像逐光的飛蛾，在熊熊燃燒的烈焰中迎來死亡。

他們倒在前進的路上，手卻頑強地朝着「吸血殺手」伸出去，最終以這樣的姿勢成為永恆。

他們呈扇形般鋪滿地面，他們前進的方向，一個身穿巫女服的小姑娘定定地站在那裏。

黑色的頭髮和衣擺隨風飄蕩。

明明氣溫還很高，這吹過的風卻顯得那樣的寒冷和蕭瑟。

無情的風吹走有情的人。

這些因為吸血鬼而死、因為「吸血殺手」而死的村民，正逐漸化作灰燼隨風飄逝。

看着熟悉的人化作飛灰，小姑娘眼裏充滿憂傷，表情卻沒有明顯的變化，語氣似乎也很是平淡。

「我、又殺人了。」

輕聲講述，仿若娓娓道來。

除了她自己，沒有誰能夠聽到，因為這個村莊的所有人都死了。

本應該是這樣。

但事情發生了變化：一個少年不請自來。

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年。

「？？？」

少年少女都在疑惑。

突然出現一個少年，讓小姑娘分不清他是人是鬼。

身穿巫女服的小姑娘、滿地正逐漸化作飛灰的屍體，這種場景就連真理都覺得很詭異。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

殺人了？

這個身穿巫女服的小姑娘殺了這些人？

不，不對。

真理蹲下來稍微檢查一下死者的狀態，而後起身小心翼翼地繞過屍體走到小姑娘面前。

「你沒有殺人。」

「……？？？」

小姑娘漂亮且純粹的眼睛裏充滿疑惑。

真理給出解釋：「殺死他們的是吸血鬼，不是你，在被你的能力化作飛灰前他們就已經死了。」

「……」

小姑娘沉默以對，可能是不相信這個說法。

信不信都無所謂，真理只是適逢其會，既不想也沒有必要糾結這種事情。

雖然停留的時間得到延長，但大致上就是十分鐘左右，就算離開這個山村也來不及做什麼，所以真理就待在這裏等著能力失效。

沉默了大概半分鐘，小姑娘突然提出問題：「我的、能力？」

「你不知道嗎？」

少年反問一句。

而後把自己知道的跟「吸血殺手」有關的情報告訴這個小姑娘。

聽完講述的小姑娘再次沉默。

又過了半分鐘，小姑娘似乎下定決心：「我不想要這個能力。」

「是嗎？其實我也不想，這玩意兒只能用來對付吸血鬼，無法用來對付其他的敵人。」

「……你能幫我嗎？」

「我？」

「幫我把這個能力清除掉，或者把它封印起來，你能幫我嗎？」

「……」

真理轉過頭，發現小姑娘正在看着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似乎有着期待和懇求。

很快就收回視線搖搖頭，給出個讓小姑娘感到失望的答案：「我幫不了你，因為我沒有研究過封印類的能力。」

至於清除……

不知道能力的來源，又談何清除呢？

小姑娘並沒有感到失望，反而是更加的期待：「如果你有研究過、是不是就可以幫助我了？」

「……大概吧。」

「那你願意研究嗎？我可以……」

她或許是想說「給錢」之類的話，只是突然意識到殘酷的現實：現在的自己一無所有。

稍稍沉默，很快就接着說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真理再次轉頭跟她對視着。

許久，少年輕嘆口氣，把視線轉移到被染紅的天空上面。

「將來會有人幫你把能力封印起來的。」

「是誰？不是你嗎？」

「大概率不會是我。」

他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沒有閑心研究這個。

小姑娘卻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我只有你了，我只能相信你了。」

「……我可不是你的誰，我只是正巧路過。」

「我覺得你是。」

「我覺得我不是。」

「你就是！」

這下真成小孩子的辯論了。

熟悉的疲憊感再次出現，提醒真理不要再說廢話。

他把自己的衣角從小姑娘手裏抽回來。

「我得走了。」

「……那我呢？」

「……你可以去找魔法師幫忙，也可以在學園都市裏等著，遲早會有人幫你把能力封印起來的。」

「……」

小姑娘沒有說話。

時間也沒給他們再次對話的機會，真理很快就在她的視線里徹底消失。

小姑娘茫然四顧，最終只是把視線投向某個方向。

「學園都市……」